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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外人对她态度的改变, 周蓁蓁尚且还没感受到,她此刻正准备去收回她娘借出去的三万两银子呢。

这一日在萱北堂, 四房房长整个府上的人都来了。没错,除了周蓁蓁他们父女三人,谢氏和周盈盈也都来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个阵仗是周兰要还钱了。

事已至此,周兰也不挣扎了, 其实也没法挣扎。加上先前她收到的那封催促她回去的家书, 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所以银子一备齐,她就将家人全叫来萱北堂做见证。

周蓁蓁是和她爹以及周宪一起来的, 不早不晚。

周兰看周蓁蓁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蔡彤一脸复杂地看着周蓁蓁,没想到啊, 事情的进展竟然会是这样的, 周蓁蓁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三万两银子给要回去了, 这运气也太好了。

“今天请大家来, 是想让家里的人做个见证。五年前......”周兰将她与李氏的约定简略地提了一下,接着道,“现在蓁蓁和谨儿年岁都大了, 彼此之间只有表兄妹之情,双方并不属意对方, 所以我们蔡家遵守约定, 将三万两银子退还。”

周蓁蓁淡淡地笑着,能随身携带着三万两银子的银票,看来她大姑母也有考虑到万一的情况的嘛。

何老安人点了点头, “结不成亲家没关系,大家都还是一家人,家人之间要谨记得相互帮助。”

她祖母此时的表现像是完全忘了之前是如何逼迫她爹将这笔帐勾销的了。

这话说完之后,临到关头了,她大姑母迟迟不肯拿银子,估计还差了一点点勇气或者说是冲动吧。

周蓁蓁玩笑一样说道,“大姑母如果银钱不凑手,可以半年半年或者一年一年分期还的。”

周涎本在默默地喝茶,闻言突然被口中的茶水呛了一口,女儿真调皮。

周蓁蓁这话让周兰憋了一鼓子气,当下硬邦邦地道,“不必了。”真有心解决她的困难,少掉一部分银子不更好。分期?那是个什么鬼?留着它日夜提醒自己这件糟心事吗?

周蓁蓁心中暗笑,她就知道,她那话只是说给她爹听刷好感度而已。她当然知道她大姑母不可能同意的,她恨不得能立即解决这事,怎么可能还留着尾巴?万一传出风声说她儿子又是曾有婚约在身又是欠着大笔银钱的,让她中意的儿媳跑了咋办?

周兰板着脸拿出三万两的银票,一脸的肉痛。

谢氏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在这上面了,良久之后才移开眼睛。

周蓁蓁接过之后,爽快地在她递过来的收据回执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切都如她所料,反正对付周兰,让她吐银子,她办法多的是,总有一款适合她的。

这三万两银子一到手,周蓁蓁就拉着周宪离开了。

谢氏在女儿周盈盈的示意,也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她看到周兰拉着周涎,一脸恼火,“二哥,蓁蓁这丫头就没拿我当她姑姑!你知道吗,她宁愿让族长老夫人逼迫我,然后将银子捐给族里,也不愿意让我这大姑占她半点便宜!”

谢氏一边往外走一边想,周兰也是个没脑子的,自己顶不住压力还的钱,现在却反过来找周涎抱怨?她怕不是忘了周涎再怎么说都是周蓁蓁的父亲呢。

果然,周涎一直就嗯嗯啊啊的不接腔,态度一看就敷衍得很。

到了周宪的白露院,周蓁蓁很认真地对周宪说,“这三万两银子,我打算用掉。”这三万两银子是她娘留下来的,算是他们姐弟的共同财产,所以周蓁蓁是需要征询周宪的意见的。

周宪满不在乎地道,“反正银子是你要回来的,你要用就用好了。”

这大方的样子真让人想蹂躏啊,周蓁蓁也确实这么做了,伸出大掌揉了揉他的脑袋,她弟弟还小呢,没什么金钱观念。

“近来你的功课怎么样?”

