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听了她们说了一点儿佛学院招生的事情还真被挑起了好奇心。
首先他们是不知道佛学院招生,这件事情可能不为外人所道知, 其次可能是因为这次招生的年龄段偏低, 而且并不是通过正式的入学试进来的,所以外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毕竟金马拉县地处偏僻, 交通也不是十分方便,所以并没有太多人关注这次的招生。
但是这件事情当地人是知道的, 或是附近县城的人也是知道的,所以这次参观也分外热闹。
她又和她们聊了几句, 主要是聊招生的事情, 还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感觉这个佛学院是越来越神秘了。
忍不住抬头向佛学院的位置看了几眼,看见有数只金鹰盘旋在天上,迎着阳光看上去更是凶猛。
这样的猛禽出现在这里, 可能是有人饲养训练的,她看向佛学院坛城的制高点, 脸色逐渐凝重。
而在佛学院的制高点, 也站着两个身穿大红僧袍的男子,其中一名男子看起来瘦且羸弱不堪, 他看着天空上的鹰隼, 吹了一记口哨,指挥着金鹰落到他的手上。
佛学院底下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前进着,远远看过去像蝼蚁。他们站在这里, 站在离长生天最近的地方,看着他们,仿若是最高的主宰, 主宰着人世间的一切。
鹰隼大概是饿了,不断啄瘦弱男子手上的手套,想要他给它东西吃。瘦弱男子从僧袍里拿出了一块肉干给它,视线却是不变,始终看着山脚下。
他对旁边的男子说:“你说他们有没有混在人群里过来?”
旁边的男子也是僧侣的打扮,长得斯文儒雅,脸色苍白,就算是长期呆在高原也没有将他晒成高原红。
他捻着佛珠,看向山脚底下,“他们一定会来,我们做了这么多的铺垫他们却不来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瘦弱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太久没有见他了,看到我之后定然会大吃一惊吧?”
说着已经是笑了起来,他是戴着宽大兜帽的,帽子将他整张脸都掩住,只能听见低低的笑声。笑声并不难听,可是在仰头之间,脸上骷髅的骨架一闪而过,形似噩梦。
“最好是大吃一惊,然后不知所措,我们才能有机可乘。”儒雅男子说道。
“听你的语气似乎还挺认同这个对手?”
两人居然闲聊起来。
可儒雅男子却没有再说话,而是重新看向山脚下面,眼神逐渐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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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个小时之后走到前面的人已经到了佛学院门口了,佛学院的大门高三米,又是建在悬崖边上,人站在下面仰望上去,分外让人敬畏。
早已经有僧侣等在门口了,看到他们终于到来,都给他们每人洒了点圣水受戒,每人脸上都不言苟笑,气氛庄重。
进了佛学院之后并非是马上可以参观即身佛的,大多数人进来这里都是参观即身佛,也有人想上坛城参观。自然佛学院主要是学佛的地方,看别人平时是怎样上课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叶辞早已经和那对姐妹分别,与祁白小声讨论起来。
他们并没有走太快,而是在中段的位置,所以还能讨论一会儿。
主要还是说佛学院这莫名其妙招生的事情。
又或者是说扩招的事情。
这件事情始终是有些匪夷所思,他们不得不多点留神。
据祁白所知,佛学院是可以从外界考取进去的,想考佛学院的人自然是佛教徒或是准佛教徒,而考取的科目分为笔试和面试。笔试又是分为三科,都是一些常规性的佛教知识,既包括汉传佛教的,也包括藏传佛教的,除却考察对教义的理解之外,还会考察他们对佛教历史发展的认识,所考察的范围是非常广泛的。
而面试则是在通过笔试之后前往佛学院进行面试,自然是由两派的仁波切负责这个事情,面试和笔试都顺利通过了,才有资格入读佛学院。这个要求还是非常高的。
综合下来,全国每年的通过率也不过2%,折算下来也就大概100人有资格入读。
报考的人本来不算太多,而且还要通过系统的学习,自然在考试之前需要一个学习培训的过程,这样的过程大多数考生会选取适合自己的仁波切跟着他们去学习,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才有机会去报名考试。
这个传统是从10年前开始,老实说,历史并不长久,但是可以保证招收回来的生源足够优秀。
也可以减少避免太多的龌龊之事发生。
这是祁白在之前所了解到的招生细则,但当时也只是当作一种扩展,并没有想到这次要查的案件和招生有关。
现在听了叶辞这样说,心里也有了些计较。
“看来佛学院还有许多不为外人所道知的事情。”
“而且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选取童男童女入读?这是要选取下一任的转世活佛么?” 叶辞不得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祁白看着她这般苦恼的模样,捏了捏她的鼻子,“到了里面不就知道了吗?”
