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亚姝甩到肩膀上的时候,左小吟呲牙咧嘴的在心里嘀咕:“我好歹是个伤患你这样抗着我打架会玩死我的。”但是很快,她就连调侃自己的心都没了。背上被狠狠捅的那一刀,虽然是她有所防备下故意撞上去的,但是那怎么说也是一个血窟窿啊,那血流的跟不要钱一样的,她苦笑了两声,小心地咬着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
结果证明,左小吟这次以身犯险押宝押对了。发狂地亚姝和一头野兽一样,半调子的老二和老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暴怒地在踩着老二的手,拿着刚才那把短刀直接将她的左手生生给卸了下来扔在了地上。滚热的血飙在了左小吟脸上,滑到心口里却是有些发寒。她默默地看着地上不断惨叫哀号的老二,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差点就是她了。
女囚们的骚乱和惊慌,不一会就招来了人。门被猛地打开,两个狱卒带着守卫冲了进来将骚乱的女囚团团围住。看到这阵势,为首的柳刍只是微微皱了眉头,扭头问一边媚笑的罗伍月:“亚姝是你保的人,出了这岔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罗伍月拿小帕子掩了嘴,扭着水蛇腰走到亚姝面前,蹲下来招呼了两个狱卒将半死不活的老二和老三给搬出去。这边起身看了看亚姝,刚想开口,却又看见她肩上的左小吟,却终于有些迷茫的神色:“亚姝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亚姝慢慢将肩上的左小吟给拉下来抱在怀里,跟护崽一样提防地看着罗伍月:“伍娘,这事是因我而起,不要找这小丫头麻烦。”
“………”罗伍月更是惊讶了,看到左小吟身上的血,“难道?”
“没什么难道,柳大人,我想求您件事情。”亚姝干脆的绕过暗自撇嘴的罗伍月,走到柳刍面前抱着左小吟啪地一下半跪了下去:“柳大人,您得救救这个丫头。我身上现还有三百银票,立刻就可以给您。如果不够,我还可以让家里人再取。”一向暴躁的亚姝,此刻低着头第一次向柳刍真正屈服。
左小吟晕晕忽忽地想,其实亚姝或许没她心里算计得那么坏吧。只记得柳刍的表情阴晴不定地闪烁了几下,“……来人,带左盈去医监。”听到这句话后,左小吟头一歪,踏踏实实地干脆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果然又见到鬼刺那张冰山脸,左小吟是已然习惯的紧了。她也没看他,费力地抬起胳膊,动了两下腰,感觉到背上那个血窟窿被好好的医治过才放心地继续闭眼准备睡觉。
一直沉默不语的鬼刺却是没有忍住,冷声道:“左小吟,你到是个能折腾的主。”
左小吟闭目养神,笔直地挺尸。
鬼刺走过来,啪地一声把药碗甩在她面前:“你现在说一两句话不是问题,别给我装聋作哑。你到底想怎么样?”
“咳…呜。”左小吟翻了个身,朝着鬼刺傻傻一笑,端起药碗仰头喝下,闭着眼说:“想……咳,咳,活,活下去。”在连续喝了几天这□□之后,她是能稍微说一点句简单的话了,只是她却懒得说了。有太多太多事情,言语上的苍白已经早让她明白什么叫语不成事,情不为理。
鬼刺冷笑了两声,“自己朝刀口上撞的人还告诉我想活下去?”他顿了一下,朝她身上扔了一床被子,“我不管你究竟要折腾什么,但是你既然喝了我的毒,想成为我的人证活下去,就给我好生呆着。假如有一天我发现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远大于你的价值,我会亲手解决了你。”他倒是一向直接,声音依旧清淡,只是那狠毒和冷漠却已然更重了几分。
他看左小吟没有什么反应,转身推开门走出去。
“今天夜里你就在医监睡吧。明日回去,做好心理准备,亚姝估计会带你见一个人。”
----------- ※ ※ -------------- ※ ※ -------------- ※ ※ -------------- ※ ※---
次日,左小吟回去监狱的时候,已经俨然成为了亚姝的手足姐妹,东一间真正的不二交椅。那些起初被她笼络的女囚,看她的眼神多了许多的敬畏。左小吟并未预料到,在监狱这种地方,为老大出头带伤,会有多高的的荣誉和地位。
亚姝早就吩咐下去,小蚂蚱和另外一个瘦小的女囚象丫鬟一样亲自伺候着左小吟。看着正在给自己小心捏腿的小蚂蚱,左小吟心里的不自在在脸上就变成了诚惶诚恐的低三下四。她如此客气的态度,让亚姝更是满意:这小丫头还倒是不居功,倒当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主。她看着左小吟,竟然发现那张丑陋恐怖的脸变得不再那么另人厌恶,反而是越看越顺眼。想到这里,她哈哈大笑两声,挥了挥手让一边的女囚退到一边,勾着左小吟的肩膀低声说:“来,今天中午监场上,我带你去见个人。”
左小吟疑惑的看着她,心里却在猜测这个人会是谁,为什么鬼刺会知道亚姝会做什么呢?
