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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祁白很有耐心,甚至是不厌其烦, 从他们相识开始说起, 一直一直说下去,每一件事他都说得特别详细, 从七星楼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直到最后两人在坛城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分开了。
“当时刚刚认识你就觉得你特别拽, 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中学生,可是说话总是不留半点情面, 还被你踩了一次脚背, 小辣椒似的。”
“后来直到你告诉我你有阴阳眼,我们联手破了第一个案件。然后再是你班里的同学出了问题,被鬼上身了, 我们再去查案,又将这个案件给破了。那时候我已经察觉出你非常不同了, 不仅仅是有阴阳眼那么简单, 你身上出现的许多东西都让我惊奇。”
“这个案件完了之后,我们遇到了小鬼案件, 那时候你被其中一只小鬼给咬了, 命不久矣,店老板……也就是你的叔叔,让我进你的梦境, 被你捅一剑,你就能好了。”
“我当时半信半疑,但还是照样去做了, 后来你的确好了,但我好像就不太好了。再之后每月十五左右你要亲亲我,我才能健康地活下去。”
“等等,每月十五都要亲亲你?”叶辞一直很认真地听着,但是听到这里也有些忍不住了,“我们……呃,不,那我现在不和你在一起了,你没事吧?”
“有。”祁白在屏幕里幽幽看着她,看到她脸上出现一丝紧张,他又转了话锋,“但我熬过去了。”
叶辞吁出一口气,本想对他说“你没事就好”,可是转眼又看到唇角的笑容,便知道被他骗了,不由瞪了他一眼,“祁叔叔,你刚刚说的是不是假话?其实你早就好了对不对?”
“哈哈,没有好,真的要你亲亲才能活下去。”祁白逗她,连日来露出第一个特别真挚的笑容。
叶辞噘了噘嘴,已经是不特别相信他所说的话了,但是始终好奇他们后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伤得这么重,而他又不在?
为什么他们二人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祁白并不打算隐瞒她,将在曼陀罗佛学院里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了她一遍,说到最后雪霁突然出现在地底的时候,也是心生感叹。
“我当时掉下了深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在急速下坠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雪霁突然出现在了地底,将我稳稳盛住,”祁白说着也将雪霁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叶辞面前,“呐,它就是雪霁了。”
“嘶嘶——”
雪魄一直在叶辞怀里取暖,听到祁白这样说,也探出头来看向屏幕,和雪霁打招呼。
雪霁一直就是那副姿态,仿佛要长久冬眠,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它。
“它就是雪霁吗?”叶辞觉得它和一般的乌龟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很小啊。”
她难以想象当时的情景,事实上,就算祁白将这些事情说过给她听之后她还是想不太起来。
“嗯,它就是雪霁,当时突然从地底崛起,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救了我一命的同时也扭转了结局。”
祁白细细回想当时的情况,当时他的确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身体不断在下降,而且他当时也听见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可怕的声音,那是无数恶灵所发出来的悲鸣,分分秒秒折磨着你,让你不得解脱。
大概,他即将会成为这些恶灵之中的一份子。
被他们吞噬殆尽,不留全尸。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突然停止了下降的攻势,雪霁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将他接住了,还慢悠悠转头看他一眼,确定他的平安。
“还真的是这么没有用吗?唉。”
紧接着,他听到了黑斗篷的声音。
黑斗篷的嗓音非常有辨识度,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来。
雪霁似乎也认识黑斗篷,并没有立即载他上去,而是盛着他来到了一个裂口处。
那里风声猎猎,好像是从另外一个口子里吹出来的,而祁白就在那个地方看到了黑斗篷。
黑斗篷身上还是那身黑不溜秋的打扮,但或许是风太大了,将他的帷帽给吹了下来,露出了他整张面容。
意外的年轻。
他的头发花白,很长的一束垂在身后,可是他的面容看上去和他差不多,也就27、8的年纪。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手上挂着一个袋子,看着这个日益扩大的裂口皱起了眉头。祁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却是认得他手上挂着的那个袋子,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抓小鬼的袋子。
黑斗篷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辨喜怒,“你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祁白问道。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所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黑斗篷就好像站在那个世界的边缘,在竭力修补这两个世界之间的裂缝。
“修补世界,你没看见吗?”黑斗篷说道。
他说着也不管祁白诧异的表情,又从袋子里抓出一只小鬼,那只小鬼不断狂叫着挣扎着,已经是辨认不出他原来的模样儿了,只是看着他的样子会觉得他分外可怜。
祁白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只能一直看着他动作,他将那小鬼掏出来之后放嘴边吹了吹,又放到了另外一个口袋里,那个口袋好像又装了不知道什么奇怪的东西,一鼓一鼓地,好像要破涌而出。
黑斗篷将小鬼往口袋里一放,祁白瞬间听到从那个口袋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声音,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歇了也没有多久,那个口袋里吐出了一颗黑色的石头,黑斗篷精准接过,将它攥在手里看了看,那颗石头居然还会弹跳,祁白看在眼里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了。
