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悬疑小说 > 总有鬼魂找我破案[悬疑] > 464、【已替换正文】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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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白, 你服了花瓣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儿?”

叶辞说着便伸手握住他的手问道。

她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感情, 轻声问道。

“好很多了。”祁白说着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好像真的药到病除, 他已经完全好起来。

“你这话也太假了,”叶辞嗔他一句,她摸着他的手还是半透明的, 已然没有了以往的温暖,即使他的笑容很温暖, 但是她还是禁不住感叹, “你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 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强, 这样不值当。”

“我是觉得好了很多,这是真话。”他说着目光便落到了她的唇上, 意有所指。

“……”叶辞想起刚刚的疯狂举动,还在几千米的高空上接吻,光是想想都让人脸红心跳。

“我们现在回去苏城看看吗?”她了结了一件心头大事, 整个人都轻松了一点儿,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起色, 但是她相信苏卷耳。

祁白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后她才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 比如苏城这次的遭难, 也是来得太凑巧了,完全没有让人意想到。

对方好像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提前掌握在手上那般,他们进行到哪一步, 对方就穷追不舍到哪一步,再加上天灾,苏城在劫难逃。

他们的状况比叶城的还要糟糕上很多。

大喇嘛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崔东徽的死对他打击太多,折损了他的一部分羽翼,是以他并没有恋战。

然而,饶是如此,整个苏城已经被他弄得岌岌可危,再也寻不到半点心机。

苏楚看着眼前焦黑、千疮百孔的城池,脸上尽是麻木的神色,他也是战斗几天几夜,身体已经累至麻木,完全转动不起来。

可是当他看到祁白和叶辞平安没事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眸子才出现了一丝光亮,“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回来了。”叶辞看着苏楚这般憔悴的模样,心中浅叹了一口气。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罢了。

“叶辞,祁白你们两人没什么大事吧?”苏楚看了他们好一会儿之后才忍不住问出这句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句话是有多么心酸,“怎么没有看见崔东徽那小子?他是逃跑了吗?”

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他……死了,死在火山爆发的烟灰中,为了救我。”叶辞言简意赅地答道,说至之后也有些感伤,甚至说是自责。

“叶辞你是开玩笑的吧,崔东徽死了?”苏楚简直难以置信,“他那样的人死了?明明……搞乱了镜城的局势啊!”

苏楚说至最后已然暴怒,“岂有此理,说死就死吗?这个账究竟让谁来算?!”

叶辞看着他逐渐变得激动的情绪,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她能说一些什么呢?

死无对证,而且再认真考虑压根是不能完全听信大喇嘛的片面之词,就算他们在悲鸣墙里看到了那些情景,也不一定是真的啊——

在眼见为实无法辨别真相的情况下,叶辞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崔东徽如果真的是叛徒的话,不可能在这样危急的关头去找她,而且以命抵命救了她。

就算苏楚已经相信了这件事情是他和大喇嘛联手合作做出来的,她还是不相信。

火山的动向是已经完全静止下来了,没有再要爆发的迹象,苏城的局势也已经稳定下来了,那个大喇嘛出现得突然,但是也走得突然,那些阴物全都于一瞬消失,没有再出现过。

既然这里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叶辞和祁白再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太多忙。

更何况,叶辞回到叶城之后也有别的事情要忙,她弟弟叶赋的病还没有治好,而且祁白也是需要静养的。

从祁城赶过来苏城,他定然是耗费了不少心力,既然是服食了解药,在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他们很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城镇,好好休养以恢复身体。

于是她和祁白便向苏楚告辞,苏楚心力交瘁,只简单地和他们道别之后便回到了苏城。

而他在没有多少人发现动向的情况下,闪身进入了一处隐藏结界里,那处结界建在高处,仔细去辨别的话,会发现那个地方是大喇嘛曾经站过的地方,一袭红袍依然打眼,随着风声拂动,他并没有离开。

