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赶路是非常让人疲惫的。
纪长泽本来不是那么娇气的性子, 但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被人当成个宝贝蛋一样小心呵护,他屁.股被颠倒了也不忍着了,直接趁着休息的时候叫来修马车的工匠对着马车一顿噼里啪啦。
是的, 他们是带了修马车工匠的。
每次皇帝派人出远门,马车工匠那肯定是必须带着的, 毕竟大家走路全靠马车, 马车坏了难不成要指望臣子去修吗?
臣子的份, 再加上纪长泽这边还有个王爷身份,这次出门光是马车工匠他们就带了八个。
八个壮年人(老头是不会被派来出远门的, 毕竟一路走来艰难, 谁也不知道老头会不会突然嗝屁)围着马车嘀嘀咕咕, 敲敲打打。
因为是晚上休息时间, 天黑着,他们还只能在周围放上火把,趁着这个时间按照钰王的意思整改马车。
众人围着一堆堆的火堆休息,纪长泽肯定是挨着周三娘。
周三娘带来的人大多是女子, 现在火光下一群容貌漂亮的女子静静坐着, 就算是说话都是低声, 相当的养眼。
她们大多正在趁着修整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有的正在捧着医书看, 有的正在低头做衣服,有的在做鞋垫,还有的找出了纸笔正在作画。
有一个拿着一块猪肉在上面练习缝合。
这自然是纪长泽教的了, 酒精已经搞出来了, 麻药古往今来都有, 于是他打算把剖腹产弄出来。
这位姨娘就是她选中的教导对象。
她特别会绣花,不管是多么细的针线,到了她手里都规规矩矩的, 纪长泽依稀还有点她的记忆,之前还在侯府时,她还曾经耗费很大功夫绣了个屏风送给周三娘。
周三娘很喜欢,自从用了那个屏风就没再替换别的上来过。
纪长泽无意中见过几次,上面的绣工的确是精妙绝伦,要是拿出去卖肯定能卖不少钱。
这位擅长绣花的姨娘本身也是个绣娘,她在刚进府的时候绣工还没现在这么厉害,只能说的上一句优秀。
本来卖身契虽然在别人手上,但她好好的提炼一下自己的绣工,完成主家任务的同时再接私活,细水长流的,等着她年纪稍微大一些,眼睛不好使手上又有茧子不能再绣花时,拿着那钱也能变成自由身。
可惜这美好愿望在遇到纪老爷后被迫打碎。
纪老爷去她主家吃酒,喝醉了到外面吐,正巧她出去回来,一眼过去就瞧上了,当天就把人要走,第二日,侯府后院里就多了个平日里也不说话,只默默绣花的姨娘。
后来周三娘把她带走后,一堆漂亮貌美的女子看账簿的看账簿,研究化妆的研究化妆,还有研究香水的,研究胭脂的,也有沉迷跳舞的,沉迷乐器的。
目标倒是都很一致。
跳舞乐器的练好了都会去给周三娘看,香水胭脂化妆都会落在周三娘身上,账簿那也是帮周三娘分担,这次逃出生天,她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对方,只能尽量让自己的一技之长多发挥发挥。
而这位姨娘感谢周三娘的方式就是每天找个不错的地方呆着,静静绣花。
纪长泽找周三娘说想要个手下轻巧,绣工好,下手稳胆子大的人帮忙,周三娘就举荐了她。
胆子大倒是没看出来,但也能试试。
结果一试,这位姨娘也许是因为绣花必须要专心致志,心态稳的一批,学会理论之后为了好好练习,就托了厨房的人弄来了猪肉,每天认认真真的在这些猪肉身上一层层划开,再一遍遍缝好。
等到完事了再把线拆下来,猪肉还能变成盘中餐。
为此厨房做事的人远远看见这位就躲着走,犹如瞧见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次出行也是一样,她直接跟厨房要的肉。
要是猪肉没有的话,别的肉也行,正好钰王说了,多解刨一些动物尸体也可以更加直观的学习到更多东西。
于是车队的厨子也都开始躲着她走了。
准确的说,因为她没遮遮掩掩,车队不少人都是眼睁睁看着这位漂亮女子手拿刀,眼神认真打开各种动物的肚子,研究里面都有一些什么东西,等着研究完了,还要去记载画下来。
为了能顺利画好,她还特地找了一个姐妹学画画,发现自己没有绘画天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的那个十分胆小的姐妹,居然肯帮她画下一层层脏器。
于是车队里旁人要躲着的又多了一个。
周三娘以及她带出来的这些女子倒不觉得有什么。
照常与她们交流说话。
在她们眼里,这可是钰王教导的,要不是她们手不够稳,胆子不够大,还真的挺想跟着学习学习。
纪长泽对这些昔日姨娘十分满意。
不得不说纪老爷眼光的确是不得了,除了那个如姨娘,这些姨娘哪个不是有一技之长,而且再加上在后院里磋磨了这么久,性子也十分淡定。
不管她们如此配合是处于对周三娘的感激还是讨好,至少她们做的事都合了纪长泽心意。
篝火下,有个女子收线,将手里的鞋底递到纪长泽跟前,小心翼翼道:“小王爷,你瞧瞧,这可是你之前说的那种鞋底?”
