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明明睁开了眼睛。】
不用系统提示, 小溪侧头正好撞见了睁开眼睛的明明。
是几个小人中最为平静的一双眼,是没有风的幽潭, 好像永远不起波澜,恰好只清晨,上面飘着薄雾。
看到这样一双眼,庄溪激动的心一下就安静下来。
薄雾似的迷茫褪去后, 眼神更加专注,林间的晨光,一点点聚集在他眼里。
他的眼神不因此增一分的热闹, 相反愈加宁静,像深海一般,宁静深远可包容一切。
给人一种, 他能掌控一切, 可以全心依赖他的安全感。
小溪:“明明?”
明明眼珠微微转动, 似乎是要看向他, 可眼里的光一点点散去, 还没看到他, 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明明心情值+5。】
【明明心情值-1。】
他只睁开了一瞬间, 如果不是游戏提示,庄溪会想刚才会不会只是错觉。
心情值降低得莫名,不知道哪里不开心了。
庄溪没气馁, 能睁开眼睛,哪怕只是一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小溪抓住明明的胳膊想把他背起来继续走时, 游戏屏幕上小信封亮了一下,他又收到了新的信件。
庄溪点开邮箱,略微有些惊讶,这又是一封遗嘱。
这下几乎可以肯定了,小火车拉回来的那份遗嘱就是明明的,明明的剧情是以一封封的遗嘱展开的。
上一封遗嘱庄溪反复看过许多次了,上面的有效信息不多,明明原来住在一个山城,小时候被接走,长大后变成一个很有钱很厉害的人,但他很向往田园生活。
更多的剧情还需要在其他的遗嘱里摸索。
庄溪低头认真读起来,他想更多地了解明明的内心世界,这或许是唤醒他的关键。
明明的遗嘱2:
夜晚十二点半,我从集团大楼最顶层下来,司机给我打开车门,做进车里那一瞬间,疲惫汹涌而至。
夜里最深的时刻,这个城市依然灯光璀璨,车流不息。
不止是十二点,我凌晨两点时也看过来来往往的车辆,早上五点时也一样,它们永远不会停止,永远跑在宽阔但拥挤的路上。
车窗外昏黄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灯光明灭,忽暗忽亮,我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反应。
等红灯期间,老司机转头看向他我,他好几次欲言又止,这次终于说了,“您太累了,该休息一下。”
“明天要谈的项目估值56亿。”
老司机转过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一个月万把块的司机也不懂那些,但我觉得钱再多,也要惜命,只见您陀螺一样赚钱,没见您花多少钱,也没见您怎么笑过,这样……”
他几次张口,在车子开始行驶时,后半句淹没在喇叭生声中,“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他明白他的意思,他都能觉察出这其中的无趣和深深的疲惫,我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活得行尸走肉,像一句冰冷的机器人,看似不止疲倦,被称为智能超人。
古希腊神话中,西西弗得罪众神,众神给予他最荒谬最绝望的惩罚,罚他在荒凉陡峭的高山上运巨石,圆滚滚的石头比他还高还大,他一步步艰难地把石头推上山顶。
可是,石头一到山顶就会奔着山下滚落,他只能再次跑着,双手举着,用头顶着,烈日炎炎地把石头向山上运。
在寸草不生的荒山上,上上下下永无尽头。
看着车窗外的车流,我说:“是的,可是我无法停下。”
我也想停下,我停不下来。
一旦停下,可能会被头顶的巨石碾碎。
老司机说他不懂,这不是你想停下来就停下来的吗,您的钱也赚够了,几辈子都花不完,该抽身就抽身啊。
我笑笑,我真没那么多钱,我只是在给别人赚钱罢了,钱确实够我花几辈子,可其他人呢。
我身后还有很多很多人,有让我被迫行走运石的人,有让我甘愿主动没日没夜举着石头的人。
我甘愿地守护着心里那一座小院落。
老司机说:“后天是周末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开车送您去啊。”
我想了想,算算日子和家族里人目前的所在地,疲倦的心脏忽然开始跳动。
“可能有点远。”
老司机:“没事,天天在这大城市里跑,也倦了。”
“可能,要换一辆车。”
老司机:“我开车三十年了,什么样的车不会开?”
