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算是他们在温少轩成年后的首次交手,现在良辰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无所不能庇护伞,而是一个将自己笼罩在自卑阴影里许多年的小女人。
良辰看着眼前的温少轩,也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成年后的他肩膀很宽,身体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充满力量,眼神却幽暗又危险。这个样子……很容易让她想到很多年前。
趁良辰微微走神时。温少轩伺机而动,用手臂压在肩胛骨处将她按倒在地。
柔道并不是良辰擅长的运动,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以在锻炼时鲜少发出主动攻击,而是以借力和闪避取胜。
成功似乎太容易了点,温少轩有些难以置信的扬起眉毛,“你总喜欢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发呆。”
良辰迅速清醒过来,淡然道:“你好像也变强了不少。”
温少轩勾起嘴角,很享受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胜利,“再来。”
良辰却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站起来后退半步摆开架式,“再来。”不过是让意外罢了,她不相信全神贯注的时候自己会输。
事实却是五分钟后,她再次不甘的被固定在垫子上,温少轩揽着她的脖子,两人身体横行拧在一起。
挣扎扭打中,温少轩的手无间中按到了她胸口柔软上。
两人僵是一怔,气氛顿时陷入尴尬,良辰抓住他衣襟反脚一踢,温少轩立刻狼狈的滚了出去。
“你犯规!”方才的暧昧顿时跑了个干净,温少轩有些懊恼的指责她。
良辰脸上并无半点愧疚,“谁让你先耍流氓。”
“耍流氓?”他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拜托阿姨,两人交手怎么可能没有身体接触?再说,我怎么可能饥不择食到想要对你下手!”
良辰瞥他一眼,“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温少轩磨牙低吼,“你这女人,不要污辱我!”
原来把他跟自己联系在一起便是污辱么?良辰突然没了戏耍下去的心思,“没意思,不玩了。”
良辰停下动作,远远坐在一旁喝水观看。
柔道馆中年轻女孩很多,温少轩这样的极品帅哥不用去找,自然会有漂亮的女孩子主动上前做陪练。只可惜这人一向不解风情,更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招招狠毒辣手摧花。
片刻后发泄完毕,绷着脸坐到良辰身边,全然不理会陪练女孩的哀怨眼神。
良辰道:“你会不会出手太狠了?人家女孩找你又不是为了挨摔。”
他皱着眉毛问:“那是为什么?”
他这样如果被旁人看到,一声会赞声好演技吧?可良辰却清楚的很,这人就是天生缺根感情的弦,叹气道:“她喜欢你啊!”
温少轩看了眼方才的女孩,旋即收回视线,“我不喜欢她。”
沉默了会儿后,良辰握了握手中矿泉水瓶,似漫不经心的感慨道:“时间过的好快,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你却一点都没有变。”
“嗯,”良辰语气有些犹豫,“下个月,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可能要跟着你一段时间。”
温少轩不解道;“什么意思?”
良辰道:“就是说整个七月,我都要和你保持寸步不离。”
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责任,每次轮回都在为等候这一刻,过完七月……她就可以彻底得到解脱了。
温少轩目光诧异,“什么意思?”
良辰垂下眼帘,若无其事道:“也就是说无论你外出吃饭、出差抑或是上洗手间,我都有可能跟着你。”
“你疯了么?”
“没有。”
“给我个理由。”
“没有。”
温少轩站起身冷笑,“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良辰身高虽然矮了些,气势却一点不差,“我只是提前告知你,并不是要征询你同意。”
“好,”温少轩冲她点点头,冷声道:“你要是真的敢做,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良辰看着他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轻声自语,“过了七月我们就要永别了,留着情面做什么用呢。”
这天过后,良辰再也没有提起七月的事,温少轩慢慢便把她那天的话当成玩笑话。
六月最后一天深夜,良辰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在床上发了会儿怔,才想起已经过了凌晨,也就是说现在是……七月。
她慌张跑去敲温少轩的门,赤着脚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很快的,门开了,温少轩睡眼朦胧的看着她,“什么事?”
看到他平安无恙,良辰紧绷的身体方才松懈下来,“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温少轩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会儿,最终一语不发的重回房间。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从第二天开始,良辰果然如事先预告一样,时刻都跟他保持在可见范围内。
开始他还能提醒自己无视之,可是到了后来,良辰简直到了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地步,甚至当他去洗手间她都会站在外面守着。
公司的人皆知他们关系特殊,但是突然之间粘到这种地步,难免会有奇怪流言传出。这些话虽然不能全部传进温少轩耳中,可是周围人诡异的目光,他却能真切感受得到。
在温少轩第二次从洗手间出来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抓住她肩膀,将人拖入旁边空荡的会议室中,“你不感觉自己很过份么?”
良辰沉默不语,温少轩握拳在墙壁上重击一下,“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上班了。”
“不用上班?”
“对,良小姐,恭喜你被我亲自解雇了!”
良辰抿下唇,水银般的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了,不过……能不能从明天开始?”
记忆中,温少轩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用如此谦卑的语气跟人说话,冷冷转过脸道:“随你便。”
良辰轻声道:“谢谢。”
虽然良辰依旧重复着上午的举动,可是居然感觉不再那么讨厌了。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还是因为她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那种哀伤?这让温少轩不禁烦躁起自己草率的决定,依往常表现,她算是一个好员工。可是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任谁都无法接受吧?
辞退也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学小姑娘当什么秘书,老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好吗?记得小时候她整天宅在家里,也总会找些绣花打毛衣之类的事情打发时间。不过说来也奇怪,她长相不算差,确实说应该算得上漂亮,怎么会把自己婚事拖到了今天呢?真是奇怪的老女人。
晚上回到家,温少轩正坐在客厅上网,听到从良辰在房间一阵叮叮咣咣。
没过多久,她人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个小箱子,迟疑道:“那个……帮我跟伯母说一声,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
温少轩抬起头,目光阴郁的望着她,“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