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能不能找到拉姆, 让她说出所有的事实真相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拿活人、死人都不当一回事。
为了利益、为了心中的邪念就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这一路遇到的事情,已经经不起任何人性的考验。
然而, 本来就没有想着去考验人性,这世间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就只是人性暴露无遗罢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雪?h山附近, 曼陀罗佛学院仍旧能远远看见,伫立在悬崖处, 庄严的气势扑面而来。
可就是这座看似神圣的佛学院却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即使是与神山同在,也让你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叶辞身上愈发不舒服, 可能真的是太过频繁地封印她体内的蛊,她浑身酸软无力, 使不上一丝力气。
再加上这里是高原, 呼吸困难,就连走路都成问题。
祁白摸她的额头, 发现她不知何时发起了高热, 脸色于惨白中又要透出微红,看上去并不特别好。
“阿辞,你感觉如何?”他说着还是先拿出一瓶雪魄水让她喝下去。
“可能是起太早了, 现在还是睡不太够。”叶辞笑着接过了水,尽量轻松道。
然而祁白还是觉出她的不妥,刚刚还是能和巴布鲁聊了这么久的天, 转眼就说累了,定然没有她说得那么轻松。
轻轻拂了拂她的头发,“我们早上是要在这里搜索一小片区域的,我就在这附近行动,你在车上休息补眠?”
刚刚觉仁已经和他打好了商量说明了今天的行动,早上先在这片雪不算太多的地方搜索,等下午到了2点了,再去观看附近会举行的天葬。
毕竟天葬台、佛学院离雪?h山并不远。
他们在看完天葬之后还能返回来继续搜寻。
越早行动越有把握找到失踪的人口,所以他们也要争分夺秒不要浪费一点儿的时间。
叶辞自知自己跟着他下去也会变成拖油瓶,她现在有三只萌宠保护,而且手上也有鱼肠剑。根据最近的情况看来,对方似乎停止了对他们的追踪,如此的话,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祁白也应该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才让她好好休息。
叶辞对此并无异议,对他点了点头,又主动勾下他的脖颈在他唇角亲了亲,“你去忙,我不要紧的。”
祁白扬唇笑了笑,抬手摩挲了一下她的唇瓣,也亲了她一口,“好。我早去早回。”
说着便开了车,和觉仁他们汇合了。
叶辞待祁白走远了,这才抖抖索索地抽出一块纸巾吐出一口血来。血是黑色的,胸腔在剧烈燃烧着,真不知道是不是她体内的那些潜藏的冤魂在攻讦着她。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下午1点。
刺目的阳光刺痛她的眼睛,又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还有一丝饭菜的香味。
是祁白回来了。
叶辞捂了捂头,还以为自己这一觉睡过去要永远醒不来呢。
祁白和觉仁他们搜索了一个早上都没有找出一个所以然来,被冻坏的尸体就找到几具,但并没有找到张晖他们的身影。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觉仁安排周到,让人到县里的饭店里带了饭来,现在并非是急行军,没有必要将伙食搞得那么差,更何况看叶辞的模样儿,他们也不忍心让她一个小姑娘吃难啃的干粮。
祁白取了午饭回来。
回来第一件事还是先探一下叶辞的额头,发现她的热度好像退了下去了,虽然她看上去还是非常虚弱,情况似乎也不太好,但好歹是退了热了。
然而祁白并没有放轻松,叶辞的情况时好时坏,应该就是女怨蛊导致的,可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止损,只能时刻留意着她的情况,一有什么动态立即采取相应的行动。
“祁白,我没事,但是我睡了一早上很饿很饿。”叶辞不想他这么担心,双眉蹙了起来,摸着空瘪的肚子,似乎真的是饿坏了。
祁白马上将午饭打开放她面前,又拿了酥油茶给她喝,“这里不喜欢喝汤,先喝点酥油茶垫垫肚子。”
“嗯。好。”叶辞将酥油茶接了过来,开始问他,“今天早上的情况还算顺利吧?”
“没有找到张晖和刘敏儿他们,只找到另外几副被冻坏的尸体。”祁白直接答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要找到巴布鲁所说的那个地方?”叶辞现在也想起来了,巴布鲁可是说他在雪?h山上看到自己的妻女被人杀死。
后来他又看到那对藏族母女,前后联系的话,很有可能那对藏族母女是要找到杀人凶手吧。
又或者她真的是要去救人?