一身疲倦好像被山城里的清风吹走,我笑着说好。
“你会喜欢那里的,那里漫山遍野开着花,还有味道独特的野菜,用来包饺子炒鸡蛋都是一绝。”
“上次吃,还是五年前。”
车镜里老司机脸上的惊讶如此明显,他应该很难想象,一个每天都在和十亿、几十亿甚至上百亿项目打交道的人,怎么能和野菜联系在一起。
就算惊讶,他依笑着说好,他很期待那些野菜和山花。
只是,我没能让他尝到野味,也没让他闻见花香,看见的只有大火过后的废墟,闻见的只有干涸的血腥。
给我包荠菜饺子,给我炒香椿鸡蛋的人,是让我甘愿不停歇的人。
我找不见他们。
八岁那年,我坐在离去的豪车上,那些蔓延开来送我的野花,化成了浓浓的血水,狰狞扑来,彻底将我淹没。
这份遗嘱沉甸甸的,庄溪读完后,也跟着沉甸甸的,但好像摸清了一点。
明明小时候被从山城里接走,变成一个如此优秀厉害的人,变成那样厉害的人,他很累很累,可他不能停下来,因为有人逼他,也因为他有想守护的人和地方。
那个山城里的人,那里的一花一草是支撑他走下的动力,是在荒漠中行走时,他体内的一抹生机。
可是他才发现那里的人都死了?
那,最后一抹生机都被抽走了吧。
山城里的人发生了什么?明明又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庄溪尝试带入自己,想想那种感受,只是故事的一角,疲累和丝丝绝望就涌上来。
收拾好心情,小溪背起明明,脚步轻快地在山林间行走,穿过草丛,拂开绿叶。
他想让明明感受晨光照在树叶再转到身上的感觉,他想让明明听听林间的鸟叫,想让明明感受晨间山林里花草,树叶,泥土的气息。
“明明,你觉得阳光直接照在身上,和经过叶子反射到身上的有区别吗?”
“明明,林子里的小鸟好像不怕人,它们正对着早上阳光,一边啾啾叫着,一边梳理自己漂亮的羽毛。”
“明明,我停下了,因为我脚边又一个小水洼。”
他退了几步,听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观察口中的小水洼。
他不说话的时候,树林里又安静了不少,让人不觉跟着想,那是怎样的一个小水洼,比清脆的鸟叫,比怡人的花香,比树叶间的阳光,还要吸引人吗?
可那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水洼吗?
“可能是昨天晚上下雨了,才有了这个水洼,水洼旁边的泥土和落叶都是湿漉漉的,它很小很清澈,一边草丛伸出来一枝枝叶,叶子上阳光格外闪,印在水洼里。”
“明明觉得水洼里会清晰地映出枝叶吗?”
小溪笑道:“不是的。”
“这片小水洼里藏着一片湛蓝的天空。”
小水洼里的一片湛蓝的天空是什么样的?
“呱呱呱~”
“明明,你听到了吗!有一只小青蛙从水洼旁边的草丛里跳上那条枝叶!”
