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装修奢华的会客室内,男士的衬衫,套装,领带,都是欧洲奢侈品定制名店,古典的陈列方式。
宝珠翻看着手上的杂志,上面的男人一身咖色西装,坐在长窗下的白色大沙发上,一派成功人士高不可攀的气质。
她又翻了一页,视线一下被吸引,上面的模特是个混血,墨色的发,黑到近乎深情的眸色,身上黑色的西装裁剪一流,三种黑色,动人心魄的抓人眼球。她看了一眼乾启,那人正站在门口位置打电话。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走过来,立在她旁边听着电话,“我和甄小姐等会就过去,昨天预展会场的花还没摆,你现在就去,看花摆上了没有……还有,今天会来很多记者。你们在门口安排的人,记着检查清楚请柬。”
宝珠觉得头发有些痒,她手一抬,把乾启的手打到一边,他总爱无意识动自己的头发。头发都弄乱了,早晨才弄好。
乾启安排完事情挂上电话,把手伸到她面前,“你怎么用那么大力气,都打疼了。”
宝珠抬头斜睨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语气埋怨,却不掩撒娇,乾启笑起来,恍然大悟摸摸她的头,“害怕把童花头弄乱了是不是?”
宝珠伸手打掉他的手,“乱说,什么童花头。”
乾启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万变不离其宗,还不是以前的童花头演变的。多好看,含蓄可爱。”
宝珠不听他胡说,把杂志翻回去,指着那款黑色的问他,“你是不是也有一件这样的?”
话音未落,刘师傅带着徒弟进来,乾启一见,说道:“正好,刘师傅她问我,这图册上的西装是不是我今年也有一件?”
刘师傅招呼徒弟们把衣服放好,“先来看衣服。”看也不看那杂志地说,“你的是定制,就算是款式一样,细节也不同,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相同的两件定制西装。”
宝珠看了乾启一眼,用口型说,“多事。”
刘师傅却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连忙又说,“一件像乾四爷那样的定制,要量身上28个不同的位置,才能得到最确切的数据,保证这衣服穿上得体,合身。这种合身是指任何动作都有应有的优雅和垂感。”
“垂感?”乾启第一次听他说这个。
刘师傅拿起一件女装,“你以为呢,好西装一是面料,二是手工。像你平时冬天里面穿的那种,里面有意大利南部那不勒斯的小羊绒,如果皱了,挂上5天,自然能拉平,和刚熨过一样。你知道为什么?”
乾启只管穿的好看,哪里关心这个。走过去看新拿上来的女装,“你继续说。”
刘师傅摇头,这么敷衍,但一对上坐着的女客,她倒是一副倾听的样子,刘师傅又再高兴,继续说道:“一是面料好,二是手工送针的手法灵活,都是按着面料的质感和厚度,随时调整,所以做出来更平整。”
“每一种手艺,到了一种程度,都是艺术。”宝珠由衷地说。
刘师傅立刻如同遇上了知己,自己放了心血和心力,也希望客人能够明白,这种精细的手艺背后,是怎样的付出,才能帮客人达到他们所要的品位与身份。可惜很多人,觉得付得起钱就足够了。
他连忙对徒弟招手,“那衣服给这位小姐挑。”又对宝珠解释道,“我这里一向都是做男装……”
“怎么没做过女装?”乾启打断他,“你去年的大衣,就是帮她做的。”
“哦……”刘师傅露出笑容,心想,你不说,我怎么敢随便说,万一那衣服是给另一个女人做的怎么办。但原来,是去年那个呀。他不由揶揄道,“那个这么高的!”他在自己耳边的位置比了下,“……原来是那位小姐。”
宝珠不明所以,看向乾启。乾启也不觉窘迫,指着她说,“她姓甄,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刘师傅连忙伸手出来,对宝珠笑眯眯地说,“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宝珠也笑起来,觉得刘师傅性格很活波,这个年纪,有这种性格的老人,最讨人喜欢。
乾启说:“快来试衣服吧,时间太紧,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身。”
“一件高级定制的衬衫,最少也得100个工时,怎么会不合身。”刘师傅说,“这衣服是我师弟的手艺,一定没问题。”
乾启对宝珠说:“所以他说的话你只能信一半,他这里有徒弟,现在他自己早就做的少了,你的衣服,他倒好,竟然干脆外包了。”
“我说了术业有专攻,你总难为我。”刘师傅对宝珠说,“那天你们来我没在,后来乾四爷又打电话使劲催我。还自己拿过来衣服样子……我怕我这几个孩子做不好,时间一个太紧,二是面料弄过来要时间。后来我打给我师弟,他在上海……就答应帮我接了这活。我把你的尺寸发给他,比我们预计完工的还好。”
他对宝珠招招手,“你来看看,他的工作室,专做高级女装,那些装饰,帽子,刺绣,珠宝式的纽扣,都是国际顶尖的。夏奈尔的配饰也都用那些。”
乾启想到他们的外销瓷,国外的奢侈品服装,连纽扣这些,都是在知名的手工作坊里定制,那些品牌都讲求传承,所以高定奢华。他觉得他们如宝如珠,在这方面没有好好下功夫。想做成好的外销瓷,真是漫长而艰巨的一件事。
他望向宝珠。
她正站在刘师傅身边,刘师傅拿着一件衣服,在给她讲解。
有种人,三教九流,一分钟就可以变朋友。如果宝珠愿意,她真的可以做到。看她一脸认真的倾听,他的心里有些微微难受,他知道宝珠很在意今天的预展。
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她也紧张的。
宝珠看着做好的衣服,她有些犹豫,不知今晚应该穿什么风格的,她已经想了几天,也没好意思问乾启。样式太年轻,人说话就显得分量低。如果样式太庄重,那会不会令对方觉得自己太老气?
