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的贾府算是知晓了,他们想着算计林家,却不想林家可不是软柿子,任由他们来拿捏,林如海的一招釜底抽薪可谓是一鸣惊人,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不得不说,早些年贾母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人,只是如今贾母年事已高,又涉及了荣国府的昌荣,有些时候明知不可为偏偏也要一试,便是昏招也是无奈之举。
回了林府,林锦玉犹欲言又止的看向林如海,直到林如海挑眉看向自己,这才开口询问道:“父亲今日可算是假传圣意?若是贾府的人把此事传扬出去,林家可如何是好。”林锦玉也不明白一向谨慎的父亲怎得撒下如此漫天大谎,便是父亲再得皇上的欢心,此等大罪也不可能不被追究。
林如海轻叹一声,若不是怕贾家出去胡言坏了锦玉的名声,他又怎么会把这事说出来,当年锦玉下生没有多久,他便接到宣辰帝的私信,说锦玉的婚事他自有主张,万万不可随意订亲,宣辰帝会有此举他心中也是明了的,林家到他这一代只留锦玉一子,宗族凋零,若是想振兴林家仅凭锦玉一人确是不现实的,自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这个盟友的选择也唯有是锦玉的岳家方能可靠,而宣辰帝因对自己有着几分情意,不愿见林家自他后落败,这才有了那封私信的由来,只是这般理由他却是不能与锦玉道来。
“你且放心,为父自是不会假传圣意,当年你下生皇上却是有言要为你赐婚,这也是为何为父一直不曾提过你亲事的原因,你也不用因这事紧张,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也未必想得起来,待在过二年,为父亲自与皇上言明你的婚事,且看皇上要如何再做定论。”林如海淡声说道,心里却琢磨着是否要与宣辰帝相商一下,他儿子的表字他已经晚了一步,难不成媳妇也要让宣辰帝包办了?若是指得一只有家世却无妇德的姑娘且不是让锦玉吃了亏,不妥,不妥,他得赶紧找机会与宣辰帝谈一谈,免得他乱点了鸳鸯谱。
林锦玉惊讶的长大了眼睛,薄唇合了张,张了合,半响后才道:“父亲,您与皇上到底是什么交情啊!竟能得皇上这般亲睐有加,怪不得外面有人道便是皇子见万岁爷的时间都没有您长呢!”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林如海当真是尴尬不已,清咳一声,正色道:“切莫胡言,为父还没有问你在翰林院中可呆的习惯?你初来乍到,那些个老大人自是不会把你放在眼中,不过你切莫要气馁,虽是告诫你多听多看,你却也要显出自己的本事来,方不能被人小瞧了去。”虽是都在翰林任职,可林如海多半是伴在宣辰帝的身边,便是在翰林院中也与林锦玉的排班时间分了开来。
林锦玉点着头微笑道:“孩儿省得,父亲放心便是,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林如海淡淡一笑,又指点林锦玉道:“当年上皇尚在,又偏爱老臣,皇上的一腔子抱负无从施展,如今却是不同,皇上正是重用年轻臣子的时候,那些尸位素餐者皇上早就觉得碍眼,你且耐心等待时机便是。”
林锦玉自是尊林如海的教诲,当即又向林如海请教一二,方才罢休。
林锦玉想着贾府今日的做法不免厌恶至极,何为卑鄙看贾府行事便知一二了,又想着贾府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林锦玉不免有些担心:“父亲,您说贾家会不会狗急了跳墙?”林锦玉还真怕贾家来一个同归于尽,硬是说自己与探春有婚约,给父亲扣上一个抗旨的罪名,到时候他们贾府在厚着脸皮硬是说自己不知此事。
林如海皱了皱眉头,对于林锦玉如此形容自己的外家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他也知锦玉为何会如此厌恶贾府,加之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倒也不至于因为此事训斥于锦玉。
“贾家虽说这些年行事过于荒唐,却是个极惜命的,你且安下心吧!莫说他们不会将此事张扬,便是张扬出去,孰是孰非也自有定论。”林如海不以为然,贾府是何等人家他自是知晓,往日看在贾敏的面上不予与他们计较罢了,若是他们得寸进尺,他也不会在给贾府留脸面。
林锦玉弯唇一笑,不得不说他着实是对贾府的无赖有些怕了,若是依着他的意思来,哪里用得着与他们这般客气,瞧着贾府现在的做派,倒是把林家的客气当成了福气,当真是不知所谓。
林如海与林锦玉去了贾府,林黛玉自是知晓,待她听说父亲与哥哥回府,又在书房中详谈了片刻,心却是悬了起来,想着莫不是贾府有什么难事求到了父亲的头上?