盛夏的早晨,林间的阳光,扬起衣角的凉风,树上的鸟鸣,脚边的小水洼,还有一只小青蛙。
不知道怎么会融成这样安适怡人的一幕,一切都恰到好处。
喧嚣高楼处里的身心疲倦,高门大院里的勾心斗角,灯红绿酒里的肮脏龌龊,被沁凉草味的林间风吹走了,被无数绿叶转发的阳光晒亮了。
不要那一切,就想跟你在这里安然,慢悠悠地生活一辈子。
明明的手指颤抖,想要抓住背着他走在山林间,感受这一切的人。
【明明心情值+2。】
庄溪笑笑,盯着那只小青蛙,看它呱呱跳走不见。
小溪:“小青蛙回家啦。”
小溪:“我们继续走,也在回家的路上走。”
鸟叫声渐渐远了,脚踩在层层落叶上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是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带着自然清晰的节奏。
脚步声又停了,“这里有几朵粉色的野花,我们带回去给礼礼吧。”
小溪弯下腰摘下野花,“我没地方放,暂时插在明明的口袋里。”
野花插在明明高定衬衫上的口袋里,小人小少的贵气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小溪忍不住笑:“明明现在看起来有一点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他没看到背后明明嘴角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他的头靠在小溪的脖颈处,这个人被阳光亲吻过,被树叶轻抚过,那里有阳光和草木的味道。
轻微的颠簸像是大树下的摇篮,微微的风,轻轻的晃,不知不觉就睡在树荫与阳光里。
就这样吧。
一直这样下去,简单地,安静地。
小溪慢悠悠地走走停停,回到家后已经快十点了,把小人放下,把野花交给礼礼。
礼礼把野花和玫瑰一起插进花瓶,心情值直接涨了3。
礼礼很开心。
看到礼礼那么开心,庄溪也很开心。
他和礼礼一起把田里成熟的庄稼和作物收了,赶在十一点前下线。
早早吃过午饭,他要准备下午的直播了。
这一周庄溪安排得满满的,除了周末,每天直播一次,间隙里除了准备直播内容,就放开了玩游戏,看看和专业相关的书。
周末的时候,青亚高中就放暑假了,他要和贝印一起去别的星球参加小镇展。
小镇展三个月一次,上次在他们星球,这次在隔壁,等下次到慕青星球可能要两年以后,他不想等,本就打算过去,明明来了之后,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明明在那边一直沉睡不醒,或许在手办里可以行动呢。
自从远远彻底恢复记忆后,他再也没戴过小帽子,这提醒了庄溪,或许他们不愿意用别人的“身体”,可又非常想出来。
下午直播的时候,庄溪的粉丝又涨了不少,之前高考他请了假,已经好久没直播,一上线就收获不少想念。
“小溪终于回来啦!我学习的动力回来了,小溪不在没人带着我学习了。”
“小溪高考考得怎么样?”
“小溪一定考得很好吧。”
“可听说今年题目特别难,我好多学长学姐都翻车了。”
庄溪在纸上写:“发挥正常,成绩比预想的好。”
“哇!”
“小溪好棒!”
刚写完庄溪就收到好多打赏,显然他的大多数粉丝们都很开心,他们一直和庄溪一起学习,庄溪考得好就像他们考得好一样。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考了多少啊,不如晒给我们看看,我们学校高三第一的学姐都没考好。”
“你平时也没刷多少难题啊,这么难,真的考得很好吗?别为了故意吸引人来看直播就胡说。”
庄溪写:“难题都是由简单题目组合而成的,平时把经典题目吃透,融会贯通,举一反三,遇到什么样的题目都不怕。”
弹幕上还是有人阴阳怪气,庄溪没有给眼色。
直播这么久了,庄溪明白,这世界上总有人爱找茬,爱挑刺,出于各种心理,专门出来膈应人,如果只盯着他们的言语,而看不见其他大部分小粉丝的可爱,便是傻了。
他把之前打印出来的小卡片公告放在的直播镜头。
“这个暑假的直播内容主要有三部分,一天带着大家整理总结高考题,一天整理会考题,一天直播自习,自习时我学习新的课程。”
他整理出了时间表,哪一天什么时间有直播,直播内容是什么,井井有条,一眼可以看穿整个暑假。
这个暑假好像就这样被他妥帖安排好了,看着时间表就想跟着他一起,不急不躁地走过这个炎热漫长的暑期,收获一个学习道路上的通行证和加分卡。
“我把自己暑假交给小溪了,小溪带我过会考。”
“加油,我们一起好好学习鸭!”
