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停电检修,抱歉啊亲们
“何妙兰觉得自己不能再想这事儿,否则她迟早忍不住把自己给扇死,可不想又不成,眼下满脑子都是何家会不会被端贝勒怀疑别有用心,然后一怒之下干脆随手把何家灭了的想法。
见何妙兰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打滚,好不容易坐起来又开始两眼发直自言自语,纳喇绛雪有点担心,推了一把,道:“何姐姐,你怎么了?”
“唉……”何妙兰叹气。
纳喇绛雪略一思忖,笑着安慰何妙兰,“何姐姐不必担忧端贝勒处置何家。”
何妙兰瞪圆眼睛,“你怎么知道……”
“总之姐姐放心就是了。”纳喇绛雪也不好给何妙兰解释其中的瓜葛,只是用笑容安抚何妙兰。
她虽是第一次见端贝勒,但也知道似这样的人,说不定一上马车,就已经不再把她们放在心里了。
端贝勒,可是一个心存天下之人。
何妙兰还是有点不放心,但见纳喇绛雪说的笃定,她没有再纠缠,反正,纠缠也无用。
魏珠站在门口跺脚,门房管事点头哈腰请他去屋里坐着烤火,这里他来守着,魏珠啐他,“滚腰子的,回你值房去!”
见门房管事垂头丧气回到值房坐下,魏珠吐了口唾沫,“小子,想跟爷爷耍心眼,要去主子面前讨好,老子偏不让你出头!”
把人打发走,结果苏景回来的时候,明明魏珠还在前头,门房管事跟个兔子一样蹦出来,三步并两步的反而冲到魏珠前面,拉住苏景的马,讨好道:“奴才给贝勒爷请安。主子,大格格和二格格来了,一直在等您呢。”
魏珠恨的眼珠子都要滴血,要不是在苏景面前,他能上去把人给撕了!
“贝勒爷。”一面点头哈腰,魏珠一面用眼神凌迟门房管事。
门房管事只当没看到,横竖他怎么讨好魏珠都没用,不如想想其余的法子。看魏珠凑上来,他也没再说话,跑去牵着石荣的马,笑嘻嘻道:“石哥哥,您这马养的是真好,今儿还没喂罢,要不小人给您牵到马房去好好刷洗刷洗,再喂点上好的豆子。”
“你小子!有眼力见儿!”每次跟在苏景后头,自然也有人拍马屁,但苏景还在这儿,有人没到苏景面前讨好,反而撵到他跟前的还是头一次见。
再者石荣出身市井,又自诩是个壮汉,对魏珠这等太监,从心里说不到一块儿。
看魏珠在前头边领路回话还不时飞快一扭头瞪着门房管事,石荣哈哈笑,拍拍门房管事的胳膊,道:“成,去罢,把老子的马好好刷刷,老子给你撑腰!”
走在前面的魏珠听见石荣大笑声,差点折回去咬人,好悬忍住了!憋出个笑对苏景道:“贝勒爷,奴才瞧两位格格过来,怕是为宋格格的事情。”
苏景心下微叹,“其其格知道宋格格的事情了?”
“是。”魏珠都觉得他有点替二格格可怜。生母身份低不得宠就算了,关键是没脑子,办的事儿总惹人发笑。这回更厉害,还能跟外头朝廷上的事情牵扯上。
其实他早就知道宋格格在外面干的糊涂事儿了,不单是他,王府里面耳目灵通些的管事等有不少都听过风言风语,只是上面主子不发话,谁会去说破呢,就魏珠知道的,还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魏珠把其其格跟哈宜呼安置在苏景书房边的偏厅,听到苏景回来,其其格站起身带翻身后的凳子都顾不上,跑到门口就泪眼朦胧的喊了一声大哥。
苏景打量她一眼,看她脸上全是一道道泪痕,唇色发白,道:“怎穿的如此单薄?”令人再拿两个暖炉来,让其其格过去坐下。
“好了,你也要让大哥换身衣裳。”哈宜呼比其其格会机敏的多,将其其格拉走坐下,安慰她耐心一些。
趁着去换衣裳的时候,苏景仔细听魏珠说了说情形。
“奴才打听的,是二格格把条儿关了起来,想必是从条儿嘴里问出的话,只是奴才以为,二格格毕竟……怕是条儿那小丫头还是没说实话啊。”
魏珠的言外之意苏景听明白了,他接过丫鬟捧上的帕子擦了擦脸道:“你亲自过去找苏培盛,让他审审条儿。”
魏珠骇了一跳,“这,王爷那儿……”
“你以为阿玛还不知情?”苏景冷笑一声。
那不可能!
