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尧虽然因为看得书多, 甚至在仿时空研究过一段时间, 比起脑残清穿四爷八爷康爷粉们, 她对明朝有更客观更有逻辑的评价。但是,要说她对明朝有什么忠肝义胆那完全是扯淡。
反清复明而不自己干是现实的无奈:这是汉人精英损失最严重的满清时代,甚至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国士”了, 比起从前她穿的那些架空时代远远不如。天下的文化断层和民族精神麻木, 满清愚民政策令民智已经倒退已经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全天下生活在只能对满清歌功颂德粉饰所谓盛世的奴隶时代。
去和这样的天下百姓说是要恢复汉人江山, 人家平民百姓也不懂为什么要恢复, 又恢复成什么样, 而反清复明就简单明了易懂了。并且,这天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眷恋前朝的汉人的, 可是你要造反自己当皇帝, 那么要团结这个负心的天下的唯一还有些可取之处的汉人进阵营来所花费的精力就十分大了——因为价值观很难认同。
这也是一种不信任。
不信任也是之所以吴三桂造反不成功的原因之一。吴三桂是汉人,但他曾经指挥原明军最能战的关宁铁骑倒戈残杀汉人媚敌, 是大汉奸。这样的人会真正为天下汉人着想吗?天下有识之汉人都不会相信他支持他。相对于汉奸, 天下汉人反而觉得鞑子还好接受一些。
因为, 相同条件下, 鞑子若对汉人不好,那是天经地义的, 本来就不是自己人,他杀进来就是奴役汉人的。偶尔鞑子施点仁政,却又令对“外人”皇帝要求极低的卑微奴性汉人受宠若惊——原来鞑子也不是这么坏。
可是汉奸就为汉人有识之士更不耻了,你连对自己人都这样, 谁会支持你这样的人当皇帝呀!
所以任吴三桂再狡猾老练善战,与鞑子皇帝朝廷的争锋也输了,不是鞑子少年皇帝真有多强,而是人总要为黑历史负责任,吴三桂这类人是洗不白的,或者他没有大智慧洗白。
于是,社会就这样发展了:天下汉人精英死绝了,历史被纂改得面目全非了,百姓更麻木了,对满清要求低得可以了——不会造反也没有能力造反,满清时代就奇迹地延长。又由于满清有蒙古杂交血统,之后两百年如一日的牺牲女人去倒贴提供性/服务、把从汉人那剥削来的钱财送到蒙古,这样换来蒙古名义上的臣服。此外,满清和西藏都信喇嘛教,统一西藏也算是有它的优势。于是出现了大一统,也就是脑残们自我催眠的所谓的“康乾盛世”。
但是,“完美的满清时代”有个破绽,他们在中原江山能自欺欺人,可是对海外的历史记载却无能为力。
比如:在“繁华”的乾隆年间,英国的马嘎尔尼访华团来“天/朝”不禁也要吐嘈:这就是天/朝/上/国?人家明朝不怎么样的万历年间来的利玛窦都说“天/朝富庶繁华,百姓自信有礼貌的”!就这样破破烂烂,百姓卑微胆小麻木是天/朝/上/国吗?我的上帝,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于是几十年后,英国的几艘船在沿海大炮一架,就把满清脆弱的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给掀了。
没有了遮羞布光屁股的大清,就被各种“猛男”轮/奸。
也别指望满清有什么节操:几位大爷,你们别打了,只要不s/m我,我自己躺床上去张/开腿任你们n/p。
以上扯远了。
话说回来,造反自己当皇帝,玉尧的耐性等不起,而她先天条件很不好:汉奸家庭出身、是个程朱理学兴盛时代的女人、真正的国士阶层断代、百姓麻木、民智低下。
但是若说是反清复明,自己不走称帝之路,那么矮子里拔高个的反清或有反清思想的汉人的内心是有认同感的,这是共同价值观,玉尧要最快成功就必须扩大价值观认同人士的基数。
反清复明市场最大,大家都听得懂。口号是这么喊,甚至先扶个明朝皇裔上去当皇帝,但是重建的汉人天下先要掌控在她手中。
她发展个八/九十年,促进经济发展,促进对外贸易和殖民主义。到她离世前也能让新明朝东方特色道路模式的君主立宪了。须知英国光荣革命就是在1688年,也就是十年前,华夏其实已经晚了这么久了。
但是,要求玉尧向明朝皇裔必恭必敬她是做不到的,所以她一来就坑老尼姑长平公主九难师太说了“你不必跪”这样的话,而顶着萝莉模样“老黑鱼”不要脸地扩展为“不向任何明朝皇室中人,包括未来皇帝下跪”的承诺,还让章睿写出条约。
九难这时和她讨论明朝复国于她有什么好处,她也就没有装纯了,与她一条条地谈。
九难听了她的野心之后——这绝对是野心,简直要心脑血管破裂。可怜的老尼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长期服侍佛祖而清心寡欲的淡定老公主眼睛瞪得如猪尿泡一样。
“你要当摄政女王九千岁?总揽大明朝政?”
小萝莉在一张凤姐凤妹擦干净,又垫上了软垫的破椅上坐了下来,笑道:“不错。只要我当上摄政女王,给我总揽朝政大权,将来我必还一个比明/太/祖的江山还要大的大明天下给你们看看,这是我此生之志。我可以和你定下条约,待我起兵之日后,你们可以公告天下。我可签下盟书,只要你们明朝皇室不毁条约,我及我的子孙永不称帝造反。”
九难毕竟是前朝皇室中人,听了她种种条件哪有舒心的道理?
“若我不答应呢?”
玉尧呵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不答应?那算了,我自己干。明朱三太子还在浙江宁波一带隐居吧,我找一个他的子孙扶植当傀儡,等大明复国后,我让傀儡禅让皇位于我。人家唐高祖李渊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九难怒道:“没有女人当皇帝的!!”
