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番折腾,就算烂醉如泥,萧景茂也不可能没有感觉。尽管第二天早上有将被酒精麻痹了神经而熟睡的他从冷水里拎出来,并擦干了身体换了睡衣安然躺床上,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他还是有点发懵。
昨夜的记忆中好像被很珍惜地搂着,揉着他不舒服的肚子,还得到一个轻飘飘的吻,幸福得他仿佛上了云端。
但是据说天堂和地狱只有一线之隔,美好的梦境一瞬间被敲碎,接着是憋闷、束缚、黑暗、挣扎的痛苦感觉,最后还隐隐有羞耻感。
他猛地坐起身,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冷得发寒,看了下时间离约定签约还早,秦毅应该不会把自己丢下来的。他下床,脚一落地才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走了几步就头昏沉沉的,他扶着墙勉强走到浴室,打开门却见秦毅拖地。
“……秦……”萧景茂刚想说点什么,却见秦毅一抬头,一双眼杀气四溢,当场把他震得一句话说不出口。
可下一秒,方才那感觉好似错觉一般,秦毅依旧是那个温和的秦毅,他放下手中的拖把,关切地问:“怎么样?回床上好好躺着,一会儿先喝点粥,然后吃药,发烧了。”
“咦?”萧景茂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什么感觉,用手碰了碰墙壁,才察觉到自己连手都热得可怕。
“快回去!”秦毅摘下胶皮手套,把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好好躺一会儿,收拾完粥也差不多能吃了。不要见风,多捂点汗就好了。”
说罢不由萧景茂拒绝,直接将按床上捂得严严实实,见他老实地躺着,这才转身回浴室。
“秦毅!”萧景茂忍不住他身后喊,“昨晚上怎么回事!……阿嚏……怎么……阿嚏……有点冷……阿嚏!”
秦毅回头,脸上是歉意的苦笑:“是不好,等一会儿告诉。”
等一会儿?为什么要等一会儿?萧景茂脑子昏昏沉沉地不清醒,窝被子里仔细回想昨晚的经历。隐约记得他好像被困了冷水里,无论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最后失去了意识。秦毅的脸他脑海中晃过,萧景茂想不出他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秦毅浴室?可是他为什么浴室?
萧景茂脑袋不好用,迷糊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毅一身清爽地坐床边,看起来好像换了件衣服。
额头被摸了摸,掌心很干燥有力却又很凉,是秦毅的手凉还是他发烧了呢?
“唉……真的发烧了,都是不好。”秦毅的表情很内疚,他摸了摸萧景茂的头发说,“不管怎么想,昨晚都是的错,喝……”
“头好疼,”萧景茂摸着脑袋,顺势握住秦毅的手,“为什么会发烧啊?怎么不记得了?”
“哦?不记得了?”秦毅的声音微微上扬,最后一句低不可闻,“那倒省了不少唇舌。”
偏偏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用力点头说:“就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就记得黑漆漆一片的,还动不了,又冷又难受。”
“都是的错,”秦毅说,“昨晚打算帮洗澡,可是酒量不行,喝得迷迷糊糊的,没给脱衣服就将放进浴池里。然后……”
“然后怎么了?”发烧都压制不住萧景茂声音中的小激动,浴室play什么的,他才没期待呢。
“然后离开浴室让自己洗,出门时还把灯关掉了。最过分的是,回到卧室后躺床上直接睡了,直到早晨才把从水里捞出来。”秦毅说到最后低下头,声音极为压抑,仿佛忏悔一般。
萧景茂:……
所以说他冷水里穿着衣服泡了一宿?早上秦毅起来才发现自己?难怪他这么难受!萧景茂听到“事实”后彻底支撑不住了,全身无力地陷进床垫里,脑袋嗡嗡响,觉得自己真是难受得要死掉了。
“粥好了,去盛。”秦毅安抚地拍了拍萧景茂,起身去厨房。转过身,方才歉意的脸变成了轻蔑的笑容。
真是……戏耍不腻的家伙,每一次都能如此顺利地搪塞过去。到底是萧景茂太蠢,还是他被自己表现出来的“君子”形象迷惑并深信不已,导致失去了警惕心?应该……是后者吧。
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当被感情蒙蔽双眼的时候,就会看不到别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东西。所以感情这种东西,他注定不会去相信,虽然会渴望,但绝对不会为之努力。
秦毅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粥”坐床前,用勺子吹温了才送到萧景茂唇边,眉眼间一派温柔。
萧景茂眯着眼睛看都没看就张口吞了下去,被那杀死的味觉当场给镇住了,直觉就要将粥吐出去,却被牢牢地掐住了下颚。
“努力咽下去,”秦毅用与动作完全相反的柔和声音说,“这是熬的药粥,能够治病的。喝了它再睡一觉,出一身汗,再重的感冒都能治好。如果真的咽不下去,就捏着的鼻子吧。”
然后他就真的捏着萧景茂的鼻子硬生生给他灌了整整两碗粥!
