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尧一行人下了山, 沿水路乘舟破浪, 东下长江。长江中下游一带水系密布, 烟波浩淼,四望空阔,与那大别山根据地之中是另一个世界。
若不是见山下世界, 已是满清世界, 实会让玉尧也胸怀大畅。
不日傍晚抵达金陵,分批进城, 当见繁华旧都, 故址处处皆故事, 令人不胜唏嘘。
早有龙雪等人接了他们去了白龙帮所在镖局休息安顿,且不细述。
而白龙帮也早已经接到正式的英雄贴。钱坚仗着“徽帮”以前是漕运联盟盟主所在帮下发的英雄贴, 邀请参加由“太湖帮”翁岩、潘清大力支持的“太湖英雄大会”。钱坚虽然新上位, 帮内又分裂,但是好歹从前的底子厚, 又有钱肃、钱洋两代帮主的余威和人脉, 而太湖帮是长江下湖最大的帮派。所以收到英雄贴的各省漕运镖局界或武林人物多少都往太湖方向涌去。
玉尧到了南京后, 一面带领几个黑龙寨临时借用来的工匠制定□□、雷火弹, 一面派人去探听消息。自知是“新徽帮”和太湖帮联合朝廷势力举办英雄大会,龙雪派手底下的左右黑白护龙使、四象旗主等武功高强徒弟手下, 易容后混进其中,也得了不少信息。
在玉尧带人出发前两天,听龙雪汇报,这次背后操纵武林大会的吕四娘和十三阿哥除了带着大批血滴子, 还秘密调动了水师、绿营。
玉尧不得不和大家深思密谋,想着吕四娘这个大汉奸虽然对她构不成威胁,但是到时英雄大会上造成太严重的损失就不好了。她还需要和那些间于黑白之间不服朝廷号令的人做生意呢。
在出发前一天,钱均等人秘密上门来,他们除了暗中联系徽帮中忠于自己的人之外,还去了北方各省活动,去找他父亲钱洋的师兄弟,钱洋的师父可以已故冯难敌老英雄。
玉尧建议钱均等人易容,然后随白龙帮的人去参加英雄大会,到时候由白龙帮保护,在天下英雄面前揭穿钱坚勾结鞑子朝廷害死钱洋的事。
钱均听了大喜说:“如此正好,白龙帮在江南一带已有些根基,到时有白龙帮相助,与北方各省的师叔师伯们相呼应,看那钱坚还有何话说。”
次日,一切暗中调动布置好,玉尧就和龙雪等人带了白龙帮的人马就乘船往太湖出发。
太湖大会顾名意义是放在太湖之中,地点在太湖帮新建的一个四面环水的湖心岛上。
玉尧的主要人马分坐了两艘大船,进入太湖水域就过了好几个水路关卡。
到了湖心岛,就有太湖帮的接待人员将人迎进岛中,介绍各岛上风景。
一路上遇上或成帮,或两三结伴,或独自一人的各路英雄,相貌气度口音各异,济济一堂,且不细述。
岛上本就是水寨,倒也有不少房子,但是由于各省来的漕运界和武林人士太多,很多小帮派根本分不到房子。
白龙帮近几年在江南也有几分脸面,所以分到一个小院子。
他们人多,只有挤挤,在屋中打地铺了。
抵达后第二天,吃过“早午餐”,龙雪就以白龙帮帮主的身份带着“妹妹龙瑶”和各手下前往岛中央开拓的空旷场地。
这时这个足有一个足球场大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只有中央一个高台附近有些空位。各路武林人士分座四周,地位低的人只能站了。
玉尧等人被安排到靠西的一个位置,入座不久,就有太湖帮的人上了高台,这人四五十岁年纪,一身灰衣,方正脸,相貌沉稳,看着令人信服。
那人朝着四方人士揖手,高呼道:“在下太湖帮李天照,各位漕运联盟的兄弟和各位武林的英雄有礼了!”
