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楚宴再次返回这个世界的时候, 繁星璀璨挂于天幕之中。
就算不需要火种,这个世界也能发光。
这次的别离楚宴走得并不算痛苦,因为他知道自己会选择世界读取, 并不是永久的分离。
[原主的三个心愿已完成。]
[其一, 让乔翰秋一生幸福安康。]
系统的话一落下,系统便告知了楚宴乔翰秋的后半生。因为甩脱了纪子尘、聂思语、聂靖云三个人,他下半辈子虽然时常怀念楚宴, 仍旧平淡幸福。
楚宴忍不住问:“如果乔翰秋没能摆脱这三个人呢?”
[乔翰秋喜欢的所有人,他们都会插手,就像周珏一样被他们害死, 最后乔翰秋会落得个孤苦一生的局面。]
楚宴干笑了两声, 乔翰秋也是真的惨, 不是基佬还遇上这些人。
[其二, 让害死周珏的聂家得到惩罚。]
[其三,和乔翰秋退婚, 并恢复自己的男儿身。]
[每个任务完成的深度不同,但三个任务下来,结算分数一万八千二, 结合ooc扣除一万点数, 最终所剩九万点数。]
楚宴:“……也就是说我拼死拼活就八千二的结算?”
[谁让主人ooc?]
楚宴心碎了一地, 那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谁让萧允泽躲着他的?
算算他现在的分数已经有九万了,楚宴暗搓搓的说:“统大钊,我想世界读取。”
[一共五万。]
有钱人的滋味真好, 一花就是五万!
楚宴觉得这滋味酸爽极了:“我还有四次可以ooc的机会呢,爽!”
[……友情提示,第一次ooc扣除一万点数,第二次ooc扣除两万点数。]
“窝草,你们还2的倍数呢!”
[不,我们是幂次方。]
楚宴:“……”
系统问:[还爽吗?]
楚宴笑容有点僵,还是不能输了面子:“爽。”
[还有更爽的。]
“??”
[等进入那个世界,你依旧得顺带完成任务。]
楚宴还以为系统要说什么呢,就任务而已嘛,他又不是没做过,楚宴侥幸的松了口气,还以为系统这个严肃的口吻,是世界读档必须付出什么代价呢。
[点数已扣除,剩余四万点,正在世界读档——]
熟悉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楚宴闭上了双眼。
他恍惚间听到了那些人的呼喊声,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扇了好几巴掌。楚宴被人给灌入了苦涩的药水,一旁的太王后还哭喊着:“湛儿,你别抛下母后。”
脑子嗡嗡的响着,耳边的声音嘈杂极了。
他下意识不想喝那些苦药,有些无力的挣扎起来。
太王后睁大了眼,连忙朝四周大喊:“吾儿没死,快来人!”
楚宴仍不知发生了何事,头疼得快要裂开。
“母后……”
他的声音极小极轻,这不是楚宴自己控制的力道,而是这具身体还存留着的习惯。
外面刚好下了一夜的雨,宫殿之中爬满了青苔。
因为楚宴苏醒的缘故,太王后失了仪态,竟然亲自去请了医师过来瞧楚宴。她华丽的宫裙上都沾满了泥泞,发丝也沾染了些许烟雨。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大王分明脉象虚弱,我还特意下了一剂猛药都没能好转,这会儿怎么……”
“医师,我儿究竟如何了?”
“回太王后,大王的胸腔的积血已经散掉,但身子仍是虚的,得好生调养。臣先去为大王抓药,先行告辞了。”
太王后眼露欣慰,拿着锦帕擦了擦眼角:“太好了……止烟,快送送医师。”
“诺。”
等屋子里只剩下楚宴和她二人,楚宴脑子昏昏沉沉的起身:“母后,我的胸腔怎会有积血呢?”
太王后见他表情懵懂,像是真的什么也忘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湛儿,咱们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你若真的什么都忘了,可如何是好?”
楚宴喉咙发痒,忽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声音撕心裂肺。
等他好不容易才喘过气,却见自己的掌心里全是咳出来的血,楚宴脑子发懵的看着这些:“我,我快死了吗?”
太王后抱着他哭:“都是燕国那贼子,不仅攻占了咱们齐国,还害得你变成这样!”
“谁害的我?”
“就是那燕擎!是他一掌朝你打过来,你才受了内伤,导致胸腔积血!”
