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在空旷漆黑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祁白下意识看了叶辞一眼, 发现她根本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他将电话接起,说道:“喂?”
“小子, 你接到丫头没有?”
“嗯, 她在我身边。”
“那你带她先回你家,注意给她保暖, 我迟点再过来。”
“迟点再来?为什么?”
“七星楼的煞气快要压不住了,不压下去你我都看不到明天的阳光。”
店老板的声音听起来虽然稳但隐隐有些着急了,他又补充道, “时间不多,我尽快赶来, 你注意给她保暖,不要让她再受寒。”
“她的血根本止不住。”祁白又重复了一遍,离开叶辞的家他是打给店老板,向他说了一遍事情经过,额外加重了这句话。
“所以要注意保暖啊, 你阳气足, 呆你家一时半刻死不了。哎呀, 我妈, 这黑气要把我给晕死了……”
他说着说着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祁白无法,唯有火速将叶辞送回他的家里,他不敢把她放客卧,将她直接放回自己平时住的主卧里, 空调也开到最大,把所有的被具都拿出来盖到她身上,但是他发现这样根本不济事,她除了安静地躺着,就是安静地躺着,血还在流,虽然速度放缓了很多。
祁白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是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仅穿一件单衣钻到被窝里紧搂着她,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出她的体温有所回转。
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她的脸,虽然还是脸无血色,但好歹是有些温度了,不至于大半边身都踏入鬼门关。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身体还是紧绷着,叶辞一天没有醒来,他都觉得不安乐。
一直到了凌晨两点,他的窗户突然被拍响,祁白下意识问道:“谁?”
“还有谁?店老板啊,快开窗!”
店老板永远都来势汹汹,祁白跳下床给他开了窗,他直接从窗户里跳进来,动作麻利。
“情况如何?”店老板来到床前,开始检查叶辞的伤口。
“没怎么流血了,但是无法醒来。”
“那当然啦,”店老板开始数落叶辞了,“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还要去逞强,今晚你不在的话她死定了。”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祁白皱眉。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心甘情愿让她捅你一刀,她就能活了。”
店老板侧眸看他,仿佛要看清楚他的反应。如果他有犹豫的话,他都不会再和他说下去。
“她现在昏迷在床,怎么捅?”
“入梦让她捅。”店老板说得理所当然。
“……”
祁白顿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好像都白活了,各种事情匪夷所思,也不能用常人的目光去看待。
“时间不多,你快点做决定。”
“我有一个条件,将叶辞的身世经历告诉我。”
这回轮到店老板有点呆了,他还以为祁白会问他被他捅了会不会死之类的问题,但是一问就问到了问题核心。
颇为古怪地看他一眼,“小子,你不会真迷上她吧?”
“接下来要怎样做?”祁白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现在要怎样被她捅才是重点。
“你把这符带着,然后睡她旁边,抓紧她的手,进了她的梦里之后,你随机应变就好了。”
店老板说着给他递了一个皱巴巴的符。
祁白越来越觉得店老板不靠谱,说话永远说一半,但是他现在没得选择,也不想多问,沉默地将符咒接过,便在叶辞身旁躺了下来,握紧了她冰冷的手。
也不知是不是符咒起了作用,他很快就进入睡眠,待他再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在叶辞的梦里,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叶辞就在一棵枯树下,身上弥漫着黑气,眼神空洞,脸色死白,手中握有一把花纹古朴的剑,她手腕上有亮光,握剑的手也在不停地挥舞着,动作利落干脆,好像在斩杀一些什么。
祁白走近了一点儿,发现她在不停斩杀着一些面目狰狞的恶鬼,鱼肠剑的威力很大,她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她身后的树是愈发干枯,她的眼神也是愈发空洞,好像要进入一种疯魔的状态。
眼前的情景让他很不安,让他甚至感觉有些迷茫。
那些恶鬼好像只盯着她,对他视而不见,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里,也不知道斩断这些恶鬼有什么用。
可他突然明白,长久以来,叶辞看见的世界就是这样的,黑漆漆的一片,不怀好意的鬼魂混集,只能靠自己手中的剑劈开黑暗。
然而此刻连她手中的剑也不够利了,护持不了她。
他不知自己是怎样的感觉,想起她平日的倔强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都是有源头的吧。
现在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想她活的话,无论如何都只能按照店老板的要求,心甘情愿被她捅一剑了。
“叶辞。”他唤她一声,又走近了一点儿。
叶辞茫然,侧头看他一眼,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直接举剑,毫无预兆地朝着他的胸口捅了过去……
“哧啦——”
祁白在想,大概那种穿刺心脏的痛快淋漓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鱼肠剑直接穿透过他的身体,心脏骤停膨胀的感觉让他一瞬停止了思考,眼前叶辞的脸逐渐模糊,她好像张口对自己说了什么,但是他再也听不见。
……
再次醒来的时候,店老板已经不在,看了看表,凌晨六点,叶辞还在他身边完整无缺地睡着,手臂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她的体温也有所回升,呼吸平稳均匀,一切都恢复正常。
祁白这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心脏温热跳动,他还活着。
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待到全身的感官都恢复正常之后,他下了床,在浴室里冲了个澡之后又到床前看了看她,发现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早餐了。
他给叶辞煲了粥,待粥差不多煲好的时候,手机响了,他还未接起,便看见叶辞光着脚从他的主卧里出来,目光晶亮,表情有些迷糊。
祁白看她一眼,笑了,然后接起了电话,“喂?有什么消息?”
是苏健打给他,语气有些激动,“喂?老大,早!我们这边查到蓝恩娜的一些关键的社会关系,你现在要听下吗?”
“今天我一时半刻回不到局里,你将资料发一份到我邮箱,”祁白想了想,说道:“现在你可以和我简单说一下情况。”
“好的,”苏健也不多问,直接说道:“蓝恩娜原来和富商廖凯还有另外一个大学里的化学教授各自都有过一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