苏培盛那老小子,一双眼睛多利啊,粘上毛就快跟猴子一样精了,就连自己师父当年都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把人送到当时还是四阿哥的王爷身边去,为的就是不让苏培盛出头,谁知道风水轮流转,这人家往后还是有大前程。说白了,师父要不是怕苏培盛以后得势不容他,也未必会把自己弄出来送到贝勒爷身边了。
魏珠脑子转了一圈,心道您是主子,您怎么吩咐就怎么吩咐罢。
不过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要苏公公问到宋格格那儿……”他就朝隔壁的偏厅看了一眼。
“实话实说罢。”
听到苏景的吩咐,心里有底的魏珠溜溜达达去了隔壁的王府。苏景也换好衣裳去见了其其格。
一见面,其其格就跪到地上,让边上的哈宜呼拉都来不及拉。
苏景沉下脸,没有理会其其格,从她边上平静的走过去,到桌案后坐下。
“快起来!”哈宜呼肺都快气炸了,早知道她就不该心软过来的!这要是长辈就罢了,是大哥,还是不同母的庶出兄长,你一见面就跪到地上,这不是非逼着人答应帮你办事么?有这么求人的没有!
其其格见哈宜呼与苏景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苏景,从来温和的人第一次摆出冷若冰山的模样,她下意识抖了一下,顺水推舟在哈宜呼的拉扯下站了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景。
看人起身,苏景方丢掉手里的墨条,道:“坐下罢。”
两人在苏景指的位置上坐下,不用她们开口,苏景开门见山问:“你们可是为宋格格在外放印钱之事过来?”
其其格大惊失色,哈宜呼也张大了嘴。
苏景抬抬手,示意她们先别说话,“宋格格放印钱之事我早就知道,只是为清查背后之人,一直不曾插手。我想,阿玛大约心里也是有数的。”
这一次其其格忍不住了,眼泪一下涌出来,哭道:“大哥,我求求你,想法子救救我额娘。”
“要如何救呢?”苏景很平静的望着她,“其其格,你心里也明白,这印钱,朝廷律法严禁,然而民间屡禁不止,朝中大臣也多有私犯者。可此事,别人做的,皇家宗室做不得。尤其是我雍亲王府,阿玛何等端方之人,宋格格明知故犯,王府不可能再容下她!”
其其格原本是抱着莫大希望而来,岂料苏景说的斩钉截铁,顿时被冲昏头脑,失态道:“大哥,不过是放印钱,你也说连朝中大臣都有人私下在做,为何我额娘,偏偏就容不下我额娘?她不过是……”不过是想多给我置办一些东西罢了。
“其其格!”哈宜呼在边上呵斥了一声。
“无妨。”苏景摆摆手,示意哈宜呼不必担忧,缓缓道:“为何你额娘不能做?因为她是雍亲王的妾室!皇家的女人!”
哈宜呼跟其其格一时无言。
“印钱高利,民间借贷者,除去赌徒,便只有走投无路,骤遭大难的百姓无奈之下才会前去借债,这些借贷之人,十之有九无法偿还,最终只能家破人亡,卖田卖地,甚至卖儿卖女去偿还。”苏景面色肃然的看着其其格与哈宜呼,道:“你们出生在王府,锦绣云堆中长大,所有的不平,无非是兄弟姐妹间多得阿玛两句夸赞赏赐,或是少了两匣子钗环首饰。可在民间,贫民百姓之家哪怕吃顿饭,都不敢多喝半碗稀粥。大哥在姨母家中长大,江南又是富庶之地,当年大哥的姨夫尚且有个差事,饶是如此,想要填饱一家人的肚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其格,宋格格每一两挣回来的银子,都是一家贫民百姓的血泪,如此,你还要为她求情吗?”
其其格被苏景描述的场景镇住了。的确,就像苏景话里所说的那样,即便她不是雍亲王府最得宠的女儿,甚至可以说是所有子嗣里最北冷落的一个,然而她所觉得的憋屈,也不过就是常日见不到四爷,今日送来的菜色不及别人罢了。真正的人间惨相,她何曾目睹过?
可不管如何,宋格格,终归是她的生母。
“大哥,我,我有银子,我把银子都拿出来,还给那些人,您帮帮我好不好,我额娘以后不敢了,就让她呆在她的小院子里,吃斋念佛行不行?”其其格不敢祈求太多,反正宋格格也不得宠,她现在希望就是能把宋格格留在王府,好歹她能看顾一二。
然而苏景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