不得了了,都打得内出血了!
可是燕擎打他干什么啊?
因为这不是正常的任务世界,一切福利全都没有,不仅没有原主的记忆,所有的一切全靠猜。
楚宴了解燕擎,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于是楚宴沉默了片刻,问道:“母后,我做了什么?”
太王后眼神微微闪烁:“现在齐国上下都被燕擎霸占,你能做什么?”
“他无缘无故把我打成这样,就不怕惹得齐国上下怒极反扑吗?母后还是告诉我吧,到底我做了什么,惹得燕擎如此?”
楚宴分析得的确在理,只是那件事情太过难以启齿。
她想了白天,还是告诉了楚宴:“之前燕王势如破竹,不仅攻破了周国,让周国只剩下最后一座城池,又转而不管,过来攻我们齐国。”
楚宴皱紧了眉头,静静的听了起来,他没有原主记忆,有个太王后在身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原本齐国也是挡不住的,可不知为何燕王见到你之后,就没再攻打齐国都城,乃是将燕国大军镇守在了此处,而他则时常进齐王宫。”
“仔细打听后,我们才发现是湛儿你的脸长得像三年前死去的一个人,所以燕王才没有再攻过来。他们出了计策,就、就说……”
见太王后吞吞吐吐,楚宴有些着急:“说了什么?”
这种事情总该是羞耻的,太王后紧紧闭上了眼,心一横便说出了口:“齐国不能毁在你我母子二人手里,我们背不起这千秋骂名,再说了,如果国破后,齐国的王室皆会被那屠夫给杀了的。湛儿,你便用容貌,好生勾着燕王吧……”
楚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齐湛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都什么招儿啊。
他忽然感觉到了微妙的不爽……
“这究竟是谁出的馊主意!?”
太王后不敢答,王室的人可都怕死啊,燕擎比三年前还要疯,自从那个人死了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太王后只说:“燕擎对那死人一往情深,不会真的碰你的,你只需要用你的容貌稍稍勾着便是!”
楚宴垂下了眼眸,长睫轻颤,鸦发逶迤而下。
他的脸色原本就苍白着,现在这个样子更是惹得太王后心疼极了。
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是不愿的。
“虽然不知这计策成不成功,但燕擎真的没对齐国做什么了。”
“那我为何会被燕擎给打伤?”
太王后涨红了脸:“那是王儿你被那些贪生怕死的齐国王族喂多了酒,他们把你送到燕擎的床上去了。”
楚宴头疼的扶额,总算是把这前因后果给弄清楚了。燕擎看到他之后的脸色有多么黑,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
纵然因为这张脸的原因放齐国王室最后一条生路,但燕擎也不至于真的做什么。
顶多就是……看看。
睹物思人,他就是那个物。
楚宴揉了揉胸口的地方,无比悲催的想,他是被燕擎一脚踹出来的,还是真的一掌打出来的?
[贼疼,家暴!]
系统也帮腔:[都打媳妇儿了,这还得了!]
楚宴啧了一声:[你说谁媳妇儿呢!重说过!]
系统:[都打老公了,这还得了!]
楚宴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母后,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总该让那些躲在我背后的人知晓,有的事情该做,有的事情不该做。”
太王后也是这么想的,对于燕擎她反倒是没那么憎恨了。
那群躲在她们身后的小人,还差点害死她王儿,着实可恶至极!
“可我们现在……无权无势,如何能对付得了他们?”
楚宴的表情变得有些冷漠:“母后不觉得我的容貌乃是一把利剑?既能刺伤自己,也能刺伤别人,就看怎么使用了。”
之前他拿这些当做护住那些小人的筹码,可现在不一样了。
太王后明白了楚宴的意思:“王儿,你的意思是想借由这张脸来……”报仇?
“然。”楚宴的笑容有些虚弱,对于太王后的问话,半点不做隐瞒。
太王后想起楚宴受了这么多苦,反正她们小心翼翼的都在悬崖边那么久了,为何不让自己痛快些?
她看向了楚宴:“王儿,便按你想做的去做吧。”
等太王后走后,楚宴躺在了床上。
胸口还泛着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时的艰难困境。
[到底什么任务,你说吧。]
[其实这次送齐湛去燕擎床上的人不是那群王室,他们可没这个胆子……]
楚宴眼神变得锐利:[那还有谁敢?]