“嗯,也是,你说得对。”
两人不再讨论,而是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佛学院,和众人一般受戒之后便进入佛学院。
但是在刚刚踏进佛学院之后,他们便被一个年纪稍长的僧侣给围住了,祁白和叶辞立即警惕起来,看着他,看看他要干什么。
这位僧侣大概是土生土长的藏族人,说的普通话并不十分标准,“请问两位是夫妻吗?”
负气……?两人听在耳边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词,还是祁白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这个词是什么,笑着说道:“不是,还不是。”
僧侣恍然,又问道:“那是……情侣?”
藏地这边应该没有“情侣”这样的说法,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个外来词,所以说得也特别艰难。
叶辞虽然听得不太明白,但还是能猜出来,饶有兴致地看向这位僧侣,看看他还要说一些什么。
祁白点头,“嗯,我们是。”
“那你们可以去冥想殿看一下。”僧侣继续说道。
“冥想殿?”这个词倒是说得清晰,祁白一下子就听懂了。
“是的,就在西南角,有兴趣的话可以参观一下。”僧侣非常热情。
“只有情侣或夫妻才能去?” 叶辞问道,她可没有忘记这个是前提。
但是这次僧侣却是但笑不语,双手合十对他们行了一礼,便让他们离开了。
无奈,祁白和叶辞见他不肯再说,唯有告辞离开,跟着大流往左边走。
因是建在悬崖边上,海拔又奇高,这一路上除了大红的房屋还有远处的学殿寺庙之外,便是垂直陡峭的山崖。你就在边上走着,走在投射而下的阴影之下,倒是有另外一番体验。
山脚下也有转经筒,一大群人围着转经筒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有人在转经筒前三跪九叩,虔诚至极。
祁白和叶辞跟着他们凑了一下热闹,在这里大概耗了半小时便继续往前走,前往佛学院的重头戏,参观即身佛。
即身佛在一座大的寺庙里供奉着,平时这座佛并非是放在这里的,只是今天是佛学院里的庆典,将这座佛请出来而已。
据说这座佛已经存在了起码50年,原身是一位得道高僧,圆寂之后他的肉体不灭,被供奉在佛学院,受万人景仰。
叶辞看到这座佛就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具干尸,整具尸体呈泥土的那种混合粉红色,他的五官早已经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儿,凹陷进去的眼眶,微微张大的嘴唇,头自然是光着的,看得出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
这好像和一般干尸的颜色并不一样。
他是打坐圆寂的状态,但是头颅往右垂着,双手交叠叠在脚踝上,呈一种永恒不变的姿态。
但这在叶辞看来还是诡异且别扭,她也不认为尸身不腐就是佛祖显灵。
即身佛就这样被供奉在一个大的莲花台上,鲜艳的莲花台和腐朽的佛身很不搭。
然而这阻挡不了所有人对他的热情。
即使在藏地,尸身不腐的得道高僧还是极少见的,而且这座即身佛供奉在这里已经有50年了,每次来瞻仰他的人多不胜数,而且即身佛有求必应,简直成为许愿的热门。
自然是可以许愿供奉的,旁边就放了一个极大的透明箱子,给了多少佛金全部人都能看到。叶辞和祁白自然也是能看到的,瞬间觉得今天是佛学院的开斋日,来到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给上一些。
叶辞想了想,也掏出一两块放进去,许愿什么的就不必了,也只是入乡随俗而已。
其实所谓的参观即身佛并没有原先想象中的那么神秘,就只是一群人围在他周围跪拜许愿,完了还能参观别的佛殿。
不过是这么难得来一趟,自然不会那么快就离开。
而叶辞和祁白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打算离开了,因为他们并没有在这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佛学院给他们的感觉是稀疏平常的,和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或许再去别的地方看一看会有所收获。
但是他们刚出殿门,外面便涌进来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