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不仅仅是骂, 气得狠了,拿起屋角放着的扫帚, 对着苏美华腿上就狠抽了几下。
苏美华一下子被打蒙了,完全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膝盖一疼就给摔地上去了。
“老婆子, 你这是干什么啊!”看到苏美华被揍,苏老头赶紧过来阻拦, “美华都这么大了, 给她留点面子。”
苏丽华也赶紧跳出来说,“对啊, 妈,有什么话好好说就行了啊!”
苏老太的脾气是真好, 这辈子都难得发这么大一次火。即便是上一次,被苏家三姐弟气得都住院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说起来,苏老头还从没见她动手打过孩子。这到底是什么事啊,能把苏老太气成这样,对着都三四十岁的大闺女一阵乱揍的。
当苏老太把原因一说之后……
“你说什么, 蜡烛有问题?”苏丽华惊呼出声,“吹一口少一个月的寿命?”
苏丽华第一想到的便是,她当时好像也对着蜡烛吹了一口气。按照苏老太那么一说, 岂不是她不知不觉中,也少了一个月的命?
想到这,苏丽华咬牙切齿的很。早知道是这样, 她刚刚就绝对不帮苏美华去说什么好话了。苏美华这人该揍,还得该狠狠的揍!
苏丽华只是吹了一口气,都恨苏美华恨成这样了,更别说苏军华和周晓远这两口子了。他们用蜡烛的时间最长,对着蜡烛吹的气也最多。
“大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害军华啊!”周晓远对着苏美华就是一阵嚎啕。仔细想想,她发现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来着了。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世上,就还没有见过不想活着的人!
苏军华就不知是气了,他还恨!他指着苏美华就是好一通的骂和质问。直把苏美华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若不是他才晕过去一次,全身没什么力气,只怕早忍不住对着苏美华揍上去了。
地上的苏美华则是彻底瘫成一团了。摇着头,犹自不相信的说着,“这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假的。”
“假不假,试一下就知道了。”苏军华恨恨的说,“将蜡烛点燃,你对着它吹!”
“不停的吹!”
苏美华却是再也不敢了。
有些东西是经不起深敲和细究,比如说在这件事情上。之前大家没往蜡烛身上去想或许还好,这一想,便忽然觉得有好多地方早就露出来端倪了。
苏美华的感觉,便是在力气上。
以前担上百八十斤的东西,走上一里来路还是没问题的。可最近呢,却是真不行。就前两天碾米机开到她家门口来,苏美华想担一旦谷子过去碾一下米,结果累得她气喘吁吁不说,最后还硬是分成了两次才搞定。
“妈,我是真不知道啊!”苏美华是真的害怕了。
要说用这蜡烛用得最多的,时间最长的那个,铁定是数她啊!
“知不知道的我不管,反正大家都被你给害惨了!”苏军华恨啊,恨不得杀了苏美华的心都有了。
苏美华被骂得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哭,反复说她是真不知道。说着说着,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恶狠狠的说,“我去找刘带男这个贱人。”
这蜡烛,便是刘带男给她找来的。
苏美华也无心去管其他的事情了,气到极点的她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发动摩托车要去找人麻烦了。
“美华,你慢点啊!”苏老太急忙追出来的时候,苏美华已经坐着摩托车扬长而去了。可把苏老太急的,“去追美华啊,她这样去找别人,是要吃亏的!”
要真是有人故意使了坏心思来害人的,苏美华这样冲出去,人家早想好对策了。
“晓远啊,你快去强子家,租上他的车,咱们得一道跟上去看看才行。”苏老太忙吩咐周晓远。
原本,周晓远是真恨苏美华的。可刚刚那情形她也都见着了,心里头大概也明白了,苏美华是被人骗了。
既然这样,要上门去讨说法,当然得一家人都去。
人越多才越好。
于是很快,周晓远就喊来了强子,借来了车。一大家子都坐了上去,浩浩荡荡的去追苏美华了。
苏美华这边,憋着一股子的火气,直直的将车开到刘带男家门口。车还没停稳,嘴上便先骂开了,“刘带男,你个贱人,你给我出来!”