只见四方欢动,实是武林近十几年都没有如此盛事。
李天照又道:“年初春,徽帮钱老盟主不幸病逝,钱老盟主德高望重,乍然间就这么走了,实是我漕运联盟和中原武林的损失。”
场上有不少人都唏嘘起来,纷纷说着钱老盟主的好处,钱均易容站在玉尧身后,身子也隐隐发抖,还是身边也易了容的袁克勤抓住了他的手。
李天照道:“钱老盟主于我太湖帮也拂照良久,我帮翁帮主、潘副帮主听闻此事,也为钱帮主之逝而大为伤怀。幸而,钱少帮主顺利接位,如今徽帮与各路漕运联系也未受太大的影响。然而,我漕运联盟自十几年前结盟于一体,如今钱老盟主已逝,我等却群龙无首,我等虽为钱老盟主之事悲痛,但还是要选个新首领出来主持大事,减少我漕运界的误会以及武林的纠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出来做“生意”,就要有个讲公道的人主持大事,有个说理的地方,漕运或者说镖局界的人都是四处走动做营生的。你到了人家的地盘,人家不欺负你是少有的事。这入了“联盟”大小帮派好歹能受到些保障,对外也有个“组织”当靠山,外人不敢欺。凡是“组织”就要有个规矩,而维护规矩的按中国人骨子里的习惯还需要有个令人信服的“强人”。
李天照台下黑压压的人大多数都点着头,才道:“各位英雄,在下还有一言。钱老盟主虽然德高望重,但是我漕运联盟身处各地也各行其是,底下也有很多兄弟帮派内斗纠纷就是老盟主也处理不清的或者不知道的。咱们说是武林人士,但是也是为了底下兄弟混口饭吃,我们虽然结盟,却仍是一盘散沙。去年就有两广一带的东江帮和海沙帮内斗,死了不少兄弟,钱老盟主想说理调解也是调解不清的。”
这事在漕运界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如今东江帮和海沙帮仍然敌视对方,虽然今年以来没有怎么闹出人命,但是都各此想方设法给对方添堵。
忽有人在底下高喊道:“李长老,这确实是我漕运联盟的一个大弊端,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是呀!是呀!”底下又有不少人呼应。
玉尧因为白龙帮的“无间道”做得不错,又有点“预知”能力,加上现代见多了,看着那些“托儿”的表演,嘴角勾了勾。
正在这时,有一个面容普通的灰色大汉走回白龙帮身边,玉尧见到他微微一笑,那人老老实实站到她身后去。
这人正是章睿,他武功高强,就让他去四周看看了。
那厢因为李天照提出的问题底下都讨论了起来,也有敏感的人微微皱起眉头,而这厢章睿以密术传音对龙雪说:“徽帮和太湖帮各有十几个武功路数比较怪的高手,想来是朝廷派来给他们助阵的。”
玉尧同样传音,问道:“没发现吕四娘和十三阿哥?”
“没有。”
玉尧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令人去码头附近观望,若有船来,马上令人来回报。”
章睿应声称是,然后再默默离开。
玉尧昨晚就派了章睿、龙雪以及武功不错的黑白护龙使在岛上看看,想弄清楚吕四娘等人藏在哪儿,却无所获。现在还不在现场,那么他们只有在这边热火朝天时到来了,或者已经分出胜负时来?
却听那高台上的李天照又说:“各位兄弟,大家都是在江湖上讨个生活,实在是没有必要自相残杀,但是大家的各地规矩不同,自然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如今之计,就是不如大伙结成一家,组织上下法度严明,那内讧到处理不清的事就不会再出现了。咱们大多是吃漕运饭的,原来也结成漕运联盟,不若大家合并成‘漕帮’如何?这样,我们现在也不选什么盟主了,直接选一个帮主,由‘漕帮帮主’带领我们过更好的生活,把漕帮发扬光大!”
