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
碧珠一听这话,立马慌了神,她恐慌的看着太后,张口道:“太后!太后您说什么?做这一切不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么!”
太后眉头一皱,威严迸发,只一瞬又成了一副沉痛模样,“碧珠啊碧珠,哀家还以为是以往那个聪明伶俐的碧珠,没想到六年时间,却变成如今这个模样。雅*文*言*情*首*发”
这话说的沉痛,神色中流露出失望来,“罢了罢了,不说了,韩季还不快把带下去。”
韩季应了声,招手叫上来几个太监。碧珠神色惊慌,她欲要站起身来,手却被一下子狠狠的反折了背后,所有的挣扎都比压制的死死的。
碧珠抬脸看向太后,目露不解和怨恨,“太后骗!骗!”
太后目露不忍,左手捻着佛珠,微别了脸,抬起右手摆了摆,“快些带下去。”
碧珠不死心的又看向皇上,“皇上,皇上救救碧珠!碧珠是被骗的!皇上——”
所有话语戛然而止,碧珠嘴里被塞上了一团布,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呜呜”声,极快的就被拖了下去。
期间苏珩没有看她一眼,太后亦是。
殿里再次陷入了寂静,苏珩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淡淡道:“母后没有什么话要对儿臣说吗?”
太后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凝看了苏珩片刻,才沉声道:“皇帝想说什么?”
苏珩笑,搁下手里茶盏,“关于碧珠,母后没有什么要对儿臣说的么?”
太后神色沉了下来,她凝视着苏珩,说:“莫不是认为碧珠的此番行事是哀家授意的?”
苏珩笑笑,没有说话,眼神却像是说了“是”。
太后一脸沉痛的闭目,失望的摇摇头,叹息道:“珩儿,哀家没有想到,居然会信那贱婢的话也不信哀家。”
苏珩闻言温和一笑,“母后怎会有如此想法?”他微微垂眸,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然后递给太后,笑凝着她说:“其实朕确有一事不明,还望母后告知。”
太后眉目皆沉,伸手端过茶盏,没有饮用,只是搁了桌上,说:“是什么?”
“不明白母后为何近日处处针对君雅,她入宫这些年,可有一处做的让母后不喜的地方?”苏珩语气清淡,直直的看着太后。雅*文*言*情*首*发
太后眉心一动,说:“皇后入宫这些年,处事周全,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
苏珩神色依旧淡淡,问:“那母后是不喜君雅何处呢?”
太后一怔,沉着眉目说:“哀家何时不喜皇后了?”
苏珩道:“母后,今儿个儿臣就这儿替君雅讨个公道了。”
“诗云是您侄女,儿臣的表妹,您疼诗云胜过君雅,朕也一直把诗云放手心里宠。但是诗云那个脾性您也是知道的,她善妒,心思缜密,城府深,私底下的小动作母后怕是比儿臣还要清楚。当初册封她为贵妃时,朕特意赐了她‘婉’字,就是希望她能够对得起她这个封号,可是如今呢?母后您看,她担得起‘婉’这一字吗?”
“朕本以为她有了孩子,做事多少为会孩子想想,但瑞儿那个身子……”苏珩一顿,眉心微皱,叹气一声,接着说:“如今奕儿已是太子,她就不要肖想什么太子位了,更不要肖想皇后的位子。母后若是一味的拿这些东西宽慰她,只会使她愈加认不清现实,诗云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些东西毁了自己。”
“母后若是因为诗云的缘故,处处难为君雅,还望母后今后就此停手。”
太后眉心微微一动,复又极快的平静了下去,若无其事的看着苏珩,缓缓道:“自皇后入宫以来,哀家待皇后一直都是问心无愧,虽说待诗云,哀家或许有些偏心,但哀家也没说亏了皇后什么。哀家实不懂是怎么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的。”
太后这话说的拐弯抹角,但苏珩还是听出了里面的蕴藏的深意,这是说萧君雅向他告小状,说她被太后欺负,所以他这个当儿子的才来景仁宫质问他母亲。苏珩眉眼微沉,说:“如今这殿里就儿臣与母后两,母后说话大可不必如此。”
太后揣着明白装糊涂,“哀家对说话,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回咱娘俩既然提了那媳妇,那就把话说明白了也无妨。”
苏珩皱眉,未置一词,只静静的看着太后。
“珩儿,母后问,当初立萧君雅为后是为了什么?”
