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呢宁福突然开口说道,“公子, 马上就要到凌家了, 依老奴看,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您还是先将老太爷让您送凌家的礼整理好。”
“你若不提我都将此事给忘了。”安浩然清楚, 若是现在不赶紧将东西整理好,等到了凌府让人看到他凭空变出东西就不好了, 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于是他回了马车内从空间将东西一一拿出来。
祖父让带的东西都是白源村特有的特色,一些菜干肉干都是自家人动手做的, 数量大不说各类还不少,若放马车里太占地方, 放外头又怕淋雨给弄坏了,为了方便安浩然就将之收到空间手环内,如此一来即腾出了空间又不担心那些干货风吹日晒,简直不要太好。
除去这些让人觉得有些拿不出手的东西外还有一些药材,毕竟是来看重病的凌家老太君, 带些药材上门最适合不过。
药材虽然年份都不小, 但在安家人所有人眼里却非是主要, 这些礼品中最重要的是其中的两坛药酒, 这些药酒比那些菜干上档次多了,这几坛药酒拿出来时祖父都没敢让二玉叔知道,因为它们全是出自药老之手,若是让二玉叔知道自家阿父送这么好的东西给凌家非得黑了脸不可。
药酒外头可找不到, 这是白源村特有的东西,跟在药老身边一段时间的安浩然也看过药老制药酒,不同的方子所制作出来的药效也不同,不同的药酒所服用的量也讲究。族中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身体一个个倍儿棒,这其中很大一部份原因就在于这药酒,谁家要是有一坛药酒那可都是藏着掖着自己偷偷的喝,就连祖父安百阳也私底下藏了两坛药酒一直没舍得动,更有那嘴馋得不行的自己上山收集药材给药老,让其给自家订做药酒,有时一连收集几十年都不见得收集好一坛药酒的材料,可想而之其珍贵程度。
心知这是祖父担心自己被看轻了才会这么大的手笔,至于二玉叔给备的礼......
咳咳!
不提此事,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嗯?等等。
之前没想起来,自家祖父收藏的那两坛酒有一坛开过了,而且坛子也与现在手中的不同,那这两坛是怎么来的?
安浩然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将酒坛子举起看向坛底,在看到坛底下那个几乎看不清的百草两字时手一抖差点就将坛子给摔了。
吓死个喵了!这居然是药老他老人的私藏!
祖父偷了二祖父的药酒!还一偷就是两坛!
这简直是要死人的节奏啊!!!
安浩然感觉手中的坛子有千斤重,心中纠结万分,他是要收起来呢还是收起来呢还是收起来?
想了想安浩然还是没收进去,既然是祖父让送的,那么以祖父的性子就算他拿回去也不会要了,只是二祖父那里就......
他之所以会知道这是二祖父的,那是二祖父希望在他自己私人的东西上刻字。且二祖父安百草教安浩然制作药酒的时候可是提到过,那药酒这么多年来也只得五坛,而这五坛药酒全是他这些年陆陆续续用了无数珍材制成的,二祖父一直舍不得拿出来喝,就等着再放上几年,等他年纪再大些在家里给孩子们带娃时慢慢享受呢。
可现在呢?有两坛私藏在这里,以安浩然对自家祖父的了解估计那剩下的三坛也已经不再是二祖父的了,可怜二祖父还没尝一口就被祖父占了便宜,若是事发祖父会被打死的吧?
越想安浩然就越心惊胆战,能几乎想象得出二祖父发现私藏被搬空后的反应,他能想到最轻的怕也是拿着二祖父拿着那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捣药杆冲到祖父面前要拼命,至于那什么毒、药迷药啊什么的不再往下想的好。
别看这就轻了,可别小看那根捣药杆,那可是先祖流传下来,铁块都能敲出坑来的东西啊!这要是敲在自家祖父身上......
“......!!!”安浩然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了,越想越觉得自家祖父要凶矣......
别看二祖父平时好说话,那是没有触及他的低线,一旦生气了二祖父可是很可怕的,因为谁都不知道二祖父手中有多少让人心惊胆战的毒、药。
安浩然只能希欺望二玉叔不要只顾着看戏多拦着点,毕竟祖父他们毕竟年纪大了不是。
其实他倒也并不怎么担心自家祖父会不会被二祖父断了胳膊腿,毕竟两人是亲玉兄弟,两人的关系好着呢,再说就算真的打起来二玉叔靠不住不是还有小玉叔东明玉叔在吗?有人拦着总打不起来吧?
应......该吧?
安浩然看了看手中的这两样式古朴老旧的坛子,又有些不确定了。叹口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小心的把坛子放在一边。然而刚放好他便见这马车晃晃悠悠的他又觉得不放心,没多想就将自家睡着的猫放一边转而把那两个酒坛拿起抱着。
这下安浩然放心了,二祖父的私藏可不比其它的,这玩意金贵着呢,只要他小心些,就不用担心这看上去就不结实的坛子身死道消了。
因着被安浩然突然放下,转而去抱两个破坛子的黑猫顿时就不高兴了,眯着眼极度不爽的伸爪去拔弄那坛子,“给哥看看这里头装着什么。”
他喵的,两破罐子都能让哥离了窝,灭了你吖的!
