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九龙章 > 48、50全文阅读

陶菁哪里肯走, “下士这个样子再被抬来抬去, 恐怕要死在半路。”

毓秀脸一沉,“你想怎么样?”

“榻上有点硬,皇上能准下士在床上歇一歇吗?”

“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刚才是因为什么挨的打你忘了?还要得寸进尺?”

陶菁狠狠攥了毓秀的手,“皇上明明看到下士的惨状, 还一点怜悯都不施舍?”

毓秀皱眉道,“你再不放开我, 我就叫人扔你去殿外自生自灭。”

陶菁手是松了, 一双眼却还紧紧盯着毓秀,把毓秀看得心里发毛。

毓秀轻咳一声,对殿外高声说了句, “来人, 抬他回去养伤。”

康宁等人扶陶菁出了殿门,本想抬他回去, 陶菁却死也不肯, 他在外殿榻上趴了半个时辰,一瘸一拐又钻回寝殿。

守夜的宫人都不敢阻拦陶菁,康宁本还想劝他收敛,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多管闲事。

陶菁蹭到毓秀床前,一掀帘帐, 她果然已经睡了,眉头轻蹙,脸上的表情不怎么良好, 看起来睡得很不踏实。

陶菁忍痛趴到毓秀身边,一放下帐子,四周就一片昏暗,他只能看到她侧脸的轮廓。

要不是她还没搞清楚他的身份目的,恐怕就不是打他一顿板子这么简单了。

陶菁自嘲一笑,趴着趴着也渐渐睡着了。

半夜里毓秀做了一个噩梦,才从梦中惊醒,就看到身边躺了一个人。

胆大包天又睡到龙床上来的,除了陶菁还有哪个。

毓秀原本十分恼怒,可她一见到陶菁呼吸急促,汗流浃背的惨状,心里就生出些异样情绪。

都弄成这个样子了还要顶风而上,他到底图什么?

毓秀想到陶菁对她表白的那几次,禁不住又有点面热,鬼使神差,就伸手过去摸了他的额头,果然热的烫手。

大概是伤口感染了。

毓秀想叫侍子嬷嬷来帮忙,又怕被人取笑,就自己下地弄湿一块绢布,帮陶菁擦了额头脸颊。

闭着眼睛的陶菁可比他平日里要温顺多了,单看他的相貌,也是卓尔不凡,当初在殿上侃侃而谈时,又是何等的丰神俊逸,大概是她被他戏弄的次数多了,渐渐就记不得当初对他的印象。

毓秀轻轻叹了一口气,等她再看向陶菁,只见他一双眼睛睁着,顶着一张红脸对着她笑。

嘴巴都干裂了,笑容挂在脸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凄惨。

毓秀轻咳一声,“你醒了就好,我叫人送你回去。”

陶菁的笑容僵在脸上,“下士好不容易爬上皇上的龙床,皇上又要赶我走?”

“你整天想着爬龙床干什么?”

“后宫里有人不想爬龙床吗?”

毓秀一听他玩世不恭的语气就恼怒不已,“你偏要跟朕这么说话?”

陶菁从嘴里发出一声轻嗤,“下士也想同皇上一本正经的说话,结果话还没说,就被皇上打了一顿。”

他之前的确嚷嚷着要跟她说话来着,毓秀生出好奇之心,忍不住问他一句,“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陶菁笑道,“皇上现在想听也晚了,你有力气听,我没有力气说了。”

毓秀干脆翻身朝里,陶菁趴在床上笑个不停,笑够了才对她问一句,“皇上不赶我走了吗?”

毓秀背对着陶菁一声冷哼,“既然他们都以为我招幸了你,我索性就招幸你吧。”

陶菁一转眼珠就想明白了,“皇上想拿我做挡箭牌?”

毓秀满心不耐烦,“朕明日还要早朝,没力气跟你废话,你要是非死皮赖脸地睡在这,就不要出声。”

她这一句说完,陶菁果然连呼吸都没有什么声音了。

过了一会,毓秀又觉得他安静的不正常,就转回头看了他一眼,隐约看到他两只胳膊叠着,头枕在胳膊上,也不知是闭着眼,还是在看她。

毓秀犹豫再三,开口问了句,“你疼的厉害吗?”

陶菁呵呵笑道,“皇上把裤子脱了让我打几下屁股,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皇上要是心疼我,不如施舍我几滴龙眼泪,下士的屁股说不定就像当日的枯枝一样,恢复原样了。”

毓秀明知陶菁插科打诨,却忍不住被逗笑了。

陶菁却突然问毓秀一句,“皇上会喜欢除了皇后以外的人吗?”

