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牵手代表着心的交叠。
――心理学笔记
次日早上,皇帐中。
塔塔乌娜公主从睡梦中醒来。四下望了望,没见到晔成帝的身影,又是委屈又是失望。动了动身体,觉着酸软疲惫异常,想到昨晚晔成帝的索取,塔塔又有些甜蜜地红了脸……
这是一个声音传来:“公主醒了吗?奴婢伺候公主起身。”
塔塔回答道:“进来吧。”
两个宫女进来,伺候着塔塔乌娜起了身,拿起衣服就想帮她穿上。
塔塔乌娜见那衣服是自己平时穿的,问道:“你们皇帝要了我,我不是该穿你们中原的衣服吗?就像……昨天晚上那两个女人一样的衣服……这是我平时穿的……”
一个宫女答道:“回公主,公主虽然被皇上召幸,但并没记档,也并没有册封,且昨天晚上的是安贵妃娘娘和阮修仪娘娘,两位娘娘都是有品级的上了皇家玉牒的娘娘,公主也应当敬称她们为娘娘。”
“什么!什么叫没有册封?没有记档?你们皇帝呢?我要见他!!”塔塔乌娜一双眼睛瞪着两个宫女,十分生气地说。
“请公主慎言,窥伺帝踪是大罪。不过公主既然现下是羌族公主,那奴婢们可以告诉娘娘,今日皇上要与羌族可汗一起进行秋猎。公主想见皇上,还请公主让奴婢们为公主穿衣,公主自可以去找羌族可汗,到时候自然可以见到皇上。”宫女恭敬地回答。
塔塔乌娜听她们这样说,更加生气:“你们!你们!”
宫女又道:“公主还是快起来吧。秋猎就快要开始了。对了,皇上临走前赐给了公主一碗补药,说让公主保养身子。”
塔塔乌娜一听,秋猎要开始了?那她不是见不到皇帝了?她才不要!看着那晚汤药,心里又泛起了甜,汤药啊,草原上很珍贵的东西呢,连阿姆都是只有病重的时候才能喝的呢……让她保养身体,是不是皇帝很喜欢她?
端起汤药喝了下去,好苦……塔塔乌娜皱了眉,看了看四周,见到衣架上那件她昨晚穿的宫女服,眼睛一亮,道:“我要穿那个!”
宫女连忙跪下道:“那是奴婢们穿的衣服,公主怎么能穿这种衣服呢,公主饶了奴婢们吧!”
塔塔乌木想了一会儿,看着在地上磕着头的两个宫女,说:“好吧,就听你们的吧,不过我也要你们那什么……娘娘的头发!”
“这……”两个宫女相看一眼,犹豫着。
“哎呀,快点,反正我不穿那件衣服的话,就要弄那个头发!”
“是……”
猎场。
晔成帝正和羌族可汗木木丹说着话。
兮离沉思着,本来她觉着,昨晚晔成帝必是要让安贵妃侍寝的,可没想到那塔塔乌娜公主,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竟然跑到皇帐去勾引晔成帝,真是……不是一般地没脑子。
不过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她位分低,皇后不在,自然要去给安贵妃请安的。趁这个机会给她下了暗示,今儿她“气得不轻,有些身体不适了”。现下时机刚好,她也该让晔成帝心里有她这个人的存在才是。
正想着,突然从场边跑来一个人,兮离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那塔塔乌娜公主么。这打扮真是……不伦不类……果然是“不懂规矩”……
晔成帝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别提有多厌烦了。这样的女人他根本咽不下口,看看周围大臣嘲笑的眼神!这木木丹找人勾引他也不找个聪明点儿的,好像他有多不能自持似的……
木木丹心里也暗自恼怒。他与塔塔乌娜不是一母所生,只是父汗很是宠爱塔塔乌娜,他平时也就多纵着塔塔乌娜几分,只是,他知道这个妹子傻,没想到傻到这个地步……皇帝都还没说要纳你呢!你就打扮成这样……堂堂一个公主,成倒贴的了……他还不得不给她兜着……
木木丹道:“哈哈,我这个妹子自小就很是仰慕中原文化,又天真可爱。在皇帝陛下面前失仪了……还请皇帝陛下不要见怪。塔塔,你看你成什么样子!快去整理一番!”指着几个侍女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帮公主下去整理!”
