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 苏圆圆听说何庄跟他妻子和离了,他妻子哭闹着纠缠不休, 何母直接让下人把她给架了出去, 她的嫁妆也全部打包丢到门口,放话再不和这样的人家来往。
何家没有遮遮掩掩, 所以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当初有多少人因为何庄报恩娶妻而笑说这是一桩美事, 如今就有多少人嘲讽那女子一家是想钱想疯了, 居然让继妹顶替姐姐嫁过来, 霸占姐姐的亲事,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苏圆圆听中年女鬼说了几句, 也算让星际观众们知道一下后续,然后就没关注此事了。她带着小女鬼每天帮其他鬼解决事情, 有时候暗中解决,有时候亲自出面给人算命,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她在镇上已经成了有名的大师,而她身边除了中年女鬼,就只剩下小女鬼的事情还没解决了。
苏圆圆有些诧异,开始带着小女鬼挨家挨户地找。小女鬼越来越失落, 直到有一天,一个憔悴瘦削的妇人求上门来, 用一对银耳坠求苏圆圆帮她找寻女儿,小女鬼这才见到娘!
“娘!娘!娘我在这啊!我好想你啊娘!”小女鬼朝着年轻妇人扑过去,兴高采烈地喊着, 却一下子穿透了年轻妇人,直接扑到她身后!
小女鬼茫然回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死了,找到娘也没法跟娘见面,顿时哭起来,“娘——呜呜呜,囡囡害怕——”
苏圆圆看着心酸不已,直接对那妇人说:“我已经找了你很久,你女儿就在这里。”
妇人刚想问大师找她干什么,听到下句话瞬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囡囡在哪儿?大师,您真的见过囡囡吗?不对,我、我还没说我女儿长什么样,她、她六岁……”
苏圆圆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冲她身后招招手,“囡囡过来。”
小女鬼委屈地走过来,哽咽道:“苏姐姐,我娘看不见我。”
“没关系,她只要知道你在这里就好了,来,坐椅子上。”苏圆圆把她抱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回头对年轻妇人示意,妇人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一边后退一边摇头。
“不!不可能——大师,你一定在骗我,那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妇人突然捂住嘴,眼泪越流越凶。她心里知道,苏圆圆好几次给人算命都见过鬼也捉过鬼,刚刚苏圆圆那番动作分明是抱了一个小孩到椅子上,大师没理由骗她。
她腿软地跪坐到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女鬼哭着拉住苏圆圆的手,“苏姐姐,我不要娘哭,不要娘哭……我看到娘哭,心里好难受啊,快要喘不上气了……”
苏圆圆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囡囡很可怜,她是被她的亲祖母故意丢掉的。她很乖,祖母叫她在破庙等着,她就始终不敢离开,最终活活饿死。”苏圆圆顿了顿,转头看向年轻妇人,“囡囡跟在我身边很久了,每天都在找你,我们几乎把整个镇都找遍了,她只想再见见疼爱她的娘,然后才能安心去投胎。”
“什么?!囡囡是我婆婆丢掉的?这、这怎么可能?”年轻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她的女儿竟然是被至亲害死的?想到这几个月婆婆不止一次说孩子没了还是再生一个,女人始终要有依靠,她恍然大悟。
她生囡囡时伤了身子,郎中说她以后生育艰难,恐会伤及性命,最好不要再生。这几年她一直将囡囡当做她唯一的孩子,再没想过生下一胎。婆婆肯定是想用绝她子嗣的方法动摇她的想法,让她心甘情愿再生一个,毕竟女人始终都要有个孩子的,家里一个孩子都没有,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丈夫。
她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朝夕相对的婆婆居然这般狠毒!亏她这几个月还因为婆婆待她和善许多而心存感激,真是把仇人当亲人,眼瞎至极!
年轻妇人想通了关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脚并用地趴到椅子前面,可因为看不见小女鬼,她伸出的手根本不敢乱放,只能抽泣着说:“囡、囡囡,娘的乖女儿,是娘没看好你,让人害了你,是娘没保护好你啊,囡囡……”
小女鬼不知所措地给她擦眼泪,“娘,你别哭,我不怪你,我最喜欢娘了……”
苏圆圆给她们当了传声筒,年轻妇人听苏圆圆转述的那些话,更加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差点哭晕过去。但也许女为母者强,瘦弱的妇人眼神出乎意料的坚定,“囡囡、囡囡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的,娘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你乖乖地跟着大师,不要乱跑知道吗?外面有别的鬼,会抓走你的。”
苏圆圆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年轻妇人从地上站起来,神色冰冷,眼中冒着复仇的火焰,却没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反而对着苏圆圆就要下跪,“大师!”