“哈哈,盈妹子,我带你去见的,可是这个地方真正的老大。”她低声言语,眼睛里却尽是佩服和向往。
真正的老大?
----------- ※ ※ -------------- ※ ※ -------------- ※ ※ -------------- ※ ※---
午时监场休息的时候,亚姝把嘴里最后一口馒头咽到肚子里,神秘兮兮地趴在左小吟耳朵边说:“盈妹子,知道这大狴司里最可怕的地方是哪么?”
“………?”左小吟指了指那边的刑房。
亚姝笑笑摇了摇头,走到一直在巡视的一个狱卒身边耳语了几句拿了一个木牌。随即朝着左小吟看过来,勾勾手示意左小吟跟着她走过去。那方向和朝着女监完全相反,穿过了两条狭长的耳廊,来到一个挂着巨大铜制凶兽的铁门。上书两个大纂体:内监。
亚姝从一旁的侧柱里走进旁边的暗廊,敲了敲对面的铁窗,从里面伸出一只手。她赶忙把木牌放进那人手里,等了好大一会,那门才哗铛哗铛的响起。
左小吟赶忙跟上去,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四周高墙之上架起的冷森森的箭架,守卫比女监和外监都严密的太多了啊。她心里嘀咕着,跟着亚姝进了一个黑暗的牢房之内。这牢房比起她起初呆着的牢房也好,和女监也好,都是大不相同的。
每个房间都是没有光亮的,里面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监房亦很大,里面的构造看不清楚,但是好象哗啦啦的只能听见不知从哪来的冰冷水声。
在那只有几盏油灯的走廊里,左小吟走了没几步就觉得心里忍不住发寒。这内监里到底关着些什么人,那种压抑恐怖的气息,简直比女监和外监要重上百倍。这里甚至,好象就没有活人一般,走了这么久,不但连一个狱卒都没看到,甚至连囚犯亦是隐藏在黑暗的监牢深处未曾让她看到过。
走到一个拱形的门前,亚姝停了下来转过头跟她说:“你记住,一会进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能有任何反应。惹到这里面的人,别说是我,就是老天爷都救不了你。”
左小吟紧张的点了点头。
亚姝转过头,深呼吸了两口气,敲了敲门:“彰爷,我是小亚,我带了个人来见您。”
许久。
啪嚓――门应声而开。
有那么一瞬间,左小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多么恐怖的监牢,反而与她一直记着不曾忘却的某处地方惊人的相似――檀木的房间构架,门处摆着青铜小镡,典雅别致古韵古香,尤如上等人家的厅房。而那房间里三三两两正站了几个身着囚衣的人,就算是那些囚衣,也明显的是上等的丝料。她看得有些傻,直到亚姝猛地拉了她一下,她才踉跄着跟着走了进去。
看到她们两人,那些或坐或站的人却并没有多看她们,只是亚姝却一直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小心引着左小吟朝厅房内室走着。
内室外面挂了琉璃的珠帘,斑斓五色。内里人影三四,正站着互相交谈。亚姝极其恭谨地在门口禀:“彰爷,是我,小亚。我带了一个新人,想给您见见。”
里面那低声交谈的声音停了下来,莫了才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亚姝赶快领着左小吟走了进去。
房间内正站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身着堇衣的陌生中年人正捋着胡须坐在那里看着她,另外站在一旁相当恭谨的两个女子,是左小吟所认识的人――竟是西虎南狼。
而最后那个一直侧首而立,双手后支在窗台上几分不羁的男人,俊美无双的脸上正浮现着和左小吟如出一辄的惊讶。
“………”左小吟傻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半眯着眼,嘴角勾着杏雪一般温柔甜美的笑。
乔……乔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