古代赶路都要多带几双鞋,因为鞋底会被磨破,所以很多人为自己赶路家人纳鞋底时都会尽量多纳几层,好让鞋底别磨破的那么快。
纪长泽研究药的时候还真让他做出了类似橡胶的材质,他把大部分留给皇帝,剩下的自己带走。
皇帝本来还以为他要用来做什么大用,结果就得知纪长泽打算用来做鞋底。
皇帝:“……”
要不是纪长泽本人有实力,就凭借着他这个天马行空的做事方式,怕是早就把自己玩脱了。
纪长泽拿了这位姨娘递过来的鞋底,仔细看看,笑了;“对,就是这种,这样走路轻便不说,还不怕磨脚了。”
现在的一部分鞋为了脚底不受伤还有用木头做的,一般人可能觉得穿在鞋上没什么,但纪长泽如今可是娇贵的很,他嫌那玩意重还有一股木头味。
所以现在出门在外,都是走路少,骑马多。
姨娘得了他的肯定,脸上立刻露出笑来:“那我将鞋做好,多做几双,给夫人小王爷和大爷穿。”
知道自己做的事是有用的,她整个人好像都焕发了不少光彩,高高兴兴宝贝一样的捧着鞋底又去研究去了。
周三娘正在拿着算盘算账,虽然出来了,但家里的生意还是要管,她算累了,就将算盘递给另一个女子,拿了医书看。
纪长泽带她们出来的理由是她们会医术,于是这一路上,医书就成了这些女子手里最常见的东西,她们知道自己能得陛下圣旨为朝廷做事十分不容易,肯定是要抓紧一切时间去提升自己的。
“母亲,你眼睛不好,晚上别看书,若是想看,使唤个眼睛好的丫头来念就好。”
纪长泽制止了周三娘看书的打算。
她眼睛是在纪长衍病的那段时间不大好的,倒不是很严重,只是有时候会有些看不清。
纪长衍和纪长泽都清楚,那是伤神劳累再加上哭出来的毛病。
在周三娘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被家里人宠大的小姑娘,以前经历过的最大烦恼无非就是有首诗怎么都背不过去,新买的衣服弄脏了,喜欢的首饰被人买走。
突然一下面对背负那么多,白天她还能撑住,晚上夜深人静时有没有偷偷哭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那个时候哪里能想到,会有如今这般做梦一样的日子呢。
听到纪长泽说的话,周三娘也没坚持,笑着将书放下,看着纪长泽坐在自己身边,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因为风吹有些乱的衣衫。
“不少人都睡了,吵到他们就不好了,等上了马车若是我还睡不着再让她们给我念吧。”
她望向面前的小儿子,眼底满是慈爱。
“听闻朝中又有人弹劾你了?”
纪长泽不当一回事:“陛下站在我这边,他们就算是手写烂了都没用。”
他从来都没担心过皇帝倒戈。
其他人还以为皇帝是被他蒙蔽了心神,完全没意识到当今陛下比谁都现实,谁功劳大,他就偏向谁。
他们要是想打倒纪长泽纪长衍,只能功劳比两人还大了。
但问题是,他们做得到吗?