玉尧讥笑道:“那是你们这些女人脑子不行,我可以。”
九难咬牙切齿地说:“我还以为你对大明还有忠心,原来也不过是乱臣贼子!”
玉尧接过玉凤(凤妹)刚才在一边煮的茶优雅地喝了一口,说:“说真的,大明朝在我看来也就比满清好一点。你们大明朝皇室出了好多白痴皇帝,这个客观事实,我们还是要承认的。不过大明的首辅制和比较先进完整的官僚体系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而大明驱除蒙古复我江山的功绩,我也是尊敬的。所以呢,我才想着这个法子。我不可能将来让天下百姓命运都送到你们质量没保障的皇帝的手中,但是出于对大明历史功绩的认可,打下江山让个皇帝给你们的后代当一下也无妨。”
九难道:“若真能复国,我承诺让未来的大明皇帝封你一个‘护国公主’。”九难讨价还价。
玉尧不屑地一笑:“护国公主算个屁!我若能打个江山下来,驱除了鞑子,我的功绩不下于你们明/太/祖。凭什么干一样的活,他当皇帝,我当个屁公主?我要是稀罕你们这种没格局的女人眼中的尊贵身份,就凭我现在是旗人,我将来进鞑子后宫去,凭我手段我都能至少捞个皇后当一下,将来也是当皇太后,我会稀罕你的公主封号吗?”
九难心中确实也想到了将来要不联姻封她为皇的主意,这时听她语气,不禁问道:“你连鞑子皇后都不稀罕?那做我大明皇后呢?”
玉尧伸出一个小玉指摇着,嘴巴扁着,又说:“皇后也算个屁。若是让我当女皇,你们明室为求生存,献个宗室美男进宫给我当妃子,我考虑一下。”
“简直是荒唐!大逆不道!”
玉尧道:“过不了几年,我若不救你们一救,你们明朝宗室最后一点血脉都要绝了,我又称得上什么大逆不道?长平公主,你少年游历江湖,心中其实也是对这世间对女子的种种不公和束缚有反叛精神的。只不过,你的思想还是有局限性。女人为什么不可以治理江山,为什么不能当皇帝?”
“你想学武后?”
“不,不,不。不是说了,我们若合作,我是不称帝的。我也不是学武后,武后也是巾帼英雄,但是她是以后宫之路走出来的。我若要学她,我肯定就答应当你们大明的皇后了,那么只要过几年,我弄死了皇帝,我还是称帝的。我不过是觉得,既然是合作,不如坦诚一些。你再想想,你手上没牌,你又凭什么要求这么多呢?”
“你一个小孩子,又凭什么这么大的自信呢?”
“相信我,可以的。”说着,她示意龙雪龙墨拿出一幅地图,展开在长平公主面前。
长平公主不是普通女子,她一看那地图就判断出来这正是大明朝甚至大明朝之外的江山的地图。
可是这地图画得精致详细之极,她少时也在皇宫之中看到过大明天下的地图,但是与这相比,天壤之别。还有一些标志是她看不懂的。
她一双不年轻的眼睛看着这个小女孩,倒抽凉气:“你怎么画出的这个地图?”
玉尧总不能说这是前世唐心微时用过的地图吧?
“地图是小事,我是要和你说一下我的战略。你看看我是否能帮你们大明重得天下。”
玉尧朝中原中心地带一指,道:“这是大别山,是安微、湖北、河南三省交界处。这里深山老林,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极适合打游击战,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占山为王。我先派一支先期特遣人员进山,四处收罗附近的山民、猎户、江湖人建立山寨,秘密练兵。其实,江淮一带连年大灾,又深受满清压迫,活不下去的百姓不知凡几,派人行走江湖,长年分批地把流民百姓迁往山寨,那么只要集数年之功,我的山寨会越来越大。最有趣的是,这大别山中可以开发足够的耕地,能种粮食,这样将来足够我养几十万的兵马。”
古代时,政令不出县级,农村是政府力量很难到达的地方,村子乡里都是士绅阶层在代管。在她力量弱的时候去城市对抗有钱有人、有武器、有合法性的政府中央大军不是找死吗?但是对付普通乡绅对她来说不是打死狗一样容易吗?普通乡绅也多是汉人,也不必杀他们,还可以在以性命要挟他们的情况下利用他们中的人才。
以“反清复明,汉人当家作主,跟着大王有饭吃”为革命口号,慢慢建设革命根据地。农村包围城市,这可是毛/爷爷他们的精髓呀!真可惜那些穿越女抄人家的绝好诗词抄得毫不手软,就没有一个人去抄他老人家这个战略方法的。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她“老黑鱼”就不一样了,她放得下身段索幸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把人家这个方法也抄来。不过,在细节上她也会补充一下。
九难虽然不是很懂战略,但是作为大明公主,她知道明/太/祖得天下的方针听了刘伯温的战略“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如今听玉尧说起这个方法与明/太/祖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心里一一对应着:
广积粮——她引流民百姓进在大别山开发耕地,积累粮食。
高筑墙——她说大别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在山上建山寨,这也就是有了天然屏障。
缓称王——想必她会积累了一定的底子再揭竿而起,她想和大明后裔合作可能还是想以“反清复明”为口号,到时候可以吸引天下有志之士响应吧。
难道真能颠覆掉鞑子和江山?若是能成功,就算大明后裔当不了皇帝,她也宁愿一个汉人当皇帝,让天下百姓浴火重生。她年纪大了,又经过这么多事,所以她有局限性,但也比年轻时看得开。
九难一颗老尼姑的心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压抑了激动的声音,问道:“你占山积粮后,又如何夺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