待知道林锦玉回了院子,林黛玉忙让人相请。
林锦玉一贯便是极疼林黛玉的,便是她不让人来邀,他也是要换身衣服便是林黛玉的院子瞧瞧,让小丫鬟在外等着一会,林锦玉换了身竹青色的常服便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林锦玉进了内室,便见林黛玉倚在软塌上,手里摇着一个精致的玉骨双面绣团扇,见自己进来,她也忙起了身问好。
林锦玉微勾薄唇,摆手让林黛玉坐下,笑言:“我瞧着妹妹今日的精气神倒是不错。”
林黛玉弯唇一笑:“我身子本就不碍,偏你与父亲不放心,日日想想给我进补。”说罢,林黛玉秀眉微微一蹙:“今日外祖母邀你与父亲前去可是有什么事相托不成?”
“相托到也不是,不过是一件荒唐事罢了。”林锦玉淡淡一笑,斟酌了片刻,这才说道:“外祖母今日与父亲说起了我的婚事。”
林黛玉咬了咬下唇,眉间轻蹙:“哥哥的婚事自有父亲做主,怎得外祖母操心。”
林锦玉轻哼一声,他本也不想与黛玉多言这些糟心的事,可却是贾府把主意打到黛玉的头上,这才与她说起一二,让她心中有个数罢了。
听林锦玉说完今日在贾府中的事,林黛玉不禁一恼,娇喝道:“好生荒谬,外祖母怎得想出如此离谱的主意来,我林家乃世禄之家,哥哥又是唯一的嫡子,他们端的做那好梦。”林黛玉想着这主意竟是外祖母所出,不免有些伤心,她住在贾府的时候外祖母对她也是极好的,却不想自哥哥与父亲进京,贾府竟如此算计于林府,尤其是自哥哥口中得知外祖母所说的话,不禁感到寒心,那些个话若是传扬出去,不是生生断了哥哥的前程嘛!
林锦玉见林黛玉红了眼睛,自是心疼,忙劝道:“贾府一向荒唐,你又不是不知,若是与他们计较且才真真是可笑,这事父亲已经解决了,便是借贾府几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在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
“本是自亲骨肉,父亲对外祖母又一向尊重又加,便是在扬州之时也不时的打发人送东西到贾府,如今哥哥出息了,不指望着他们如何,却不想竟是想算计于哥哥,且还打着母亲的名号,他们怎得不想想若是母亲在天有灵知晓这荒唐事该是如何的伤心。”林黛玉越想越伤心,尤其是想着贾家打着母亲的由头来算计哥哥,母亲在世之时多拿哥哥为重自是不必说,不止一次笑谈日后要为哥哥说上一名门闺秀为妻,又哪里会给哥哥订下那么一桩荒唐的姻缘。
林锦玉长叹一声,贾府若是还记着母亲一二又哪里会作出这样的事来。
“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贾府自母亲出嫁便是不再把她当作贾家人了,母亲在世之时多年不曾回贾府,便是看透了贾府,也深知这个道理,你若是因为贾府的事伤心却是太不值了。”
林黛玉红着眼睛看向林锦玉,咬了咬下唇,想着哥哥所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由想到自己的日后,难道自己出嫁以后也要如母亲这般断了与父亲的走动吗?林黛玉想着住在贾府时凤姐似乎也不大与王家走动,似乎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得自己的父母一面,且是来去匆匆。
林锦玉见林黛玉这般神色的看向自己,便知自己的话怕是让她多想了,不由一笑:“贾家与林家自是不同,他贾家视嫁出去的女儿为泼出去的水,我林家却是把娇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嫁出,自然是要时时观察那家对我们林家的宝贝好不好了,若是不好,我林家却是不依的。”说着,林锦玉唇角略弯:“若是父亲允得,我倒是觉得咱们林家的女儿应招婿才是,我可是舍不得我的好妹妹去立那劳什子的规矩,受那等闲气。”
林锦玉此话倒是说的及是认真,毕竟黛玉过年便要及笄,到时候指不定要被媒婆踏平他们林家的门槛呢!便是父亲想多留几年也不过也是那么二三年罢了,自古最是讲究媒妁之言,凭着的全是一张嘴,谁晓得人品到底是如何,若是如那贾宝玉一般,只生得一张好皮囊,骨子里却是软弱不堪、毫无担当、兼薄情负义,那绝非是妹妹的良配,倒不如林家亲自寻一个妥当的人入赘林家,便是那人日后变了心,林家自是把他休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