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她说爱慕英雄,非末将不嫁, 末将才把她收房的。”周靳憋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说了一句。
田仲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你是英雄?”
“末将岂敢在侯爷面前谈‘英雄’两字。”
田仲顿时嗤笑了一下,“你不用捧本侯,本侯可算不上什么英雄。”
“卑职所言皆出自肺腑。”周靳忙说道。
“可本侯却觉得你算不上英雄!”田仲毫不留面子的说。
“侯爷!”周靳顿时抬起头,脸涨的通红。
“是不是觉得本侯这话听的刺耳?”田仲淡淡的说。
周靳不说话。
田仲突然一拍桌子, 厉声说:“那就看看这几年你到底做了什么?本侯让你去驻守晋中, 可你呢,驻守到温柔乡去了, 甚至连回京述职, 都没舍得放下,你这样,别说英雄,说狗熊都抬举你了!”
“卑职没有,卑职只是闲暇时去放松一下。”
“闲暇?好一个闲暇,所有将士在边关时都在军中大营,无令不得外出, 你倒是给本侯说说, 你哪里来的闲暇出来?”
“这……”周靳头上有些冒汗。
“你不但仗着自己身为统领, 私自出军营,甚至还在城中公然狎妓,现在居然还把人带回来, 周靳,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副统领之职来的太过容易,就可得劲作!”田仲直接斥道。
“可是别人也都……”周靳慌乱中说道。
“你攀别人?” 田仲看周靳还不死心,“证据呢?”
周靳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一边是捕风捉影,一边是人都带回来证据确凿,周靳,哪怕你没做过御史,也明白该参哪里吧!”田仲冷笑道。
周靳这才彻底慌了,汗不住的往下流。
“你觉得你只是纳了一个青楼女子,是一段风流韵事,可你却忘了你的身份,你在晋中驻守,你首先是一个将军,身为将军,当身先士卒,为众人之典范,可你呢,却偷偷跑去逛青楼,甚至还在城内置外室,你让军营中的那些将士如何看你!”田仲恨铁不成钢的说。
“侯爷,我……”
“你回来,你爹,你娘甚至你媳妇,都拼命的阻你让她进门,你难道就真以为他们都是门户之见?他们只是有些话怕落了把柄不好说而已!
就说你媳妇,你媳妇堂堂广平侯嫡女,又给你生了二子一女,哪怕那个蝶儿进门,又能碍着她什么,你常年在外带兵,就算想宠妾灭妻,只怕都没时间吧!可她为什么还非要阻止,不就是怕你留下这个把柄,连累一家子么!”田仲苦口婆心的说。
周靳满头大汗,“侯爷,末将……”
田仲看周靳被他训的差不多了,“你现在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末将要不……”周靳脸上露出一丝纠结。
“是不是还舍不得你的美妾?”旁边孙梧嗤笑道。
周靳忙否认,“不是,不是,末将只是……”
“只是觉得原来答应过人家,现在想要舍弃人家觉得心里过不去是吧!”田仲说道。
周靳被说中,心虚的低着头。
“这事确实是你不对,先是招惹了人家,又给人家画了大饼,这样吧,把那女子叫来,你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看人家姑娘怎么说吧!”田仲端起旁边茶,喝了一口。
“侯爷!”周老将军和孙梧顿时紧张的叫道。
田仲看了两人一眼,只说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周老将军和孙梧无奈,周老将军对旁边一个仆役摆摆手,仆役去找人去了。
一盏茶后
仆役带着一个身穿粉红色襦裙的清丽佳人进来。
蝶儿先是看了屋里一眼,就对主位上的田仲拜道:“奴家蝶儿,见过大将军!”
“你认识本侯?”
“昔日大将军在晋中巡防时,奴家曾有幸见过一眼。”蝶儿回道。
“既然认识本侯,本侯也就不用介绍,本侯问你,这些日子的事你可知道?”
蝶儿轻咬嘴唇,“奴家都听说了,奴家知道,自己身份卑贱,进不了将军府的大门。”
周靳看着蝶儿这样子,顿时心疼了,忙说:“蝶儿,是我对不住你!”
蝶儿转头看向周靳,未语泪先流,“奴家知道将军的好,是奴家配不上将军。”
周靳被蝶儿这一哭,心里愧疚更深,忍不住起来抱住蝶儿。
“混账/周靳!”周老将军和孙梧一看,差点被气的七窍生烟。
周靳被一吼,才想起旁边还有他爹,慌忙把蝶儿放开,站在一旁。
“你个孽畜!”周老将军用拐杖指着周靳,被气的直哆嗦。
就当周老将军提着拐杖想敲儿子时,旁边伸来一只手按住他,“好了,周老将军别动气,别气着身子。”
周老将军转头看到是田仲,这才把拐杖放下,气的骂道:“家门不幸!”
田仲安抚了一下周老将军,这才转头看着站着的两人。
看着周靳脸上的表情,田仲就知道他刚才说的算是白说了,不过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周靳,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周靳刚才是打算送蝶儿走的,可这一见,又舍不得,“侯爷,蝶儿只剩下末将一个亲人了,末将送走她,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活?”
田仲顿时笑了,“你既不是她爹,又不是她娘,和她非亲非故,怎么就是她亲人了?”
周靳一噎。
蝶儿却抬头看着田仲说道:“周将军是奴家的夫君,怎么不算亲人!”
周靳顿时感动的看着蝶儿。
田仲诧异的看了蝶儿一眼,“你胆子倒大!”
“奴家只是实话实说。”蝶儿垂下眼。
田仲却对蝶儿来了兴趣,他突然觉得劝蝶儿说不定比劝周靳那个脑子不清楚要强的多,就问道:“你为什么会跟着周靳?”
“周将军替奴家摆脱了奴家那个赌鬼父亲,又替奴家赎身,奴家无以为报,又钦佩将军为人,就跟着将军。”蝶儿回道。
“你没说实话!”田仲突然说道。
蝶儿身子隐晦的一抖,不过却隐藏的很好。
田仲却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换了个话题,把刚才对周靳说的给蝶儿说了一遍,“本侯没有棒打鸳鸯的爱好,也懒的多说什么,本侯就告诉你一句,周靳这次肯定要被御史弹劾,也肯定会因此降职,以后更说不定因此迁怒你,你还要跟着他?”
蝶儿顿时不说话了。
“本侯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接着跟着他,第二,本侯让周家出白银千两,送你去南方,并保证周孙两家绝对不会找你事。”田仲看着蝶儿说道。
蝶儿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田仲。
田仲笑了笑,“本侯说话向来算数,而且也能替孙周两家做主。”
蝶儿沉默了一会,说:“我选第二条。”
周靳不敢置信的看着蝶儿,“你!”
……
其后几日,朝中御史果然弹劾周靳军中狎妓,因证据确凿,周靳被连降三级,成了偏将,而原来的副统领一职,赵孟和田仲商量后,由军中另一位副将升任。
周靳的夫人孙氏倒没和离,不过周老将军把整个周家产业交到了长孙的手里,算是将周靳踢出在外了。
至于蝶儿,则带着周家的银子去江南一带开了个布庄,后来招了个老实本分男人入赘,两人慢慢把布庄做大,也算富甲一方。
事后,田仲和公主谈起此事,田仲只感慨了一句:
人啊,千万别太当自己是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