周三娘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小少年眼睛一会睁开一会闭上,笑了:“你困了就去睡吧。”
纪长泽也的确是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又去看了看那位沉迷缝猪皮的姨娘,指点了两下后,才在周围跟随士兵一言难尽的眼神下跳上马车。
周三娘过了会也上了马车。
她展开今天收到的信件,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这是她姐姐的信。
当初周三娘和离时,这个姐姐就写信来安慰过她,虽然两人一个是嫡母所生一个是庶出,但老夫人性子一向平和,她与周大人也并无什么爱情,只是夫妻之间互相敬重罢了。
周大人给老夫人妻子该得到的丈夫尊重。
老夫人帮他照管好家事。
对于妾侍,老夫人的态度一向是只要妾侍乖顺,她也不会为难。
这样的态度很好的传递到了周三娘身上。
她得到的教导就是若是丈夫纳妾,这妾侍没作妖的话,就不要再去多做一些无所谓的事,纳妾终究是她的丈夫主动,而不是被人逼迫。
当然了,妾侍不老实不安分的话,她们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个姐姐待遇自然是比不上周三娘,但也比其他人家的庶女日子过得好多了,老夫人没怎么插手她的婚事,是由周大人指定了一户人家出嫁。
出嫁时带的嫁妆对比庶出来说也算是风风光光。
为此周三娘记得那妾侍的生母很是感激母亲。
两姐妹时常写信来往,她们有姐妹之情,但也没那么深刻,因此信里面的内容大多都是“你好吗我很好,最近天气变了多穿衣服”之类的。
周三娘和离时,她就曾小心翼翼的写信来安慰,还找了个她所在城市的一户人家,一女子与丈夫不和,和离后一年便嫁到了更好地人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例子来举证和离也可以过好日子。
之后周三娘将她过得很好,京城中也无人多嘴的处境回信过去,那边也放了心,之后来信就又恢复了正常。
这次来信,信中内容却让周三娘有些意外。
她的姐姐想和离。
不是和丈夫的矛盾,是和婆婆的。
自从出嫁后,她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丈夫没说什么,婆婆却怎么看她都不顺眼,为她丈夫纳了许多妾侍。
那些妾侍仗着婆婆撑腰,没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性子和顺,本来是一直忍让着的,结果其中一个妾侍竟然公然训斥她的大女儿。
大女儿性子刚烈,当即吵了起来,最后婆婆直接罚了那孩子跪祠堂,说她不敬长辈。
那孩子跪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热,折腾了半个月才退烧,那段时间正好是周三娘和离消息传到家中的时候,她婆婆像是抓住了个天大的把柄一样,用这个做借口去刺她。
周二娘有些迷茫了。
她知道和离不是姐姐的错,可婆婆却以此为借口认为她姐姐不守妇道。
不敬长辈是规矩。
妾以下犯上就不是规矩。
不守妇道是规矩。
她因为新婚时被婆婆要求罚跪,跪掉了一个成型男婴就不是规矩。
她本来是一次次忍受的,直到在周三娘这里看到了希望。
周三娘在信件末尾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她可不可以和离。
她很怕得到反对答案,在上面就非常小心的写了如果和离她不会回娘家,她身上还有银钱,可以去租个院子,做绣活挣钱。
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害怕遭到反对。
周三娘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她静静的拿着这封信看了半响,才要了笔墨,认真写下一封回信。
【姐姐见信好。
信已收到,十分明白姐心中所思所忧,从前我也与你一般,担忧自己和离后变成拖累,为此惶惶不可终日,便是睡梦中都不得安眠。
幼子长泽,我曾与你提过,他性单纯,却极容易看透人之心事,也不知如何知晓我心中所率,某一日与我言,望我和离与否只是基于己身,而非子女,家族。
得这句话后,只觉拨云见日,如同此刻,你我犹豫是否和离,并非是因想与不想,而是能与不能,所思所想皆是为子女,家族,其中并无自己。
长泽说,希望我是以周三娘的身份决定和离。
我没想多久,便和离了。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若是和离后自觉无处可去,可来寻我。
妹,三娘】
周三娘不光写了这些,她还有很多很多想写,但她想,姐姐应该能明白。
从前她始终把自己困顿在一个圈里,直到纪长泽与她说了那番话。
那一刻,她突然察觉,当她抛下妻子,母亲,女儿的身份,单单作为自己而言,她做梦都想要和离。
她相信姐姐那边也与她是一样的情况。
姐夫是对她还不错,可她过得不开心。
她嫁的那户人家家资的确是丰厚,可她过得不开心。
她的确已经有了三个女儿,和离就等于骨肉分离,可她过得不开心。
为了这些,赔上一辈子,到老了都没能高高兴兴的走,值得吗?
