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他遇到过很多了, 这么嚣张的嫌疑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是现在的高中生无所畏惧到有恃无恐又还是她真的是个例外?
“你读高几?”祁白问道。
“这也与凶案有关?”叶辞忙累了一天, 早已困得不成样子, 听见这个问题, 先是掩唇打了个呵欠, 才掀了掀眼皮问他。
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有关。”
“洛城实中高三。”
“家人呢?”
“我自己一个人住,没家人。”
“住哪里?”
“七星楼啊, 你刚刚遇到我的地方就是在我家楼下。”
“你一个小女孩就住哪里?”祁白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
七星楼的邪诡他听过不少,但是一直没去深究, 他回忆了一下今晚遇到叶辞的地方, 是南边的七星楼,死人区。
“没办法,穷。”叶辞实在是不想和他周旋,说了这么久都说到实质性的问题,想起高峰今晚的异常,她也不管祁白信不信她的话了,说出自己对案件的猜想, “我不仅看到高峰的灵魂,也看到了张为民的灵魂,我问过他了,他没有写过那封遗书,也说了自己不是自杀而死。”
“这说明张为民是他杀, 肯定是熟人作案。”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张伟,他不是杀人凶手,甚至是连帮凶都说不上。”
叶辞自然是知道他们要抓张伟的原因, 不外乎是想问清楚那笔钱的来源,是谁给张伟的,但是这样的话她没必要说出来,因为电视上报道的不包括这些。
而且,她也是因为这件事而被抓进来的,理所当然要撇清干系。
这番话说完之后,两人之间静了一静。
叶辞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祁白心中其实是惊讶的,警方对外公布的线索并不多,也没有提到过张伟得了一笔钱,甚至是张为民得了抑郁症而自杀也没有说。
如果叶辞说的话是真实有效的话,那么他调查的重点要转移到张为民身旁的熟人身上,而司机陈涛和张为民的太太李佩慈是最有杀人动机。
心中知道是一回事,可是能找到证据证明又是另外一回事,审查了一整天,他们都无法找到实质性证据指控陈涛或者是李佩慈。
所以到了最后只能放他们走。
不得不说的是,凶手的作案手法的确高明,用药物杀人,制造出抑郁症自杀的假象,且如果法医不排查药物检测,根本无法发现张为民的真正死因。
但是,如果真的想要找到证据指控陈涛或是李佩慈,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从三点下手,一是凶手究竟是从哪里买药,二是凶手真正的作案动机,三是张为民的遗书如果真的是假的,又是谁写的。
这三点只要突破其中两点,就能抓到真凶。
而他已经着人去调查了,不日将会出来结果。
眼前其实问无可问,但是祁白却是想在这里耗着叶辞,因为看她拼命打瞌睡又不能睡着的模样儿真是特好玩儿,他觉得心中的一口郁气好像淡了不少,意识到有这样的想法,不由得摇了摇头,居然和一个小女孩计较,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警察先生,知道的我都说完了,如果没别的问题,劳烦你让我走,我要回家睡觉。”
“谁说没事儿的?你的嫌疑还没有撇清。在这里先等着。”
祁白看她一眼,然后站起出去,往隔壁的审讯室走去,隔着玻璃听张伟的审讯。
审他的人是周谦,正是问到张伟手上资金的来源,“张伟,我们从你家里搜出一大笔钱,足足有20万,全是现金,是谁给你的?”
“你们居然搜出我的钱?!那是我自己是赚回来的,不是谁给的。”
张伟大睁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人民警察最擅长的是抢钱吗?”
“你现在有作案嫌疑,而以你的经济能力,根本不可能拥有20万,这笔钱是不是张为民的家人偷偷给你的?”
他们之前其实有问过李佩慈,问过张为民户头上少了的钱去了哪里,她说在家里的保险柜里,迟一点要给挖掘案受害者里的家人的。
这番话听起来虽然是合情合理,那笔钱是很早之前就划出的了,在张为民被发现是贪官之前就已经划出,一直存在他家的保险柜里,因为去向不明所以才没有被充公,现在张伟得了这一笔钱,又这么心虚,只能说明给他钱的人和他说了一些什么,以至于他千方百计想要躲避开警方的追踪。
更重要的是,李佩慈是后来才知道有张伟这个人,而张为民也从来没提过要给受害人的家属什么补偿,可是遗书里却是莫名其妙出现了,这只能说明凶手和张伟是认识的。
发现了这些疑点之后,其实已经是很好调查了,祁白觉得没有必要再审查下去,让周谦将他释放,不过张伟家里被搜出的20万是不可能再落入到他的口袋里了。
那都是赃款,应该充公。
周谦:“老大,就这样放了张伟不调查他了?”
祁白:“着重调查张伟的家人和陈涛还有李佩慈可能存在的关系,破案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好。”
走到隔壁的审讯室,居然看到叶辞还在,不由问道:“那个少女怎么还在?她应该没作案动机吧。”
祁白瞥了叶辞一眼发现她已经坐在凳子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看上去人畜无害。
进了审讯室,说道:“你可以走了,欢迎你随时提供线索。”
叶辞醒来,懵了几秒,没听清楚他的话,问道:“什么?”
