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代善打电话来约晚上一起去吃贵州菜,党旗正好也想问问代善离婚的进程如何,便欣然答应了。饭店在朝阳公园那边,党旗开车过去还算方便。
车子开到农展馆南路和团结湖路交叉路口等红灯时,一个推着婴儿车过马路的年轻女人突然昏倒在人行道上。党旗的车当时排在最前面,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要糟,人行道上逐渐围满了人,就算此时绿灯了,道上的车子也不敢贸然开动。
眼看着离目的地不过两三里路了,这下好了,人行道上人群不撤,车子开不动,这路算是彻底堵上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在车里坐着也是坐着,党旗索性下车上前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到人群外围党旗便听到周遭的人纷纷议论,原来这推婴儿车的女人癫痫突然发作,大家都不敢上前乱碰,已经有人打了120。
党旗一听心一紧,从看到那女人倒下到她决定下车,早已过去十分钟不止。人群还没有散,说明女人还在发作期。党旗以前见过癫痫发作的病人,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发作持续两到三分钟后,病人自己就能慢慢恢复过来。若时间久了仍在未见停,那就算得上大发作了,必须及时采取措施并送去医院。
党旗赶紧拨开人群钻到前面,只见那女人正躺在地上,身体僵硬且伴随着抽搐,眼球上吊,嘴角边不断有白沫和唾液留下,情况不容乐观。
“姑娘,你可别犯傻啊,这羊角风发作起来可不敢随便乱碰的。”党旗正要上前,被一旁的大妈连忙拉住。
“阿姨,没事儿,我有数。您方便的话就帮忙看着点孩子,别让人乘机把孩子抱走了。”党旗拍拍大妈的手,上前走到抽搐不已的女人面前蹲下,迅速地抽掉缠绕在女人脖子上的丝巾,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字。
之后党旗便没有更多动作,只是蹲守在女人身边不断替她擦掉口里呕吐物,耐心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幸好没过多久,交警以及救护人员几乎同时抵达现场,孩子交到被热心群众交到了交警手中,女人也被送上了救护车。
围观人群散去后,交警同志开始疏导交通,党旗的车被要求开到路边,而她则须留下来配合警察做笔录。等事情处理完,警察告诉党旗她可以走了的时候,已经是事发一个小时之后了。
急匆匆赶到饭店,代善已经点了俩菜自己先吃起来了。党旗嗔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怎么也不等等我就一个人先吃了。”
代善放下筷子,拍手道:“噢噢噢,为我们见义勇为的女英雄鼓掌!你不经意的举动却给这冷漠的社会又一次增添了正能量!鼓掌!”
“抽什么疯呢,别丢人了啊。我也没干嘛,不过举手之劳。要是换你发病,我保证一路护着你去医院。”党旗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她真没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就为了这么点事还被留堂做笔录,耽误了时间,这个才讨厌。
“呀呀呸的,咒我呢?”代善瞪了她一眼,转头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点餐。”说完又对党旗小声嘀咕:“今天周五人特多,你以为我不愿意等你啊,是人家饭店不愿意等。我不点俩菜,难道坐着喝茶干瞪眼啊?你觉得他们能答应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之前一直替那羊角风发作的女人擦呕吐物,这会儿又听她说什么茅坑和屎,党旗觉得自己连吃饭的胃口都快没有了。
代善又点了份酸鱼汤和汽锅鸡,加上干锅牛蛙和醋溜白菜,两人吃就差不多了,党旗补要了份小米渣和米豆腐。
“你小鸡啄食啊,怎么净点五谷?”代善咋呼道。
党旗觉得她的问题特别傻,说:“荤素你都点完了,我就来点五谷杂粮助消化呗。怎么,你点的不让我吃啊?”
代善一愣,随即憨笑道:“也是吼,我刚了。”
“哟,都会讲苏州话了,跟吉祥学的?”党旗听她说“我刚了”差点喷了,这半调子方言说得实在太蹩脚了。
代善以为党旗在夸她,提到吉祥又兴奋起来:“对啊,她还教我上海话来着。什么刚刚一刚刚刚的我头都大了,我现在就会说,侬好,再会,谢谢侬,哦对,还有一句,超经典的。”代善说着忽然神色一收,用低音学道:“内伊组特——”
“噗——”党旗都快笑喷了,她就知道吉祥这家伙教的肯定没好东西。
代善泄气地看着党旗,不死心地问:“我应该没说错啊,你笑什么?难道你没觉得我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很有杀气吗?”
“没,没,我没在笑你。你说得很好,杀气很足。”党旗快笑岔气了,摆摆手连忙否认。
代善低下头默默整理起面前的餐具,无比平静地说了句:“替我问候你二大爷。”
党旗笑着竖起大拇指,“还是这句话更有杀气。”
两人边吃边聊,说到那天在夜色翡冷翠的事,代善听她提起沈城,直觉就是反感,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他肯定调查我了,不然怎么会知道你!王八蛋,太过分了,这事儿跟你又没关系,他找你做什么?有什么事儿冲我来,找我朋友的麻烦算什么男人!”
党旗见她越说越激动,忙拦住她,说:“没,他没找我麻烦,我还没说完呢,他找我,我没去。放心吧,周颂玉是他的兄弟,之前我们已经见过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跟你说,你别冲动啊——”
“一丘之貉,全特么是渣!”