身后甚至还埋伏了诸多乌压压的尸鳖。

“就舍得让他们二人走了?不杀掉他们?”大喇嘛看着赤火离开的方向,不无讽刺地对苏楚说道。

“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杀。更何况,就算我现在不杀他们,自然会有人杀他们。”苏楚也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说道。

“苏楚,你的心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啊,”大喇嘛的语气不辨喜怒,似是赞赏又像是嘲讽道,“不过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崔东徽死了,崔家人和叶家人始终是站在一道的,我们拉拢不了他们,既然如此,死一个崔东徽的话,崔家的实力也被大削了。”

“他是真的死了?”苏楚说着还是不可置信,他看向大喇嘛,毫不忌讳地问道:“你相信叶辞的话?”

“方圆百里之内,我感受不了他的存在,不是死掉彻底消散在这天地间的话,那他的本事还真的是大啊!”大喇嘛这次的语气微微认真起来。

“他要是真死了的话,我们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半了,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待参商二星同时出现的日子便可以了。”苏楚不予置评,但是已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憧憬。

仿佛在他面前的苏城,他之前说得义正言辞的那番话都只是他心血来潮说出来的,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这座城,一点儿都不想再呆在虚无之境里。

如果叶辞在这里的话,大概会讶异于他的决绝和残酷,能将这么多人置于死地还惺惺作态。

祁白没有回祁城,而是载着叶辞先回了叶城,叶家的人看见他们平安回来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看到祁白平安无恙地回来之后更加是惊喜。

起码,五大家族年轻一辈里的子弟并没有死的死伤的伤,祁白身为这其中的佼佼者,更加受到各大家族的重视。

然而在得知崔东徽身死的消息,所有人还是陷入了沉默,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崔家,因为谁人也无法想到像是崔东徽这样的鬼才为什么会突然就死去呢?

而且还是死在这样窝囊的情况下?

那一晚所有人都是沉默,叶辞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

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地从怀中拿出那颗变成了透明珠子的血蜂之王,里面正封印住一只栩栩如生的血蜂。

那是崔东徽在临死之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交到她手上的。

他当时浑身已经被岩浆给吞噬掉了一半,压根摆脱不了,浑身的皮肤都是干热的,甚至还能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可是他的眉眼很干净。

干净到让人无法怀疑他是叛徒,他是勾结大喇嘛以至于虚无之境局势动荡的叛徒。

他当时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嘴上也吐出大口大口的血来,但还是艰难地从掌心里摊开一颗珠子给她,唇边甚至微微有笑意,“接住,忘记给你的。”

“这是什么?”因为在悲鸣墙里看到的情景,她还是对他非常戒备的。

“接住吧,不是要寻找血蜂之王吗?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不想要了?”他唇畔虽然还是有笑意,但是语声已经是越来越小声,小声至叶辞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叶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双手郑重地将那颗透明的珠子给接过来,紧攥在手里。

“好了,误会我都解释清楚了,珠子也给你了,这半阙虎符你也帮我保管,今天的事情我无法查证,你就代劳吧。”

他说着就要彻底阖上眼眸不说话了。

叶辞心绪激动,压根是不想再承受一次这样的锥心之痛,崔东徽也是她的好友之一啊,怎么说死就死啊?

可是他的眼睛真的阖上了,永远地阖上了。

“喂,崔东徽,你起来吧,求求你起来吧……”

可惜,她得到的是毫无回应,只有掌心坚硬的触感传来。

叶辞看着眼前的珠子,又看着另外一只手里摊着的虎符,又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事情还没有完,必须要好好理一番。

她收拾好衣服便去沐浴,也不要侍女侍候,只想自己好好静一静,没有想到这么一静便在浴池里睡着了。

沐池并不大,就在她的床铺后面,祁白本来在外面找她的,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只能敲门进入她的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她的房间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折叠好的衣物。

