桃溪村。
“这位大娘, 你的情况不严重,拿着这个方子去前头抓药, 吃上三天,应该就能有所好转了……”
诊所一间内室的门打开,冯翊翎着一位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大娘出来。
正准备回去接诊下一个病人,转头碰上了正好从隔壁走出来的白承业。
冯翊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白医生……”
看着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医生一脸颓废的模样,白承业也觉得有些好笑, “冯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冯翊也是叹了口气, “我明明只是过来和苏医生讨教一下医术的,怎么糊里糊涂的……就成了这里的坐诊大夫了呢?”
“要知道, 多少人有名的中医馆请我过去坐诊,我都没同意。现在居然在这么个乡村小诊所……”
冯翊的话没说完,白承业也忍不住笑了。
毕竟当时,他是亲眼看见苏夏怎么忽悠冯翊让他成了这里的坐诊大夫的。
要说年轻人啊, 就是经不住激!
那天冯翊跟着苏夏他们的车来到了桃溪村。
先是去了民宿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就巴巴的跑到了诊所找苏夏, 说要跟苏夏比一下医术。
苏夏也没拒绝。
正好那个时候手头上有个病人,犯了偏头痛, 正等着苏夏诊治。
苏夏就指着那位病人道, “那我们就以这个病人为案例,讨论了一下各自的治疗方案。”
“没问题!“冯翊一口答应,捋起袖子就要去给人把脉,把人家病人吓了一跳。
后来听了苏夏的解释, 又听冯翊说自己是德惠堂的中医,才让病人稍稍放下心。
没多久,冯翊就给出了自己的治疗方案。
针对偏头痛,苏夏和冯翊的主要方法都是采用针灸,只不过施针的方案略有不同。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施针方案,发现各有各的独到之处,算是……不相上下吧!
最后让病人来选用谁的方案,那个病人是专门是来找苏夏看病的,自然还是让苏夏给她针灸了。
这么一场小小的比试,最后还是平手,冯翊自然是并不满意的。
嘴里嚷着“平局不行”,冯翊就要找苏夏继续比试。
然后被苏夏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冯翊觉得苏夏变得也太快了,头一场自己说比一比她一口就答应了,这会儿怎么又拒绝了?
苏夏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就打开电脑,给他看排了一长串的每日预约人数,“冯翊,不是我不可能跟你比,但是你看看我这预约的人数,从今天豆排到月末了!我忙成这样,实在没时间和你好好比一比啊!”
冯翊又说不用刻意比拼,像刚才一样找一个病人然后他们相互比试一下对病人的诊断和治疗就可以了。
但是这样一个病人过来,苏夏看一遍,冯翊再看一遍,两人得出治疗方案之后可能还会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修修改改,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这样自从白承业来了之后原本增加到的每天六十个病患,根本看不完。
苏夏就跟风雨提议,“要不这样,我们各自在不同的房间坐诊,看多少病人,病人的情况、治疗方案都记录下来。”
“等到今天诊所休息的时候,我们相互之间交换医案,看能不能在对方医案的基础上提出更适合的方案。”
冯翊一心只想和苏夏比试一下,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然后就被套牢了。
要说冯翊也是家学渊源,他的医术水平比起一些比他大十几二十岁的中医也是不差的。
但是比起开了挂的苏夏,还是差了点火候。
连续好几天。
苏夏和冯翊相互之间交换医案。
每回冯翊内心的弹幕都是“这个可以啊!”“哦~~原来还可以靠这个判断病症!”“嘶——这个我怎么没想到呢?”………
而等到从苏夏那里收回自己的医案,总是会在上面看到一些新的改进方案,看的冯翊觉得羞愧的同时,也为学到了新的东西而高兴。
苏夏虽然没说要教他什么。
但是光看苏夏的医案还有自己被苏夏修改过的医案,就已经让冯翊受益匪浅了。
几次三番下来,每回都能学到新东西,冯翊就有点不太想走了。
并且他还不死心,还想找机会继续和苏夏比——心里知道自己输了是一回事儿,比不比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旺盛的好奇心和强烈的胜负欲,终究是把冯翊留在了这个他自己不怎么看得上的小诊所。
估计在很长也都按时间内——至少在摸清楚苏夏的水平之前,冯翊是走不了了。
冯翊也是正常坐诊了半个月之后才有点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走进了圈套,所以这会儿还有点蔫儿。
但是要说让他在选择一次,知道和苏夏交流医案心得能让自己的医术迅速进步,他肯定还是会踏进这个陷阱。
冯翊有气无力的和白承业聊了几句,就看到苏夏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了。
冯翊立马瞪圆了眼睛凑上去,“苏医生,我刚刚碰到一个少见的病例,你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不错的治疗方案。”
白承业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是被套路进来的,但是小年轻显然乐在其中。
并且,能够和苏医生探讨医术,想来也是受益匪浅。
想了想,白承业自己也凑了上去。
别看他这个年纪了,想要让自己的医术更进一步的心还是有的。
***
另一边,调查组那头。
也很快查到了“表哥”的详细身份。
“狗哥”的表哥名字叫做陈世博,今年三十四岁。
说起来,陈世博还是个高材生,是龙城大学化学系毕业的。
因着在校期间成绩很不错,常年都是奖学金的获得者。陈世博后来读了研究生就进入了他导师的研究所继续研究学习。
原本也是一场师生共事的佳话。
但是隔了一两年,却闹出一件事儿来。
陈世博的导师黄咏在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是有关于一种新型的高分子复合材料的,这种材料可用于航天、汽车等多方面,并且价格比现有的材料要便宜。
一篇论文一出来,研究所就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有不少投资公司找过来有意向和黄咏进行合作。
一时间,黄咏名声大噪。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同样也是黄咏的学生找到了记者,声称自己才是那种新型的高分子复合材料的创造者。
这个人,就是陈世博了。
陈世博的言下之意,就是黄咏窃取了他的研究成果。
但是在记者仔细询问之后,发现这个人手里也没有任何证据,手里虽然有些实验相关的记录,但都无关紧要。
他本身就是黄咏研究所的人,黄咏在研究中找手底下的研究人员帮忙记录一些实验数据——不是很正常的吗?