从小在农村里面长大的苏美华,性子泼辣无比。这会又是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找茬的,那骂出来的话有多难听可想而知了。
她嗓门又大,这一骂周围的人都听到动静跑外头来看了。
“美华啊,你别骂了,带男他们屋里没人。”
被人这么一提醒,苏美华这才发现刘家的大门紧紧的闭着,上头还挂着一把大锁。
是真没人在家。
“带男她男人昨晚上突然晕过去了,听说啊,半夜去借了车,将她男人送医院去了。”
人家不在家,没个正主。想找人算账,今天看来是真不行了。
苏美华气了个倒仰,嘴里面依旧骂骂咧咧的,“等着,等你回来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跟苏老太他们汇合了的苏美华,在家里一听说刘带男回来了。带着一家子的人,一股脑的就冲了出去。
到了刘带男家,才发现她家里来了不少的人。
苏美华可顾不得这么多,她直接冲到刘带男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恶狠狠的质问,“好你个刘带男,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刘带男本来就伤心,再一看到苏美华,忽然就大哭了起来,“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记恨你又太贪心了,才会害了我家石头啊!”
苏美华怎么也没想到,刘带男男人没了。
蜡烛确实有问题。
这事,还得从刘带男男人在医院里被检查出来癌症说起。
胃癌晚期,医生也说了,只能尽力去医治,但效果怎么样,他不敢保证。对于病人家属,他让刘带男做好心理准备。
刘带男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从别人手里面买到了这种可以借命回来的蜡烛。
卖蜡烛的人告诉她,这蜡烛被人吹上一口,便可以使石头多活上一个月。同时吹了气的那人,也会少上一个月的命。所以这种事,只能是心甘情愿才行。
刘带男将蜡烛领了回来,一开始,是真的没打算流到外头去的。可这个时候,苏美华花了两万块买地基的事情,在村子里面一下子传开了。
苏美华就是这样,被刘带男记恨上的。
当初刘带男男人才刚病了的时候,她是去找过苏美华借钱的。那时候苏美华是怎么说的?
“五千?我家哪有那么多啊?带男啊,不是我不帮你啊,实在是我手头没钱。再听我一句劝,石头这样的病,你就算是治了,那也是治不好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觉得石头的病治不好,又是个无底洞,苏美华才不愿意借这笔钱。
蜡烛从刘带男的手上,传到了苏美华的手上。
刘带男怎么也没想到,苏美华后面会把这蜡烛又送给苏军华。
不,或许是想到了。但一天天看着石头好转起来,人也有精神了的刘带男,下意识的就不愿意去细想这个问题。
等到苏美华再来要蜡烛,说要给家里亲戚也买点,刘带男还给的特别痛快。她想着,她不贪心的,一人一口气是一个月,人多点还是件好事。
那么多的人,一人就是给上两三年寿命,对别人其实不打紧的,但她家石头却能活很久了。
可刘带男也没想到,中途会出了五奶奶这么个意外。
借命的蜡烛,活人越吹越亮。但将死或已死之人一吹,便能立即熄灭。而借了这命的人,是要遭到反噬的。
……
“说到底,都是钱害得他们啊!”苏老太对着李苏说,“要不是我中了彩票,分了钱给美华和军华,后面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情了。”
闻言,李苏没吭声。
她之前就说过了,有多大的福气,就去享多大的福。这意外之财,没有福报在身的人,即便是白得了,日后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外婆,”李苏喊了苏老太一声,“那些蜡烛,都在这里了吗?”
苏老太说,“你大姨还有你舅舅家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至于刘带男家的,苏老太没找她要。
那日,本来他们一行人是要去找刘带男算账的。可真没想到,碰上人家家里人会没了。
这账自然就不好算了。
“那外婆,这些蜡烛我就拿走了。”李苏说。
蜡烛给李苏没关系,苏老太担忧的是,“苏苏啊,这些蜡烛对你,不会有什么伤害吧?”