[蔺文荆,齐国三卿之一,是他亲自动的手,却造成是你王叔做的此事的假象。]
一提到这个名字,楚宴的心里泛起了酸疼来。
他的胸口像是被谁给刺了一剑,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刷蔺文荆的悔恨值。]
[还有吗?]
[还有……摆脱齐国现在的窘境,原主想夺回齐国的城池。]
楚宴脱力的躺在床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个苦笑来:[意思是要我跟燕擎相爱相杀吗?]
系统没有说话,权做默认。
楚宴的眼底透着微微的兴奋:[很有趣。]
系统:qaq是个人就承担不起你的有趣!
外面烟雨稀疏,三月初春仍旧还冷,雨丝缠绵如春酒,带着薄薄的凉意。
燕擎轻咳了一声,站在碧绿的江面,两岸的桃花飞散了许多下来,一叶小舟便漂泊在江天之间。
“齐国的渭江果然极美。”
陈周接到了底下人传来的消息,因为的确很重要,他便命船夫划了一叶小舟过去找燕擎。
小舟因为水波在江面上摇晃,陈周又不识水性,害怕得双腿都在发颤。
等好不容易到达了燕擎所在的小舟上,陈周才喊道:“王上,齐国王宫那边有消息了。”
燕擎眼神泛冷:“齐湛死了?”
“不,活了!”
“他倒是命大,那日寡人用了十足的力气。”
“听说有段时间已经闭眼了,可后来又苏醒过来了。”
陈周讪讪的笑了两声,若是王上亲自动手那还得了,齐国百姓不全都得□□吗?
就算是做,那也得偷偷摸摸的做。
况且……齐国君的容貌还那么像公子。
“陈周,你说他都走了多少年了?”
“快四年了。”
“寡人怎么觉得好漫长,就像是过去了一辈子似的。”
陈周抬头看向燕擎,他的眉眼笼罩着轻愁,鸦发早被雨水给打湿,雨珠顺着下巴滴落下去。风吹得他袍裾飞扬,站在一叶孤舟上,只剩下寂寥和孤单。
陈周的心里逐渐泛起了疼来:“这才四年了,要是四十年可怎么办?”
燕擎低下头,喃喃道:“那对寡人来说,可真是煎熬。”
陈周不再说话了,也不敢再说。
正当此时,江面忽然翻涌起了一阵惊涛,从底下飞出穿着黑衣的死士。他们等燕擎放松警惕已经许久了,现在抓住机会,更是下手狠厉。
燕擎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朝其中一个刺了过去。
因为剧烈的打斗,孤舟开始摆动起来。
陈周连站也站不稳,脸色苍白极了,生怕自己的命就交代在今日了。
而燕擎刺向那些人的时候毫不手软,短短的一盏茶功夫,就有三人被他刺穿了胸口,有血飞溅到了燕擎的脸上,他就像是个冰冷的机器,全然没有害怕。
等解决完死士后,那些尸体就这么漂浮在了江面上,鲜血逐渐染红了江面。
陈周哆嗦的朝燕擎看去,他此刻身上的衣衫也全被沾染了血,手上更加不能幸免。
燕擎这个样子,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陈周看得身上一颤。
“王、王上……”
“跟在寡人身边这么久了,竟然还如此胆小?”
陈周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惹得燕擎不快了,王上万一嫌他是废物,自己的地位可就保不住了。
“是王上太勇猛,奴一时看得愣神了。”
燕擎低垂着眼眸问:“你说……若是安儿看见寡人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他会不会嫌我?”
陈周违心的喊:“公子能为王上拼命,怎么会嫌王上呢!”
燕擎灰白的眼眸里,逐渐有了些亮色:“真的?”
“自、自然。”
燕擎笑了起来,像个孩子。
陈周觉得更加可怖了,王上你刚才才杀了人啊!