“嗯嗯,大家一起加油!”
庄溪笑笑,趁热打铁,带着一群学弟学妹们开启夏日里第一次学习。
今天讲了刚刚结束的高考题,很多辅导机构还没开始售卖,庄溪已经整理好了,一道题一串知识点,一份方法整理,一题一题地理,不急不躁,由深入浅。
这场直播下来,庄溪收到了接近500的打赏,以及很多粉丝的恍然大悟,一句句可爱的彩虹屁,庄溪心里满满的。
他的日子在一点点变好,还能让别人在进步中看到希望,收获喜悦,多好。
就想做得更好。
吃过晚饭,列好下次的直播提纲,圈出重点,庄溪在心里演练一遍,把试卷和卡片规规整整地放在书桌上,心情极好地洗漱上床,登入游戏。
依然先去自己的房间,跟明明说话。
玫瑰依然娇艳,夜色依然温柔。
小溪:“明明,我今天直播赚了496星币的打赏,好多啊,好开心。”
小溪:“我时常特别感谢我的那些粉丝们,让我能在家里不受嘲讽,不被雨打,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养活自己。”
小溪:“他们特别可爱,可是我不会说好话。”
小溪:“我会认认真真做下去,准备好每一次直播,做好每一道题来回报他们。”
小溪:“后天我要去米蓝星球逛小镇展,买下明明的手办小人,到时候我抱着明明去爬山好不好?我们去看日出,去看大树。”
小溪:“我们这里的山没有小镇的漂亮,植物很少,门票还很贵,但是日出很美,红红的日出跳出来那一刻,明明一定会喜欢的。”
小溪:“因为,我觉得明明是一个热爱生命,热爱自然的人,明明一定会把每一个日子过到极致。”
明明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小溪絮絮叨叨很久,又给明明读了一首诗,才给他关上窗户,盖好被子,悄悄离去。
他站在门外很久,一直看向远远的房间。
他在逃避。
远远可能也在逃避。
小溪在门口坐下,想以前下意识逃避不去思考的事情。
小人们都是怎么看他们经历的一切的呢。
小镇确实给了他们想要的温暖,他们知道自己来到一个神奇的地方,可是想过自己为什么能来吗?
他们有想过自己死了吗?
远远一定是想了,他也知道了答案。
接受自己死亡是一件艰难的事,不是别人说一句季清远死了那么简单,事实上,就算别人说起来,也没那么轻松。
灯火葳蕤,星河漫天。
小溪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心里有一点点难受,他救不了远远,束手无措。
吱呀一声门开了,温暖的灯光照铺撒出来,和小溪房间最近的那个小房子,门口站着远远。
“坐在这里做什么?”
小溪连忙起来,顿了一下,弯着眼睛走到远远房间里。
小溪:“远远。”
远远抬头看他一眼,小溪又说:“远远。”
远远轻笑一声,眼里有暖暖的东西。
他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记忆彻底恢复之后,他的姿态动作和以往都不太一样,明明都是坐在轮椅里,现在和庄溪在联邦大阅视频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mini版的。
有一点点怕,更有一点点萌。
小溪自己找到沙发坐下,规规矩矩的。
他一边盯着远远看,一边忍不住调出那些相片对比着看。
真的,很神奇。
一个大上将,一个小上将。
长得几乎一样,连眉目间的气势都一样,缩小版有种神奇的可爱。
像是季上将和他的小小儿子,想到这里庄溪忍不住笑出来,他一笑,经过光脑扫描而出的小溪也跟着笑。
安静的房间里有点突兀,就像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突然冒出一朵小花。
远远:“笑什么?”
