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边绿树葱茏, 常有居住在边上的居民来散步。道路两旁隔几步安有石板凳供路人休息,李清平背着书包, 手里还抱着一叠卷子。陆陆续续有学生骑车而过, 或者三两结伴而行,一路欢声笑语,随着阳光洒满路上,
空气中弥漫着夏末特有的气息,那是太阳晒了一天以后, 散发出的懒洋洋却温暖的味道。
她慢慢走过,看见前面不远处一条石凳上, 一对老夫妇正在分吃一根棒冰, 做丈夫的让妻子先吃一半,而后才将另一半吃完。两人手交握着,脸上带着怀念的神色看着来往的学生们, 仿佛是在回忆年少的自己。
李清平有些发愣,一辆自行车如风般从她身边穿过,带来的风把卷子的页角吹的哗哗响。
她扭头看了看校门, 出来的学生已经越来越少。她犹豫了一下,转头又向校门走去, 在外面的小商店买了一只棒冰,提着袋子慢悠悠的晃进教学楼附近,正走到高二楼边,忽然有人在楼上叫了她的名字。
李清平抬头看去,陈珺站在自己班级门口, 向她挥了挥手。莫名其妙的,她就有些脸红,连同手上那袋冰棒,也变的异常的重。
陈珺很快下了楼,李清平听见她邦邦的声音,由远及近,知道她是一路跑下来的。她站在楼梯边上,陈珺两步并一步从台阶上跳下,把她按在墙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嘴唇。李清平看了看边上没人,陈珺笑着问:“你是来等我的吗?”
李清平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吃冰棒吗?”
陈珺看她手里拿着一袋棒冰,就帮她把手上的书分担了一些,李清平拆了包装袋,棒冰一路走来有些化了,她举着棒冰递到陈珺嘴边说:“张嘴。”
陈珺有些好笑:“就一只啊,你怎么这么小气?”
李清平看了她一眼,就要收回拿棒冰的手,陈珺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低头在那棒冰上舔了一下,她粉色的舌尖染上一点白,还抬眼挑逗般露出一个引诱的笑容。
李清平不为所动,任她一番媚眼抛瞎子。陈珺咬了一半,清凉的感觉在口腔中漫开,顿时觉得不是那么热了。李清平吃完剩下的棒冰,把木棍丢垃圾桶里,陈珺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和我间接轻吻?”
“你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吧?”李清平戳了戳她的脑门,抱着书走了。
陈珺理了理刘海,心里有点甜,又有点痒,跑着追了过去。】
北风长啸,裹挟大雪降临长安,南坊的齐王府中早点起了灯笼,下人们小心有序地走过长廊,双颊冻的通红,步履又轻又快,不一会就出了园子。
园中书房灯火通明,临近园中梅林的小窗被撑开半边,滚烫的茶水泼在白雪上,很快沁入雪中,白气消散不见。一文士打扮的女子端坐于小塌上,手拈着一颗棋子,好像在寻找放它的位置。她对面坐着一位亲王服饰的女人,她身形有些发福,绛紫色的王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笨拙,她此时眉心紧皱,不复平日笑意,显得阴郁而狠鸷,低声道:“宫中传来消息了,母皇确实给楚晙下过一道密令。司先生,那先前孤对她那般作为,见她被楚明的人攻讦却没有出手相助,是不是有些太.......”
文士抬头,露出略微花白的鬓角,她看了一眼楚昫紧张的样子,放下手中的棋子,轻声道:“所谓的忠诚,可不是挂在嘴边随口说说的话。殿下是在担心什么,担心信王会倒向大皇女那边吗?”
楚昫没有说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窗外梅枝落满了雪,暗香盈盈,被风一吹就滑落而下,发出细微的响声。司先生笑了笑,道:“信王本不是该被降至郡王的吗,还不是多亏了殿下出手,保全了她的品阶。她既然与殿下是盟友,殿下难道还不放心她吗?”
楚昫重重叹了口气,低声道:“放心?孤如何能放心!那道密旨于她而言就是道免死金牌,寻得到东西便是功臣,寻不到也不算什么过错。真是没有想到,孤这个妹妹真是了不得,竟能得母皇如此重视!”
司先生无声一笑,不经意般道:“雷霆雨露皆是圣上恩德,旁人的话又如何能作数?殿下早该明白这个道理,要想要这天下,所依仗的是圣上的心意,再有权有势又能如何?起先我便与您说过,乾坤独断,简在帝心。圣上刚愎自用,容不得人碰她的一点东西,越是问她要,她反而不会给。”
楚昫急促喘息道:“如今付贵君侍疾于母皇身侧,连楚明都得召数次,但孤的行牌未至珀鋆门便被退回来了!朝中人人都说,”她话中不自觉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拍案而起,震得棋子跳起,愤怒道:“人人都说母皇已经暗中定楚明为太女了,否则为何要赏下东西?”
