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觉得自己在外面一天,虽然冬天少洗一两遍澡无所谓, 但如果有条件的话, 还是选择收拾一下自己。
她在洗手间擦好了身,又调了一盆热水给祁白, 放他面前,“洗手间的热水器好像不能用洗不了澡, 你将就下?”
祁白看着面前的那盆水其实有些惊讶,眉梢带了点笑意:“好。”
“那……那你擦擦吧。”叶辞攥了攥掌心, 回身回到自己的床上盖被子躺下睡觉了。
这屋子里没暖气, 只有一个炭炉,害怕晚上睡死了中毒所以又开了一线窗隙通风,叶辞睡下暖了很久被窝其实都没暖着, 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祁白熄了灯,她也逐渐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实际不怎么好, 她不喜欢冬天, 小时候冬天就代表着挨冷挨饿,奶奶还会生病, 现在她大了, 遇到了祁白,好像这一整个冬天都不知道寒冷是什么滋味。
直到了后半夜,她才渐渐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她感受到祁白的气息就在身旁,厚重而沉默,他似乎小心翼翼将她搂到了怀里, 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握了握她的手,发现她浑身都冰冷得很,这屋里的炭炉根本不起保温作用。
“从前总没觉得你这么畏寒啊。”
祁白似乎喃喃说了一句,将她搂紧在怀里,给予她温暖。
这一觉似乎过得格外漫长,但叶辞并没有感受到严寒入侵,她睡得很香很沉,一直到第二天8点才醒来。
祁白比她早醒来,为她烧水也发了信息给刑警大队的同僚安排了一些后勤工作,今天他们要去探一探温泉那里的工厂,昨晚已经发了资料让他们查找更加深入的资料,今天早上很应该给他发送过来了。
祁白在查收着邮件的时候叶辞才醒过来,他就坐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了停了停手上的活儿,眉眼带笑,“醒了?睡得好吗?”
“现在几点了?”叶辞起来,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8点。还早。”祁白看了看表答道:“烧了水,可以用温水洗漱。”
“哦。”叶辞避开他的目光,从床头柜里将衣服拿好穿上,她的速度很快,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还冷?”祁白看着她一副呆萌的模样,不禁问道。
“不冷。”叶辞的态度还是有些冷淡,一方面是她还要装出生气的样子,而另一方面是真的要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了,即使这有些难做到,可是现在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契机,可以慢慢疏离他。
叶辞其实想得很美好,虽然不切实际。
而她本来还有所动摇的,可是她收到了店老板的回复,上面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是什么事情,可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她看出了这里面的玄机。
即使她的命星是紫微星又如何?依然是逃不过命中劫。
叶辞觉得自己有时候不必多想,总之远离一切自己在乎的人便可。
不过,这个度并不好把握。
她很快就洗漱好,喝水的时候问祁白,“今天是不是去温泉那里看看?”