她没见过乾世礼,也不了解他的喜好。本来可以在网上搜照片看一下,但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她一直没有想过要这样做。
望向乾启,他却又开始打电话。
这次,却是打给向诚的,“你们出门了没有?”他开门见山,“我今天晚上穿黑白色,你们别撞色。”
对面传来向诚的笑声,“……我们正在商量,明天敲你和宝珠去哪里吃饭。”
乾启把手机换了只手,“兄弟的终身幸福,你们今晚千万别拖后腿。”
电话对面一阵吵杂,向诚又大笑着说,“我准备直接和你爸说,让他赶紧做决定,他要是看不上宝珠,就让给我,我家很需要这个‘财神爷’!”
“一边去!”乾启也笑起来。
“真的。”向诚语气严肃,“你说说,见过哪一个女的手笔这么大,将近一个亿,说投资,就投出去?”
乾启笑,宝珠搬家后的第三天,就和高新区,签订了投资意向书。他前天从美国那边拿到款,宝珠立刻就给文化产业园打了头期款。
她看上的地方,加上投资,一共需要一亿多。
她自己除了买“宝邸”的三千万,留下一千万流动,剩下的七千万,全都投了进去。和宝韵拍卖行的投资比例一样,她独占大头,剩下的一小半,几个人分。
就听向诚又说,“连分红都这么大手笔,我说你爸一定不喜欢她太败家我告诉你。”
乾启继续笑,宝珠这次拍卖的东西,原本是她给自己做的,本来拍出了高价也该是她的。但宝珠很仗义,还记得拿出一千万给窑厂清帐。她做的36件瓷器,是按一件20万买的。因为中间烧坏了不少,窑厂也有损耗。
现在高岭土的私下买卖,就得不少钱。
所以她按件,大概给窑厂清了700多万的账目,私下给赵平了一个200万的红包。那是她的人,她从不亏待自己人。
看他只是不接口,向诚又说,“不信你问问薛利,这财神他也愿意接手!对了,你说你爸要是知道宝珠很抢手,会不会立刻点头。”
乾启一头冷汗,“这他妈又是谁的馊主意。”
向诚老实说:“没有呀——其实周达也说,他准备和你爸说说,要是他不同意,他就开始全城给宝珠物色。”
“别闹。”乾启升起一股疲惫感,“我这都焦头烂额了……”
对面默了一会……而后忽然爆发出爆笑声,不是一个,是一群!
向诚大笑着说,“你们俩快点。我们都到了!”
大家的快乐的情绪,一秒钟就通过电话线传给了自己,乾启笑起来,每个人都知道,过了今晚之后,他和宝珠的情况会不同,所有人也都知道,其实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他挂上电话,一回头,发现屋里没了宝珠。
刘师傅指了下换衣服的地方,“换衣服去了。”
乾启低头看了看时间,又盯着那门看,忽然,宝珠的手机在包里响起。他走过来,拿起椅子上她的包。
掏出手机一看,他得意地笑了下,刚想接,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拿过去手机,“你怎么接我的电话?”
宝珠看了下来电,接了电话。
贝壳色的衬衫,小高领,缠着由短至长的淡水珍珠项链,做装饰。下搭黑色的九分裤,两寸宽的紧口,正好在脚腕之上。
美人很多,美到细节的美人,才难能可贵,这条裤子,脚腕粗的人穿上,立刻凸显缺点。但乾启望着宝珠,只想到一句话,终极复杂其实就是简单,黑白色系的搭配,竟然可以优雅大气至此。
他由衷地对刘师傅说,“真的很时髦,很漂亮。”
刘师傅抬了下眼镜,低头继续看着眼前的衣服纽扣,语气很不悦:“她身上是 的高定。我师弟去时装周的时候刚带回来的。我们做的她还没穿呢。”语气很有些不服气。
乾启侧身,看着宝珠,特别是脚上的高跟鞋,那细带缠在脚踝上,让人忍不住只想看。他从鞋跟的高度看到那脚腕上细带的扣子,茫然地说,“女人性感的部位,难道还有脚腕吗?……怎么我看她脚腕也那么好看?”
刘师傅猛摘下眼镜,惊讶地看向他,陡然间,又像回到了旧年……那个让人泪流满面的他!
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
今天说是要见家长是吧?要他说,这孩子真的应该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半没写完,晚点才能好,大家表等。明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