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简小凡喊他姐夫,扬帆远下意识地去观察舟遥遥的反应。
好在她神情如常。
他松了口气,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无解的是,找不到理由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所以,他不敢深究动机。
“姐夫”,简小凡走近几步,笑着打招呼。
眼神却瞥向旁边的舟遥遥。
唷,小妞挺靓!
扬帆远面色微沉,挡在舟遥遥身前,截断简小凡那令人不舒服的窥视。
舟遥遥倒不觉得被冒犯,从小到大类似的目光太多,她计较不过来。
只是闹不明白,扬帆远干吗挡住她,妨碍她这个吃瓜群众看热闹。
扬帆远被“认亲”,她起初有点小小吃惊,很快想到他是有过未婚妻的人,那么当街遇到“妻弟”也不算啥神转折。
“燕语花园的绿化完工了吗?”,扬帆远淡淡开口。
简小凡挠挠耳朵,“快了——姐夫,谢谢你,把工程给了我!”
“嗯,好好做”,扬帆远朝他略略点头,转身拉住舟遥遥的手,说:“咱们走吧”
简小凡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沉思,他这位“姐夫”虽说不太好接近,无论对谁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不过托姐姐的福,对他至少不忘提携一把,利用t&s的关系帮他接了不少与房地产相关的工程,活不大,但来钱快。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脱眶了!”,女友没好气地掐他胳膊。
简小凡回神,搂住她,狠狠亲了口,“吃醋啦?除了你,别的女的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你还起劲地看?花言巧语,骗傻子去吧!”,女友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背过身去。
“我那是看她吗,我是在琢磨那姑娘是不是把我姐的位置给占了,再说就一小丫头片子哪比的过你这种熟透的女人?”,说着,简小凡的视线掠过女友高耸的胸部,心中不禁痒痒的,声音哑着,“咱们去酒店吧,嗯?”
“你姐也是搞笑,自己在国外风流,还不许男朋友在国内玩玩?”,简小凡的女友对简素怡意见很大,托她买个prada包都不肯,在欧洲买能有多贵,小气!
简小凡乐了,凭他对姐姐的了解,她可不是那种受了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小丫头应该不是姐姐的对手。
再说他们男人也就图一新鲜,偶一为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联系姐姐告诉她一声比较妥当。免得姐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顺带断了他财路就不妙了。
手机拨打过去没人接,一直忙音。
简小凡的女友一脸嘲讽,“你姐没准儿把咱俩的手机号设置成了来电拒接,不是在奢侈品牌集团工作吗,让她买包推三阻四,毕竟我跟她没关系,她犯不着为我花钱,可你是她亲弟,做生意资金紧张,向她筹措点钱,她直接挂你电话,我都想问你俩是不是一个妈生的,她也太狠了了!”
因为钱没筹到位,错失了一个管线项目。
简小凡想起就来气,他知道姐姐手里有点钱,哪怕没有,卖几件姐夫送她的奢侈品不就有钱了吗,谁知她二话不说就给拒了,简直自私透顶。
不管她了,随便吧。
简小凡重新揽住女友的肩膀,笑着哄她,“不就一个包嘛,男朋友买给你,说吧,什么牌子?”
女友喜笑颜开,“lady dior ,刺绣肩背带那一款!”
男人嘛,就要有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的气魄!
简小凡豪气顿生,大手一挥,“走,刷卡去!”
车内气氛压抑,确切地说,是扬帆远当方面低气压。
舟遥遥不明就里地干坐着,时不时瞄他一眼,心说这是弄啥嘞,玩忧郁?
“你不问我?”,扬帆远忽然出声。
舟遥遥黑人问号脸,“问什么?”,思量了一会儿,醒悟,“哦,你小舅子的事?”
扬帆远脸色变得阴郁,“请你注意措辞,他还不是我‘小舅子’!”
都喊上你姐夫了,就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啦!舟遥遥腹诽。
“其实一切都很清楚,你有女友,并且向她求过婚,那么在街上偶遇她的弟弟或者妹妹,不是很正常吗?我为什么要过问?”
扬帆远火冒三丈,猛得扭头盯住舟遥遥,“你一点都不在意?”
舟遥遥迟疑,“你希望我在意?”
扬帆远被问住了,他到底在希望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刚才那种情况,无论舟遥遥问或不问,他心里都不会好受。
他颓然地靠着座椅,仰头望向车顶,“三年的合同婚姻,你有信心度过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舟遥遥天生乐观,开始畅想,“把孩子生下来,照顾他们,满满当当都是要做的事,我想时间会很快过去的!等孩子进了幼儿园,咱们就自由了,到时候,两个孩子在你家我家轮流住,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但愿吧”,一声叹息后,扬帆远发动车子,“咱们去选订婚戒指”
“你想说什么?”,看她贼头贼脑的样子,就知道有情况。
舟遥遥憋坏了,心想既然你问我,那我直言不讳,“我就想提醒你,无论婚纱还是钻戒都挺贵的,你不用准备求婚戒指,我们都决定结婚了,这个环节没必要!咱们买两枚款式简单的素戒就行,真的不用太破费!再怎么说,婚戒象征着一生一世的承诺,咱们就过三年……意思下得了,领个证,两家亲友坐到一起吃个饭,不挺好嘛”
“意思下得了!?”,扬帆远笑了,眼神却带着寒意,“舟遥遥需要我向你说明吗,我和你之间有两个孩子,即使你再不愿意,我们是他们父母的事实无可置辩,难道他们不值得父母用盛大的婚礼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合法关系,接受众人的祝福?我要他们光明正大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舟遥遥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皱着脸解释,“你误会我了,其实我怕你多花钱,轰轰烈烈办场婚礼,结果三年一过鸡飞蛋打,多浪费呀,况且得多少人看咱俩笑话,我能想象得出他们的口吻:‘当初婚礼办那么大,还不照样一拍两散,秀恩爱,死得快,活该!’,只要咱们领证了,就是合法夫妻关系,悄悄把事办了,争取把影响降到最小,这才是明智之举!”