自从知道这蜡烛是借命用的,苏老太这一路带上来,心里面的疙瘩就没消过。要不是李苏说了她有用,苏老太早恨不得找个僻远的地方给扔了。
“你放心吧,外婆,不过是几只蜡烛而已。”常人拿着都没事,更别说她了。要不然,李苏也不可能放心让苏老太将蜡烛带过来。
像这种借命的蜡烛,只要没点燃对着它吹,是起不到其他作用的。
蜡烛被李苏拿到了李瞎子那里。
李瞎子别看眼睛眼不见,鼻子却灵的很。他朝着蜡烛的方向嗅了两下,皱着眉头问,“苏苏,你从哪弄来这种东西的。”
借命用的蜡烛是用特殊材质做的,普通人是闻不到里头的味道,术士却可以。至于苏老太为什么能闻到了,还是李苏送的玉佛起了作用。
那不过是玉佛在示警罢了。
李苏将苏家最近发生的事情,跟李瞎子说了一遍之后,然后让黄阿姨找来了一口大铁锅,把这些蜡烛全放到铁锅里面去。
她这是要把这些蜡烛用铁锅装好,然后隔火将它们给融化了。
蜡烛借命,除了制作材料特殊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在制作过程中,得把借命人的生辰八字用特殊手法融到蜡烛里面去。
小火慢慢熬了接近一小时,蜡烛终于融成了一滩水。
李苏将锅端到二楼的一间空房里,找来一张黄色的符纸。毛笔用灵力,将它至于符纸上头。然后手指变化舞动,结出一道道手印。
不多时,漂浮于符纸上的毛笔动了。
一行黑色的字,出现在了那张黄色的符纸上。
李苏拿着黄色的符纸,看了许久。然而不论她怎么看,上头只写了一个生辰八字。根据这个八字,李苏可以算得到,这人就是苏老太口里面说的那个,得了癌症需要借命的刘带男的男人。
难不成,真是她猜错了?
李苏闭了闭眼睛,沉思了许久。耳朵忽然一动,听到楼下响起了黄阿姨的声音,“老先生,不好了,出事情了!”
一个闪身,李苏便出现在了一楼。
她记得自己端蜡烛上楼的时候,黄阿姨才说了要去买菜来着,这才多久的时间啊,就慌成这样了。
只见黄阿姨喘着气,一脸慌张的说,“上次那个人啊,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别墅大门口!”
“哪个人啊?”李苏问她。
黄阿姨,“就是那个啊!老先生家的亲戚啊!”
闻言,李苏看先李瞎子,可李瞎子面上是一脸的茫然,“我哪个亲戚啊?”
“就是那个啊!”黄阿姨有点急了,“就上次饿狠了的那个,吃的可多了的那个!大冷的天,他还穿一双拖鞋的那个!”
大冷的天穿拖鞋,这个人是张栓!
李苏快速的朝李瞎子看了一眼,李瞎子这会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分外的凝重了起来,“苏苏,走,咱们去看看情况!”
师徒两个人赶到别墅门口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了。
李苏挤进人群中一看,地上躺着的那个,俨然正是张栓。只不过这一次的张栓,浑身鲜血的躺在地上,面色泛着青黑之色,嘴巴张得老大,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来不及多想,李苏先运转体内的灵气护住了张栓的心脉。刚做完这一切,李苏正想将张栓背起来的时候,警鸣声响起来了。
一道响起来的,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李苏猛然抬起头,“是谁报的警,打的120?”