苏珩眉目沉了又沉,“自然是为了牵制定国公府。”
太后说:“是,当初也是这么对哀家说的,否则哀家早让立了诗云为后,而不是萧君雅。最初几年,待萧君雅不温不火,也曾有过一段时间独宠她,其余时间哪里管过她?那些时间,若不是哀家宽慰着她,处处提点着她,哪里会有她现的风光?珩儿,哀家不管现是真喜欢她还是做做样子,莫要忘了一开始的想法。”
苏珩面沉如水,又听太后继续道:“如今定国公府极得重用,哀家亦是不晓得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希望想明白,定国公府究竟能不能得重用,他会不会反过来扑咬一口。”
苏珩沉着脸色,半晌没有说话。
“定国公府……儿臣信得过。”良久后,苏珩目光定定的盯着太后,语气坚定且带了一股子释然,“无关君雅亦无关任何一个,这些年来,定国公府的行事做派,儿臣看眼里记心里。”
“都说知子莫若母,儿臣性子多疑,想必母后也是清楚的,既然儿臣肯信任定国公府,那必是做了一番周密的调查,对定国公府的行事做派很是满意,所以母后大可放心。”
太后像是没有料到苏珩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当即目露震惊,但很快的又如无事一般沉定了下去,缓缓道:“既然这么说,看来是哀家多虑了。”
太后神情稍稍缓了缓,又说:“既然说做足了调查,那必也知道萧君雅和简云鹤的事情了罢。”
苏珩眸光平平淡淡,并没有因为太后的话起一丝波澜,他笑道:“君雅做她的皇后,云鹤做他的朝臣,这俩君是君,臣是臣,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母后是担心什么?”
关于萧君雅和简云鹤的事情,早一年前简云鹤就如实告诉了苏珩,那日里,这俩不止说了苏璟的事情,简云鹤更是向苏珩坦白了他与萧君雅年少时的事情,并且毫不保留的告诉了苏珩自己曾经喜欢过萧君雅。
苏珩原以为他为气愤会发怒,谁知他听后,对简云鹤愈发的欣赏赞赏了,这样的若能成为自己的得力臂膀,着实是再好不过了。
虽说萧君雅简云鹤一事上骗了他,但苏珩知晓她这样做的原因,并没有因为这事迁怒于她,也没有告诉她简云鹤已向他说明了一切,而是此后待她愈发的好。
“珩儿!糊涂啊!”太后重声一叹,眉头似打了结,一脸沉色的说到:“当初若不是那简云鹤远走,萧君雅早就嫁给了他!这后位哪里轮得到她坐!她与简云鹤两情相悦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哀家可是听说定国公和他夫都早已认定了简云鹤是他们女婿了,珩儿可有想过这是到了何种地方才会默认了他女婿的位置!”
苏珩双眼如一汪深潭,无半丝波澜,他轻轻缓缓的说到:“母后,简云鹤于君雅而言,是她的过去。正如连可欣一样,她也是朕的过去。都已经过去了,作何还要想?”
“……”太后蹙眉,后又重重一叹,她垂下脸,面露疲倦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哀家不说了。大约哀家再说一百遍,也是那一个回答,不听也罢!”
苏珩面不改色,说到:“母后的意思儿臣都懂得,母后是为了儿臣好,儿臣都懂。但儿臣恳请母后,莫要再因为那些有的没的事情难为君雅了。”他一顿,复温润一笑,眼里有蓬勃的暖意,“其实儿臣心里清楚,若是母后真的对君雅不满,怕是早就告诉她简云鹤的事情了,而不是像现这般对儿臣说起了这事。”
太后一愣,觉得有些语噎,苏珩这话无疑是断了她找萧君雅麻烦的心思。
简云鹤于太后而言,是一张大牌,是到关键时刻来压制萧君雅的,而苏珩的话却让她不得已的弃了这张牌,若她还难为萧君雅,那就是低了她身为太后尊贵的身份。
太后心里苦笑连连,没想到一个碧珠让她和苏珩之间有了这么一段谈话,原想用碧珠试探一下苏珩对萧君雅的态度,没想到……苏珩是对萧君雅真的上了心,连带着定国公府也渐被他信任。
太后叹口气,直视着一脸平静的苏珩,道:“皇后的好,哀家看眼里,心里有数。”
这算是向苏珩妥协了,毕竟再说下去,太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苏珩温和笑笑,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直看着太后说道:“母后能这样想,儿臣也算是放了心。”
太后微微阖目,左手捻着佛珠,叹息一声,“先回去罢,同说了会子话,哀家也觉得累了。”
听了这话,苏珩自然不会多留,他唤来明慧好生照料太后,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离了景仁宫,苏珩一直挂唇角的浅笑才逐渐平复下来,眸中有冷意一层层的漫上来,他唤来孙得忠,问:“碧珠呢?”
孙得忠弓着身子答道:“回皇上,已经杖责完放出宫了。”
“差解决了她。”苏珩冷冷抛出一句话来,而后往凤栖宫的方向去了。
孙得忠额头沁出了冷汗,回头交代小吴子去找段明旭,自己忙不迭的上前追皇上去了。
而景仁宫的太后也交代了韩季差去解决了碧珠,若是让她得知苏珩说了和她同样的话,就不知做何感想了。
苏珩直到到了凤栖宫那时脸色才算缓和了下来,他凤栖宫门前站了大半晌,才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