得,周颂玉也被顺带骂上了。不过党旗心里琢磨着,他这被骂得也不算冤枉,“渣叔”这个称号倒也蛮适合他的——
“那离婚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也由不得徐家说不离就不离了。如果是我,我会快刀斩乱麻,省得老跟这帮人瞎搅合,早点散了早点拿了赔偿费迎接第二春。”党旗说道。
现在离婚这件事情是代善人生中急需处理的头等大事儿,赔偿她肯定是要跟徐家讨的,但她又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徐子俊,可这样一来又牵扯到李夕楠。那家伙虽然也不是个无辜的,可他那哥哥实在太难缠了。想到这些破人破事儿她就烦得很,要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她都要怀疑北京这地儿是不是跟她八字不合了。
“徐子俊他妈连一套房子都舍不得掏,他们家现在就等着沈城把我搞定,拿回照片,然后就准备把我光屁股踢出门,反正他们也没什么脸可要的了。”代善嘲讽地说道,“把我逼急了,谁都别想好过。”
党旗想了想,对代善说:“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一旦什么都不顾地公开j□j,那势必得罪了沈家,徐家也不会给任何你补偿,索性破罐破摔。我问你,沈城为什么要拿回j□j?”
代善嗤笑一声,道:“能为什么?不就是怕我一不小心公开了照片,他那宝贝弟弟丢了人,他们沈家丢了面子呗。”
党旗继续追问:“既然徐家想借沈城的势给你压力,以保人财两不失,为什么你不能反过来借他的势给徐家压力?”
“我跟他又不熟,怎么借?而且我跟他是对立的,他怎么可能帮我?”代善觉得党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难道让她去色.诱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去找沈城交涉,说只要徐家愿意给出你想要的补偿,那么照片的事你自然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把皮球踢给他,让他去给徐家施压。对你们来说,这是双赢,他并没有什么损失,我想他也许会考虑的。你有信心吗?”党旗朝着代善微笑道。
代善定定地看着党旗,努力推敲着她刚刚说的话,闹到如今这一步,似乎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沉默了片刻,代善轻声说:“旗旗,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也变成了那种一谈到离婚就死要钱的女人?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为什么这么问?”
代善有些低落地说:“我没想这样的,他们要是一开始就答应离婚,我真的什么都没打算要的。可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不甘心——”
党旗倾身上前拉住她的手,给她一剂强心针,“不甘心是对的。如果你的人生被这样狠狠耍了一回,你却什么都不为自己争取,那样的你才会让我瞧不起。你不需要觉得底气不足,就算徐家赔你半副身家,那都是你该得的。振作起来善善,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这一切都会过去。”
吃完饭党旗开车将代善送了回去,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意外发现客厅的灯居然亮着。
“知道现在几点吗?”周颂玉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她。
党旗抬头看了眼时钟,答道:“北京时间,晚上十点五十三分。”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那去哪儿呀?倒是你,怎么来之前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还有,你什么时候偷配了我家钥匙,经过我允许了吗?”党旗一连串反问丢了回去,周颂玉的脸是越来越黑,“你出去疯,这么晚才回来还有理了?我说你一句都说不得了?”
党旗换好拖鞋,忽的表情一转,嘻笑着朝他小跑了过去,扑在他身上,笑眯眯地说:“瞧你,怎么跟你怨夫似的,你不会等我召见等了一晚上没吃饭吧?不应该啊。”
事实是从下午周颂玉就在等党旗打电话来约他吃晚饭,结果等到太阳都下山了,电话没有,信息也没有。他想着自己是男人,大方点,给她打过去吧,她倒好,手机一开始还是在通话中,后来直接就关机了。
“我吃没吃饭你还知道关心?自己说吧,下了班跟哪个野男人出去鬼混了?还关机?”周颂玉无视她的撒娇,心里憋着火呢,哪能就这么轻易给她糊弄过去。
党旗晃着他的胳膊,娇笑道:“当然关心了,你是我男人呀,我后半辈子的依靠,你要是饿死了,财产又不归我,你叫我怎么活呀?”
“我要死了,你就殉情吧,省得想下半辈子怎么活。”渣叔冷哼一声,“别转移话题,真跟野男人出去了?”
“是又怎么样?我就不能有异性朋友了?”党旗挑眉道。
周颂玉咬牙切齿:“能,当然能,哼,你最好别让我发现是谁——”
党旗扑哧笑了出来,双手把周颂玉的头发揉成鸡窝,轻快地说道:“没想到我家渣叔这么爱吃醋,怎么,代善的醋你也要吃啊?晚上我和代善吃饭去了,接了她的电话后来手机没电了自然关机了。我的野男人也就你一个,你对自己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啊?”
周颂玉一把扯下她的手,不满道:“乱揉什么,发型都被你毁了。你刚喊我什么?再喊一遍。”
“渣叔。”党旗笑嘻嘻地喊道。
“再喊一遍。”
“渣叔,渣叔,喊多少遍都行。”
党旗说完从他身上跳开,准备开溜。只不过周颂玉的动作更快,双腿将她一夹,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毫不怜惜地在她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完了还做了个抹嘴的动作,邪恶地说:“今晚甭睡了,叔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渣——”
“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如此勤快,留言却越发见少了......难道这是成反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