玉尧听了不禁暗暗笑了笑,然后见场上的“英雄”们有的声援、有的反对、有的观望、有的心生野心想当帮主。玉尧却觉得这些江湖人和他们做生意可以,以利导之,真要成什么大事还是免了,乌合之众。跟章鱼妹待过的前几个古代相比,这些人更不像话。
然后,太湖帮的李天照介绍了他们想象中的主要“组织架构”,帮主、副帮主、四大长老为漕帮的最高层,然后有各个舵主等等。而选出这些高层的方法就是“比武”。
这太湖帮还是有些心计的,说要合并,却又给出这么多的“官位”,在利在前,有些人就想要当“官”了。想着就算当不上帮主,那副帮主、四大长佬混一个官当一下,也比当个上小帮派的帮主要有权势。当然,也有反对的,不过最后按帮派投票决定合不合并,最后还是同意的居多,显然太湖帮已经暗中拉拢了一些人了。
然后就是各路英雄轮翻上台比武,一个个被轮翻踢下台或打倒在地,一直打到将近天黑。此中因为没有什么真的高手,决出胜负倒也不会拖得很长时间。
最后太湖帮翁岩出来了,打倒了一个海匪出身的大汉,一时无人上台。最后,却是一时低调的徽帮新帮主钱坚上台与翁岩一较高下,就武功来说还是钱坚高了一些,钱坚夺得了“帮主”之位。
玉尧看出钱坚应该是得了吕四娘的指点,剑法颇为狠辣,有几分独孤九剑的觉悟,却又没练到家。
钱均在钱坚上场时就红了眼,见满场欢动,他就要上台去揭穿他,玉尧却拉住了他。
钱均到底对玉尧还是信服的,忍住了。
然后,翁岩作为太湖帮帮主兼现在的东道,带头参见了“漕帮”帮主,然后就有“托儿”和之前比武得到前几句的帮派首领参见帮主。大家看到武功高的那么多人都认下帮主了,多少被裹胁,又有一些小心为上的人不敢在陌生的地方带头反对比自己武功高的人,于是几乎满场的人前前后后参见了帮主。
钱坚志得意满,站在高台上好不威风。
忽见章睿再回来,暗语道:“他们来了。”
钱坚正在高台上发表“就职演讲”,这人口才不错,在上台足忽悠了有一刻钟。
忽闻湖上传来阵阵炮鸣,弄得满场的近万人面色大变,炮响过后,只听远方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
“恭喜漕帮新立,恭喜新帮主!”
众人纷纷好奇是何人来了,过不多时,只见四个年轻黑衣劲装男子抬着一顶白纱小轿,脚下轻快无比到了场中,就算是遇到阻碍,他们也齐齐运出轻功跨过,一直到了台下。
一个白衣妙龄女郎下了轿子,只见此人面如春花秋月,身形高挑婀娜风流,就这样俏生生站在场中,一身华贵无比的旗装,却未梳旗头穿着“盆底鞋”。
那女子凫凫娉婷、纤纤姿态,如仙女一般施了轻功,上得高台。
台下众人现在更加看清她的姿容仪态,大多数男人只觉心口一热。
钱均却装模作样,抱了抱拳说:“请问阁下是?”
那女郎不语,再有一个黑衣男子上台,道:“这位是大清御前侍卫副总管、特旨钦差大清芙贵妃。尔等草民还不速速下跪!”
这女子自然就是吕四娘了。
玉尧淡淡勾了勾嘴角,暗忖:做妃子能做到当上钦差的,也够奇葩。想来康老麻子也是看出了这女子的水性杨花和做作,但是康老麻子还要利用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这女子虽然武功高绝,但是去和康老麻子比脑子是绝对比不过的,不然也不会跪舔辫子,高呼千古一帝光荣地当奴才了。
玉尧是也想过,若她是康老麻子,也一定这样稳着她利用她。
翻脸的话还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这女人的武功没有人压得住,康老麻子可是很惜命的。只不过,他看出这女人除了睡了他又睡他儿子和手下之外,对大清倒无异心,给个芙贵妃之虚位,扔去江湖给他办事也挺好。对于男人来说,女人贞洁是重要,不过那是自己妻子,但是男人去逛/妓/院,是不会要求人家是贞/洁/烈/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