祁白瞥她一眼,答道:“嗯。你过来看看这份资料。”
说着便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叶辞知道他肯定是给什么重要的情报他看,立即坐到他身边,凑近到他的手机旁查看。
他点开了一封邮件,上面有三份不一样的资料。
第一份是那天那次地铁里被炸死的女人的具体身份以及她的一些经历和法医给出的尸检报告。
女子名为陈晶,今年35岁,离异,有一个儿子,由前夫抚养,她本人本是一名企业高管,生活富裕,但一年前患上了严重的皮肤病,多次治疗无效,辗转找到了售卖保健品的这个传销团体,并投入了大量资金去治疗自己的病症,然而仍旧无果。
愤怒、抑郁和绝望充斥在内心,想起自己并不如意的家庭生活以及被毁得彻底的人生,她携带了炸弹到地铁处打算炸毁地铁,报复社会。
炸弹的来源不明,指挥她来的人也不明,唯一知道的是她的举动充斥着负面情绪,想和所有人都同归于尽。据法医给出的报告显示,当时女子身上所携带的炸弹足以将整个地铁口给炸成碎片,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只有女子一个人死去,在她周围的人毫发无伤。
地铁口处是有监控摄像头的,刑警大队里的同僚将当天监控的录像看了多遍之后都只能看到女子炸弹爆炸的一瞬,其余人在她身旁躲避不及抬手护住自己的情景,别的情景他们看不清楚。
这其中离陈晶最近的是叶辞,在爆炸的时候她明明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中,就算侥幸不死,也是会被炸成重伤残疾的,然而却没有。
她毫发无损。
如果不是叶辞不在洛城,指不定她这会儿就要被当作怪物拿去研究了。
第二份资料则是关于汪大华生前更加详尽的一些事实的。
汪大华患有抑郁,智商也较常人低,平日里只在工地里做一些事情,也是一个离群索居的人,每月的工资并不超过2500元,然而警方却是查到他每月都有固定转一笔数目大概在3000元左右的资金给自己的哥哥汪大壮,他和他的家人看似没有联系,可是查证出来的线索并不尽然。
汪大华每月这笔额外收入是从哪里来,答案不言而喻。
然后他最后为什么会以这样悲惨的方式死去警方还是无从得知。这似乎又变成了一个死结。
最后一份情报是关于三伏县的,重点查证了那家糖果厂在哪里。
糖果厂在所谓的温泉度假村附近,那里因为各方面的条件都具有优势,所以当初是将糖果厂建在了那里。
这家糖果厂异常低调,产出也不多,然而三伏县小,这是这里唯一一家相对来说有些规模的工厂,招进去的人有些是本地人,有些则是外地人,非常神秘。
汪大华的哥哥汪大壮就是在糖果厂里工作的,具体做一些什么他们暂时无从得知。
从现在的情报看来,汪大华一家都和传销组织以及他们贩售的lsd有关。
至于这些线索和凶杀案之间有什么关联,今天查证完糖果厂应该会有答案。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温泉?”叶辞很快就将情报看完,看完之后将手机还给祁白,问道。
“嗯,今天一定要去探个究竟了,此地不宜久留,昨天我们的身份已经引起了这里的人的注意,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今晚就离开。”
祁白毫不忌讳,直接说出事情的严重性。
“好。”叶辞说着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事实上她也打算速战速决,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回到洛城还要补课,多耗费一天就是一天。
祁白坐床上看着她收拾倒没有说什么,叶辞收拾了一半见他如此悠闲,不由问道:“不是要去泡温泉吗?你不用收拾一下?”
“男人没你们女孩子这么麻烦,一条泳裤就可以了。”祁白答道。
叶辞顶着他分外异样和古怪的目光,忽而后悔问他这个问题,“话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码数的?”
虽然她住在祁白家里,但她自认将自己的隐私保护得不错的,更何况祁白也没有做出什么偷窥或是别的特地的举动,她就想不明白了。
“阿辞真要知道答案吗?”祁白就只是看着她笑,并没有回话的意思。
这回叶辞觉得他的目光是更加古怪了,心慌回了一句,“我不想知道了。”
接着又低头继续收拾,但是她始终察觉到祁白炽热的目光盯在她身上,让她分外不自在。
她要带的东西其实不多,末了祁白才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示意叶辞替他一起装上。
叶辞打开自己的小背包,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目光看着祁白将他的贴身衣物放进了她的包里。
“阿辞你这样的目光真的很容易让我想歪的。”祁白在临放进去的时候忽而说了一句。
“我……我是什么目光了?我的思想从头至尾都很正常好不好,是你……是你思想不正确,多想了。”叶辞结结巴巴地说道,在这样的话题上,平日里的伶牙俐齿真真不见了。
祁白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又拿了围巾替她戴上,三伏县由于在深山里,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冷一点儿。
两人准备妥当终于出门了,今天的任务虽然比较重,但是他们还是意态悠闲地在三伏县里逛着,今天他们遇上了集市,平日里不出来活动的人都出来采买了。祁白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带着叶辞逛起市集来。
叶辞自然是听从祁白的安排的,这三伏县的市集倒是比想象中热闹,东西应有尽有,两人在一个小摊档前吃了早餐,便往更深的地方逛了起来,但是叶辞还是发现了不妥。
“祁白,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此时两人恰好逛到了一处买盆栽的摊档前,叶辞从地上拿起一盆花便凑到祁白面前问道。
“是。来者不善。”祁白简短应道,倒没有看叶辞手里的盆栽,而是看着她。
“那我们是继续还是找个地方……嗯?”她说着眉峰便微微上挑,眼里有凌厉闪过,看得祁白忍俊不禁。
“喂,你笑什么呀。”叶辞郁闷。
“笑你有匪气。”祁白拨开她颊边的两缕头发,笑说道。
“喂,你认真点啦。”叶辞避过他的触碰,又拨了拨盆栽的叶子,飞快问他:“接下来应该要怎样做?”