小溪:“远远要是有孩子……”
小溪捂住嘴巴。
远远盯着他看,眼神庄溪有点招架不住,小溪低下头,睫毛乱颤。
远远收回视线,房间变得更安静,夜风也静止了,“谁给我生?”
“嗯?”
小溪抬头,想给你生孩子的人太多了吧,他们慕青星球怕是装不下。
当然,他不敢说,只是抬着头,脸上反应不过来的茫然还没退去。
远远不说话了,手指在轮椅上摩挲,庄溪视线被吸引过去后,看得愣神。
“后来发生了什么?”
小溪:“嗯?”
远远:“你犯傻跑到雪地里,后来呢?”
原来,他真的都听到了。
确实是犯傻,不过他现在还没死,肯定是被人抱回去了。
小溪看着远远,感恩地说:“我被救了。”
远远对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满意,“然后呢?”
然后……
这个远远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庄溪愿意跟他说。
或许是因为作为一个和他隔那么远的上将,他心里有大千世界,无边星系,这样平凡的小事不会被拿出来外说。
小溪:“我做了那么那么多努力来挽救摇摇欲坠的家庭都没用,跑去雪地,是我当时能想到,挽救破碎家庭的最后一招,我就想,我们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会心软吧。”
小溪:“我其实不傻,我算了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人会在十分钟内回家,才跑出的。”
小溪强行给自己挽尊一下,远远依然不动声色。
好吧,失败了。
小溪老老实实地说:“我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我跑到显眼一点地方,留下脚印,我不断告诉自己再等一下,再等一下,他们就来了。”
小溪:“他们还是没来。”
白茫茫的雪地上,几个孤零零的脚印,慢慢被新的雪掩盖,消失在寒冷之中。
他也一点点变冷,变僵。
小溪:“后来,我被送回家了,重感冒,发高烧,躺在床上时迷迷糊糊听到爸爸妈妈在争吵。”
庄溪眨眨眼,不管第几次回想,听到他们争吵,天崩地裂的感觉依然清晰。
“你怎么照顾溪溪的?”
“你有脸说我?你多久没回家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参加你女儿的家长会了!”
“你特么有脸提?你跟那个男人生的孩子不比溪溪小多少吧!”
他擦掉眼尾的一滴泪,艰难地爬起来,父母讪讪地对他说必须要离婚时,乖巧的他突然变得尖锐狰狞,以死相逼不要他们离婚,他拿起水果刀放在自己脖子上,尖锐嘶吼,“你们要离婚,我就杀了自己!”
他年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他一个苦苦支撑,他们却各自有了新家。
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疼他,不要让他有奢望。
父母看到他脖子上的血,惊慌失措,他以为父母终于妥协了。
谁想到,等他醒来,父母就去照顾他们的孩子了,医院里只留下一个严重高烧引发脑膜炎而哑了的他。
他静静在医院住了一周,接受自己哑了的事实,回到那个只有他的家,继续上学。
月光混着夜色,轻柔地把小人包裹起来。
小溪:“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有的时候,理性考虑,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却天然地选择了伤人也伤己的方式。”
远远脸崩得紧,嘴角抿成一条锐利的线,又变回山巅上的一抹雪,清冷刺骨,“那个家有什么好的?值得你……”
小溪低低地说:“远远,因为我太想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夜风温柔地把这句话送到远远耳中。
远远修长脖颈上喉结微动,轮椅上的手虚虚松开。
轻声说这句话的人,垂着眼盯自己的脚看,月光和夜色那么轻柔,绵绵地亲吻着他,他现在大概还需要一个抱。
轮椅上的手几经挣扎,最后狠狠地攥住,青紫色的血管在一片冷白中起伏。
他给不了了。
那句话扎得他生疼,双重的疼。
“远远,我太想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他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季清远指着溪溪的光脑,“你是谁,为什么我儿子在你光脑里?”
溪溪:“(⊙?⊙)”
感谢在2020-01-11 21:07:43~2020-01-12 20: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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