他心下立即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试着在空间里轻唤了几声,却是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祁白还真的是害怕她会出什么事情,毕竟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再也顾不上太多,直接闯入至她的浴池一并查看。

他只是记得叶辞不怎么喜欢浸浴,因为那非常浪费水,自家建的浴池也很小,所以在看到她独自一人趴在池边熟睡的时候还是有微微的惊讶。

他取过旁边的浴袍给她披上,又是唤了她好几声想要将她唤醒,却是发现她睡得太沉了,根本唤不醒。

无奈,他只能弯腰将她整个人完全从水中抱起来,包在浴袍里。

虽是不是故意接触到她细腻的肌肤,也不是要看她的胴体,可是浴池里只有他们二人,偶尔会有水滴声响起,更加是放大了他隐藏在身上的欲望——

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在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孩的胴体时又哪里会没有反应?

只是,始终还是要守着君子之礼吧,起码在事情没有进一步进展之前,他要控制住自己吧。

祁白的心思深了一深,并没有多想,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她包裹到浴袍里,而后将她抱到了床上,又拿来了另外干净的毛巾为她擦头发。

她的头发比上次见又长上了不少,细软光滑又稠密的,其实这么长的头发在沙漠中并不好打理,是以每当长到一定程度她会将头发剪短,而后再高高扎起马尾。

今天看见她被那群阴物围住的时候,他除了震怒便是自责和懊恼,他的自私离开给她造成了怎样难以想象的麻烦,她为了寻找方法医治他的病又是做了多少危险的事情?

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参与其中,他在她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有及时护住她,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难之中,不能及时援救。

这一次依然不例外,因为他愚蠢的做法而差点让她丢掉了性命。

祁白眉眼沉静,边帮她擦头发,边在心里不动声色又异常后悔地想着,薄唇逐渐抿成了一线。

叶辞其实并没有睡多久,在祁白快要帮她擦干头发的时候,她幽幽醒转,抬眼就看到他在自己身边,有些高兴,“你怎么来了?”

然而,话没有说完,便察觉自己身上好像没有穿衣服,而且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洗浴的,怎么就到了床上了?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浴袍,再看到祁白深沉的眉眼时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轻咳一声她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了。

“你刚刚在浴池里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将你抱了出来,衣服在这里,你先换上我们再说话?”祁白将她的衣服给拿过来给她,便到外面回避了一小会儿才重新进来。

叶辞已经穿好衣服了,面色还是有些红,祁白斟了一杯茶给她,问她:“还害羞吗?”

叶辞:“……”

“阿辞,我娶你吧。”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他这回说出的话更加让叶辞不知所措,只能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来,根本不知道该要怎样作出回应。

总觉以现在这样的局势并不适合说这样的事情,死伤的人太多了,城里都是悲伤的气氛,她忙着去重建也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现在时机不合适吧。”她只得低头说了一句。

“嗯,你说得其实也对,”祁白点头,并没有反驳她,“那还是迟一点再提吧。”

“……”叶辞听他这样说又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这么敷衍,说是成亲又说延后了,没有一点儿诚意。

“我明天先回去祁城,将贴子给送来,到时候看看你的父亲怎么说?”祁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随便你,你喜欢。”叶辞不想和他再讨论这个问题了,祁白微微勾了勾唇,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这样说你又不高兴了?”

“没有。”叶辞矢口否认,已经是躺了下来背对着他,一副赶客的模样儿。

“东徽死了,叶城大乱,苏城也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实在是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向你求亲。”祁白忽而轻叹一声,俯身搂紧了她的腰抱紧她,“阿辞,我想给你最好的,在最合适的时机给你最好的,而不是委屈你。”

叶辞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浑身微微一颤,她看着他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迟疑地伸出手回握他的手,“我只是害怕你又不要我而已。”

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角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而祁白的手,已经微微僵硬,唇角有苦笑。