周三娘将信装好,递给旁边伺候的丫头。
“交给送信来的人,让他快马送过去。”
等着丫头拿着信下去了,她掀开帘子,看向外面景象。
四处都是篝火,士兵有的在巡逻,有的在席地而睡。
旁边就是长泽的马车,近到她稍微往外探出头就能掀开帘子。
从前周三娘是不会去做这样事的,因为有违礼数。
但是现在,她却探出头,掀开了旁边马车的帘子。
纪长泽正在里面呼呼大睡,小孩睡的很踏实,因为野外冷,他身上盖了厚被子,脸睡的红扑扑的,旁边是吃到一半的点心。
周三娘心底满是平静安宁,放下帘子,对着马车内的丫头说:“吹灯吧,该睡了。”
睡醒后,又是阳光满满的一天。
****
纪长泽第二天才知道他二姨要和离了。
他对此举双手双脚支持:“我记得外祖母说过,说二姨特别聪明,她之前写的那些小词外祖母现在还留着呢,百岁他们小时候就没少看。”
“二姐是很聪慧,她写的诗词一向不错,我记得当时她屋里都是书。”
那个时候她们还打趣她是个才女。
哦……玩笔杆子的。
果然周家都是人才。
纪长泽怂恿他母亲:“那二姨和离后去哪里啊?要回外祖母家吗?不然就接来和母亲一起住吧,陛下打算开办报纸,到时候二姨也可以帮忙啊。”
皇帝现在还没打算开办。
但相信等到他回去后吹一吹才华风,对方绝对会同意的。
周三娘点头答应:“我也是让她来寻我,就算是到时候不能为朝廷做事,她起个笔名,照样也可以养活自己。”
纪长泽敏锐的发现周三娘思想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因为这是好事,他也没放在心上。
人嘛,总是要改变的。
他们这一路上旗帜飘扬的,到了一个地方就立刻开始收购药材,熬制汤药分发给百姓。
慢慢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大家都知道,有一位钰王殿下跟一列会医术的娘子军正在沿路治病。
知道这都是好人,百姓们也不像是一开始那样躲着他们了,有病没病的都凑到跟前。
新手学医,最缺的就是练手。
娘子军们这下可不缺病人了,只是她们就算是再怎么认真学习,抓紧时间提升自己,也不可能真的一下子就学会医术了。
最后只能硬生生的靠着病人堆经验。
许多常见病症见多了,把那些症状一对上就能确诊。
一些比较不常见的病,她们要是判定不了就去喊御医或者纪长泽,然后再跟在身边学习。
一路下来,娘子军们医术突飞猛进,正儿八经的开医馆肯定是不行,但在那种乡野里当个无证行医的大夫绝对绰绰有余了。
一路走来一路医治。
纪长泽已经过了新手阶段,对这些可以让别人医治的病人基本都让旁人来,自己只会有他们治不了的病人时才出手。
倒是更加确定了那个钰王医术高强的“谣言”。
纪长泽也没闲着。
他点亮的是医术,但从一开始,研究方向就是药。
学医救不了所有病人。
但研究出大众通用的药物却可以。
一路过去,跟随车队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的名声也越传越广。
于是慢慢的,不相信朝廷的话,躲起来不愿意接受医治的病人们就都知道了。
天元病已经被钰王破解了。
他们不用再死了,只要好好吃药,都可以治好。
当地头疼的病人不配合问题,还不等到纪长泽他们到来就迎刃而解,再加上他们带来的朝廷拨出赈灾粮食,此行倒是不像是来给人治病,而像是给国家治病一样。
到一地,平息一地。
自然,苦头也是吃了不少的。
马车就算是有了改动,遇到太颠簸的地方肯定也是要颠的,晚上的时候士兵们都是直接将行礼放在地上铺好睡地上,旁边点着篝火防野兽。
于是纪长泽又跟一群青壮年开始研究帐篷。
又要保暖,又要不被风吹走,还要好携带。
保暖和不被风吹走还好,好携带这一项可是差点没让这些青壮年急出白头发来。
边关就有帐篷,毕竟边关苦寒,要是再睡在地上那可真的是要冻成冰棍了。
但好携带……
造孽啊,那么大的帐篷怎么好携带。
钰王殿下却不管这些,兴致勃勃的拉着他们一起画图纸,再一起实验,这一路上他是半点都没浪费时间,车队停下来就开始搭帐篷。