按照叶辞的想法理所当然是将对方找出来揍他们一顿逼供,但以祁白的手段的话,并不好说。
老实说,被人跟踪还真挺不爽的,昨天放在旅馆里的行李被人翻找过了也是令她非常不爽,今天她是想一次性报仇了。
“任由他们跟,我们秀恩爱?死他们。”
“……你真不是假的祁白?”
叶辞看着祁白的眼神像见了鬼那般,刚刚那句话从祁白口里说出来简直是违和到让她无法接受。
“我就是我,没毛病。”祁白将她手中的盆栽拿掉放下,又逛起别的地方来。
他倒是心大,被两个人跟踪也丝毫不见异样和紧张。
叶辞在他身旁走着,看着他一副淡定的模样,唯有叹气,这回她是真服气了。
市集逛了一个来小时逛得其实差不多了,在这一个小时里祁白其实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撇开后面跟踪的人,但他始终是没有这样做。
叶辞自然是明白他的用意所在,祁白这人的心思很深,每一步看似很浅,看总能让你看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会儿她猜他已经是猜到这两名跟踪他们的人是谁了。
果不其然,祁白又打包了一杯热豆浆给她捧着之后便说道:“我们现在去温泉那里看看吧。”
“好。”叶辞并无异议,她等得也算久了。
祁白随后的速度快了起来,这去温泉的路其实并不容易走,都是泥泞山路,且山上有积雪,即使穿了防滑的靴子也仍旧要小心。
叶辞一直跟在他身旁,知道他这会儿是想摆脱掉后面两个跟踪他们的人了,所以步伐也没有落下。
祁白在上山的时候紧牵住她的手,给予她支撑,就连她肩上的背包都接过去了,就是为了减轻她的负重。
叶辞在赶路的同时也会往后面看一看,会看到时不时有人影在身后闪过,他们的速度其实也很快,而且对这一带的路也熟,追上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祁白,如果我们甩不开他们应该怎么办?”
他们被人跟踪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们的身份被人怀疑了。但他们还没有确定他们的身份,所以这会儿还没有人来对付他们,可这并不代表如果他们触及到了对方的核心利益,对方还会对他们仁慈。
“阿辞,你记不记得去糖果厂的路怎么走?”
“在温泉的后面。”
“你先到那里等我,在门外等我,我可以先解决掉他们二人。”
“我刚刚说错了,其实我并不认路。”这里荒山野岭的,又是人生路不熟的,与其单独行动,还是两人一起行动会来得安全。
“乖,你先去那里等我,我随后就到。”祁白松开了她的手,让她先走。
叶辞皱了皱眉并不愿意,本想说一些什么,突然看到汪大华僵白的脸出现在树上,有些惊奇,“祁白,汪大华在树上。”
“他来了?”祁白也往她的方向看过去,但那里是空无一物。
“在树上飘着。”叶辞点点头,再次确认。
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汪大华出现在这里肯定有原因,所以叶辞直接问他:“汪大华你来这里是有什么发现吗?”