自己作的孽,无论如何都要还完啊。

……

那晚两人还是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倒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叶辞起了一个大早便往叶赋的房间走,她弟弟的病还没有解决,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叶赋也醒得很早,看见叶辞平安回来,心里也高兴,这段时日雪见一直陪在他身边,让他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而且气色也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叶辞的错觉。

上次他们想要解封“往生”那个头盖骨,但因为煞气实在是太重,无法进行,这次叶辞又将蜻蜓眼给带了回来,叶斟迟点的时候也过来看叶赋的病了,看到叶辞手里的透明珠子时微微惊讶,“做这颗珠子的人也是有心了。”

“叶叔,怎么了?这颗珠子是崔东徽留给我的。”

“崔东徽?”叶斟忍不住笑了笑,“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巧啊。”

“是啊。”叶辞低声说道。

这其实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造这颗珠子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倒不如将前人好不容易得回来的财富用在有用的地方吧。

叶辞还没有确认这颗珠子里封印的是不是血蜂之王,便继续问叶斟,“叶叔,血蜂之王是长这样吗?”

“嗯,是的,的确是长这样,不过你这只的个头好像要大一点儿。”叶斟说着便就着灯光看了看。

“当时我们在悲鸣墙里,崔东徽为追捕那群血蜂也来到了悲鸣墙,他告诉我血蜂群因为异变而变成了两只血蜂王,后面他怎样抓血蜂之王的过程我无法细看了,因为我去了给祁白取大白玉兰花。”叶辞简短解释当时的状况。

“姐姐,祁白哥应该好了吧?他没有事吧?”叶赋崇拜祁白,这次叶辞出门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祁白,是以叶赋也忍不住关心几句。

“他已经好了很多了,这会儿应该还没有走吧。”叶辞也不确定,昨晚两人算是闹来了别扭,明明说以后不要再吵架的了,可是还是忍不住,矛盾是有些多了。

“祁白哥能好那就最好了!我也放心了!”叶赋舒了一口气,脸上是久违的笑意。

“叶叔,既然我将二血也找回来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医治小赋的病呢?”叶辞还真是很担心叶赋的病,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了,多到她无法兼顾过来,而且她也不想叶赋再出什么意外了。

“辞丫头你先别急,”叶斟安慰她,“小赋最近的病情挺稳定的,你不需要太担心,你最近受伤次数太频繁了,失血过多,第三血是要从你身上取的话,你必须要好好静养,等你完全康复了那才能进行真正的治疗。”

“我觉得很健康啊,”叶辞并不觉得取她身上的一些血会这么麻烦,于是便说道:“早点医治小赋吧,叶叔。”

“你当然是觉得自己健康,可是你自己的真实情况你又知道多少?”叶斟的语气也有些严厉,“而且,‘往生’不是还要将东西给拿出来吗?你想到了别的替换的方法没有?没有的话先去想好了再说。”

“叶叔,你这样分明是难为人而已。”叶辞表示不服气,看到叶赋还在旁边笑,也有些绷不紧了,“叶赋我现在是为了你的病而操心,你怎么在笑?哼。”

“只是觉得姐姐又恢复眼前的活泼和心情觉得真好而已。”叶赋实话实说。

“那好吧,希望你能保持一天的好心情。”叶辞听他这样说,顿时没脾气了。

叶斟现在的意思是先让她周全之计再去医治叶赋的病,并不急在一时。而叶辞本来想在叶赋这里一起用早饭的,苏跃也进来了,祁白和他并肩而行,脸上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叶辞也微微放心下来。

苏跃听闻苏城出了这样的大事,也是有些不忍,想要赶往苏城看一看,叶城能提供什么帮助。从来都是一个家族有难,另外四大家族一起帮忙的,而且苏跃也曾经是苏家人,自然也惦记着苏城那边的事情的。

而且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去血雾森林一趟,唯恐那边有异动,这次来叶赋房间也是要告诉叶辞他们知道。