萧景茂真是痛苦不堪,中药他也喝过,闭着眼睛就咽下去了。可是这两碗粥,是被秦毅逼着每一口都咀嚼十次以上才能咽下去,那杀一般的问句,真是……苦不堪言!他十分不明白,秦毅这里面是放了多少败火的苦药,才能弄出这样的粥啊!
秦毅满意地见萧景茂将粥喝(被塞)完,又把放倒被窝里,加了一层被子之后才说:“这药粥里有安神的药,一会儿就会睡着了。这药是祖传秘方,虽然难吃点,但治感冒特别有效。不过再一会儿要去签合同……要不要打电话叫护士来照顾?”
照顾?太丢了吧!萧景茂迷迷糊糊地摆手:“快去公司吧,都约好了今天签约,有迟到了也不会影响签约。但是会有说还没签约就耍大牌,仗着拍一部片子就找不到北之类的话,对影响不好。快去……阿嚏!”
“那好好睡觉,如果回来还是这个样子,会再给买药的。”听说肠栓剂治感冒发烧最有效,他不介意试一试。
“嗯……嗯……”大约是药劲儿上来,萧景茂有些困,迷迷糊糊地回应。秦毅帮他把被子又检查了一番,确定盖得很严实。将手探到他额头上,还是很烫,但已经发点汗了。
他动作很温柔,萧景茂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是一直温柔照顾他的秦毅。
离开前秦毅想了想,还是打电话让王尧来照顾萧景茂了。调、教是一回事,但若是玩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王尧今天没有通告,接到命令后很快赶来,见到睡床上脸色相当不好的萧少,忍不住脸色发白,凑近秦毅说:“……该不会把他……”
秦毅自然知道他话中的含义,斜了他一眼道:“萧景茂这种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还不值得下手。”
王尧抖了一下,这种就算自己把自己献上都被嫌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开始同情萧少了,怎么就看上秦毅了!当然他知道秦毅很有魅力,自己有时候也不小心迷惑一下下,这种迷惑都被随之而来的畏惧感给打消了,但他不得不承认,秦毅有让迷恋的本钱。
“其实……据所知,萧少虽然生活糜烂,连群/交这种没节操的事都玩过,但他一向只做top,可没能碰他后面。”王尧突然对秦毅说。
秦毅挑挑眉:“想上他?”
王尧他审视的视线下缩了缩脖子:“这不是……见他喜欢喜欢得不行,帮他澄清一下嘛。”
“是吗?”秦毅慢悠悠地走近王尧,用带着手套的手捏起他的下巴说,“难道不是猜到很会折磨,希望有朝一日能让萧景茂也尝到曾经受到的那些滋味?”
皮质的手套刮着王尧的脸,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反射性地想要否认。但被迫抬起下巴仰视秦毅时,对上那双冰冷的眼,本能地脱口而出:“是……很希望萧景茂也能尝尝被/干/被凌虐的滋味!”
“很好,很乖。”秦毅收回手,王尧脸上拍了拍说,“想法可以理解,但是银货两讫,萧景茂给名利,自愿跟他,有资格有怨言吗?”
王尧脸色更白了。
“想得到却又不愿意付出,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美事?况且这被包养的机会还是别求都求不来的。”秦毅拍了拍王尧的肩膀,一阵寒意从两接触的位置传遍王尧全身。
“要知足,不是没能鱼和熊掌兼得,可想要之前得先认清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秦毅淡淡说。
王尧连连点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这次就算了,好好照顾他吧。”秦毅转身走出去,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背对着王尧说,“以后不要再和他上床了,就算他强迫,也要想办法抵抗。”
“等等!”王尧见他说完就走,忍不住喊住他。
“嗯?”厂督高傲地挑起眉眼。
“是不是要去天影签约?”
“说呢?”
“是不是说过,如果想清楚了,可以跟着?……能不能帮?”最后一句,王尧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是慈善家,想要得到什么,就付出对等的代价。”秦毅薄唇轻启,语气是冰冷的无情。
“……愿意!……信!”王尧握紧拳头,他觉得,此生唯一一次冲出过去阴影的机会就眼前,抓不住,他一生就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永远躲阴影里。
“如所愿。”秦毅迈步走向电梯,背对着王尧,举起手摆了摆,算是承诺。
王尧松了口气,软软地坐门前地面上,全身都没了力气。
曾经有一个传说叫第八号当铺,可以以物易物,是黑暗中恶魔的交易场所。王尧觉得自己好像是进入了第八号当铺的顾客,签下了永远不能懊悔的合约,却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恶魔,就是这样让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