司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殿下还不明白吗,这是圣上借越王之事敲打您呢!前些时候您逼的太紧了,圣上自然是不喜这般作为,您也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下一步?”楚昫注视着棋局,嘲讽地笑笑,嘶声力竭道:“哪里还有下一步,照这个势头下去,就是楚明她坐享太女之位,接着就是登基为皇!哪里还有孤的事情!”
司先生安抚道:“越王其父德不配位,圣上绝不会立他为后君。以我所见,现在要关注的根本不是这朝堂,也不是皇宫,而是信王在云州之行。”
楚昫顺了会气,静下来思索片刻,道:“孤不明白,为何要去看信王在云州的行踪?”
司先生悠悠道:“信王既然是殿下这边的人,理应为殿下做些事情才是。虽说身负密旨寻找命珠,但若是有殿下一臂之力相助,来日她寻得了东西,圣上那里也能体察您的用心。”
楚昫眉头舒展,恍然大悟道:“这倒也是。”她收手于袖中,沉着脸,好像在想此时的可行性,司先生了解她,明白这事已经在她心中有个章程了。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掩住自己的表情,楚昫道:“不过说真的,要说孤这四妹对这位置一点心思都没有,孤可是半点都不信的。只是她向来安分,也看不出什么苗头。又兼之她与楚明早有间隙,要说她转投于楚明处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是......”
“只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越是看不出什么的,越要值得当心。您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楚昫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道:“她的身份,也只能是亲王之位,再往上,想都别想。”她话语间是高高在上的怜悯与鄙夷,“若不是母皇一时兴起从民间将她寻回,还不知她在哪个旮旯角落里呆着呢!卫氏一门已然凋零,还剩下个勉强能看的,还不是缩着头过日子。她楚晙凭什么?有什么资格?”
司先生扬了扬眉,对她这种心态很是无可奈何,缓声道:“殿下有防范之心就好,不过也不必过分担忧此事,就算她寻得东西又能怎样?到时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她唇角挂着一抹微妙的笑,意味深长道:“她既然忠于您,就该拿出些东西来证明,不是么?”
楚昫闻言心情大好,一扫连日来的郁结,又恢复了平日笑容满面的样子,温言道:“先生说的是,自然如此,不过要指派谁去呢?”
司先生声音缓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殿下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楚昫惊讶道:“这种事情孤怎地不知晓?”
司先生为她斟满茶水,道:“越是低调越好,请放心罢殿下,这人必能携功而返。”她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在心底算了算到达的日子,凝视着窗边的梅花,低头无言一笑。
又是一天下雪,清平端了凳子坐在房檐下看落雪,从扫帚上折了根枝条在白雪地里写字,树枝划过的地方露出褐色的地面,临近开春这雪是越来越小了,她撑着头写的专心,冷不防一人在身后道:“这一撇不用力,字没字形,像什么样子?”
她手一抖,划过一条长长的痕迹,刚想丢开树枝,却被楚晙从身后握住手。一个人沉沉的压在身上并不好受,偏偏楚晙仿佛是故意般,牵着她手写的极慢,如同教幼儿习字,充满了无穷的耐心。清平被她压了一会就喘不过气来,楚晙在她耳边道:“冷吗?”
清平其实有点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和她对着来,仰着脖子斩钉截铁道:“不冷。”
楚晙舒了一口气,冰凉的手顺着她的衣襟滑了进去,惬意道:“你不冷就好,我可是冷的要命,借你暖暖手好不好?”
她手都伸进来才问这话,清平转身冷冷道:“不好。”
楚晙噗嗤一笑,看她耳廓已然红了大半,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知道这已经是她极限了,不能太过越线,便收了手道:“那怎么才算好?”
清平躲开她的手,理了理衣袍,道:“哪里都不好。”她说完就快步走开,楚晙几步捉住她,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按在柱子上。手固抓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吻她冰凉的唇,长眉一挑,笑着问:“要怎么才算好?”
清平磨了磨牙,对她这种恶劣的性格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明白现在别说任何话最好,不然她又要煞有其事地解读一番。她抿住嘴唇没开口,楚晙手按住她的后脑,五指深入发中,笑的如沐春风,眼角眉梢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她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不说话?没关系,你知不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清平简直要被气笑了,硬是咬着下唇不肯说话。楚晙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慢慢靠过去。清平忽然就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只看到她长睫浓密,眼眸中光华流转,她甚至有些情难自禁地闭上眼睛,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示弱又睁开来。楚晙在她唇角边亲了亲,按住她的下巴忽然道:“李清平。”
清平下意识啊了一声,便被她狠狠地吻住,攻城掠地般扫尽口中残存的空气,几日温存,身体本能的回应这种挑逗。她手伸出屋檐,无力的抓了几把,只握了一手的雪。这时敲门声传来,将她为数不多的神志唤醒,她猛然推开楚晙,用力擦了一把嘴,满面通红,连滚带爬地去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