“父亲,你又要去血雾森林?”叶辞皱眉道,“那边已经荒废已久了,又时有蓬莱之境的妖兽出没,还是少去吧。”

苏跃并不十分在意地摆了摆手,“一年总要去几次的,更何况你母亲的墓葬就是立在那里,我去那边也能祭祀一下她。”

苏跃说的墓葬自然是指衣冠冢,并没有骸骨只有陪葬品的衣冠冢,虽说镜城里人们死亡的方式比较特别,可是像五大家族这样死后不入轮回的,倘若一方对另外一方情深的话,还是会在合适的地方建上衣冠冢的。

而苏跃就是替叶辞的妈妈叶姿在血雾森林那边建了一个衣冠冢。他爱妻心切,每年总会去血雾森林祭祀几次。

叶辞自然是没有资格去阻止苏跃做这些事情的,而且血雾森林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在很早很早之前那里是建作祭祀之用。

只是随着时代的进步,他们不再祭祀,那里也就荒废了而已。

“辞丫头,近段时间你辛苦了,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父亲速去速回。”苏跃去意已决,这次过来也仅仅是将事情告诉叶辞他们而已。

叶辞无法再说一些什么,只是和他吃完了早饭再送他出去。

叶城经过这几天的重建之后其实好了很多了,起码没有前几天那般弥漫着一股子凄惨的气息。

叶辞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们心里也定了一点儿。

“叶城……相信再过不久应该能恢复之前的繁荣吧。”祁白也和她一起出来送苏跃离开,看到大街上热闹的情景,有些感叹道。

“比我想象中好很多,起码那种积极向上的气氛让人心里定一点儿下来。”叶辞说着唇边也有点笑容。

“听叶叔说你还在烦如何将血珀给从’往生‘里取出来?要不我们再讨论讨论?”祁白提议道。

“你不用回祁家吗?”叶辞抬头看他。

“下午的时候我再回。”

“那好吧,我们回去了?”

她正想转身和祁白回叶家去商量一下那个“往生”该怎取出里面的血珀来,冷不防有叶家的弟子拿了判决书来,他是从霍家的方向来的,看见叶辞和祁白都在门边,表情也是有些凝重。

他将马勒停了之后便将那封书信恭敬送到叶辞手上,便对她说:“大小姐,早上我出城办事的时候冷不防收到了霍城那边的消息,他们的家主说要将崔东徽给逐出崔家再也不让他回来。”

“嗯?”叶辞拆信的手一顿,禁不住和祁白对视一眼,想起崔东徽最后时刻的举动,心头又有些沉重,人都已经不在了,再弄这些仪式性的东西有用吗?

叶辞暗叹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信也没有继续拆下去了,只是让他下去休息。

“东徽他……”祁白也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个问题,但是不问又不清楚之前的事情,可是看到叶辞这副模样,实在是无法问。

“崔东徽,他真的死了,死在我面前。”

叶辞暗叹一口气,便紧攥着那封信回到了里面叶家。

待她情绪平复了之后,才和祁白一起来到那个存放“往生”的地方,为防止被别人抢夺,这里设置了数重结界,经过重重结界才能进到最里面去。

叶辞没想到用什么东西来代替里面的血珀,便问祁白,“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往生的怨气还是很重,上次想要解开封印的时候差点连累小赋。”

祁白听罢并没有立即作声,而是端详了那个头盖骨良久,最后才说道:“你说用雪霁的龟壳去代替行不行?”

“嗯?雪霁的龟壳?”叶辞一时之间并没有想明白。

“嗯,雪霁的龟壳相当于玳瑁,玳瑁辟邪,应该是可以用来代替里面的血珀的。”

“原来如此。”叶辞一听他这样说也有些懂了,“那我先让雪霁回来?”

“可以的,”祁白点头,但是又有别的顾虑,“若然取走雪霁身上的一块龟壳的话会不会给它带来不利的影响?”

