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尔方才并没有帮毓秀画唇。
毓秀照了照镜子,也有些吃惊,怪不得她醒来时觉得脸颊有些胀痛,之前还没在意,如今一瞧,两片嘴唇居然又红又肿,像吃了几斤辣子。
莫非昨晚的艳鬼并不是鬼?
毓秀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阿依也好再说甚,二人沉默间,门外又响起特木尔的叫门声,“陛下,三殿下让我来送早膳。”
毓秀传人进门,笑着问阿依道,“郡主可用过早膳了?”
阿依笑道,“三皇子殿下为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早膳,臣是与华殿下与凌殿下一起用的。”
毓秀一愣,“皇后呢?”
阿依犹豫了一下,笑道,“臣不知,应该也用过了。”
一句说完,门口就响起姜郁的沉音,“臣还未用过。”
方才特木尔端早膳进门之时,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了,姜郁恰巧在这个时候来拜见,就听到了毓秀与阿依的对话。
毓秀对姜郁笑道,“既然伯良也没用早膳,就与我一同用吧。”
特木尔有些为难,“小人只准备了陛下一人的份例,殿下的早膳已派人送到他房里去了。”
姜郁讪笑道,“送是送了,不过我还没有动。”
特木尔冷着脸说一句,“既然如此,小人叫人将殿下的早膳取来。”
毓秀摇头笑道,“不必了,早膳放了那么久,拿来恐怕也凉透了,我们两人的饭量都不大,这些足够我们分食了。”
姜郁微微一笑,十分感激毓秀为他解围。
阿依拜道,“臣不耽误陛下与皇后殿下用早膳,先告退了。”
特木尔跟着阿依一同退出门,替二人把门关了。
阿依望见特木尔走到姜郁的客房,将他房中纹丝未动的早膳又端了出来。m.166xs.cc
阿依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
特木尔正色道,“现下是非常时期,食物珍贵,不容浪费。”
阿依见特木尔一本正色,也不好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端着食盘下楼去了。
人一走,凌音的房门就打开了,凌音从房中走了出来,倚在门口对阿依笑道,“这女子一定大有来历,还是少惹她为妙。”
阿依上前笑道,“殿下是说她和三皇子殿下的关系不简单?”
凌音嗤笑道,“她是三皇子殿下的什么人自不必说,她在成为现在的她之前,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一言既出,二人相视一笑。
特木尔关门离开之后,姜郁并没有到房中落座,而是站在门前听走廊里的动静,他隐约听到特木尔与阿依的对话,又隐约听到凌音与阿依的笑声,直到毓秀忍不住好奇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他才把耳朵从门前移开。
毓秀小声问姜郁道,“伯良在听什么?”
姜郁摇头笑道,“没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毓秀回桌前落座。
毓秀心里觉得奇怪,又觉得姜郁故弄玄虚,索性也没有再追问。
二人分食闻人离送来的早膳,姜郁试探着问毓秀道,“陛下之后有何打算?”
毓秀笑道,“闻人离不是说要大搜行宫,寻找机关和密道吗?”
姜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陛下并无后手?”
毓秀笑着反问,“我怎么会有后手?”
姜郁欲言又止,小声问一句,“陛下与四皇子殿下不曾有……”
他话只说了一半,毓秀却没有接话。
姜郁才要再说什么,门外就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本王也想知道陛下是否有后手。”
姜郁与毓秀对望一眼,不用说,他们方才的话已经被闻人离尽数听了去。
闻人离见毓秀没有主动请他进门,就站在门前说一句,“我来的不巧,耽误陛下用膳了。”
毓秀冷笑道,“殿下既然来了,就请进来说话吧。”
闻人离也不客气,自推门而入。
毓秀与姜郁都没有起身,只是在闻人离走到桌前的时候,请他同坐。
闻人离坐定之后笑着打量毓秀的妆容,“小王为陛下安排的人,陛下可还满意?”
姜郁一愣,顺着闻人离的目光去看毓秀的脸,见她的唇异常鲜红,似乎还有些肿,一时间难免生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毓秀并未发觉姜郁的异样,反口调侃闻人离,“三皇子殿下的人自然都是万一挑一的人才,难得你肯割爱。”
闻人离听出毓秀的弦外之音,“不过是借陛下一用,算不得割爱,陛下喜欢就好。”
毓秀笑道,“人是三皇子殿下的,我再喜欢,也比不上你对她的喜欢。”
闻人离似笑非笑地看着毓秀,也没有承认他喜欢,也没有否认他不喜欢。
毓秀自以为他是默认喜欢。
姜郁听二人你来我往,也不好直言相问,双唇不自觉地抿紧了。
闻人离意识到姜郁的不快,也不想再与毓秀调侃,改换正色问一句,“皇后陛下方才问陛下的,也是本王好奇的,陛下与我四皇弟当真没有其他安排吗?”