“味道很大。”汪大华心智不全,再加上生前有抑郁,所以在死后说话也不十分利索。
然而他这会儿的表情是分外认真。
“味道?什么味道?”叶辞并没有嗅到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跟我来。那里不正常。”
他说着便从树上飘了下来往温泉的方向走。
这里许是有温泉在,又是冬天,深山里逐渐一片大雾弥漫,掩去了人的踪迹。
叶辞并没有多做犹豫便跟着汪大华的方向走,祁白也没有说什么,他一向相信叶辞,更何况,在温泉的范围里是更加容易摆脱跟踪他们的两人的。
汪大华的速度很快,叶辞觉得难得能看到他,于是抓紧时间问问题,“你有没有看到陈豪?昨天还看见他的。”
“他怕我。离开了。”汪大华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他本来就长得憨厚,这会儿看上去是更加傻了。
“离开?回了洛城城区?”
然而汪大华并没有回答。
叶辞也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问道:“你回到这里有回去看你的家人吗?他们都很伤心。”
“家人?什么家人?我没有家人。”汪大华茫然,但是飘着的速度仍旧不减。
“潘敬你认识吗?”叶辞一个个问题问下去,直觉这个潘敬是早已经认识汪大华的,因为汪大壮得知自己弟弟死因的时候看向他的表情十分微妙。
汪大华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他垂下了头似乎在想一些什么,叶辞眼睛一亮,下意识和祁白对视了一眼,希望这次能问出一些有利用价值的线索来。
“不认识。”汪大华很缓慢地说出这三个字,似乎在特意否定一些什么。
“是真不认识吗?”叶辞微微挑眉,这会儿已经是把潘敬列入了黑名单。
“快到了,你别吵。不然我不认路。”
汪大华不肯再说下去了,叶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到最后还是退到了祁白身旁,小声对他说道:“潘敬嫌疑很大。”
“嗯。”祁白点了点头,事实上昨天他也已经让局里的伙计去查这个人了,但这个人凭空出现,一时半刻查不出一些什么。
“目前能得到的只有这些线索,看汪大华的样子其实记起了不少事情,但他好像有所隐瞒,不肯说。”两人脚步不停,已经是弯弯绕绕经过了好几个偏僻的山路口,汪大华对这一带似乎非常熟悉,祁白留意着周遭的路,发现这路是情报里没有给出来的。
可到了某一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来,带着叶辞躲了起来,叶辞理所当然也把汪大华扯住不让他离开。
“你在这里等等我。”祁白简短吩咐了一句,便突然闪身而出抬手就劈晕了一个人。
这里雾大,那个人也是被袭击得一个措手不及,祁白弯腰看去,发现正是上次在盘山公路上遇到的司机阿坤。
祁白的手势从来都是快狠准的,阿坤这会儿已经是晕倒在地上没有知觉了。
这种情况他也不打算弄醒他问个明白,只将他拖到一旁,用树木遮掩住,然后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我们继续走吧。”在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对叶辞说道。
“好。”叶辞早已经放开了汪大华,汪大华也没有异议,继续往前面飘去,一直过了好几个意想不到的拐角之后传说中的糖果厂才在他们眼前出现。
“到了。”汪大华说道。
叶辞和祁白并没有出现在糖果厂的门前,而是先躲在一二角探明情况。
祁白看了一下表,发现汪大华带他们走的这条路的确快了很多,起码节省了一半的路程。
“这里都是产一些什么的?”叶辞问道,“你还嗅到那股难闻的味道吗?”