“我还真的没有试过取它身上的龟壳,如果真要取的话,那么必须要问问它才行。”叶辞实话实说。

“好,待会儿再将这个想法对叶叔说一说,如果他也觉得没问题的话,那我们就行动?”

“好,”叶辞点头,“我现在就着手去做这件事情吧。”

她说着便将盒子给阖上,和祁白一起出去。

祁白所提出的这个建议最后还是被叶斟所采用,倒是雪霁要晚上才能从镇压结界的地方回来,祁白一听,还是决定早上才走。

这里的事情总需要有个具体的了断才可以的。

不然他回到祁城之后又挂心了。

一直到了晚上,夜凉如水,叶家的地面才传来丝丝微弱的震动,原本在懒洋洋纳凉的雪魄也听到了动静,从树荫底下爬出来,爬到叶辞身边,歇了好一会儿突然凭空一只巨龟从地底涌出,杵在叶辞身前。

巨龟浑身成深褐色,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和普通的龟没什么区别,看到叶辞之后绿豆般大笑的眼睛才显露出些许别样的情绪来。

“嘶嘶——”臭龟,很久没见了!

雪霁无法说出声音,或者说是从它腹腔深处传来的震动由于频率太低了他们听不见,所以它只能居高临下地看了它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以作打招呼。

还真是高冷得可以。

“嘶嘶——”喂,这么久没有见你这还摆什么臭架子啊,赶紧变小一点儿方便说话啊,这么大块头的杵在这里好看吗?

雪魄其实就是个话痨,又是这么久没有见雪霁,话也多了点,叶辞在一旁看着它们斗嘴也没有作声,待到后来雪霁被它吵得不行了,终于缩小至和雪魄差不多的身形,然后伸出爪子拍了拍它的头,它的动作缓慢却精准,拍得雪魄目瞪口呆。

“雪霁,你在那边还好吧?”不过叶辞其实也只是循例一问,如果雪霁那边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边是能随时知道的。

所以不出所料地,它点了点头。

“这次让你回来是想问问你如果我们将你身上的一块龟壳摘下来去做辟邪之用,这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叶辞并没有想过自己会问雪霁这样的问题,主要是因为祁白给出的提议有些刁钻,从雪霁的龟壳上做文章,好歹雪霁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个轮回的蓬莱妖兽,让它出一块龟壳的话,作用应该不会比血珀差。

雪霁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自家主人会让它抠一块龟壳下来,下意识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男人,绿豆大小的眼睛眯了眯,神色有些不善,那意思好像在说:是不是你出的这个鬼主意。

“‘往生’必须要继续被封印,用你的龟壳制成玳瑁去封印,最好不过。”祁白不怕实话实说。

雪霁没好气地再看他一眼,只能再次看向叶辞,微微颔首。

它主人极少求她,这次也是迫不得已吧,也只能忍心割爱了。

雪霁叹了一口气,表示同意了。

叶辞知道它答应了,笑了起来,搂了搂它的脖颈,对它说道:“谢谢啊雪霁。这次小赋的病有救了。”

雪霁有些嫌弃地撇过了头,觉得自家主人对自己实在是太亲密了。

取龟壳的事宜既然征得了雪霁的同意,叶辞便打算马上进行,雪霁没有异议,就是让她取一块没有那么显眼的便行了。

祁白祭出自己的鱼肠剑来交到叶辞手上,让她用鱼肠剑去弄一块下来,鱼肠剑干脆利落,不会有多余的动作,也不会伤害雪霁。

叶辞接过祁白的鱼肠剑,对着雪霁背上比较侧面的地方找了一块比较不会影响美观用鱼肠剑给抠了下来。

看到雪霁身上没有流血她才松了一口气。

取下了龟壳之后还不是真正的玳瑁,而是要在上面刻字,刻上相应的咒文那才是玳瑁。

叶辞对咒文熟悉,直接用鱼肠剑刻上了。

待完成了之后才发现自己额上出了一身汗。

她将那块玳瑁给了祁白和随后过来的叶斟看,认为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和他们一起去关有“往生”的地方进行替换事宜。

有了上次在叶赋房间里的准备之后,叶斟也不敢那么大意了,其实主要还是想在不破坏“往生”的前提下将血珀给取出来,谁知道贸然破坏了这件圣物会产生什么难以预计的效果?

