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砺过的刀剑才会更锋利,当然,这磨砺必须是真实的。
――心理学笔记
“嗯!”慕儿点点头,拉着梁舟清往书房去,絮絮叨叨地说道,“母妃都告诉过我啦,以后大、舟清要跟慕儿一起玩儿一起读书写字,这里是书房,慕儿每天早上跟母妃请过安后要在这里练字,舟清也要跟慕儿一起……”
转过身来,慕儿的眼睛亮晶晶的:“等慕儿五岁过后上书房了,舟清还要跟慕儿一起接受文武师傅的教习呢!”
“文武师傅?”梁舟清眼睛一亮,看着慕儿,“都教些什么呢?”
慕儿歪着头:“慕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父皇和母妃都说文武师傅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慕儿跟着他们学习以后就会长很多本事的。”
梁舟清皱皱眉:“那……慕儿知道都是谁在教慕儿么?”
“嗯……”慕儿想了想,对梁舟清道:“对啦,上次慕儿在父皇那里听到,现在的太傅是大儒曹老大人跟苏老大人,他们两个是文师傅,至于武师傅,就是御林军统领啦,但是武师傅只是教导我们基础的骑射之道,要是学的精,父皇会亲自去求那些个有名的将军们收徒呢!”
说着,慕儿笑嘻嘻地对梁舟清道:“说不定以后舅舅也会收徒呢!”
梁舟清眼中异彩连连:“舅舅?慕儿,你说的可是南征大将军,淑颖皇贵妃娘娘的哥哥,阮卫轩阮将军?”
慕儿点点头:“对啊,母妃说过,舅舅这个人不喜欢随便收徒,但是要是慕儿学得好,母妃就去亲自求舅舅让他教慕儿些真本事呢!”
梁舟清若有所思,冷不防被慕儿拉了一把:“舟清,你愣着做什么,现在该是用晚膳的时候啦,今日父皇和母妃都叫我把你一块儿带去呢,你快跟我来换件衣服,迟了母妃会生气的!”
“啊,好!”梁舟清连忙跟上。
在内间换着衣服的梁舟清不住思量着。爷爷是被越国的人杀死的,这一点顾业叔叔已经告诉过自己了,对于梁舟清来说,他现在心中唯一想的,便是变强,为爷爷报仇!
淑颖皇贵妃娘娘说得对,活着,变强,才能有机会报仇,才能让爷爷的在天之灵安息……不管淑颖皇贵妃是为了什么帮自己,总归,是她给了自己希望,而自己唯一能报答她的,便是照顾好慕儿,忠于慕儿……梁舟清已然失去了作为慕儿的大哥哥的本心,现在所能做的,不过是无声的陪伴而已。
“舟清?好了么?”慕儿在外边喊着。
“就来了――”梁舟清回过神,应了一声。走了出去,慕儿便迫不及待地拉起梁舟清往正殿去了。快要到的时候,慕儿放开梁舟清,小声道:“这里是行宫,稍微放松些没关系的,不过我们过不久就要回宫去了,为了你快些习惯,慕儿会帮舟清你的!”
梁舟清下意识地牵起一抹微笑,颔首。
慕儿不好意思地笑笑,端正姿势走在前面进了正殿。
晔成帝与兮离坐在上头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慕儿和梁舟清两人,满意地点点头。
“舟清,你如今入了宫,规矩什么的想必淑颖皇贵妃已经告诉过你了,朕只要你记住一点,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恃宠而骄,要记好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你可懂得?”
梁舟清上前一步跪下:“启禀皇上,舟清自知,舟清能够得皇上厚爱陪伴二皇子殿下,实在是三生有幸,舟清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晔成帝微微颔首,与兮离对视一眼,兮离开口道:“好了,都起来吧,以后在本宫这里不必如此拘礼。弄琴,摆膳吧!”
“是――”弄琴行了一礼下去了。兮离一笑,招手让慕儿过来对慕儿道:“慕儿,母妃新得了一副字帖,跟母妃一起去书房,你用完膳带走好不好?”
慕儿看看一旁的晔成帝与梁舟清二人,笑着点点头,跟着兮离离开了。正殿之中一时之间便只剩下了晔成帝与梁舟清二人。
“起来说话。”晔成帝端起手边的热茶,递给梁舟清。梁舟清接过,有些不明所以。晔成帝见状淡淡一笑:“舟清,你看着茶如何?”
“舟清不是很懂茶……”梁舟清有些踟蹰,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不过,这茶颜色清亮,气味芬芳悠长,一定是好茶。”
晔成帝笑笑,放下茶杯:“舟清,一杯茶,要人把茶叶从茶树上分离,再经过炒制、烘干、储存,最后经过沸水的洗礼才成就这悠长气味……”晔成帝颇有深意地看着梁舟清,“你可懂得朕的意思?”
