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珏抱了她去了禅房, 谢智骁坐在她对面, 他开始前, 她却说:“你按我的指示做。我现在中府、云门二穴尤其不通, 我自己没有精力施针,你先用针扎此两穴……”
谢智骁道:“我的手法可不及你。”
“我知道,但你该是会一点。”
谢智骁按着她的指示步骤先扎了针,然后还在几个穴道上推宫过血,而她都随着他的步骤调整呼吸, 最后吐出於血。
然后,他运功在她体/内运行一个周天, 她全身由内而外发热,脸色从苍白转为粉红。
她最后呼出一口浊气, 身上感觉轻松多了。
他也收功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忽说:“为什么要骗珏儿?”
花弄影想司马珏在给他熬药,说:“我也不想呀!我不这么做,我早给他拍成肉饼了。”
要是没有韦小宝一样的每次遇困境危机都能反转的机灵,她真的就是个肉饼。很显然,司马珏的金刚神功武力值比他三叔司马容强, 如魏、谢跟他硬碰硬也是要输得惨了。
“他好好的为何为难你。”
“我跟踪一个要寻宝的人误闯他的药房, 中了机关,掉到鳄鱼潭里……”
她简要陈述,隐去他光身子练功那种细节。听得他心潮起起伏伏,七上八下。
“他要杀我, 我没办法。”
“那你说他就信了。”
“你要不是早认识我,你也信,我自己都快信了。其实,他也不是很凶残,当我是妹妹,就对我很好。”
谢智骁一直很忧郁,此时不禁莞尔,暗想:这个小顽童,本来就是聪明绝顶、百无禁忌的主。肯定也特别会骗人。
“你还有点良心,不让他告诉大表哥和大表嫂去。”
“那不是冤假/错案了吗?保命归保命,造谣导致别人家庭破裂,那是人品问题了。”
说高大尚一点,可事实是要是弄到司马家家族层面,那真相大白时,不好收场,司马家的脸面都丢了,梁子就结太大了。
他勾了勾嘴角,顿了顿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有哥哥和表叔的照顾,她的伤总算没有大隐患,好得很快。
她身上已经打扮得宜,对着镜子却不知道该不该带上姜余的面俱。司马珏是见过了,谢智骁还不知道姜余就是她。她跑了,司马珏要是恼羞成怒拿着她真假两张脸去找她,那她也是完蛋。魏无忌应该还有别的面俱,见到他将来再寻机偷溜吧。现在谢智骁就算为了谢家和司马家也不会拿她回宫才是。
她戴上面俱,细致弄得服帖,再在脖子上沾上假喉节,还在面皮上擦了点润肤水。
她出了屋子,独臂大侠司马珏正在单手炼些招式,他收功过来,不禁道:“妹妹怎么戴起这东西?”
花弄影道:“我伤好的差不多了,也……想出去走走。”
司马珏眼神闪过一道光,却道:“外面没有什么好的,哥哥没照顾好你吗?”
“不是,很好。就是……我想偷偷看一眼……爹,也该走了。”
司马珏抓了她的手就往屋里走,道:“我不让你走,我不放心。”
花弄影顿住脚步,拉住他的衣袖:“哥哥,其实我……”
司马珏道:“我手上的伤还没好呢,你就放心?”
“你的手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不放心其它的大夫。要是将来不能练金刚神功怎么办?”
花弄影道:“你的金刚神功已经很厉害了,不要再练第七重了。我虽不练武,但是天下武学的道理却是差不多。你的功夫,刚猛已到极致,再练必自伤,你现在所缺者是巧,未做到收发自如,你想武功更精进一步,我倒是剑谱、掌谱可以传你,以全你我兄妹之情。”
司马珏要是听别人说他的武功不好,他会给他一掌让他见识一下,但是偏偏是“妹妹”。
花弄影见他对寻爹的事深信不疑,从前是想杀她,现在是个十足的“妹控”,也就息要抽打他的狂想。但想谢逊和张翠山、殷素素那样的过节都能化解,生死相交,当日之事她也许不该耿耿于怀,现在他对她这么好。这单纯的傻狍子骗他都觉得胜之不武。
“我不需要什么剑谱秘笈,但你得乖乖的,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哥哥,别这样,我在司马家了却心愿,以后就行医天下。我不会呆在院子里哪都不去,不管是你的院子还是谁的院子。”
司马珏伸出左手揽过她的肩抱住,顿了顿说:“我不放心你,你要去哪里,等我伤好了,我陪你去……”
司马容一走进来就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
“你们继续……”他走了出去,复又折回来。
这时两人已经分开了,司马容一见“姜余”,微微讶异:“是你呀,姜兄弟,之前我们找你来着。”
“司马公子。”花弄影抱了抱拳,这时已是一派男子模样,没有一丝女气,声音也变了,司马珏虽然见过她男人模样,但当时在地下室,而她形容狼狈。
司马容发现司马珏看他,理解起来就有偏差了,一把拉过侄儿,说:“珏儿,这怎么回事呀?你怎么会有这个偏好?你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和三叔说呀,三叔会教导你……但是你怎么能……”
花弄影:“……司马公子,我们没有怎么样……”
司马容不禁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还想怎么样?我还把你当朋友,你来搞我侄子!”
“司马兄,我没有!我……我没有你想的偏好,我也喜欢异性。我只是把他当兄弟!”