毓秀被问得一愣,只当自己没听见。好在陶菁也没有刨根问底。

困意袭来,毓秀又睡了过去。

陶菁却疼得睡不着,把手伸过去握住毓秀的手,身体的不适才渐渐平息。

第二日毓秀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陶菁还是同样的姿势趴在她身边,额头的热度丝毫未减。

毓秀掀开帘帐,越过他下床,到偏殿洗漱换衣,用了早膳之后,又吩咐叫御医再过来看一看陶菁的伤势。

散朝之后,毓秀直奔勤政殿,她到的时候,姜郁已经等在里面了。

陶菁挨打后夜宿龙床的事,他一早也听到了,心中越发觉得不详,见到毓秀之后,也难得冷颜。

毓秀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姜郁冷淡的模样,他的态度比昨日又有不同,不像因为什么发怒,却一如从前的满不在乎。

毓秀尽量让自己心气平和,两人公事公办地批了奏折,姜郁就告退回了永乐宫。

毓秀把姜郁批的折子又细细看了一遍,周?催她用膳,她才揉着头带人出了勤政殿,“摆驾去永禄宫。”

周?猜毓秀是想见华砚,可永禄宫毕竟还有纪诗,他就多嘴问了一句,“皇上要同画嫔与诗嫔一同用膳?”

毓秀也想探探纪诗的底细,就顺势降旨,叫永禄宫两位殿下准备接驾。

纪诗万万没想到毓秀会招他一同用膳,他在新进宫的几个人里面排位最后,本以为毓秀会在见过舒雅之后再见他,圣旨一下,他反而有点措手不及。

华砚见纪诗神色慌张,劝他宽心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就笑着说了句,“我本来也不饿,待会就不同皇上一起用膳了,子言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纪诗哪里肯应,“皇上来永禄宫也是为了见惜墨,你要是不吃,恐怕扫了皇上的兴。”

华砚听他语出真心,这才笑着应了。毓秀到永禄宫时,两人就一同到宫外接驾。

若是平时,华砚与毓秀见面,必定要执手并肩,如今有纪诗在身边,两个人也不好太过亲近。

各人礼毕,毓秀对华砚笑道,“永福宫收拾的如何了,你哪天搬过去?”

华砚十分无奈,“悦声日日催我,我是能拖一天就拖一天,他整日里不是弹琴,就是养猫逗狗,不停不止的聒噪,要是我搬去永福宫,恐怕就一点清净也没有了。”

纪辞见毓秀笑,就跟着说了句,“贵妃这两日都带着琴来找惜墨合奏,永禄宫热闹的不得了。”

听这口气,分明是嫌弃凌音太吵。

毓秀在心里好笑,凌音那家伙每晚都有差事在身,有时一整夜一整夜的不在宫里,怎么白日还那么精神,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觉的。

三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殿门,宫人们一早已备好御膳,毓秀坐上主位,华砚和纪诗分坐两边。

杯酒过后,毓秀看了华砚一眼,转而对纪诗笑道,“朕也是那日才知子言的身手如此之好。”

纪诗脸一红,看向毓秀的眼中却饱含柔情,“皇上过奖了,臣从前练的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谈不上什么身手,同惜墨更是云泥之别。”

要是毓秀从前被人这么看着,恐怕还不知道看她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境,自从经历姜郁与陶菁之后,她才知道,一个男人这么看一个女人的眼神有点危险。

华砚在一旁看到纪诗的目光,想笑又不敢笑,就默默帮毓秀夹菜。

毓秀佯装糊涂,一脸正色地对纪诗问道,“子言也是从小学武?”

纪诗见毓秀笑意寥寥,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答道,“家父为兄长和臣下请了文师与武师,臣的武功的确是从小练的。”

“子言的身手和定远将军比起来如何?”

纪诗摇头笑道,“臣自然比不上兄长一半的修为。”

毓秀忙出言安抚一句,“子言过谦了。”

“家兄离开京城时,武功只是平平,这些年在边关历练,硬熬出一身铁血。”

毓秀听纪诗的话中有唏嘘感叹的意味,就顺势问了句,“带兵打仗不是定远将军的本愿吧,否则一开始他也不会选择以科举入仕了。殿试三甲,纪将军的学问也是极好的,若不是中途辞官,他在文仕上也会大有作为。”

纪诗面露颓意,显然是在心中为纪辞抱怨不平。

毓秀这才笃定之前纪辞所言非虚,纪诗果然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

“不知子言听说了没有,这些日子众臣都推举定远将军接任禁军统领一职,依你之见,他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