梁舟清心中一动,跪下道:“舟清省得,谢皇上厚爱。”
晔成帝见他眼神清正,神情坚定,顿时大悦,不禁又多提点了一句:“舟清,你的仇家是谁你清楚,朕现在只能告诉你,不出十五年,朕定然会踏平南方……那时,你有没有本事手刃仇人,那可就是全然看你自己的了。”
梁舟清大喜,对晔成帝连连磕头:“谢皇上!”
“好啦,起来吧。”晔成帝笑道,“莫让淑颖皇贵妃和慕儿见了还以为是朕欺负你呢!”
梁舟清这才起身,于此同时,有一个女声在殿外轻声道着:“皇上、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请移驾东暖阁。”
“走吧。”晔成帝起身,对梁舟清道,“淑颖皇贵妃与慕儿也差不多该拿完字帖出来了。”
正说呢,便见兮离牵着慕儿出来了,一行人往东暖阁用膳不提。
几日以来,就如同计划的那般,梁舟清日日陪伴慕儿,只是在慕儿午休的时候前往南熏殿正殿跟弄琴学习规矩。每当这个时候,兮离总会在殿中做着些什么事儿,有时候是在看账册,有时候是在看书,有时候是在刺绣,有时候是在摆弄些小玩意儿。
比如今日,梁舟清在跟弄琴学着规矩,兮离便坐在桌前研究着什么,面前摆着一大堆竹签。梁舟清起先不甚在意,然而不经意间瞄了几眼后,顿时觉得熟悉,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做花灯的家什,顿时大为奇怪,忍不住开口问道:“淑颖皇贵妃娘娘,您是在做花灯?”
兮离颇为苦恼地应了一声,仍旧研究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忽然回过神,看着梁舟清眼睛一亮:“舟清,你做花灯的手艺好不好?”
梁舟清有些疑惑,然而还是老实答道:“比不上爷爷,但也算是熟练。”
“那你来教我!”兮离一喜,开口道,意识到自己言语之间有些不妥,连忙补救,“……本宫……只是突然对这东西有些兴趣。”
“……是。”梁舟清有些疑惑,然而到底没有开口问,只是稍稍上前道,“前些日子在青元镇之时……好像淑颖皇贵妃娘娘就学过了?”
“这……”兮离顿时有些窘迫,“本宫是学过了……不过,本宫有些忘了这骨架怎么做了。”
梁舟清微微颔首:“那……舟清便教娘娘做骨架?”
兮离点点头,思考了片刻又道:“你平时陪着慕儿,也不怎么得空,这样,每日你来这里学规矩时略给我讲讲便是。”
梁舟清应了一声,遂开始讲解些要点。之后学了一会儿规矩便出去了。
只是剩下的兮离想着梁舟清说的话,仍然是摸不着头脑,拿着东西胡乱折腾一通,还是不得章法,骨架扎地千奇百怪,白白浪费了一堆材料。这样又过了五六日的时间,才堪堪在梁舟清的指导下将骨架扎地稍微平整漂亮些了。
这一日兮离终于拿扎好的骨架蒙上油纸画上图案,正当松了口气,拿起花灯欣赏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离儿在看什么?”是晔成帝。
兮离猛然一惊,转过身将花灯藏在背后,看着突然出现的晔成帝一时语结。
晔成帝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离儿,你又在做什么?”伸出手向兮离,“快给朕看看。”
兮离低着头不说话。
晔成帝皱起眉头,加重了些语气:“快给朕看看!淑颖皇贵妃莫不是有什么东西让朕看不得的?”
兮离猛然抬起头瞪着晔成帝,眼圈微微红了,对峙了半响,将手中小巧的花灯拿出来扔向晔成帝:“拿去!爱看不看!”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内室去了。晔成帝一时被兮离猛然的爆发惊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只有一只躺在地上的花灯,耳边还传来内室门被摔上的声音。
“这――”晔成帝一点儿摸不着头脑,顿了好一会儿,想着方才兮离微红的眼圈和委屈的语气,最终放软了声音对夏礼道:“怎么回事儿?”
夏礼顿了顿,轻声道:“回禀皇上……这,淑颖皇贵妃娘娘自到行宫的那一日便琢磨着亲手做一个花灯,只是一直不得法儿,不知白费了多少工夫,这个花灯,还是前些日子淑颖皇贵妃娘娘叫梁公子盯着做的……”
晔成帝眯了眯眼睛:“自到行宫那一日?”
夏礼躬身:“是……皇上,奴才也不知淑颖皇贵妃娘娘要这个花灯做什么,何况还一定要亲手做呢……”
晔成帝却是深深叹一口气,想起当日青元镇在梁府对离儿的调笑,那般情景好似还眼前。
“若是夫人过意不去,就给为夫亲手做一个当做回礼吧!”
“离儿……”晔成帝苦笑着,师兄说的果然不错,夫君与夫人,皇上与妃子……看着手中的花灯,晔成帝看向紧闭的门,想着那些话语和回忆,最终释然一笑,大步往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