司马珏抿了抿嘴,才道:“三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她是……”
花弄影道:“我是他的结拜弟弟!大哥,虽然我也不想突然矮了司马三郎一辈,但既然和你结拜,我不会不承认。最多,我们算我们的,我和司马三郎又另算。”
司马珏顿了顿,说:“那……你都这么说了,也由你。”
司马容来找侄儿却是有几位武林中人上了拜帖,明日将来司马家拜访,恐怕也是来者不善。司马信将此事交给司马容,而司马宸让他带着司马珏。
花弄影道:“袁四爷、肃毅侯、武英侯、雷少侠他们已经离开了吗?不然,也可在场,以防万一。”
司马容道:“袁四爷已然回中都,他们还住府里,不过白天也出门打听事情去了。”
花弄影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于是笑道:“让他们一起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线索。”
司马容道:“姜兄也愿意帮忙了?”
花弄影道:“小可原是个闲云野鹤,但是我和大哥既然是兄弟,也想尽绵薄之力。”
……
魏无忌是打着查探藏宝图之事的名义活动,实际上是满城疯了一样找花弄影。
所以当他回来看到她坐在湖心亭气定神闲赏莲喝茶,他是有冲过去展现咆哮功底的。
她倒是折扇轻击手心,温文一笑,站起身来不急不徐施礼:“武英侯来了,多日不见,小可有礼了。”
魏无忌面色潮红,然后压下,说:“原来是姜余公子,是多日不见,我还以为你离开徐州了。”
姜余刷一下打开折扇,淡淡笑道:“当初倒是想,有得有力气呀!不过磨砺一场,多了个大哥,人生快事。”
魏无忌就见谢、雷等人都在,而云铎则是护送轩辕凌恒回中都了。
在湖心亭中,司马珏就挨着“姜余”坐,两个“大哥”“贤弟”地叫,让魏无忌一肚子窝火。
花弄影也知是藏宝图之事,就将当日寿宴,她去醒酒,在假山洞里听到的话说了。
“当日应该有两个人,但我追一个还追丢了。司马家的机关当真是厉害,我掉进鳄鱼潭里,要是没有随身带了把匕首、又熟悉水性,早没命了。幸好你们的工事有点松动,有一丝光,不然我被吞下去也稀里糊涂的。到底谁想出的,在陷阱底下养鳄鱼?太缺德了!”她摇着扇子连连吐嘈。
司马珏道:“我想的。”
“大哥,我不是要说你。但是,也并不是每个落进陷阱的人都死有余辜的。一个罪不至死的人要是被你杀了,你毁的不是一条命,是一个家庭,一个老母亲无人奉养,几个孩子成为孤儿。人命关天呀,习武之人更不该势强凌弱。”
司马珏抿着嘴,半晌不语。而魏无忌这才知道她失踪的原因,吓得他一身冷汗,好在她没事。
司马容道:“姜兄弟,那根据你所见闻,江湖上却是有流言司马家得了宝藏。当日那大盗李飞是得了消息来寻宝的,这一回有几大帮派的人上门怕也是如此。”
魏无忌道:“恐怕不仅仅是如此,如果说仅听说司马家得了宝藏,那别人也没有权力就要你们交出来呀!”
雷钊忧心道:“这短短两三个月,一张藏宝图就引起江湖这么多血案,不早日了结此事,不知还要流多少血。”
花弄影道:“不会是有人阴谋想搅浑水,好摸鱼吧?”
谢智骁从司马珏的态度中也知道这个姜余就是花弄影,只是他太过震惊。她扮男人居然这么浑然天成,当日在轩辕凌恒面前也无一丝破绽。
“若是那样,对方想要得到什么?”
花弄影摇着折扇,笑道:“这波及面这么广,死的人也没有特别的关系,应该不是为了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熟话说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不会是有人想当武林盟主,想要高举个什么义旗,故意设个局,然后自己相机出头,想要愚者景从吧?还是有人造反想当皇帝,搅得天下大乱,动摇朝廷统治根基,然后就可以学汉高祖了。反正如果我想当武林盟主或是想当皇帝大约也会这么干。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敌国势力渗透,大原怎么也是强国,为了削弱大原国力,最好最省钱省力的办法就是让其陷于内乱,所谓祸起萧墙之内也。反正,从武林伪君子、谋反野心家、敌国势力渗透方向想,八/九不离十。不过,最后一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就是变态,这是一个游戏,可以测试人性的黑暗,设一个局感受一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看到愚蠢的人类为了贪欲互相厮杀,他找到一种精神上的优越感。”
现代的社会就是这样。比如希/拉里为出风头,拉高人气,就让人设个性别或种族歧视的局,她出风头反驳抗议别人的歧视性观点,获得选民的好感。想当武林盟主的人,这样做当然也可以。又比如慕容博想要复兴大燕,散播假消息,引发武林动乱,以至天下动乱。就算现代的恐怖主义复国组织也是搅乱时局好火中取栗的。古往今来,万变不离其中。
至于敌国势力渗透,也在现实的例子,现在中国那么多人造谣,引发人民对国家的不满和民族的不自信,又有到处煽风点火,引发国内之乱的人,都是为了迟滞国家的发展。
谢智骁其实也隐约推测前几种,但是敌国势力渗透和大变态却是没有想到。
魏无忌道:“姜兄弟虽是推测,但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的,若背后真有人推动,不是私仇,弄出这种阵仗来还能为什么?”
司马容拍了拍柱子,说:“而我司马家就成了他的下手对象吗?”
花弄影道:“人家应该也不是要针对你司马家,谁让你们司马家是徐州首富,江北第一豪族,朝廷、武林都有关系?徐州乃是华夏帝王之乡、五省通衢,乃兵家必争之地。正所谓逐鹿中原,这里就是中原呀。假设有人要颠覆江山,现在直接到中都去闹,那是找死,但是在徐州搅乱,除掉个钉子,那是长远战略上的考量,毕竟你们司马家还是忠于轩辕氏的。”
雷钊道:“姜公子,你这样讲会不会为言悚听了?”
“雷大侠听听且罢,我这人就是好奇心重,又爱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