周宪脸一苦,左顾而言他,“什么怎么样,很好啊。”

很好?周蓁蓁挑眉,“走,去你的小书房,将功课拿出来给我看看。”

周宪挣扎,“看啥嘛,你又不懂。”

周蓁蓁仗着大几岁,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拖到书房。

“都在这了,你看吧。”

周宪读书以儒家经典和史书为主,根据它们的难度和份量的不同分成所谓“大经”、“中经”和“小经”。学业有“通二经”、“通三经”和“通五经”的分别。周宪年岁小,尚在背诵的阶段,功课更多的是帖经和墨义还有算术。

周蓁蓁随意翻了几页,抬头,就看到破弟弟正朝她笑呢,这是欺负她看不懂?周蓁蓁直接翻到他算术的功课,题曰和尚吃馒头:大和尚每人吃四个,小和尚四人吃一个。有大小和尚一百人,共吃了一百个馒头。大、小和尚各几人,各吃多少馒头?

周蓁蓁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就得出大和尚是二十人,小和尚八十人,各吃的馒头数就更容易了。

而周宪则在写答案的地方写道:爹,这题不合理,四个小和尚吃一个馒头哪能吃饱啊?当然馒头要是足够大,四个小和尚吃一个倒是能吃饱了,但大和尚吃四个就不可能了。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看着这答案,周蓁蓁差点没气笑,“你这功课,什么时候交给爹过目?”

“过两天吧?”周宪不怎么确定地说。

周蓁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他们娘经商厉害,在算术方面的造诣也很高,周宪这样,简直是浪费李家从商的基因和天赋。

“我是遗传了我爹!”周宪振振有词。

周蓁蓁抚额,是了,她差点忘了她爹也是这样不通算术的人。

不过撇开题目要求的答案不说,他这一番话逻辑思辨能力还是挺强的。

而且周蓁蓁发现,其实周宪这个年岁的记忆力是最好的,有意培养的话,不说过目不忘,看两三遍能记个大概的瞬间记忆是能做到的。只是他的心太杂了,静不下心来学习。

周蓁蓁有些遗憾,在后世的时候没有多了解一些现代教育的知识。

“关于这道题,你就一点也算不出来?”周蓁蓁问。

周宪撇过脸去。

好吧,这下周蓁蓁知道了。

“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前些日子我得了一副棋子,还挺好玩的,晚些时候我给你送来啊。”周蓁蓁觉着,在教导他的夫子到来之前,她需要引导他学习的兴趣。五子棋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周宪先是眼睛一亮,但很快就怀疑地看向她,他不信她刚看了他的功课还会对他那么好。

小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和警觉心,“好了,我就回去了,晚两天将棋子给你送来啊。”

“随便了。”周宪挥挥爪子,装作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不让她察觉他的期待。

周蓁蓁笑笑走了,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周宪的未来。

周宪未来最好能走科举入仕的道路,她以及她姐姐,不,应该说他们小二房都指望着他能立起来。这也是李家的期待,李家太富了。如果在官场上没有自己的力量的话,很容易被人觊觎和蚕食的。

李家的子弟在经商一道上都天赋出众,唯独没有读书的苗子。

正因为在官场上没有自己人,这些年李家一直都表现得很低调,可以说是挟着尾巴做人差不多了。她外祖父一直想让周宪好好读书,然后走仕途,以后在官场上有所建树,能庇护李家一二。

除去他们小二房和李家需要他出人头地之外,还有,其实就为了他自己,都应该走仕途。

她承认她很霸道,私自地替他的人生道路做了选择。

但是,还是孩子的他对未来哪有什么清晰的规划呢,全靠大人们引导,至少周宪目前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好,如果有,瞎玩算吗?

至于周宪会不会在懂事长成之后后悔选了这么一条路?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而且周宪未来的路,其实是没有选择的。

在这个时代,士农工商,阶层分明。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外面的世界成人的世界无时无刻不是充斥着权利利益的纠葛。

他现在还小,对权势倾轧感受不深,但他终归是要长大,要面对这些的。

前世,周宪过得如此颓废和窝囊,她不知道他可曾有过后悔。

但今生,她希望他能站在高处,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已,她不想他未来有了想保护人或者物时,却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

只有手中握着权势,面对权势的威逼时,才有一战之力,才有斡旋之余地。否则,如果汝非士族,恐怕连求助的门都不知道向哪开的,甚至拜的是不是真佛也分辨不清楚。

后世有一句话更现实,你什么官都不是,我凭什么尊重你?