他们之前还在奇怪钰王殿下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怎么会想到研究纸张,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好家伙,也太能折腾了。
最近光是为了做帐篷,都让他祸祸多少原材料了。
偏偏他也是个大财主,钱花完了就去找周三娘要。
有的时候还写信给那位传说中的金甲卫首领要钱,然后他们就总能看到每次负责传递京城与这边信息的金甲兵骑马来的时候,都要从马上拿下个沉重的包袱。
钰王殿下拿了钱,欢天喜地的就又去计划要买什么材料去了。
还不忘记招呼他们:“快来啊,咱们又有钱了。”
青壮年们:“……”
还以为这趟出来是以出差之名做游玩之实。
没想到直接变成了加班大会。
纪长泽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被他抓壮丁的几人多么生无可恋,折腾了又折腾,花费了不知道多少钱和精力,才把合心意的帐篷做出来。
帐篷做出来,钱也么得了。
青壮年们恨不得欢呼庆祝,面上还要摆出一副“诶呀这可真是太遗憾了”的表情:
“殿下,您这些时日挥金如土,现在帐篷也做好了,也算是对那些钱有个交代。”
反正东西也好了,钱也没了,小少爷你可就别折腾了。
纪长泽痛快点头:“我知道,诶,找母亲和大哥要了这么多钱,几乎要把他们家底掏空了,我现在只想多赚一些钱。”
青壮年们心底松了口气。
好在这位钰王殿下也不是真的只顾着花钱不想着赚钱的,这下好了,他一门心思去折腾怎么赚钱去吧,以后这种加班的活可再到不了他们头上去了。
然后他们就见纪长泽抱着那帐篷奋笔疾书,随即吩咐人将帐篷送到京城去。
青壮年们:“……”
心底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殿下,京城那边怕是用不到这些帐篷吧?”
纪长泽挥挥手:“不要紧,只是给他们看个新鲜。”
他们……
谁们啊??
很快,大家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京城快马加鞭送来了圣旨,表彰了一下纪长泽对军事做出的巨大贡献,有了这个帐篷以后行军打仗的时候将士们就可以躺在帐篷里入睡了。
这么好携带,还保暖,又防风的好东西,不用在战场上也太可惜了。
为了表扬纪长泽这种在出差路上还主动加班的行为,基于他抱怨自己钱花光了现在穷光蛋上,皇帝特地赏赐他黄金万两。
那纸皇帝征求了纪长泽的意见,到底还是忍着大笔钱的挥舞跳跃,降低价格,散到了民间。
于是这一万两金子那可是实打实的从他私人出的。
就算是当今陛下,这也是一笔不少的银钱了。
另外,在场所有参与了帐篷制作的工匠,一人赏赐三百两。
一下子发了大财的青壮年们差点没高兴地蹦起来。
他们之前隐约猜到了钰王可能是要拿着帐篷去邀功,却没什么兴奋之感,因为一般情况下,他们帮着上位者做出来的东西,上位者拿去邀功肯定半个字都不提他们一句的。
这也代表着最多他们能从纪长泽那得点赏钱,别的什么都没有,而纪长泽穷的响叮当,钱全都投入到了帐篷里面去。
他们义务加班还没个加班费,当然热情不起来了。
结果现在看来,钰王殿下居然向陛下提了他们?
难道他就不想一个人独吞功劳吗?
纪长泽;对不起我功劳多的是没必要抢你们的。
纪长泽何止提了他们,他还在给皇帝的信里面对着这群人大夸特夸,直言十分好用,脑子灵活,而且因为年纪轻力气大,干起活来那叫一个快,晚上加班都十分有精神。
缺点是吃得多,因为也要动用脑力所以还是需要补补脑子的,而他没钱了,所以希望陛下能够拨一点伙食费来,好让这几个壮劳力多吃点继续给他干活。
这么简单直白的哭穷果然十分有用。
皇帝直接一人给了三百两,又将他们的品级都提了一层。
比起钱来,升官更让这些人兴奋。
还没兴奋一秒,就见纪长泽吃力的拿起一大块金子,高兴的掐了掐,然后欢欢喜喜抬眼冲他们一笑:
“我们又有钱啦,不如再一起来研究一下有什么东西可以让马车更加舒服一点?”
青壮年们:“……”
捧着刚到手的升官快乐,拿着三百两的巨款,面对纪长泽的加班邀请,他们还能怎么办。
一咬牙,加吧!
只要给够加班费,当牛做马无所谓!!