“别闹。”安浩然一把拍开黑猫伸出来的爪子,生怕自家猫不知轻重把坛子给拍碎了,连忙背过身将酒坛子护严实,“小心些,这可是最宝贵的东西,也是咱们这一趟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他身上倒不是没有其它的东西,只是像光珠啊灵晶啊之类的他可不敢拿出来,好吧,其实在所有安家人眼里,不能吃下去的东西都是要往后排的,在外走亲戚什么的送吃的最实在,安浩然也是这样想。因着安家人一直生活在深山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吃以生活为准,有这想法很正常。
然而黑猫闻言身后的尾巴尖一勾,反倒是来了兴趣,“是何物?快打开给哥瞧瞧。”
见黑猫如此安浩然却不理会,只抬手再次拍开那贱爪子,说道,“就是些药酒罢了,你若想喝等回村了我向祖父要些给你尝尝,但现在这两坛却是不能动。”
“药酒?”一听是药酒黑猫就没了兴趣,他喝的酒最差的也是用灵谷酿制而成的,这些没有丝毫灵气又全是杂质的酒对他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虽然没了兴趣但这并不妨碍黑猫对离开老婆怀抱的不满,“老婆,这两破罐子太丑,哥不喜欢。”
安浩然,“......”这两坛子要是会说话无法估计要哭了,因为人家打从出世开始就没想着让您老喜欢啊......
黑猫走了两步凑上前,然后一脸嫌弃的道,“味道真特么的难闻。”
安浩然动了动鼻子,“......”除了点尘土味什么也没闻到,看来二祖父把这东西保存的很好。
黑猫盯着那坛子,面无表情的道,“看这样子都过期了吧。”
安浩然,“......”您老放心,再放十多年都没问题。
一阵埋汰后黑猫斜眼看过来,神情还特拽的看向安浩然,并一脸哥愿意帮你的样子说话,“要哥动手吗?”
“......啥?”安浩然有些懵,“动什么手?”
“不只丑味还大且是劣质品,你拿得出手?”黑猫抬爪指了指窗外,“哥可以帮忙,保证办得干净利落渣都不剩。”
“别闹!”安浩然瞪了他眼,手微微一抬避开黑猫的爪子。
他奇怪黑猫自家突然跟个坛子过不去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难不成他刚刚说了什么让自家黑猫不高兴?这怎么可能呢,仔细想了想安浩然摇摇头,发现他也没说啥。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自家猫的脾气就这么古怪,像天气一样,说阴就阴,不过黑猫心情不爽这里头肯定是有原因,只是到底是什么啊?头疼......
这要是换成刚认识黑猫的时候安浩然可不想理他,但现在不同了,对于在意的猫安浩然自然就想得多,依着对黑猫的了解,仔细一想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不过两个死物罢了,您老这是吃哪门子的吃醋?”
“那还用说?”黑猫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副我是大爷的拽样,丝毫没有因为两个破罐子而吃醋被拆穿的尴尬,反而特霸道的宣告主权,“你别忘了,你可是哥的私猫物品。”
安浩然,“这个我知道,然后呢?”
见自家老婆安浩然这呆滞的傻样儿黑猫不由得叹气,这小笨蛋平时挺聪明的,怎么现在犯傻了呢?还非要哥自个儿说明白不成?
没办法,自己的老婆自己教。黑猫心情不错的甩甩尾巴,抬了抬下巴对着坛子道,“你抱着这玩意儿把哥晾一边,换成了你你高兴不?”
“是是是,这次还真是我错了。”安浩然哑然失笑,这理由还真没法反驳,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拿黑猫没法子了。
他想了想,为防止坛子因马车晃悠而倒下,就将两坛子放在自己与马车车壁之间,放好那两个‘罪魁祸首’之后安浩然就伸手将自家那只猫大爷抱起来,“别生气了,下次不会再这样。”
黑猫不理他,也不原谅,但那一副‘哥不爽’的样子明明白白的摆脸上。
安浩然哪还不知道自家猫这是不满意呢?想了想眼一闭心一横,红着脸在那张毛脸上亲了一口,“这下满意了吗?”
哪想他刚说完自己唇上就是被一舔,瞬间安浩然只觉得血气通通涌上了脸,若不是常常被偷袭他怕是会手一抖就将黑猫给丢出去。
见少年闪躲的眼神黑猫眼中闪过丝笑意,满意的道,“这样才叫亲亲,老婆你可要学着点,下次咱们多玩一会。”
安浩然,“......”现在把这只贱猫丢出去还来得及吗?
......