“你这是干什么?”苏圆圆一把扶住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囡囡在这看着呢,她也不愿意看你行此大礼。”
年轻妇人往小女鬼的方向看了一眼,感激地对苏圆圆说:“大师,多谢你愿意护着囡囡,请大师做法为囡囡超度,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如果可以,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寿命都转给她,只希望她下辈子平安长寿。我没有什么银钱,待会儿我回去把我所有能拿出来的东西都给您,虽然不多,但是我拥有的全部了,求大师成全!”
苏圆圆摇摇头,“我帮囡囡不是为了银钱,你什么也不用给我,以后多做善事即可。囡囡下辈子的事,我做不了主,不过等她执念消除,她自会魂归地府,去往她该去的地方。”
年轻妇人知道这些事不能强求,点点头不再多说,把银耳坠和身上三十多个铜板都拿出来放到了桌上,不容拒绝地恳求:“请大师一定收下,不然我心难安。大师为囡囡如此奔波,就让我这做娘的尽一点点心意吧!”
小女鬼跳下椅子,牵住苏圆圆的手摇了摇,“苏姐姐收下吧,我不能像李姨姨一样帮苏姐姐的忙,娘给的这些就当谢谢苏姐姐了。”
李姨姨就是跟在苏圆圆身边的中年女鬼,苏圆圆闻言点了下头,“这些我就收下了,之后不必再送,记得多做善事。”
“是,大师。那……囡囡就交给大师了。”年轻妇人又朝小女鬼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眼通红,捂着嘴飞快地转身跑了出去!
苏圆圆皱皱眉,问角落站着的中年女鬼,“李姐,你说她打算怎么跟她婆婆讨公道?把她婆婆的事宣扬出去?她一个人不行吧?”
李姐已经知道苏圆圆是穿越的,对唐朝很不熟悉,沉默了一下,说道:“苏姑娘,她婆婆虽然扔了囡囡会被人背地里说道,但有很多老太太会在孙女一出生就将孩子弄死,或者等孙女长大卖掉换银子,老太太把囡囡扔掉只能说求孙心切,恐怕一部分人还会理解她,她不会怎么样。所以……如果是我,我会和那老太婆同归于尽。”
苏圆圆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刚在现代生活了几十年,思想没转过来。确实,靠舆论根本不管用,儿媳顶撞婆婆却是不孝,如果囡囡家里人都帮着那老太太,年轻妇人什么公道也讨不了,指不定还要坏了自己名声。再想想年轻妇人刚刚那些话,可不就是存了死志吗!怪不得听着怪怪的!
苏圆圆立即拉过小女鬼去追年轻妇人,小女鬼已经听懂了,正哭着说:“我不要娘死,我不找娘了,不要娘死……”
苏圆圆紧了紧与她交握的手,“囡囡不哭,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娘死的。”
年轻妇人可能是跑着离开的,一直没见踪影,幸亏她走了没多久,苏圆圆凭着她身上的气味也能寻过去。
追到一个小胡同的最里面,院门大开,里头小小的院子显得很挤,附近邻居都探头出来看,而里面已经吵成一团。
苏圆圆快步走过去,旁边有认出她的人,惊呼出声,“这不是苏大师吗?苏、苏大师怎么来了?难不成老方家有事儿?”
“天呐,不会是闹鬼吧?他家小孙女不是丢好几个月了吗?”
“不对不对,你听里头吵的啥?说方老太太把孙女丢了叫孙女饿死了!”
几人倒抽一口气,纷纷跟在苏圆圆身后进了方家。
方家住得挺偏僻的,苏圆圆还没找到这边,此时进了院子,她也顾不上歪在地上的方老头,几个大步闯进屋里将正压着老太太打的年轻妇人拉了起来,“够了!你为这种人赔命不值得!囡囡看着你呢,你冷静冷静!”
年轻妇人一听见囡囡瞬间回身,“苏大师,囡囡来了?她在哪呢?”
地上正破口大骂的老太婆像被掐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什、什么囡囡?你浑说什么?”
年轻妇人冷笑一声,“你连苏大师也不知道吗?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还狡辩?你个心狠歹毒的老妖婆!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屋里屋外响起齐齐的抽气声,所有人都后退了十几步,瞪大眼看着苏圆圆周围,生怕碰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