扬帆远冷哼一声,“你想的倒挺多!”
“那你尽量想简单点,我能给你的只有物质,安心接受就好!”,扬帆远忍下心头的烦躁,语调平平地说。
舟遥遥眼神闪了闪,“尽量想简单点的人应该是你!扬帆远你给我物质,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你想补偿我,但是有一件事,我也必须向你说明,我不是为了你生孩子,也不是为了你的家庭生孩子,我是为了我自己生孩子!所以我不会问你那个叫你姐夫的人是谁,你也不用问我在不在意,我们没有权利过问对方的私事,协议上写着呢!”
扬帆远摇了摇头,缓缓笑了,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同时也想清楚自己发火的因由。
就在他越来越投入时,舟遥遥却置身事外。
这令他内心极度不平衡。
然而又无计可施。
他是有过去的男人,背负着重重的包袱,舟遥遥则轻装上阵,她随时都可退出,继续自己的人生。
留给他的选择却不多。
作为vip客户,高级珠宝店将关起门,只为扬帆远服务。
穿着黑色制服,带着白手套的店员拿来产品目录,给vip客户过目。
舟遥遥边看边乍舌,一枚枚戒指比她开的车还贵。
真的要买给她吗?三年协议到期后,需不需要归还?
买价位合适的多好,不然太让人有负担了!
并非她突然变清高了,不再接受扬帆远的馈赠。
主要是通向婚纱之路的每一个步骤都太真实了。
而她和扬帆远的关系却是假的,倘若她毫无顾忌地拿走金钱、珠宝、股份、不动产,三年一到,拍拍屁股跑了。扬帆远的家人和朋友肯定会认为她是个大骗子!
说不定,还会起诉状告她诈骗!
欺骗了大家的感情不止,还厚脸皮地带走大笔财产,她舟遥遥绝对会变成众人眼中的掘金女郎。
名气一坏,吓跑了真爱,那可怎么办!?
想得正入神时,扬帆远问她,“你喜欢哪一款?”
舟遥遥讨好地笑了笑,“咱们直接选婚戒吧,订婚戒指还是算了”
扬帆远无视她的讨好和意见,径自对店员说:“订婚戒指,我身边的这位女士要加冕系列的枕形钻戒,至于婚戒,我要求定制”
舟遥遥听得目瞪口呆,眼睛盯着那一长串零晕头转向,她不禁失声喊道,“你会害我变成诈骗犯的!”
“你思维够跳跃的,整天想什么呢?”
顶着扬帆远责备的眼神,舟遥遥坦白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末了哀叹,“你说咱们结婚一个环节都不能少,戒指两套、婚纱一套,加起来能买房了,到时候咱俩散伙了,拿你这么多东西,我亏心不亏心,甭说别人怎么看我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骗子!你或许不在乎,你的家人呢?”
听完扬帆远忍不住大笑,“原来你向我重申立场,说不过问对方的私事,还说孩子是你自己的,跟我分清楚,全都是为了你刚刚说的话打腹稿?”
“是啊,我想提醒你,咱俩是协议关系,你出手未免过于阔绰了吧!?”
扬帆远扶住舟遥遥的肩膀,命令她,“看我的双眼!”
两人互相凝视,恍惚间,听到他说:“我发誓,送你的每件礼物,都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跟我的家人无关,他们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三年后,你大可以全部带走!”
“真的吗?”
“我以人格保证!”
“万一你人格破产了呢?”
“舟遥遥!你不要得寸进尺!”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登记结婚,拍婚纱照,一眨眼到了告别单身的前夜。
费林林联系扬帆远,“哥们儿特意包下小金爷的酒吧,为你举办单身派对,你把新娘子和她的朋友喊来,大家一起庆祝,顺便就当认识新朋友了!”
“没听说过单身派对要新郎新娘一起庆祝的,你那叫结婚派对,不叫单身派对,你想猎艳去夜店,别打我身边人的主意!”,扬帆远一语道破费林林龌龊的小心思。
费林林反驳,“你说的那是外国的单身派对,咱这不是中国吗,要办就办具有中国社会主义特色的单身派对,男方朋友和女方朋友坐到一起,都是年轻人,兴许有看对眼的,没准儿再成一对呢,创造机会嘛!”
扬帆远被费林林缠的没办法,答应替他邀请舟遥遥的朋友。
如果结婚了,没道理对她的社交圈子和人脉关系置之不理。
内心深处隐约地渴望更了解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