纪长泽带着这些技术工轰轰烈烈的投入到了基层建筑中去,导致这一路上,本来在他眼里十分简陋的装备也都一个个变得高端起来。
车体被重新加长,内里又被稳固,轮子再被垫上类似橡胶的东西,一个小零件就能折腾一众人十几天,好不容易做完了也不能安心。
钰王殿下那小脑袋瓜里仿佛永远都有用不完的新点子,自然的,他们也有着加不完的班。
在一路加班的过程中,京城也收到了种种喜讯。
娘子军的名声渐渐传播了出去,听说还有不少百姓为了感激他们还自发的给她们建庙感谢。
女子的身份,再加上纪长泽特地推动,娘子军的名声每次流传出去时总要带上仁慈,医术,是人就救不分贫富等词汇。
这就跟民间传说差不多。
你要是说自己隔壁村的一户人家闺女是个学医的,四处免费救人,救了好多人,讨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你要是说朝廷派出了一列娘子军,这些娘子们容貌如同天仙,就算是长相只堪称清秀一眼望过去也美得不像话,只因为她们治病救人,行善积德,身上有着大功德,因此身上带了仙气所以看着十分漂亮云云。
又说这些娘子军可了不得,人家为首的可是钰王的母亲。
知道钰王是谁吗?
就是那个治好了天元病,救了无数病人被陛下封王的钰王。
他的医术都这么高超了,他的母亲还能差到哪里去?
陛下也是考虑到这方面,才会请来了钰王的母亲,希望能够这一路走来救治百姓,而他们也真的做到了。
因为救治百姓有功,朝廷专门为她们成立了医所,医所刚成立时,无数百姓还去拜了。
拜什么的都有。
大多都是希望娘子军们保佑他们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孩子顺利长大不出岔子不要生病。
当然这些娘子军们还活着这件事……
也不重要!反正要是生病了再去看病就是。
外面传的神乎其神,带上了一点神话意味后,医所的成立便很容易能让百姓接受了,而皇帝直接张榜出去,医所收学生,不限男女。
一开始他的确是犹豫了一下的。
毕竟男女有别,他是打算要么只收男学生,要么只收女学生,可纪长泽的一封信打断了他这个想法。
凭什么要分开收呢?
那样的话不是不能更好地竞争了吗?
他还怎么分辨出更有能力的下属。
就应该两个一起收,到时候一考试,他收到的下属就是人中最拔尖的。
而不是一个男人中最拔尖的,一个女人中最拔尖的。
至于百姓们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女儿进入到男女混校里上学?
朕管你呢。
爱去不去。
这特么的学校包吃包住,毕业之后还包分配。
学校里面更是金甲兵守着,谁敢乱来直接砍死。
这样安全,待遇好,未来有发展空间的学校,有些人矫情不想来,皇帝还不想收呢。
他心底可是十分有雄心壮志的。
就好像是纪长泽说的,他的国土这样大,底下的民众这样多。
他干什么还要去顾忌一小堆人的叽叽歪歪。
爱去不去。
爱学不学。
反正你不愿意男女一起上进那你自己别上进,可别想着去扒拉他未来的下属。
一开始,的确是有些人闹腾了一阵子。
毕竟男女同校这件事在很多人眼里看起来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不准确的说是,闻所未闻。
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任性的皇帝!!
怎么能说男女同校就同校?!
男女有别呢?!!
你让女子入朝为官我们都让步了,怎么还还好意思跨这么大一步步步紧逼?
皇帝压根不在意。
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朕听不见听不见。
什么?你说男女同校危险的会是女子?
那不是很简单吗?
谁要是敢对着女同学下什么恶心的手段,直接砍死没得商量。
死七八个,他们就老实了。
反对的人:“……”
皇帝也不是很懂这些人,他们明明自己也说了男女同校危险的是女子,那为什么每个人提出来的都是让女子退学而不是男子退学。
照着他们的说法来看的话,难道不是男人更加危险所以男人离开吗?
干嘛还要加害者退学。
所以他们肯定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反对他,呵,一群垃圾。
皇帝现在算是看透这群一个个干什么事都不行就只会哔哔的下属了。
如今在他心底,纪长泽和纪长衍才是他心爱的下属。
他现在,就是来接纪长泽的。
自然的,还有那几个一路过去帮着纪长泽做了不少好东西的臣子。
嗯,是人才,而且听说还非常年轻,很好很好,又可以使唤,不是,重用很多年了。
期待值满满的皇帝终于迎来了在外将近一年的车队。
然后见着纪长泽推出来几个人:“陛下,这就是那几位人才了,臣必须得举荐给陛下!”
皇帝盯着面前这几个胡子拉碴大大眼袋黑眼圈的大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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