祁白双眼有透视的异能,封印的事情交给他做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也没有推辞,接过叶辞手里的玳瑁之后便用透视的异能看清楚血珀存在的地方,而后用削铁如泥的鱼肠剑伸进“往生”里,立即有一阵黑气漫溢出来,叶辞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已经在往生之下祭出了阵法,就算有黑气漫溢出来也会被阵法所压制继而吸收。

祁白的速度很快,用鱼肠剑将血珀给提取出来之后,又将玳瑁给沿着那条裂缝给塞了进去,塞到与之前血珀放置的地方一模一样的位置,这样一套流程下来,因是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祁白身上也出了一身薄汗,但是好歹是成功了。

那个往生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繁复花纹古老朴素,和之前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而叶斟已经将血珀给拿到手里了,沉甸甸的一块,不多,但是已经是非常宝贵了。

几人都没有想到这次取出血珀的过程这般顺利,然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在苏家的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有人狠狠吐了一大口血来。

苏楚正在这个房间里和大喇嘛商量着事情,没想到说着说着他居然吐血,立即站起来关切地问道:“图索仁波切你没事吧?”

“我没事,”大喇嘛止住自己的血,擦了擦唇边,“看来是有人破了我那个头盖骨的封印了。”

“你说叶辞他们开始行动了?”那个头盖骨他们试着想要抢回来,但是抢了几次抢不到。

不过,就算抢到也没有用,他们并没有能力去解开封印。

头盖骨里的封印是特别强效的,一般人无法解开,不在特定条件下也无法解开,叶辞他们能解开也是在意料之中,而他们并没有将头盖骨抢回来也是因为这一点。

“但是,他们又将我的头盖骨给封印起来了。”头盖骨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一有什么动静他马上知道。

“……解开封印之后还能重新封印?”苏楚奇道,他和大喇嘛已经相识很久了,知道他一直在找那个头盖骨,但是那个头盖骨本来是在现世的,大喇嘛死后被放逐到虚无之境里来之后,根本就无法再回现世,是以他无法找到他的头盖骨。

后来,因机缘巧合之下他才在虚无之境里找到自己的信物,却是被祁白高价拍走了。

大喇嘛在现世被审判的时候,已然言明他永生永世不入轮回,永远徘徊在阳世边缘,不得前进不得倒退。

他一开始并非是来虚无之境的,就是后面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开始另外一种流浪的生活。

他被放逐之后是孤独的,孤独地飘荡孤独地徘徊孤独地看着现世改朝换代,然而最本质的东西还是没有变。

现世还是那么肮脏黑暗,藏污纳垢看不到光明之处。

他来到了虚无之境后,被这个世界所吸引,这里平和安宁,没有现世的浮躁和复杂,他们都是安心地活着,他很喜欢这里。

在这个期间他也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和一大帮在这里浪荡的喇嘛去帮助别人,帮他们超度灵魂,消灾解难,也因为如此才认识了苏楚。

在这段流浪的时间里他其实将这个世界看得更加清楚了,这个世界看似美好,实则千疮百孔,从来不拿恶灵当一回事,而且五大家族之中也有许多他意想不到的龌龊事,从建城之初到现在,一桩桩地,他都调查得非常清楚。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这里的恶灵很应该被释放。

旧的制度真的是持续太久了,即使这个制度看起来运行得毫无阻碍,人们也没有什么怨言,但是,他所听到的所看见的……才是真实。

他想改变这里,或者是想干一些事情,但是没有了那个头盖骨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