“你可以走了,欢迎你随时提供线索。”
“哦。”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得一脸灿烂,“警察先生,你应该是无神论者才是的,却是相信我的话?”
祁白看她一眼,并没有接茬,而是转了话锋,“我叫祁白,不叫警察先生。”
“哦。祁白你好。”
十分敷衍地点了点头,她推开审讯室的门拿了东西就走出警局的大门。
外面阴沉沉的,黑得恐怖。
但叶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警局。
立即叫停了他们,叶辞:“你们想打架的话滚远点,不要在我面前打。”
高峰立即蔫了下来,叶辞对他有恩,他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见他们两人规矩老实点了,叶辞才问道:“张为民,你给我说说你平时的作息习惯,重点说说你的熟人。”
压根不想和他客气了,案子明明就很简单,拖这么久实在是不好玩儿,她必须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姑娘,你这是在帮我吗?”张为民的眼睛亮了亮。
叶辞想翻白眼,没好气道:“是,快点说。”
于是张为民开始说起来了,“每天早上我都是从一杯现磨咖啡开始,再之后才吃早餐,吃完早餐之后才去上班。”
“谁给你准备的咖啡和早餐?”
“他的司机陈涛。”这回是高峰接茬了。
“陈涛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唯一知道的是张为民并非是自愿服用安眠药自杀,但是具体他是怎样死的,她并没有头绪。
妈的,早知道先问问那个祁白张为民的真正死因好了。
“……奇怪的举动?”高峰死了之后有可能的话都会盯住张为民,不是吓他就是吓他,所以他知道许多线索。
“每次端咖啡给这个人渣之前他都会环顾四看,如果没人的话会再放一包糖粉之类的东西算不算?”
高峰本来是没有留意到陈涛这个举动的,他也不懂现磨咖啡这玩意儿,但是每次看到陈涛鬼鬼祟祟的动作,就觉得奇怪,不过没往心里去,现在叶辞问起,想起了自然是忙不迭说出来。
“糖粉?”叶辞转头问张为民,“你喝的咖啡要加糖吗?”
“我喜欢喝纯黑咖啡,不加糖的那种。”
“哦。”叶辞应了一句之后再无下文,脑海中却是飞速转动着,联系所有线索,司机陈涛很可能就是主谋了,而他加的什么糖粉或许是药物,能和安眠药混合在一起发生作用的药物,又或是起到别的作用的药物。
“你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叶辞继续问张为民。
“有时候会有,但是极少,在我死前我比较频繁服用。”说着,瞪了高峰一眼。
现在他再不知道自己家里发生的各种异象是怎么回事,还真是枉死一场了。
接下来,叶辞又问了张为民和高峰几个问题,待全部问题问完之后,她已经大致猜到张为民是怎样死的了。
都快要走回到七星楼了,她还是忍不住转身往回走,高峰问她:“小辞,你要去哪里?不回家了?”
他完全是一头雾水,猜不透叶辞想要做什么。
“再去一趟警局,我必须要验证一些事情。”
20分钟之后,她又出现在警局门口,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三十了,警局还是灯光明亮,一抹高大颀长的人影恰好从里面走出来,看样子,正是祁白无疑。
叶辞走上前去,对他说道:“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祁白挑眉,“问你那些鬼魂朋友知道的?”
“不是,我是通过他们提供的线索猜出来的。”
祁白见她表情认真,也敛了脸上的玩笑之色,问道:“你说说真相。”
“你先告诉我张为民真正的死因。”
祁白看着她,这回眼中是真有流光浮动,警方一直没有对外张为民真正的死因,除非知道真相或掌握着线索,否则不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里不方便说话,去我车上。”
“行。”
叶辞没有多想,跟着他上了车,而后盯紧他。
祁白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笑了笑,也不再隐瞒,“张为民真正的死因是苯`巴`比`妥引致的抑郁,而后才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
“苯`巴`比`妥是类似镇静剂之类的药物?”
“是。”祁白心中有些震惊,这是专业术语,他也是通过法医解释才知道,想不到她知道。
“那我懂了。”叶辞点头,“一切猜想都成立了。”
“杀死张为民的真凶是他的司机陈涛,他的太太可能是帮凶。”
“陈涛是张为民的得力助手,许多龌龊的事情都是由他处理,张为民待他不薄,你怎会想到他杀他?”
这是在问她,陈涛的作案动机了。
“你们警察是饭桶吗?这样的问题也要来问我?”叶辞才懒得猜陈涛的作案动机,这也不是她应该去查的,“查查陈涛的社会背景我总不相信你们会想不出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特别自负?”祁白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么一个18岁的少女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了,虽然不至于讨厌,可总觉得违和。
“没有,你是第一个。”叶辞觉得和他没什么话好说的了,推开车门就想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了,皱眉看他,“警察先生,劳烦开门。”
“你住七星楼对吧,我载你回去。”
祁白说着便发动车子,而且非常贴心地让她扣上安全带。
“……”
叶辞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但是转念一想有免费的车坐何乐而不为,索性听从他的要求将安全带扣上,坐好。
她的手里其实还拎着林渊给她的寿司。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夜,如果可以的话,明天的早饭和午饭都可以解决了。
“你的阴阳眼是天生的?”
路上,祁白有话没话都找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