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里
宝珠捧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人从旅行箱里往外拿东西,威尼斯买的面具,荷兰木鞋,风车木马的音乐盒,玻璃的水晶球,里面是浓缩的意大利街景,“这些都是给你玩的。”
宝珠看着那一沓面具,她拿过一个,举着挡在脸上,“这是让我每天出门可以换张脸吗?”
乾启抬头望过来,华丽的面具挡住了她的眼睛,他笑着低下头,继续向外搬东西,几个手工的皮具被放在桌上,“怎么还有?”宝珠放下面具探头看去,下面看颜色都像是裙子,她忙说,“快,别拿了。”
乾启笑着继续翻,又翻出一个用白毛巾裹着的东西来,他伸手递给宝珠,“这是礼物。”
宝珠放下面具,看着满当当的茶几,“那这些都是什么?”乾启拿着东西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打开,放在她腿上,“那些是纪念品。”
被放在腿上的是一个欧式的首饰盒,珠光宝气,她看了眼乾启,他一脸期待,她低头打开,里面摆的满满当当,耳环,项链,手镯……都是首饰。
她拿出一条手链,上面是金色镶钻的小雏菊,她放下,又勾出一条,是哥特式暗黑系的天使翅膀,她把那华丽而诡异风的项圈比在脖子上,“你觉得我会戴这种东西?”戴上像吸血鬼的老婆好不好。
乾启说:“多漂亮,你戴什么都好看。”
宝珠一把扔给他,“要戴你自己戴。”乾启忙接了,放去一边说,“那戴这个。”他伸手在下面翻,捏出一对耳环来。
是一条古典式样的水滴型钻石耳环,宝珠接过一看,望着他说:“这是真的钻,这么大,你干吗买这些?”
乾启连忙拿过去,明明已经拿掉了盒子,这人还这么敏感,笨手笨脚地拿掉后面的小扣,递给她,“你试试。”装着没听明白刚才的问题。
宝珠接过来,“下次不许乱买东西!”这耳环一定很贵,她侧头去戴,片刻,突然傻乎乎地说:“原来我没有耳洞。”
“真的?”乾启大感意外,宝珠从来没有戴过首饰,所以他这次才买了这么多,放的随意,但都是当地名家之作,他伸手撩开宝珠的头发,她拽着耳朵给他看。
“真没有。”乾启说,“不过你的话说的怎么那么怪?自己有没有不知道吗?”
宝珠略窘迫,说:“我忘了,以为有呢。”
“这也能以为?”
宝珠说:“以为自己早扎过了,原来还没有。”
乾启哑然失笑,心里高兴,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又拿着手链往她手上缠。宝珠没动,看着他给自己戴,“有好好练笔法吗?我教给你的那些?”她问。
“嗯”乾启全神贯注地捏着手链小扣点头,“一会给你看。”像个被老师问到功课的小学生。
宝珠说:“这些都是身外物,人学了本事才是自己的。”
乾启点头,“我知道。”他翻着她的手腕,“真好看。”他看着宝珠,“比我想象中还好看。”宝珠晃了晃,大颗的红绿宝石镂空雕花,复古优雅,她说:“送东西给别人不能这样送一堆。好东西送一样会令人觉得特别,送一堆反而会令人觉不出珍贵。”
乾启说:“这道理我懂,但你又不是别人。”
宝珠顿了一会,忽然柔声说:“以前我朋友有只猫,有次她一个朋友去她家,都是小姑娘,结果做客的女孩趁我朋友没注意,拿了她一颗猫眼的石头去,当时那只猫就在旁边,你知道后来怎么了?”
他傻愣愣地看着她。
宝珠说:“后来拿人家东西的小姑娘,每次去这家做客,那猫都卧在她不远处,死死地盯着她,过了好几年,大家都长大了,她把这事告诉了我朋友。我觉得你和那只猫真像。”
一样用自己简单的逻辑去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乾启想了好一会,还是摇头,宝珠伸手弹他的额头,“越说越像,都是这呆样子。”
乾启一本正经地解释说:“这些都是中世纪的样式,现代新做的,虽然我们的古董式样也很多,但也应该了解一下别人的东西。”
又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宝珠托上下巴说,“这么笨,真是愁人。”手腕上的链子坠下一点,半缠在她的手腕上,有种迤逦的风情。
乾启爱不释手地望着她,谁说他没听懂,如果不装听不懂,她怎么会这么痛快地收下礼物,这可都是自己的心意。
宝珠被看的脸又发烧,随手拿过一个面具,盖到他脸上,“怎么离开这么久,一点没变,亏我今天在机场还以为你长大了点呢。”
乾启拿开那面具,又拿了个发卡,胡乱别到她头发上,打量着说:“再怎么说还是比你大一点。对了,咱们今年一起过生日吧?”