“不是好东西,味道太大了,我要离开。”
汪大华说着脸容就开始扭曲起来,魂体也开始往回飘了。
叶辞简直觉得汪大华的性格古怪极了,也来不及阻止他,只能对祁白说明这件事情。
祁白对于汪大华这样的做法并不意外,当初推理出来的结论就是如此,汪大华就是这样性情无法把控的人。
“那我们现在是自己想办法进去?”叶辞低声问道。
这糖果厂看起来异常安静,也没有人在外面看守,简陋且冷清。
“我们不从正门,从墙上爬进去。”根据调查所得这糖果厂看起来虽然简单,但四处都是摄像头,不能硬闯。
“好。”叶辞点头,并无异议。
但是不等他们出去开始绕路,又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祁白示意叶辞不要作声,而他过了一瞬在来人经过他们面前的树丛的时候又是一记手刀制服了他。
这会儿祁白制服的是阿坤的另外一位兄弟,阿刚。
祁白看到这个面色苍白的阿刚就没好气,狠狠将他的手往后绑上还要拿了一堆枯叶塞住他的嘴,叶辞在旁边看着忍笑忍得痛苦。
阿刚这副模样还真是比半身不遂还要凄惨。
“不准笑。”祁白睨她一眼,眼风凌厉。
于是叶辞是忍得更痛苦了。
祁白看着她这副偷着乐又分外辛苦的模样,暗叹了一口气,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颔给了她一记深吻,还要非常坏心地舔了舔她的下唇。
“……流氓。”叶辞已经完全没有了要笑的心思,捂住嘴咬牙切齿。
“走了,小流氓。”祁白看到她脸红了这才满意,拉紧她的手开始找路。
“我才不是小流氓。”叶辞小声嘀咕了一句,但也知道任务重要,并没有和他打闹。
因着有了可靠的情报,他们很快找到了安全进入糖果厂的路,祁白看了看那堵墙的高度,发现自己进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想了想,还是问叶辞,“这个高度你可以吗?”
“哼,别小看人。”叶辞翻了个白眼给他。
“那好,我先过去,在对面接应你。”祁白笑了笑,倒是忘记了不能将她和一般的女孩比较。
于是他动作非常利落地翻墙过去了,速度之快和娴熟让叶辞措手不及。
叶辞看了看这墙的高度,又看了看自己的腿,想了想,还是往后退了几步,留出一段助跑的距离,掣出鱼肠剑,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以剑作为辅助,一个跳跃便跳了过去。
祁白一早在那里等着她,见她安全着地才松了一口气。
厂里比想象中要大得多,种满了树,厂房低矮陈旧,但并没有听到机械工作的声音,这看起来极不寻常。
祁白带着叶辞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暂时躲了起来,打开手机接收邮件,这厂房的内里结构他在来时还没有收到情报,只是给了一个大致的位置,这会儿是要得到准确的情报消息了。
情报科的同僚发了邮件给他,祁白点击开来和叶辞一起看,这厂房结构并不复杂,仅有两处生产车间,和一处包装车间,其余的便是宿舍、饭堂等等,如果速度快的话,很快就能够发现端倪。
“我们先去哪里?”叶辞问道。
“先去包装车间。”祁白想了一会儿说道。
“好。”叶辞并没有意见,跟着他就往外离开。
“知道我为什么要先去包装车间吗?”祁白并没有走大路,专挑小路走,这厂房没什么人,估计现在时间早,都在生产,又或者是本来就没多少人在这里。
“应该是和生产lsd的步骤有关。”叶辞想起昨晚看过的资料,说道。
现在她已经是知道了为什么县里的特产是糖果纸了,lsd有多种呈现形式,而其中最最掩人耳目的是混在糖果里。
那么在包装车间里找到lsd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没有变笨。”祁白笑着对她说了一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辞觉得他话外有话,而且这话可能也不是什么好话。
“你自己想。”
祁白不打算明说,这一路走来还真是没遇到什么人,很顺利就来到了包装车间,他们在一处窗台下面往里观看,看到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包装,五彩斑斓的糖果纸摆了一桌子。
这些人大多数都没什么精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看上去非常邋遢。
有人在监工,是一个特别凶的男人。
祁白看了看里面的情况,数了数人头大概有十人,他的目光梭巡了一圈,发现失踪已久的田简也在,正在埋头做着苦力。
叶辞似乎也发现了情况,低头扯了扯祁白的衣袖,用眼神问他接下来该怎样做?