毓秀笑着反问,“事到如今,三皇子殿下还不肯相信你我同坐一条船?”
闻人离一声轻叹,“就是因为你我同坐一条船,我才希望陛下还有后手,省得我们大海捞针。”
毓秀笑道,“这座行宫建造精巧,想在当中寻找机关密道并不容易,殿下恐怕要多找几个精通奇门遁甲的属下一同帮忙。”
闻人离笑道,“说到奇门遁甲,陛下的身边人似乎比我的属下更精通。”
毓秀看了一眼姜郁,笑道,“殿下放心,我等必倾尽全力。”
闻人离微微一笑,“我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待会找寻机关的时候,请与陛下形影不离。”
毓秀一皱眉头,“殿下还怕我跑了不成?”
闻人离连连摇头,“当然不是,是怕万一有意外,你我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姜郁凝眉望向毓秀,毓秀却似笑非笑地与闻人离对望。
不出半晌,凌音三人也一同到毓秀房外求见。
闻人离起身一摊手,“本王打扰了陛下的早膳,请陛下慢慢把饭吃完,饭吃完了,才有力气找密道和机关。”
一句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出门而去。
门外的三人与闻人离打了个照面,各自施礼,待人去后,才一同进门向毓秀请安。
毓秀对姜郁笑了一笑,请众人同坐。
凌音见毓秀碗里的粥剩了大半,就催促她快些趁热吃。
毓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一边吃粥,一边询问宫外的琼兵有何动作。
凌音将闻人离昨日与今日的布置尽数告知毓秀,毓秀转向阿依问道,“郡主可知那几个被俘的西疆将领现在何处?”
阿依与华砚交换一个眼神,面有难色,“昨日华殿下去找过,并没有找到那几人的踪影。”
毓秀金眸一闪,冷笑着问华砚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华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姜郁叹道,“那几人想必已经知道了陛下与我等的身份,与四皇子达成了某种交易,被他一同带走了。”
阿依一皱眉头,“除了为四皇子侍寝之人,他房中并没有其他人,那几人是如何消失的?”
毓秀问凌音道,“几位将领之前被关押在何处?”
凌音回道,“似乎是行宫特制的牢狱。”
毓秀冷笑道,“那座牢狱自有古怪之处。”
凌音与华砚对望一眼,“陛下可要将此事告知三皇子殿下?”
毓秀思索半晌,没有回话。
阿依不死心,“陛下以为,那几人与四皇子达成了什么交易?”
毓秀才要回话,姜郁就在一旁冷笑,“陛下昨日的安胎药被闻人坎投毒,他之所以对皇嗣动手,想必也是为他人谋事。”
阿依无法置信,“南宫家若有图谋,要取的自然是陛下的性命,怎么会只戕害皇嗣?”
姜郁冷哼一声道,“自然是因为闻人坎留陛下的命还有用,他与南宫家的走狗合议不成,两边推拉之下,谈成一个折中的条件。”
阿依还要再辩,凌音就在她开口之前说一句,“皇后殿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天下人得知陛下身怀龙嗣,就证明京中继位的那一个根本不是陛下亲女,而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一句说完,他故意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姜郁,似笑非笑地问一句,“皇后殿下是否又要纠正野种不是野种,而是新皇,亦或又要拂袖而去?”
姜郁才要反唇相讥,毓秀就抬手制止了二人舌战,“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情逞口舌之快。”
华砚给凌音使个眼色,正色道,“三皇子殿下忌惮陛下会留有后手,之后会紧随陛下左右,陛下不如带我与悦声一同在侧,以为照应。”
毓秀微微一笑,“若只凭我的心意,我想把你们都带在身边,但闻人离既然心有疑虑,就绝不会允许我们在一处,总要留几人在外以为制衡。”
四人听了这话,面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凌音虽满心不情愿,却也猜到毓秀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闻人离为人谨慎,即便他全然相信毓秀,也会为自己留一条退身之策,何况他对毓秀还有三分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