“你的生日在九月,我在十一月,怎么一起过?”宝珠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东西。
乾启说:“哪有什么不可以,你到时候算好时间,我们一起欧洲玩去,顺便在那边过生日,先过我的,再过你的。”
“做梦!”宝珠拿下那发卡,“我们俩都那么多事情做,谁有时间跑出去两个月。”
乾启说:“当然不是只出去玩,你可以顺便在欧洲买点流落在外的文物,那边我也看了,挺多古玩市场。”
宝珠一想,顺着头发说:“这倒也可以。”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今年肯定是不行,我们又要在这边和他们商量烧瓷,店铺那边都没时间管,我准备选在?十月正式开张,而且……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明年大概才会有时间。”
乾启正在翻腾首饰盒的手一顿,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宝珠看着他,眨眨眼说,“我想以后开一间拍卖行。”
“拍卖行?”乾启大感意外,“怎么想开这个?”
宝珠放缓了声音说:“拍卖行是无本买卖,你看现在够得上档次的古玩,从几千到几万,都可以上拍卖行,以后别人也会习惯去那里拍东西。”略一顿,她又说:“古董店是以前的经营模式,我本来就是准备做个起步的地方,因为古玩讲圈子,有地方才能认识更多圈内的人,了解更多信息。”
“这倒是有道理。单纯的藏家,肯定没有开古玩店认识的人多。”乾启说。
“还藏家?”宝珠指着自己:“我这种一件藏品都没有的,想冒充藏家估计都没人理我。”
乾启大笑,“原来是这样。”
宝珠说:“有什么办法,这时代就是这么现实,先敬罗衣后敬人,身无长物的人,别人谁愿意交朋友。”
乾启说:“你把我忘了。”
宝珠一推他的脑袋,“别人都能和你一样吗?你不愁吃喝的长大,算计就少,不怕吃亏——别人也同样不怕吃亏,但心底还是希望这个亏不是白吃的,回头可以赚回来,谁都和你一样,那古玩市场里的人可都乐死了。”
她又说,“想尽快的进入这行,除了开古玩店,当时我也一时无法做别的,但现在店已经开了,就得想好下一步干什么,人得有目标。”
乾启顿时觉得压力好大,也有些惭愧,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看着宝珠从无到有,从知道她要开古玩店开始,他都没有考虑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而只是想着怎么样俩人才可以早日在一起。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她。
宝珠不知少年又多了烦恼,继续说道:“而且你想过没有,去古玩店的客人都是什么家底?有钱的人像赵新他舅舅,常年都是去拍卖行。”宝珠掰着手指说,“一般有钱的,都到国内拍卖行,特别有钱的,估计都去国际拍卖行了。”
俩人虽然几乎每天都打电话,却很少聊这些东西。乾启想了想说:“那照你这么说,开拍卖行真的不错。”
“嗯。”宝珠又说,“所以我的古玩店尽量只想卖真品,哪怕是便宜的东西,因为出入这种地方,一般都是低端的藏家。花对他们来说不菲的价格,如果再买来赝品,挣这样的钱没意思。而我看拍卖行,纯粹就是资本运作,特别……”
“特别是认识了荣耀钧之后是不是?”乾启伸手来捏她的脸。
宝珠躲开说:“你别这样总捏我脸。”又继续说,“上次对拍的事情,还有之前因为我家里假拍送礼……你说,送礼也好,想互相对拍炒作自己的藏品也好,拍卖行拿着佣金都是稳赚不赔,是不是很好?”
乾启却在想另一件事,如果宝珠开了拍卖行,那她和荣耀钧可就是竞争对手了,这对自己倒是好事。
就听宝珠又说:“你现在做外销瓷器这块很好,很有意义,我心里……其实很高兴。但我自己现在还刚起步,原始积累阶段就顾不得做高尚的事情,但你千万不要轻易放弃。知道吗?”
乾启望着她,被宝珠坦荡而情真意切的话,触动地说不出话来。自己这么久没有陪着她,而她孤单一个人,竟然琢磨出这么多东西,而自己,每天就是想着怎么样可以早点追到她,这思想层次,是不是差的越来越多……
乾四爷深深地忧愁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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