周蓁蓁回到蒹葭院,径直进了书房,铺开宣纸,执起笔来。

孩子需要榜样,特别是周宪这个年纪,一个让他崇拜的正能量的榜样,比任何大人的说教都要来得管用。

她打算写一个话本,关于一个过目不忘的神童的,藉此来引导周宪。

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大纲给列出来,并记录了一下在脑海中闪现的一些灵感。想起还有些事待办,就没有继续写下去。

很巧的,她刚收笔,就有人来报周宸来了。

对于他的来意,周蓁蓁很意外,“游巢湖啊。”

“七哥,你们那帮同窗好友每次出游赏玩不都是特别讨厌有女眷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吗?”她这话就有点打趣了。

他们那群少年郎傲得很,反正前世她就没参与过他们举行的聚会或者节目。

她央求周宸带她去过一次,她七哥带她去了,那些少年郎维持着基本的风度,没当场将她轰走,待她的态度却都很冷淡,不怎么搭理她就是了。

她很清楚在前世,她就是被嫌弃的存在。

这一次她回来了,不好奇了,他们反而强烈要求她七哥带她去他们的聚会?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他们巴不得你去呢。”随即周宸将顾淮他们争相想给她送礼讨好她的事说了。

周蓁蓁抿嘴直乐。

周宸再次问她,“那这次游湖你去不去?不想去就不去,我去回绝他们。”

“去啊。”怎么不去?

巢湖在庐江郡北边,巢湖水域面积,岸阔水丰。临湖远眺,烟波浩渺,湖光山色,风景如画。后世它还是我国五大淡水湖之一,更是皖中著名的旅游胜地。

“关于安宫牛黄丸,你是怎么想的?”她去,他们定然会有所求,这个问题越不过去的。

周蓁蓁没答,而是问他,“七哥,你觉得舒缓眼罩怎么样?”

“很好啊,每天用上一片,我感觉眼睛舒适多了。我这效果还不算明显的,顾淮那厮知道吧,他才是舒缓眼罩的消耗大户。他这个人特别爱看书,天天手不释卷的,不给自己半点休息的时间,他眼睛一直有红血丝之类的,视力都开始有些模糊了。我们都担心他再看下去眼睛就要坏了,他一直说这舒缓眼罩是他眼睛的救星,他还问你有没有意向开个铺子专卖眼罩,还说要是钱不凑手,他可以帮解决一部分。”

周蓁蓁笑得眉眼弯弯,“大家这么捧场,很出乎我的意料呢。”

其实周蓁蓁不知道有一个更爱看书的人,也正用着她的舒缓眼罩。

“那安宫牛黄丸呢?七哥你觉得如果有个地方一直有售此药,会有人捧场吗?”

“那肯定有啊,你当顾淮他们千方百计让我请你一起去游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它吗?”周宸总觉得她的话有哪里不对。

“等等,这安宫牛黄丸不是珍稀药吗,你手上并不多,怎么能一直有出售?”周宸抬头看她。

周蓁蓁一脸无辜,这话她可没说过啊。

周宸这才想起来,是了,他被误导了,几乎所有人都猜测她手中的安宫牛黄丸存货不多的。

“那你手上还有多少这个药?”周宸心中猜测着,她手中的药的数目难道超过了二十颗,或者有三十颗?如果真有这么多,他们就该好好谋划一下,争取利益最大化。

周蓁蓁好笑,“七哥,这药是我研制的呀,你说我手上有多少?”

周宸吃了一惊,“你是说安宫牛黄丸是你研制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给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答案。上次在六房的时候,关于这药他们也只是粗浅地聊了一下,为避嫌,他不好深问,仅得知了药名和功效而已。

“是呀,还有舒缓眼罩也是呢。”

周宸一时说不出话来了,舒缓眼罩也就罢了,虽然好用,但比起能救人于生死之际的安宫牛黄丸来,就不够看了。

其实在他看来,舒缓眼罩是偏奇淫技巧的,终究是小道。不仅他是这么想的,他知道他不少同窗好友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对于舒缓眼罩是周蓁蓁研制一事,并不是很难接受。但是安宫牛黄丸不一样,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听人盛赞此药。也真是多亏了回春堂的老大夫不遗余力地称赞它,将它说得神乎奇迹,替它扬名了。