“是,是我。”说话的,是别墅里的一位保安。李苏对他有点印象,是因为他是守在大门入口处的。
李苏每来李瞎子这里一次,几乎都能看到他。
“麻烦!”人是好心,但今天这好心却用的不是地方。
这要是换了个普通人,伤的这么重忽然出现在别墅大门口然后倒下来了。报警加打120喊救护车确实是正确的做法。可张栓这伤,光用现在的医疗办法去救治是远远不够的。
李苏朝李瞎子看了一眼,李瞎子说,“苏苏,咱们一块去医院。”
说话间,警车和救护车先后都赶到了。
李苏和李瞎子以伤者朋友的身份,跟着救护车一块去了医院。而报警的那名保安,则在配合警察的调查。
医院门口,李苏双手抱在胸前,依靠在墙上。
年前她碰到过张栓一次,那次她看出来张栓面相不好,是大凶之兆。然而她当时没有张栓的任何联系方式,根本无从查找起张栓来。
张栓若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偏他还是个术士。术士对自己的八字和踪迹都比常人要来得谨慎,更不会轻易透露。
如今张栓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面进行抢救,看来他还是没能逃过那一劫。只是李苏想不出,张栓修行不差,到底是谁能将他伤成这样。
而张栓会出现在书香别苑的大门口,应该是他强撑着一口气给逃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有两个,要么是想要他们师徒帮忙。要么,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赶紧告诉他们。
不管是哪一种,都得要张栓能醒得过来才能知道了。
四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病人内脏受损厉害,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医生是这么对李苏和李瞎子说的。
完全在李苏的预料当中。
若不是李苏当时及时用灵气护住了他的心脉,只怕张栓早在送进医院来的时候,人便早就没命了。
“张栓跟谁有这么大的仇,别人非要致他于死地啊?”李瞎子很是疑惑。
别看术士手段超凡,可越是本领强大的人,其实是越惜命的。若非必要,术士和术士之间皆不愿轻易结仇。
“仇?”李苏先是一怔,随后似想起了什么,对李瞎子说,“师父,我去找一个人。”
此刻,王家。
潘阳半躺在床上,目光怔怔的看着用婴儿被包着的孩子。
这孩子,是她才生下来不到一个月的小女儿。
王建设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王掌珠。意思就是,掌中珠宝。
孩子生下来就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平日里也不哭不闹的,比起王宝珠小时候来说,这孩子明显好带的多。
可不知为何,潘阳却打从心底里,有点排斥这孩子。
孩子在闭着眼睛的时候还好,可只要一睁开眼,每每一对上这孩子的眼睛,潘阳就觉得心里头直发毛。
如非必要,潘阳轻易也不愿意去抱这个孩子。所以在家里面,照顾孩子最多的,还得数王建设了。
也只有在王建设去厨房做饭的时候,潘阳才需要照看一下孩子。
就好比现在。
王建设对潘阳很体贴,从知道她怀孕的那一刻起,更是像变了个人一样,每日照顾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
可这样的王建设,却让潘阳从内心,生出了距离感和陌生感。
潘阳不愿意去多想,她只得跟自己说,这是因为她知道了王建设的过去,才会生出这样的感觉的。
“哐当。”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潘阳的走神。
潘阳看了一眼自顾自吐着泡泡玩的王掌珠,起床穿好鞋子,批了一件厚外套打开了房门。
站在二楼,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楼下客厅里面站着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带着黑色绒线帽,个子高高瘦瘦的女孩子。
王建设脸色很难看的站在厨房门口。在他的脚下,是一锅被打碎了,正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炖汤。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抬起头看向了二楼,“回屋去!”
潘阳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双腿一阵发软,差点没给摔地上去。
一直到见着潘阳进去了,王建设这才尖着嗓子,“又是你,你想要干什么?”
“张栓出事了。”
什么?
王建设一怔,“栓子出事了?”
“你不知道?”看到王建设这般模样,李苏愕然。
所以,她猜错了?
“知道什么?”王建设显然很紧张张栓,连声追问李苏,“你快告诉我,栓子他到底怎么了?”
李苏看了他一眼,临走时,还是把张栓所在医院的地址告诉了王建设。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第二更照旧晚上十二点之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