祁白在手底下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叶辞接下来要怎样做,这厂里现在看只有十人左右,但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人,一旦惊动了这里的人,他们只有两人势单力薄的,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然而现在他们的身份已经引起了这里的人的怀疑,在来时解决了两个人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们不得不速战速决。
叶辞虽然不完全赞同他的做法,但还是点了点头,本来想行动,却在窗前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他们身后有另外一抹人影靠近!
来不及和祁白对望,叶辞便侧身让开,一个闪身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后,抬手就在他脖颈处下了一记手刀,那人身上拿了铁铲,脸上尽是错愕的痕迹,估计没猜到叶辞的反应会这么快。
然而这样一来叶辞和祁白的身份就暴露了,那个监工的从里面飞奔出来,看到倒地的男人,又看了叶辞和祁白一眼,突然大喊一声,“遭贼了遭贼了!”
然后返回到厂房处按响了铃声。
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祁白原先定好的计划都不能用,唯有当机立断冲入车间之内先将那个监工制服,再往他们包装的东西走去,取证之后才对付他们。
这帮工人看起来都毫无还手之力,大部分人精神呆滞,不知道在这里受到了怎样的待遇。
祁白先是来到田简面前,唤了他一声,“田简。”
田简呆呆转头,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现在的模样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胡子拉渣,面色苍白,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看起来非常之憔悴。
“你是谁?”田简问道。
“桃子、鸡蛋、圆。”祁白说出他当初发出的其中三个关键词,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要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你们……终于来了。”
田简终于反应过来,眼中闪出泪花,此时叶辞已经找到铃声的开关将铃声给按停了,然而出乎所料的是,这里并没有人来,也没有发生一些什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铃声又是怎么回事?”祁白心中怀疑,直觉觉得这厂房不安全,果然没过一会儿这处厂房开始自燃起来,从中间的货物开始逐渐往周围扩散。
“哈哈,你们以为自己很聪明,想挡我们的财路,今天都……”
“砰——”
地上的监工还没说完便被祁白一脚踢了出去。
其余人自然也不例外纷纷往外跑,祁白看着逐渐起来的熊熊烈火,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叶辞在他身旁也安静看着里面的情形,半晌才说:“被发现之后以铃声为引子,立即毁尸灭迹。幕后之人似乎不想出现。”
“嗯。目前看来是这样。”
所有人都已经安全出来了,祁白将他们放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又继续问田简一些问题。
田简这会儿神智还算清醒,因为并没有服用药物,可他的精神很差,看得人也叹息。
祁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田简看着他厚重而复杂的眼神,还是忍不住低头擦了擦眼睛。
叶辞忽而不敢看这一幕,都是铮铮汉子,为了完成任务为了集体利益为了社会安定总会做出不一样的牺牲,你不需要同情或是可怜他们,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那证明你不尊重他们,没有体会到他们这份职业的真正价值所在。
从起火到现在都没有多少人从厂房里出来,祁白心中有数,与此同时看了手机一眼,发现他安排过来接应的同僚还没有到达,这会儿是不得不先问田简的一些情况了。
田简好不容易将心情平复,挑了一些在外面能说的基本情形给祁白听,“我被困在这里有两个多月了,这里是生产那种所谓‘圣药’的地方,吃了之后能看到他们所说的真神得到解脱。我们都是被从城里各个地方抓来的,他们为了控制我们会强迫我们服用lsd,当然肯定不是纯品,而是仅仅能达到效果的劣质品,这段时间除了工作的时候能有自我意识其余时间我们都是行尸走肉。”
“这里有没有工厂负责人?你们的生产原料又是从哪里来?”穷乡僻壤,原料不可能凭空出现。
“我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好像都只看到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十几个人,厂房里的把守其实很严格的,我们轻易出不去。”
“很严格?怎样严格?”祁白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特殊的装置。
“厂房里这两天因为大雪积压停电了,围墙的备用电还没有来得及启动,所以电网设备没来得及启用。”
叶辞听到这里禁不住和祁白对视一眼:所以他们刚刚是找了一处死角跳了进来?