对于周宸的震惊,周蓁蓁并不意外。毕竟在后世,安宫牛黄丸是凉开派的代表药,是先人穷毕生之力方研制出来的精妙好药。

“……对于制药,其实以前就有动手的想法,只是那时一直都很烦躁,静不下心来,所以常常闯祸。而且你也知道我没有师傅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贸然动手总觉得儿戏。可这一动手,我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天分这么高,似乎药物的炮制还有药与药之间的配伍关系早就了然于胸一样。”

周蓁蓁只能厚着脸皮给自己戴高帽子,没办法,她后世的经历不能说,只能将自己塑造成制药天才了。一个姑娘家要这么厚脸皮,她也很无奈的。

周宸不以为意地道,“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当初在我外祖家的庄子上教导我的赤脚游医不简单......”

周宸深以为然,定是那游医见他堂妹天分不错,才教导了她几天的,几年后他堂妹能凭借着他当初的教导,看着一些医书就能研制出安宫牛黄丸这样的好药,对方的身份又岂能是简单的?

“七哥,我想开个药庄,专门卖一些和药有关的产品”

比如一些外用的跌打药、驱风油等等,内服的药也会研制,但会更慎重一点,就怕老百姓将药买回去后生病的时候乱服乱用。内服药的部分最好是能和医术好的大夫合作,由他们辩证之后决定用不用他们生产出来的中成药。

周宸听她详细地描述着今后的蓝图,他失神了。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为梦想而奋斗,真好。那么他呢?其实他并不那么喜欢读书的,他真正想做的是和墨打交道。但他爹和祖父都认为他那么聪慧,只做一个墨匠太可惜了。

稍晚,周蓁蓁出门一趟,她让云喜叫了几个会些把式的老仆一起出门。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身怀巨款的人呢。虽然她已经有计划将它们花完,但别人不知道呀。防人之心,怎么多都不为过。

她两辆马车刚出门,这一幕正好被周盈盈所见,她没什么,她的侍女荧玉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出一趟门还带那么多人,矫情!”

周盈盈皱眉,不赞同地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她再怎么说也是府中的主子,你一丫环还是该恭敬一些。”

荧玉:“……是”。

周蓁蓁来到城南,直接花了一万两白银兑成千两黄金,然后让信得过的心腹拿着这笔银子请匠人铸了一尊佛。这尊佛做出来后,约半人高,重约六十多斤。她挑的这一家祖辈都是做雕刻的,很注重替客人保密。而且对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百两黄金铸的的佛陀,他们经手的不算少,他们不至于大惊小怪。

为什么要拿一万两白银兑成黄金来铸这个佛,这是周蓁蓁预估的,她大姑母周兰可能分给她祖母好处的最大数值。

等过些时日,她将金佛请回,让人抬到她爹的春华院,由他送去给她祖母。至于她祖母看到这尊她爹孝敬过来的佛会怎么想,就不是周蓁蓁关心的了。

她至少用行动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她祖母帮周兰或者帮他们小二房,得到的好处是一样的。

不过还是有不同之处的,同样的银子,她大姑母会给现银银票,她直接铸成金佛。这样一来她祖母就不能直接补贴她大伯了,而且她祖母信佛,不可能丧心病狂地将佛融了贴补她大伯的,对吧?她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今年又是京察的年限,她大伯一定很缺银子。

现在她大伯母谢氏肯定暗自在等待着她祖母贴补吧,她可没忽略今天她大姑母交接银票时,她大伯母谢氏粘在上面的视线,就该让她看得着摸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完毕,大家要是文慌又没看过我上本旧书的话可以去看看的嘛。

文案:

林蔚然穿进了一本重生文中,女主是被抱错的侯府千金,重生后势要将上一世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偏偏林蔚然穿成了那个与女主调换了身份的农户女,成为占了女主便宜的女配,被女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在被扫地出门之前,还将书中的大佬给睡了。大佬在女主的前一世记忆中,位列三公,娶身未娶,是女主前世今生求而不得不敢肖想的存在。

为避女主光芒,她包袱款款离开了侯府,却被大佬一把揽住了腰,问她,怎么?吃干抹抹净就想跑?

林蔚然懵,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