最后孤舟被陈周划到了岸边,燕擎回到了别庄,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后,便走了出来:“说吧,把齐国王宫的事情都说一遍。”
渭江位于丽山之下,如此烟雨的天气,让远处的丽山看上去白云出岫,山岚袅袅。
燕擎就坐在凉亭里饮茶,丝毫看不出方才杀人时可怖的样子。
陈周是不敢不恭敬的,小心翼翼的将那边发生的事情说出了口。
“据峦回报,说是齐国国君苏醒过来了,在里面同齐国的太王后详谈了一个时辰。”
“他们谈了什么?”燕擎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关心,就像是问天气那样,随口问了一句罢了。
陈周说:“齐国国君说……以前能用自己那张同公子相似的脸保护齐国王室,现在他改变了主意,想利用那张脸来对付那些小人。”
燕擎听了这话,第一时间是反感的。
若不是他想看着那张脸的时候,还能想想叶霖,齐湛早就被他杀了。
现在六国不是说,他就是个疯子吗?那他就疯给他们看。
“他以为自己有这个本事?”燕擎不由嗤笑了一声。
陈周没能说话,却是心事重重。
燕擎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奴倒是……倒是想起了公子,齐湛同公子当初的处境何其相似。”
“根本不一样!”燕擎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他梦到过叶霖的记忆,同他感同身受,没人比他更明白叶霖的痛苦。
齐湛现在能出卖自己那张脸,说不准儿什么时候就是身体了。
陈周跪了下去:“是奴糊涂了,齐国国君怎比得了公子?”
燕擎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峦还查出……当日并非齐国那些王室灌醉了齐国国君,送他到了王上的床上,而是三卿之一的蔺文荆这么做了。”
燕擎虽然不喜齐湛,但那个蔺文荆的做法显然更让他厌恶。
外面的雨还下个不断,燕擎自那日打伤齐湛以后,就出了齐国王宫。
既然齐湛没有死,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那好歹也算是齐国君主。
“准备马车,回一趟齐国都城。”燕擎垂下眼眸,敛去自己过于冰冷的神情,“蔺文荆定然有什么阴谋。”
“诺。”
楚宴睡了一整日,总算是恢复了点儿力气。
他唤来止烟给他束发,借助铜镜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如今的长相。
虽说之前在时光镜里瞥过,到底没能仔细的看。
大致轮廓的确同叶霖那张脸相似,虽然这次没有美貌增幅,不过叶霖那张脸可是增幅过的,能和叶霖差不多的话,这张脸也不会差多少。
止烟为他梳好了头发,脸色微红的站到了一旁。
楚宴从沉思中苏醒,原本想好生在齐王宫转转的,却偏看见了止烟这副样子。
“止烟,你跟了我多少年?”
“奴在大王是王子的时候就已经伺候了,约莫有十年了。”
楚宴看向了她:“你该知我的脾气。”
止烟已经明白了楚宴的言外之意,脸色苍白的说:“大王才刚刚登基,就因为燕擎那贼子的缘故,使得齐国城破。现在又是这般田地,不能充填后宫,我……我可以为大王……”
说着,她紧闭了眼,哆嗦的解着自己的衣衫。
因为两人离得太近,楚宴有些发懵,硬着心肠:“你想我赐死你吗?”
止烟眼底泛着泪:“太王后已经默许了此事,请大王成全。”
楚宴:“……”
他看不像是母后默许,这样子反倒是像被她威胁了。
不过止烟对他的情谊不假,所以害怕又愿意。
这件事情可真是难办。
“止烟,给你半盏茶时间将衣裳穿好,否则就别怪我下令了。”
止烟看他真的像是发怒了,手指哆嗦的穿着自己的衣裳,只是方才她都已经脱了,现在又因为害怕而动作变缓。
楚宴似要开口,正当此时外面的宫人喊了起来:“燕王,你不能进去啊,大王生了重病需要静养!”
“让开。”
当燕擎走进来的时候,却看到了止烟衣衫不整的这一幕。
他原是想跟楚宴说事,却站在了门侧:“齐王好有兴致,一大早就如此。”
这是楚宴这么久之后第一次见他,楚宴看着他的脸,还有些失神。
一旁的止烟却不一样,她冷汗涔涔,仿佛燕王就是洪水猛兽,让她害怕得双腿直哆嗦。
“下去吧。”
听到这几个字,止烟才如释重负一般的,连忙离开了这里。
她甚至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
燕擎一步步朝里面走来,有着极强的压迫感。他走到一半就停下了脚步,似乎想和楚宴保持这样的距离:“你也算大难不死。”
楚宴皮笑肉不笑:“托燕王之福。”
谁都知道楚宴的伤是他弄出来的,这么说话不是明晃晃的刺他吗?
燕擎面上仍旧不变:“那宫人,你可知是谁的人?”
楚宴可不管是谁的人,听到燕擎问止烟的事,他就觉得兴奋。
这算捉/奸现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