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湿了的白布,一点点地清理干净他身上的伤口,用最轻缓的力度,慢慢的清理干净,轻慢地近乎小心翼翼的动作只是为了不要弄疼他。之后,上药,再把干净的白巾一圈圈地包裹住伤口。在这个过程里,哈迪斯一直没有说话,唇也紧紧的拉着,眉头蹙起。
塔尔塔洛斯感觉他放到最轻的力度,还有柔软的布巾一下一下的触碰,把本来因为哈迪斯不顾自己的行为而产生的沉冷不悦,一点点的软化掉。
哈迪斯把伤处都处理好之后,净过手。再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也上得了床,躺靠在塔尔塔洛斯的身边。拉过一旁的被褥盖住他的身上,然后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伸手环在他的胸膛上。
塔尔塔洛斯低下眼睑,把目光定在哈迪斯的脸上,也伸过手把不经意间落在他脸上的一缕长发拂开。手指在那失色了的唇上摩擦了几下,抬起的他颌骨,在唇角有些用力地咬了一口,那些剩下的微恼都在这时消失掉了。看着他翠绿的双眸,“哈迪斯现在可以说了吧。”
哈迪斯搭着他胸膛的手指,轻轻的在那些白布的边缘来回的蹭磨。另一只手轻按在被咬的嘴唇,没有破皮,只是有些肿辣的感觉。放下手,有些无奈地舒展下眉宇,也掩住眉间因为接下来的话而产生的沉重。
“塔尔塔洛斯,既然你我两心相许,即便未来不可测,我一开始纵然有所犹豫,但你既然再一次向我求取婚契约,我必不会不应的。
可是那时,我心中突然有所警觉,如我们这样的境界,想来不会有什么错觉了。所以那时我并没有立刻答应与你。
后来,我偶然间遇到了海王彭透斯。他说,‘神王、海王、冥王从来只有一个。’。”说到这里,哈迪斯顿了一下,侧过头,看着塔尔塔洛斯。
塔尔塔洛斯早就抓住哈迪斯他腰间撩拨轻拂的手,那样的轻揉慢拂让他不能专心。听到这里他的眸色仿佛更深了,若有所思地凝着眉,神色一片暮寒,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哈迪斯接着说,“塔尔塔洛斯,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无数,可是它们都是围绕着‘平衡’发展的。细数从世界开始到现在,有多少力量强大的神明或是陨落、或是进入了永恒的沉睡中、更有些因为各种理由而不得不隐藏起来不再过问世事。他们之中有些并不是做了什么的,只是他们的强大已经阻碍了世界了。所以,他们的存在就不被允许。这些神明或者是强大的,但是他们都有弱点,所以他们都被制约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些是例外的。”深渊之主,从开天之初就居处与幽冥深渊之中,和众生都没什么牵连,更因为是卡俄斯的身体所化,其实相当于卡俄斯的转世再生。就连世界也不能过于强迫他。这次的比战也是为了解塔尔塔洛斯的真实实力。结果却让他更确定自己的猜想。
说到这里,哈迪斯话锋突然一转,“我与世界相连极深,冥王这个职责太过于重要,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生灵,那么冥王就是被需要的。神明并不是永恒的,世界也是有寿命的。当世界重归混沌时,也是我进入永眠的时候了。”所以,你明白了吗?我和法则的联系是不可割断的。如果,我们结下契约,那么和我一切相连的你相当于被法则所制约了。
当世界毁灭时,依附于世界存在的生灵当然也会跟从它重新进入轮回。可是也不是没有生灵能逃脱的。塔尔塔洛斯就是这个可能的例外。但是和他签订了契约后,他就永远都失去这个机会了。
塔尔塔洛斯,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的相遇是法则安排的,那么我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也是法则的影响。但是我心中,更明白,并不是这样的。我对你的所思所感,都是出至于本心。法则并不是具体的生灵,它更类似一种无情而冷睿的极其公正的存在。它并不会主动的算计什么,只会顺势而为。况且冥王这个职位对世界很重要,世界更不会有所私心。而且,世界到底是对卡俄斯有所亏欠。它就算是要算计与他,也要塔尔塔洛斯心甘情愿。
塔尔塔洛斯听了他的话,抿紧了唇瓣,眉头紧紧交叠。他终于知道了结症的所在,却同时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中。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够做到的。超脱世界,就连你自己之所有存在也是因为世界的存在,你怎么可能在否定自己的同时又超越自己。而塔尔塔洛斯他现在能有这个机会也是因为卡俄斯诞生在世界之前,塔尔塔洛斯存在的根本并不是以世界为凭借的,这是卡俄斯的遗荫。但是这也是一个可能而已,到了最终的时刻,能不能最终超越这个轮回,一切还是未可知。
而作为冥王的哈迪斯是绝对不可能挣脱这个宿命的。
或许是因为明白自己乃至这个世间除了对方之外都没有存在有这个机会了,所以更加的看着重这个可能。而且,塔尔塔洛斯能够从创世之初就一直居住在幽冥深渊之中,从不外出。这无数时间一直都沉浸在领悟冥思法则力量中。对力量的追求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了,他也一直沉溺喜悦在这样的行为中。或者现在在他的心中哈迪斯和对力量的追求是处于天枰的两端,一样的高低。甚至在未来哈迪斯在他的心中可能比之力量更为重要。但是要塔尔塔洛斯放弃这样的机会,放弃亿万年岁月中成了融入骨血中的本能对强大的追求,无疑是极其痛苦的。而哈迪斯也不会要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塔尔塔洛斯握住他的手加紧了力度,墨渊一般的眼瞳有红光浮现,面容仿佛有些模糊起来,变得神秘莫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