而且吧,你手头上要是有什么证据,比如说录音啊论文原稿啊什么的也就罢了,一群一心搞个大新闻的记者搞不准还陪你闹一闹。
手头上什么都没有?那不是只能吃个哑巴亏了嘛!
这事儿虽然还是有几个小记者爆出去了,顶多也就增加一些民众的八卦小情绪,对于黄咏根本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当然了,这件事之后,黄咏就把陈世博开除了研究所,和他断绝了师徒关系。
不仅如此,黄咏还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对陈世博进行打压——这么看来,倒是有一种做了亏心事心虚的样子。
陈世博找不到工作,无奈只能做一些赚不到什么钱的兼职。
恰好,陈世博的寡母那个时候身患重疾。手上没钱,救不了自己的妈妈,陈世博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在艰难的陪着母亲度过了病床上的最后一段时光,陈世博办完了母亲的丧事之后,就没了消息。
据说在那没几天之后,黄咏的家门口被人泼了红油漆,写着几个斗大的字“我会回来的!”
黄咏没说是谁干的,但是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
没想到几年之后陈世博再次出现,居然和危害国家安全的大案扯上了关系。
据陈世博周围的朋友们宣称,陈世博现在在一家私人研究所工作,工作性质的关系需要保密,和朋友提到的也并不多。
并且陈世博为人孤僻,朋友只有那么两三个。亲近的人也就曾经在他母亲生病的时候借了一些钱的“狗哥”的一家子。
据说“狗哥”当初当上毒贩子的时候,陈世博还劝过他,只可惜狗哥不听,还染上了严重的毒瘾。
陈世博也就只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提高狗哥的地位——比如说,帮他研制一些新型毒品。
但是据狗哥自己说,他这个表哥确实神秘的很,他现在住的地方狗哥也就去过几次,里面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器。
当初把陈世博把药剂给狗哥的时候,狗哥问他这是什么东西,陈世博也只让他不要多问。
不过人嘛,总是有松懈的时候。
陈世博再小心,也会在自己的朋友亲人面前泄露一点痕迹。
从陈世博的一些朋友嘴里拼凑出来的一些只言片语,加上“狗哥”这个亲表弟,有着国家机器的运作下,想要查这点东西,足够了。
他们迅速找到了陈世博工作的研究所,蔚蓝研究所。
这样一个小型私人研究所,说实在话,要不是这一次的案件牵涉极大,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注意到。
这个研究所的大部分投资,都来自于海外,并且资金经过多次转手,查不清楚确切的来源。
虽然研究所的所长带着资料还有几个重要的研究人员逃亡海外,但是从留下来的一些研究人员口中,也能知道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无非是基因进化,人工培养“超人”。
据他们所说,研究所的负责人本身就是一个科学怪人,一心都在研究基因进化上。
原本一直找不到投资,所有的研究也就在理论基础上。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和海外资本联系上了,他创立了蔚蓝研究所,招募了研究人员,研究方面有了资金的支持,很快突飞猛进。
一开始,只是用植物的基因尝试融合。再然后,用动物的基因进行尝试。
在成功的研究出拥有狗一般嗅觉的兔子,和能发出超声波老鼠之后。
研究所的所长异想天开,想着要是能让人类通过基因融合获得一些动物的特殊能力,人本身的思维能力也没有被破坏,这是不是一种很好的尝试?
所长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并且在有了植物、动物上的尝试之后,他对于能让人的基因和动物的基因融合也充满了信心。
提出这个想法的研究所所长,浑然忘记了被他改造了基因的两种动物,在没过多久之后就相继死去的事实。
但是药物研究出来了,还只是半成品,没有找到愿意尝试的志愿者。
投资人对这个基因进化药剂非常感兴趣,催促着尽快进行人体试验,要是再没有什么不错的成果的话,恐怕投资者就要撤资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所长心腹的陈世博提出了一个意见。
就是随机寻找处于无意识状态下的普通人,给他们注射药物。然后再在暗中观察药剂的效果。
当然了,这件事只有所长和陈世博两个人知道,并且由陈世博一个人来执行。
所长本来就是个科研疯子,听到这个办法居然还真的就同意了!
他不知道的是,陈世博在经历了被导师抢走研究成果、被人唾弃、救母亲无门等一系列事情之后,心灵早就扭曲了。
现在查到了陈世博,反过头来一查。
他们才赫然发现,之前“鱼化”病的患者之中,有一位赫然就是他导师黄咏的亲生儿子黄浩!
也不知道黄咏知道这一切都是拜自己几年前开除的学生所致,会不会为自己抢占学生论文的事情感到后悔?
只可惜现在事情的调查进展了一大步,人却给跑了。
而这个时候,却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远道而来。
刚从飞机上下来,这个外国人就打电话,“夏,我已经在花国的首都了,接下来我该怎么走?如何找到你说的那一位……厉害的医生?”
“不要担心,路易,我已经找了人来接你。”
如果苏夏在这里,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就会觉得这个声音相当耳熟,赫然是当初带着妻子来治病的外国华侨夏天均的声音。
路易绕着周围走了一圈,终于在一个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送了口气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夏,我已经找到向导了。”路易说话的时候有一些犹豫,“但是夏,你真的确定……你说的那个传承花国古老医术的医生,能够治好我吗?”
“这个我不能保证。”夏天均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但是我可以说,苏医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治好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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