晔成帝淡淡道:“公主如此喜欢中原,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木木丹看着皇帝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暗恨晔成帝油盐不进,嘴上却说道:“那可要请皇帝陛下好好照顾我这个妹子拉。”
晔成帝道:“既然可汗都开口了,朕便封塔塔乌娜公主为耿贵嫔吧。”
耿?我开口?见周围人要笑不笑的样子,木木丹越发地觉得自己的脸丢大了。狡猾的晔成帝!这下真成倒贴的了……看来帕伊尔汗的事要抓紧了……
见木木丹没再说话,晔成帝下令秋猎开始。
秋猎这事,虽然明着说是晔朝与羌族子弟比赛,但是羌族作为臣服的一方,自然是要输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最后几天的谈判才是真正重要的事。兮离看晔成帝的样子,也是不甚在意,跑几圈权当放松罢了。
见晔成帝骑着马奔了出去,兮离自然也紧随其后,眼光复杂地注视着晔成帝,事实上,被人这么看着,是个人都会有感觉的。晔成帝的马慢了下来回头看见兮离猛然收回目光,那目光里,似有一丝悲哀,一丝眷恋,几分无奈和一丝的爱意……
看着兮离纵马慢慢到了他身边,晔成帝道:“没想到爱妃骑马还骑得不错。阮大人教过爱妃么?”
兮离低着头答道:“不是父亲教的,是哥哥自小就爱武艺,小时候常常带着妾去马场玩耍,妾便会了。”
晔成帝一挑眉,“你哥哥?阮卫轩?”
“是。”兮离答道,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几分奶气。
晔成帝一笑,伸手把兮离捞到自己的马上,怀中的女子轻飘飘的靠在他怀中,从他这个角度,清楚地看见女子红着的耳垂和脖子。心情十分好地道:“爱妃跟朕说话怎么总爱低着头?”
兮离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一眼晔成帝,见晔成帝戏谑地望着她,又红了脸低下头去。余光看见一抹白色,不自主地看去,惊叫道:“狐狸!”
晔成帝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一只雪狐,正在前面的树下憩息,双眼乌黑,珠子似的转来转去,灵动非常。看着怀中人眼睛瞪大,惊喜万分的样子,倒是与那狐狸有几分神似,忽然有了几分兴趣,松开怀中的女子,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他用空出的两手举起弓,说道:“爱妃喜欢?朕猎给你好不好?”
兮离装作天真娇俏,兴奋欢喜地忘了分寸的样子,叫道:“要活的!”
晔成帝一笑,“好!要活的!”说着把弓弦拉满,瞄准那雪狐,松手,箭破空而去,等兮离看清的时候,便见那箭只正稳稳地穿过狐狸的耳朵,把狐狸牢牢地钉在地上。一边想着这晔成帝还真不是盖的,兮离一边欢呼一声,就想下马去。猛然发现自己正倚在晔成帝胸前,兮离脸马上通红,小声道:“皇上……恕罪……妾失了礼仪……”
晔成帝饶有兴趣地逗弄着她,道:“在朕面前不用恪守那礼仪……”
兮离暗想信你才怪,要真不守礼仪你第一个就饶不了我。却越加脸红地低头。
晔成帝看着怀中女子的反映,索幸把她抱下马,环着她道:“爱妃又低头了,难道是在害羞?”
兮离被逼得急了,娇嗔道:“皇上!”
晔成帝放开她,“好啦,朕不说了,快去看看你的狐狸吧。”
兮离被放开,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却又有些失落。很快又耐不住跑去前面狐狸那里,早有内侍把箭拔下,处理好了,兮离抱起狐狸,转身看着皇帝,张口欲言,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低头抚摸着狐狸顺滑的皮毛。
晔成帝看着兮离这小女儿姿态,笑意越发深了,走上前去问:“可还满意?”
兮离扭捏着,小声却坚定地答道:“嗯!”
晔成帝看着女子娇俏的模样,看见女子眼光里不见了那些许的悲哀和无奈,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娇羞和止不住的依恋。一时无话。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想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子对不对,可他,已经习惯了防备,习惯了猜疑……
正出神着,突然感觉一直柔弱无骨的手搭上了他的,他们的手心相交叠着……晔成帝一愣,低头看向女子,见女子一只手抱着狐狸,一只手牵着他的手,头偏向一边,手却紧紧地握着,仿佛是一旦放开了,就会失去似的……
晔成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许久不曾有人这样毫无顾忌地牵着他的手?不,他不该相信任何人,不该的……后宫的女人没有爱,只有满满的算计和利用。她们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也不过是荣宠和地位,这明明,是他在七岁的时候就知道的道理了,不是吗?
只是看着身边女子稚气的面庞,感受着手心久违的温度,像是通过交叠的手,他就能感受女子的心跳,他就不禁软了心肠,看看吧,看看吧,也许,面对一个这样稚嫩的女子,他还是能够尝试着,去相信一点儿,只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