但他并没有忘记叶辞还在上面等着他,而且上面的形势也是十万火急,他无法在这里停留多久,便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斗篷没有看他,只是将那颗石头拍到这个裂缝的其中一处空位上,许是这个世界的边缘有什么吸附的能力,那块黑色的石头马上被融化了液态,化开了一大坨,弥补了一大片空隙。
他这般操作简直让祁白大开眼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和物事,超出自己的常识范围之外,根本无法给出评论。
“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你要和丫头即将要来的世界,也是苏途他们想要开启的世界。”黑斗篷开始说出这次让祁白来的意图了。
“这个世界有四个地方和你们的现世相连,这是其中一处,七星楼那里也是一处,再有一处在罗布泊,还有一处大概也不必太在意了,他们暂时不会打那里的主意。”
“而现在他们想开启这处界门,可是我会尽我全力阻止他们开启,你待会儿上去之后要带着丫头全力逃跑。”
黑斗篷的语速很快,也没有多说不相干的话,“而如果这处界门被关上之后,他们只会寻找另外一处界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也就是说他们会去新疆,会去罗布泊,开启另外一个世界。到时候我可能已经撑不住了,但是不要紧,丫头是那处界门的守护者,她去到那里的话还是能阻止一下他们的。”
“好了,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了,你赶紧上去吧。”
黑斗篷说完之后也没有再看祁白一眼,而是继续进行他的修补工作。
祁白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问一问他的名字他的来历,可是他根本无法出声去问。
只能将他的这番话给记在心里,任由雪霁以最快的速度将他载了上去。
他想黑斗篷应该是计算好了时间的,本来以当时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他不会和叶辞分开这么久,可是苏途他们也不是盖的,在上去的途中,他感受到了另外一股强烈的气流,有另外的异兽不知从哪里出没,撞击到他的方向。
雪霁不得不迎战,以最快的速度摆脱了对方之后,回到上面已经迟了。
叶辞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拉姆已经死了,店老板虽然破坏掉至邪之地,取回了玳瑁,可是他在湖水涌上来的那一刻已经完全不见了。
不知死活。
一切的一切都在崩塌,都在完美颠覆他们的认知,根本不知道让他们该怎么办。
他原本已经护住了叶辞了,将她紧紧护在了怀中,可是外力作用并不能保证一些什么,后来他们都被湖水彻底冲散,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处乌鲁木齐附近的沙漠上,万幸的是他身上的手机还在,可是他找不到叶辞。
找了她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他便知道自己又将她弄丢了。
祁白说着已经重新看向她了,脸上的表情既复杂又纯粹,看得叶辞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好像还是不太懂当时的情况,他们为什么要开启另外一个世界,店老板是真的不在了吗?黑斗篷又是怎么回事?”叶辞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听着祁白诉说这些事情好像听着一段传奇,而她并没有将自己当作传奇里的人。
“我说了这么多,你有记起一点点以前的事情吗?”祁白问道,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并没有。”叶辞轻声答道。
“那你先好好休息一阵,不要急。”祁白看了看视频通话时间,已经一个半小时了。
他说了这么多事情给她听,再继续聊下去的话,怕她吃不消。
所以想暂停一下,让她好好休息。
她为什么会突然失忆?他也没有想明白,或许在他在下面的那段时间里,她的脑部曾经受到过重击,又或许是在她漂流的那段时间里,她的头部不小心撞到了什么硬物,以至于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他不想她操劳过度,想让她好好休息,晚上再联系。
叶辞其实想和他继续聊下去,但是看到他关切的表情,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联系我?”
居然是有一些依赖了。
“晚上。乌鲁木齐有夜市的,你衣服可能不够,待会儿我再转钱给你,你去买。回头我们碰面了,我再把钱转回给照顾你的人。”
他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自己的媳妇儿要自己养,这次他无法尽责,麻烦到了别人,也让别人为她担忧,理所当然要把钱给回他们。
而且,他还欠了他们人情。
“那……这样子,我是欠你多少钱?”叶辞迟疑问道。
“把你抵给我就好了。”祁白说道,仿佛是等着她问这个问题。
失忆了之后的叶辞和他刚认识的时候差不多,总是带着小心翼翼和谨慎,但是她没有了那种桀骜和对万事无动于衷的漠然,性格中倔强强硬的那部分被悄无声息地磨去。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她始终是她,那就行了。
“我可是无价的,怎么能将我自己抵给你。”叶辞没想到他这么无耻,呆愣片刻才涨红了脸说道。
祁白仍旧在笑,终于忍不住伸手触摸了一下屏幕,他碰触到的地方是她的脸颊,看向她的目光极致温柔。
叶辞被他这般弄到无话可说。
“阿辞,晚上见。”他并没有再多说话,而是依依不舍地关掉了视频,等待晚上的到来。
今天天气很好,非常适合拍摄,谢言他们今天也有任务,不仅要航拍赛里木湖的景色,带来的模特也需要拍摄。
祁白刚和叶辞聊完天,关掉视频之后,发现谢言就在自己不远处正喝着水,表情似乎有些微妙。
他向她打了个招呼,脸上表情自然,好像也不介意她听到了多少,反倒是谢言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她匆匆放下了手中的水,拿起照相机快步离开,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又折返回来,来到离祁白几步远的地方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有什么事情?”祁白问道,心情真是比前几天好上不少。
“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赛里木湖,想要取比较独特的景,但是取景了几次还是觉得不适合。你可以过来给我们一些指导吗?”谢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