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赵孟所料, 果然没过一日, 田仲杖毙徐州府府衙官员的事,就在朝堂上传开了。
所有听到消息的官员皆是骇然, 虽然巡按御史确实有当庭处置官员的权利,可那毕竟是官员!
谁都没想到, 田仲居然真会说杖毙就杖毙了。
一时间,整个朝廷议论纷纷, 大多觉得田仲行事太过嚣张。
甚至还有不少官员因此上书赵孟,指责田仲行事太过肆无忌惮,只不过所有上书的折子都如同石入大海, 没有一点回应。
众人看到圣上没有回应, 朝中很多明眼人就消停下来了, 可也有一些人不肯消停,那就是和徐州有关的官员。
其实他们不肯消停倒和田仲杖毙官员没多大关系,而是因为田仲手中的账册!
当这些人知道王知府有爱记“私账”的癖好后,其实不用田仲, 连他们都想弄死王知府!
不过现在王知府已经死了,他们再怎么恨也没用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把账册拿回来。
而怎么拿, 在考虑到武力肯定没戏时,这些人就考虑到智取。
通俗的说, 就是想抓田仲把柄。
他们的把柄已经落到田仲手里,自然也只有拿着田仲的把柄才能把东西换回来。
所以这群人除了在朝中趁机搅浑水外,就是在私下里找田仲的把柄。
可这一找, 却让这些人傻了眼。
田仲这家伙,毛病一身,可在官场上能算把柄,却真没有。
官场上能算把柄无非就几种:徇私、枉法、贪墨……
徇私,这个不用考虑,田仲昔日为将时,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在朝中可比陛下的名声都好,至于现在,现在田仲之前不过一翰林编修,他就算想徇私也没得徇!
而枉法,这个更不用想,大概除了造反,这个人真不可能枉法,可如今废帝都死了,这人连造反的可能都没了。
至于贪墨,田仲连家产都充公了,说他贪墨,谁信!
……
这些人查完,顿时不敢折腾了。
朝廷中一场风波就此过去。
徐州
刘忻带着两个羽林卫抬着一摞账册进来,后面还哆哆嗦嗦的跟着一个老账房。
“侯爷,府衙的私账和账房带到。”
老账房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田仲,忙跪下磕头,“小人见过侯爷。”
“你就是徐州府衙的账房胡老?”田仲看了他一眼。
“正是小人。”
“听闻你很擅长做假账?”
老账房一听吓得腿都软了,忙磕头道:“侯爷饶命,小人只是有些盘账的本事,混口饭吃罢了,侯爷饶命!”
“行了,别磕了!”田仲发现徐州府衙的这些人还真喜欢磕头,“你既然做假账欺下瞒上,那也算不上无辜,不过本侯念你只是听命于他人,也懒得对你动刑。本侯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有一字隐瞒,本侯就让你去陪你家大人。”
“是,是,侯爷,小的一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老账房忙说。
“府衙私库账上现在有多少钱?”田仲淡淡的问道。
老账房一顿,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加上之前的五万两,现在一共大约有十万两白银。”
“你们王知府还真是怕亏着自己衙门。”田仲听了冷笑。
老账房身子一抖,不敢说话。
“府衙私库上每年进账多少?”田仲接着问。
“大约,大约有七八万两。”老账房支支吾吾的说。
“支出呢?”
“每年过年大概能剩下一两万两。”
“一年六万两,一个小小的府衙开支,居然都快比的上六部了,这还真是……”田仲摇摇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刘将军。”
“卑职在!”
“你派人带着胡账房去私库把王知府分到私库的五万两抚恤银提出来,带过来。”
“是,卑职明白。”
刘忻叫来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和胡账房一起去取银子。
等胡账房走后,田仲又问刘忻,“王知府和其他几个官员贪下的抚恤银找到了么?”
“已经找到了,在他们的库房里,卑职已安排人把守。”
“也都运过来吧!等凑齐了,把剩下的抚恤银也一并发了。”
“是,卑职这就安排人去。可是侯爷,这样也还差一些,抚恤银总共有一百万两,府衙这有五十万两,将士家眷那发了三十万两,还有二十万两?”
田仲笑着摇摇头,“不差了,等会银子运来,你把这些银子交给原来那些给将士家眷送银子的衙役手中,让他们去发。”
刘忻眼睛一亮,“侯爷高明,侯爷这是要让他们把之前的钱都吐出来。”
“本侯的银子,岂是他们想吞就能吞的!”田仲霸气的说。
“卑职现在算是明白侯爷为什么要当庭杖毙那几个官员,”刘忻很是佩服的说,又有些担心,“可是侯爷这么做,真的不要紧么?”
田仲往椅子背上一倚,“要紧又如何,不要紧又如何,他们犯的是国法,按律当斩!”
“可是,侯爷做的终究……”
“终究太过嚣张是么?”田仲摇摇头,“昔日孙子在宫里以妃子练兵,妃子嬉笑不止,不听军令,孙子三申其令而妃子不听,孙子立斩二妃,众妃顿时噤若寒蝉,规矩绳墨。吏治和统兵虽分文武,可殊途同归,要想政令上传下效,就必须要立威,否则政令不过是一纸空文。”
“可要是朝中那些大人因此攻讦您可怎么办?”刘忻想起朝中那些天天耍嘴皮子的人,还是担心道。
“攻讦,就凭他们?”田仲嗤笑道:“当初那家伙都找不到确凿理由攻讦我,何况他们!”
京城 文华殿
赵孟突然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谁又在背后说他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