宁福在车帘下放后便鞭子一扬驱使着大黑马向桂园路而去,能在安东泽身边做事的宁福心思通透得很,主人安排他跟着小公子意思已经很明显,一是保护小公子的安全,二是给小公子造势,免得让凌家人看轻了小公子。
事实上要不是小公子不喜麻烦的话,主人一定会事先安排药行的人将阵势弄大,八抬大轿十里红毯主人怕都会嫌排场小了,以主人对小公子的喜爱程度那是恨不得要什么就给什么。
宁福做为安东泽身边最得力的人,自然是明白安东泽的心思的,再加上宁福自己也对这个小公子极为喜爱,他也不想让小公子就这么低调的进凌家。连惯了世家做风的宁福知道,越低调越会被人看轻,可小公子不想弄大他也没法子。
但一想到小公子辛苦赶了几天路,然后默默无闻悄无声息的上门就是宁福也不同意,他要求不高,没有鞭炮接风宴也就算了,再差也要让凌家人亲自出门来迎才可,若不然他定要马上说服小公子回山。
因着不知不觉越来越偏向安浩然的缘故,宁福私底下弄了点小手段,这事他自然不会说出去,不过宁福知道自家主人定会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的。
正因为如此宁福才不希望这脾气好的小公子受怠慢,是以远远的看到凌府门前一群人在等着时心下无比的满意。用自家主人的话来说就是这凌家人还算有得救,如此也可让小公子在这儿多玩上几天了。
宁福见凌家人这么上道心中满意了,对凌家的态度好了不少,又见在众人前面面色苍白的老人被扶着等在外头,便知道这就是那位凌老太君,老人家年纪已经不小,再加上生着病气色很差,若不是有人扶着站着都困难,宁福看到此就知道要如何何了。他将马车赶到众凌家人面前,下了马车对着激动的看着马车的凌老太君行了一礼,然后敲了敲马车车壁,说道,“公子,凌府到了。”
凌家人一见此更加确定这就是自己要等的人了,凌老太君激动得身子骨儿直颤,双眼紧紧的盯着那马车,期待着马车内的人走出来。
“这么快?”
马车内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声音清澈湿润,让人听着极为舒服。紧接着他们又看到,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撩开车帘,那车帘质量并不好,其上还因赶路而沾上去的灰,那只修长的手放上去时让人不禁为其惋惜,怎的这马车如此普通呢?平白让手的主人受了委屈。
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一旁的车夫已经动手将车帘拉开,顿时让众人看清马车内的人是何等模样。
少年俊美无比的面容还透着青涩,如星辰一般的眼眸清澈带笑,当他看过来时让人心跳加速,仿佛在其眼睛看到了春风,仅仅是看着就心情平静暧到了心底,不由自主的对少年生出了好感。这少年看着十六七岁模样,虽坐在马车内却能看出其身形比一般儿男要修长些,一身粗布青衣丝毫没掩住其风华,反倒让人觉得少年不拘小格大气俊雅,有仙人之姿。
其他看到马车内的少年则失了神,只觉得世上怎么有这般好看的人儿呢?
然凌老太君凌关则神情不同,他们在看到少年的面容时身体就是一震,泪水顿时涌了上来,这孩子与洛儿,长得可真像啊......
安浩然没想到外头站着那么多人,这些人还看着他一脸激动不已的样子,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为好了,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就在他为难的时候他目光落在一个老人身上,对上对方看着他的眼睛时心中一颤,有种酸涩感涌上鼻头。
这是何人?为何有种亲切之感?
“像......太像了......”
安浩然出神间老人已经被人扶着来到了马车边,老人眼睛看着他,透着疼爱与慈祥,这让安浩然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老人家,您......”
“然儿,要叫外公。”老人苍白无血色的脸终于透出了红润,带着笑的眼看着安浩然。
安浩然身形一震,眼睛微微瞪大,抱着黑猫的手微微手力了一些,他看着老人,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在对方的眼神中,他没有感觉到恶意,有的,只有如祖父一样对自己的疼爱,不同的是这位老人眼底深处还有着歉意一种复杂到让他看了就心酸的情素。
他就是外公?安浩然张张嘴,有些叫不出口,但见老人原本透着光的眼睛在他犹豫黯淡下去心中就是一软,不由得唤出了声,“外公......”
“唉!好孩子,好孩子......快过来,让外公好好瞧瞧!瞧你这孩子,路上辛苦了吧,也是委屈你了,赶了这么久的路......”
一声迟来的‘外公’让老人顿时喜笑颜开,安浩然有些无措又欣喜的下了马车,还未站稳就拉着他问东问西,担心他路上过得不好,心疼他身子太瘦,一个个关切的话语问出口让安浩然眼中热热的,他突然发现,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见到老人的那一刻起了就明白,这是他的亲人,他的外公。
凌老太君拉着安浩然询问个不停,众人就算再好奇也不敢打扰老太君,只是一个个看向那俊美的儿男,想着此人到底是谁。
凌关没有上前打扰老太君的雅兴,他看着难得说这么多话的老人家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这孩子来了,阿爹的病应当能好得快些吧。
看着少年的脸凌老太君记起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孩子,他的洛儿,脑海中闪过种种,双眼瞬间被泪水给湿润。
洛儿啊,阿爹终于见到了这个孩子,此生再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