还有的就是,那些后来被押解上去的男女老幼最后又是什么结局?都被杀掉了吗?
虽则巴布鲁给了他们很多线索,但是再认真推敲的话,还是一个又一个的疑团扑面而来,根本拼凑不了真相。
拉姆,真的成为了这个案子中的重中之重。
“下午觉仁会继续派人上山搜索,我们先去看看天葬是怎么回事,完了之后和他们汇合。”祁白说道。
天葬看似和他们所接触的案件毫无关系,但是仔细去想的话,天葬是杀人之后毁尸灭迹的最好方法。这么大批量的萨巴族人无故消失,对方拿他们来做什么现在还不清楚,然而硬是要调查的话,很可能会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祁白总不相信对方一点儿马脚都不会露出。
是以,下午的天葬也是重中之重。
叶辞将他的安排给听进心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快速将饭吃完,便下车走了一会儿消食。
总是坐着是不行的,就算身上乏力,也是要好好恢复一些体力。
祁白牵着她的手在附近走了几圈。不得不说即使是在雪?h山脚下,这里也是风景奇绝,绝对不是别的地儿能够媲美的。
欣赏够美景了,觉仁也过来通知他们继续出发了,这里去天葬台需要15分钟的时间,去到那里还要步行一段时间,2点天葬开始的话,也是需要早点赶到那边去了。
佛学院的天葬在很多时候是不对外开放的,这是僧侣和宗教还有关于生死轮回的命题,并不需要外人来参与。
因此这里即使有许多游客,但是能看到天葬的外地游客少之又少。
觉仁担心祁白和叶辞会被排斥,因此特意拿来了僧侣的红袍还有帽子给他们,希望他们能乔装打扮一番再前往。
这样被认出的几率其实也小一点儿。
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更加顺心。
祁白和叶辞自然没有异议。
觉仁已经想得非常周到了,连这些细微的因素都想了进去。
在到达天葬台入口之前,祁白和叶辞已经乔装好了,不仅换了衣服,还将自己的肤色涂黑涂红,骤眼看去真的像这里入读的汉族僧侣。
天葬是许多僧侣都会前往观看的活动之一,在天葬之中感受生命的轮回以及藏传佛教的道义都是他们修行必须的东西之一,所以每次的天葬都有许多僧侣前往观看。
叶辞和祁白混在那帮僧侣之中,觉仁跟在他们后面,相对来说比较靠后的地方,他已经安排了一部分的人继续搜索了。并不十分放心祁白和叶辞,所以他也和几人跟着混了进来。
去天葬台里的队伍喇嘛和觉母都有,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每人手里要么捻着佛珠,要么擎着转经筒边念佛经边往前走着,严肃而热闹。
叶辞在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已经是体力不支了,她忽而察觉自己的生命真可能只能用小时来倒计时了,身上的不适和疲乏愈发折磨她的意志,她走着走着几乎都要腿软倒下。所能呼吸的氧气也愈发稀少,叶辞知道……她大概真的是活不长了。
祁白一直在宽大僧袍下牵着她的手,自然是感觉到她掌心愈发冰冷起来,她整个人的生命征象都好像在急速流逝着,这并非是什么吉祥的预兆。
女怨蛊转移到他身上的痛楚愈发地清晰起来,他想了想,还是一把将她背起,让她少遭点儿罪。
叶辞有反抗过,可是她的力度对祁白来说微不足道,现在她是彻底沦为拖油瓶了。
心中是愈发无奈,然而却没有任何办法去解决,索性她选择沉默,但是一直搂着祁白脖子的双手并没有放松过。仿佛他是她最后的救赎,没有了他,她怕是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两人互相偎依着,走完这长长的一段山路。
到达天葬的地方。
然而观看完了天葬全程,也是无法得出那20具被毁尸灭迹的尸体是否是萨巴族人,萨巴族人就是和普通的藏族人一样,并没有明显的特征,而且都是死去了这么久的尸体,怎么样能判断出来?
根本就无从判断了吧。
唯一让叶辞觉得非常有疑惑的是他们的灵魂还是不见了,既然灵魂都不见了,肉身被毁,能到达长生天吗?
自是不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