祁白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又问了田简一些基本问题,然而田简知道得不多,眼看着厂房里都快要燃烧完毕了,刑警大队的人才从外面姗姗来迟。
当先带头的是周谦,这会儿看到祁白和叶辞平安无事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立即前来报道,“老大。”
“嗯,目前暂时没有人员伤亡,这处车间不知有什么装置所有可疑的货物都自燃了,你们先别进去,先去检查别的地方。”
“是。”
周谦应了一句,也是看到田简,但来不及和他打招呼,便和别的同僚去检查这处厂房了。
半个小时之后,周谦他们回来和祁白汇合,手上拿了一些证物,但是并没有发现厂房里有其他人。
“老大,我们都检查过了,这厂房里的车间都是空的,只是放置了一些糖果纸和一些别的普通原料,数量也不多,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祁白点了点头,搜查结果在意料在内,“那你们在来时有没有找到那两个司机?”
“有。”周谦说起那两个司机就有些微妙了,尤其是第二个被发现的,完完全全是现实版的吃土大叔,被找到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吞了好几口土。
他们老大现在整人的手段是越来越层出不穷了,也不知道得罪了他一些什么,形容这么凄惨。
不过肯定是和未来嫂子有关,周谦觑了叶辞一眼,发现这少女是长得越来越水灵了,让人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
虽然是这样想着倒是不敢这么放肆,毕竟那是老大的心头宝,哪敢造次?
“既然这里没查到什么,那就等这车间里的火灭了再进去看看。”
祁白说着便将在着火之前取出来的证物从口袋里掏出来交到周谦手上。
周谦小心翼翼接过,便又听着祁白安排接下来的事宜,“村里的人肯定都有些嫌疑,隔壁的温泉度假村待会儿还要去调查一番,这些人员估计都被长期用药物控制住,医生带了过来吗?要先替他们检查检查。”
“好的,老大,我们都会行动处理的。”
周谦点头将事项都记录下来,然后开始带着人手执行了。
祁白还是将晕倒的监工踢醒,问了他各种问题,但出乎所料,这个人嘴硬得很,根本问不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傍晚的时候周谦给出了一部分的调查结果,发现隔壁的温泉度假村早已经荒废了,只有两个聋哑老人在里面守着,别的居民鲜少上来泡温泉或是取水。
因为那里在不久之前曾经出过一些不小不大的意外,触了居民的忌讳,除非是外地人来说要泡温泉,否则他们都不会提起那处的温泉。
“那其他别的有没有问到什么?”祁白想了想问道。
“并没有,嘴硬,不肯说。”
“时候也不早,你们先下山回去,我再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祁白对于审讯的结果也不急,反正该知道的也差不多全部知道了,这趟旅程远比想象中简单,就是没有抓到主要首脑。
不,不要说抓,就连找,他们都没有找到。
“老大,你要处理一些什么呀?”这么不识趣的人理所当然不是周谦了,而是苏健在那里神经兮兮地问道,眼神暧昧地看向祁白和叶辞。
“去煮几个温泉蛋带回去,你要不要吃几个?”祁白没好气地说道。
“啊?老大你还真不怕那处温泉啊,听说很邪门。”苏健忽而觉得他们的老大是在用生命在谈恋爱。不过转念一想嫂子身上秘密其实有很多,和她在一起总有各种各样的怪事发生。
每一天估计都不会缺感情调剂。
祁白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携着叶辞离开,山间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叶辞面色苍白,围脖都围了好几层,仍旧止不住寒气入侵。
祁白将她的双手给包在手心里,朝着她的手呵了呵气,想让她暖一点儿。
叶辞觉得这动作很傻很徒劳,“祁白,你认为这样做能为我取暖吗?”
“不然呢?”祁白挑了挑眉。
“你都几十岁人了,还这么幼稚。”叶辞摇了摇头,想要将自己的双手抽回,但祁白却不让,依然裹住她的双手,低眸问道:“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