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蚌躲进缸里没多久,就听到书生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很快,又传来了书生的惊呼声:“咦,屋子里怎么大变样了?莫不是遭了贼?但东西又不曾少……真是奇了怪了?”
书生该不会发现自己吧?何小蚌满心忐忑,结果又听到了书生的声音:“屋子里竟然干净了很多,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想来对我没有恶意,是个好人。”
我才不是好人,我是好蚌!何小蚌在缸里晃动自己的身体,得意洋洋的。
“只是这个没有养河蚌的水缸里的水怎么也变浑浊了?河蚌就算要吐泥沙,也不会吐到旁边的水缸里吧?”书生又道。
何小蚌软软的肉顿时僵硬了,他洗了屋子就把水放回水缸里了……
“唉,脏水都不能用了,看来我又要去汲水了……”
书生似乎进屋拿了什么东西,接着就往远处而去,何小蚌琢磨着书生应该走远了,变成人形从缸里探出了一个头,结果就看到书生拎了个罐子往溪边走去,应该是跟他以前做的一样,去溪边汲水了。
只是这么小的罐子,那么大的缸,书生要把水缸装满,恐怕要很久很久吧?
何小蚌所料不差,书生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都只换了他住着的水缸里的水,又自言自语起来:“给这河蚌换水就累死我了,另一个水缸里的水,只能明天再换。”
这个书生真没用,才走了这么点路,竟然就累到了!何小蚌在缸底摇了摇,又有些不好意思,晚上起来继续找宝珠的时候,呼哧呼哧地就去了不远处的溪边,然后用法术带回来很多干净的水,装满了书生的那两个水缸。
忙乎了一个晚上,又故意滚了一身泥躲到水缸里,何小蚌才察觉到了许些不对劲――他刚刚都跑到溪边了,怎么就又跑回来了?住在溪水里又不耽搁他回来找宝珠……
算了,反正他现在都能变成人了,就算那个书生想要吃了他,他也一定可以跑的比这个书生更快!不对,他为什么要跑?他可是一个妖精,书生要是想吃他,他就该抢先吃了书生!
轻快地张合了几下自己的蚌壳,何小蚌心情大好。
接下来几天,每次到了晚上,或者白天书生不在,何小蚌都会进屋去找自己的宝珠,一边找,一边把书生的屋子整理的干干净净,何小蚌相信,现在就算是书生本人,对他那房子没有自己这么熟悉。
但他连书生有几块石头都数清楚了,却还是没有自己的宝珠的踪影。
莫非……他的宝珠在书生身上?
这天晚上,何小蚌静悄悄地靠进了书生的床,然后慢慢地爬了上去。
他先是在书生周围仔细检查过,在将褥子都捏过确定里面没有自己的宝珠之后,就开始在书生身上摸索起来。
这书生的皮肉还真嫩……何小蚌看了一会儿,突然有种啃一口的冲动。
完了!他明明是一个好妖精,竟然也想吃人肉了!
龟爷爷说,杀生或者吃人的妖精,可是会被雷劈死的,因为担心被雷劈,他都不吃小鱼小虾只吃水草,怎么现在又想吃人了?何小蚌突然有些伤心,一屁股坐在床上就不动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躺的好好的书生,竟然翻了一个身……
何小蚌被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飞也似的跑了。
眼看着小蚌精跑走,书生无奈抚额。这个小妖精把他的屋子翻得一团乱也就罢了,竟然还学会爬床了……
也许,他该抓个现行?
一直没找到宝珠,何小蚌整个人都恹恹的,就连蕴养珍珠张合蚌壳都没兴趣了,正好这几天书生白天不出门,他干脆就天天懒洋洋地听书生自言自语大惊小怪,倒是弄明白了很多人类的事情。
这天,书生突然搬了个凳子,非常少见地开始在院子里念书:“谢端,晋安侯官人也。一日,端于田间得一大螺,以为异物,取以归,贮瓮中,畜之数十日……”
书生念完了一篇,又看向了旁边的水缸:“河蚌啊河蚌,以前有个田螺姑娘,会帮人洗衣做饭,现在我家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是不是因为你是河蚌姑娘?”
什么河蚌姑娘,我是雄的!是雄的!何小蚌之前的忧郁一扫而空,狠狠地张了一下自己的蚌壳。
“应该不是,你要是河蚌姑娘,怎么会天天吐那么多泥沙,把水缸弄得那么脏?”书生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为河蚌换水。
那些泥沙才不是我吐的!是我故意滚到身上的!何小蚌满心不忿,只是被书生从水里抱起来之后,他就不可避免地再次觉得非常舒服,都忘了要张合蚌壳以示愤怒了。
要是这个书生多抱他一会儿就好了,怎么每次这个书生抱他的时候他都觉得暖洋洋的,完了力气还会变得很大?
何小蚌恨不得被抱到天荒地老才好,可那书生很快就把何小蚌放在了旁边,等水换好,才又把何小蚌抱起来放回去,前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好了,你在这里呆着吧,我出去一会儿。”书生将何小蚌放在水里之后,就笑了笑。
何小蚌轻轻地张了下蚌壳,暗暗表示自己知道了。
书生很快就走了,眼看着书生走了,何小蚌立刻就变成了人,一头钻进了屋子。
其实他现在对找宝珠的事情已经越来越懈怠了,毕竟丢了宝珠之后,他并没有像龟爷爷说的那样没了法力没了命,但他喜欢在这个屋子里转悠,研究各种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比如书生的那张床,他就非常喜欢。这张床上铺着软软的被子,跟他原型的肉一样软,躺着再舒服不过。
在床上打了个滚,何小蚌正蹭着那床白白软软的棉被,突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谁?”
何小蚌一动都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以往每次出去,都会离开很久的书生正站在门口,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被抓包了!何小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书生说过的“田螺姑娘”的故事:“我是河蚌公子!”
“河蚌公子?”书生好奇地看着□□的何小蚌。
“是啊,就是河蚌公子!跟田螺姑娘一样!”何小蚌得意洋洋地挺了挺白皙的胸膛,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田螺姑娘可以帮我洗衣做饭,你应该不会做饭,不如给我当书童?”书生眉毛轻挑。
书童是做什么的?何小蚌一边好奇,一边连连点头,不论如何,先糊弄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