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尧的话中漏洞百出,赵麒当时记挂刘长卿一事,才未发觉。回府之后才恍然大悟,他可不是被卢子尧耍了么!
那卢子尧口口声声说,八年前见过自己骑马游街,又见过刘长卿床头画像,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就是当朝丞相赵麒!
不过,这卢子尧说这些话究竟是何目的?
其一,若他所说是真,那么便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欲意假借自己之手除去刘长卿,不过刘长卿现在是朝廷命官,况且总的来说又是站在自己这边,自己就算想要动手也要考虑好事情好歹。其二,这卢子尧所说是假,那么他只是要让自己当这替罪羊得罪丞相,坐收渔翁之利?
不管是哪一种,这卢子尧与刘长卿似乎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当日永乐居中,两人有说有笑,全然看不出有什么沟壑来。
赵麒关心的重点倒不是卢子尧与刘长卿的过往。卢子尧先前那一番话底气十足,想必是有确切的把握,他既然能告知自己这回事儿,保不齐也会告诉其他什么有心人。到时候,朝廷命官私相授受暗生情愫,这等叫朝廷蒙羞的事若让那群人听见了,又是把柄。
先不理会刘长卿,这卢子尧却是留不得!
那卢子尧不管本意如何,绝对是想不到自己这番自作聪明其实是引火上身!
赵麒伸手敲了敲桌面,没一会从窗外跳出一个黑衣人来,“大人有何吩咐?”
赵麒道,“叫人查查卢子尧的底细。”
密探道,“大人什么时候需要?”
“明早。”赵麒又道,“还有,本相三日内便要听到那卢子尧意外身亡的消息。”他这番便是吩咐杀手不露声色地除去卢子尧了。
那密探一愣,好一会儿问道,“他可是什么地方得罪大人了?”
赵麒这才看了他一眼,冷道,“你在问本相?”
“属下不敢!”那密探连忙伏下身跪倒,“大人恕罪!”
“出去吧。”
“谢大人不罚之恩!”说着便纵身跳出窗外,消失了踪影。
这密探刚走,罗轻舟便在门外喊道,“大人,我能进来了吗?”也不等赵麒说话,就推门走了进来。他时机把握得刚刚好,想来是在门前站了许久,知道他有要事而等了一会儿。
这罗轻舟从来没个正经,一进门便直直冲到赵麒怀里,娇嗔道,“大人这几日都不去人家屋里了,叫人家寂寞得要死。”
赵麒揉揉眉心,不动声色的将他推开,道,“我还有事,你回去歇着。”
罗轻舟扁扁嘴,“你分明是有了新欢便忘了旧人!”
赵麒道,“哪来的旧人?”
这意思是压根就不承认跟他有一腿了?罗轻舟一愣,顿时觉得委屈,不由得红着眼眶说道,“大人真是好无情,需要我的时候就好好哄着,不需要时竟然连正眼也不瞧我了。”
“我何时又哄过你了?”赵麒觉得好笑,这罗轻舟三番四次地纠缠不清,如今反而是自己无情无义了?真是有趣。
罗轻舟深知他言语间从来不给他留情面,也不说话了,垂下眼睫,闷闷不乐地将脑袋搁在他胸口处,“大人,你说话可在乎我心中感受?”
“待我查明你的底细再说。”
罗轻舟道,“再过些时日大人便知晓了。”
“哦?你倒是如此笃定。”赵麒一笑,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道,“届时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事儿来。”
“我哪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过是仰慕大人已久,才逃出家门来丞相府罢了。”罗轻舟伸手抓住赵麒的手,眼角上挑带着些许媚意,又道,“难不成,大人到今日也不能明白人家的一片心意吗?”
赵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抽/出手,道,“丝毫察觉不出。我还有事,快滚吧。”
罗轻舟皱了皱眉头,双手又不安分地黏在他的腰上,道,“大人有什么事?我又不会耽误。”说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中勾引的意味显而易见。
赵麒眯起眼,伸手将他推到一旁,冷道,“本相早就说了,书房重地不许乱来!下次不得本相准许不得出房门半步,否则便叫人剁去你的手脚。”
罗轻舟一愣,咬着唇没再说话,没一会儿便红了眼圈。
赵麒也不理他,将他晾在一边自顾自地靠在椅子上看书去了,仿佛站在他身边的不是美人,而是什么无趣的树桩子似的。
王福当时正侯在门外,心想着那罗轻舟向来胡搅蛮缠,也不知这一回要惹出什么事儿来。正想着呢,谁知书房的门便被人从里面一脚踢开,那罗轻舟气呼呼地从里面跑了出来,还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王福自然是目瞪口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关他什么事儿啊!
再回过神,罗轻舟已经走远了。王福连忙跑过去关上了书房的门,余光打量了一眼屋内的赵麒,幸而是没什么反应。
哎哟,这祖宗也不怕惹得老爷不高兴,真是……王福叹了口气,又站到一旁候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