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本来季晓戚是以为要在手术室门口等一夜的, 没想到很快人就被推了出来, 转进了普通病房。
“就是普通的骨折，修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病人不用太担心。”
孟芸听完，道了谢, 拍了拍季晓戚的肩膀。
到底是非亲非故的关系, 季晓戚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 转身离开了房间, “云云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一晚, 不然明天他一个人也麻烦……”
季晓戚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 “这么晚了，要不, 你还是……”
现在这个点，地铁都没了，女生一个人打车也不安全。
季晓戚犹豫了一会儿, 拿起衣服, “走吧, 我先送你回去。”
孟芸笑了起来, “真把自己当男人啦？没事的, 我自己回去就好。”
“这可不行。”季晓戚拉着她不让她走，“女生怎么能一个人走夜路呢？太不安全了，你跟我一起留下来吧, 明天早上天亮了再走。”
说着，季晓戚转身就出去问护士，有没有空病房，准备出个床位费一起休息一晚。
有陆野的暗中嘱咐，就算没有也得有啊。
护士很快给两人安排了，只不过并不是单独的房间，而是混合病房，旁边有骨科的病人，最靠里的两张床空了出来，留给两个人打发一晚。
孟芸第二天还要上班，一大早就得回家去换衣服，只是看季晓戚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蜷缩在病床上，她又有些不放心，最终还是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好歹等季迟醒过来再走。
七点多钟的时候，孟芸陪着季晓戚去了季迟的病房。
季迟已经醒了，看到季晓戚过来，眉眼似乎是动了动，想皱眉又忍住了，“你怎么还没走？”
季晓戚：“……”
孟芸看两人要说悄悄话，便悄声退出了病房。
只是没坐几分钟，就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术走过来，似乎是在查房。
为首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有些年纪了，只是看起来还是非常精神的，眼睛里的厉光很甚，像是长时间身处高位的那类人。
孟芸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病房门，先一步走了进去，“医生来查房了。”
片刻后，那一群医生便走了进来。
照例问了几句之后，那为首的老人视线一转，在季晓戚和孟芸中转了一下，落到了孟芸身上。
孟芸：“？？？”
只打量了一瞬，那老人便笑了起来，“没有大碍，家属也可以去休息一下，辛苦了。”
态度很好，声音洪亮，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有信赖感。
等查房的医生走后，孟芸才和季晓戚道了别，拎着包回家换衣服去学校。
倒是季晓戚出门打水的时候跟护士台的小护士打探了一番，“刚刚来查房的，是给我们动手术的医生吗？”
她昨天状态不好，没注意看，最后都是孟芸帮忙的，她想着怎么也得给道个谢，之后复健还得医生的指点呢。
那护士一顿，“不是诶，那是我们陆院长，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来查房了……”
“……你们院长是骨科医生吗？”
“不是的，他是脑外科届的专家啊，不研究骨科的，应该只是随机抽查一下。”
“……”
另一边，孟芸在路上接到了陆野的电话。
她接起来之前先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开诊吗？”
陆野闷闷地笑了一声，“在厕所里呢，没法多聊，你去上班了吗？还是在医院？”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孟芸走出医院的一瞬间，他已经接到了消息，只是非得听听她的声音才行。
孟芸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很温柔，“马上到学校了。”
“昨天晚上辛苦了，一会儿我来接你下班。”
孟芸笑了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呀。”
因为这声软绵绵的应答，陆野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好，就算昨晚熬夜了许久，等到孟芸睡着才走，也不觉得有什么累的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他还笑着跟旁边的医生打趣了几句。
那医生也是陆野的老朋友了，从陆野进医院开始就认识的，眼光相当犀利，“陆医生最近心情特别好啊，我要代表我们医院广大单身女性同胞问一句，是有好消息了吗？”
陆野挑了挑眉。
“广大女性同胞就等着喝喜酒吧。”
那医生惊了，“这么快？……”
陆野还没来得及回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上头俩大字让他不敢耽搁，立马去走廊接了电话。
“爷爷？”
“陆野，我见过你媳妇儿了，啥时候带到家里来给家里人见见啊？”
“……”
赵医生这个大嘴巴……
陆野简直哭笑不得，他爷爷可不是同事，不能随便开玩笑的，要他说了什么话，他爷爷都是会马上当真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是迫不及待就想带着孟芸去登记的，等了这么多年了，事到临头临门一脚反倒让人耐不住了。
陆野是生怕孟芸一个不开心，啥都凉凉了。
还不如趁早拿了证捆在身边。
只是他又怕……这才正式谈恋爱几天啊，这么快就求婚见家长，指不定吓到她了。
她胆子又这么小，肯定不好意思。
还是得多哄哄再说。
陆爷爷呵呵笑着，“还是抓紧速度吧，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我那几个学生孩子都生了……”
陆野笑了起来，“得了啊老爷子——你没去吓到人姑娘吧？”
“怎么会呢！我跟着查房的医生混进去的……是那个平刘海的吧？爷爷看人很准的，是个好姑娘，你赶紧！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
陆爷爷年纪越上去，脾气却是越来越返老还童了，也就他那帮学生怕着他，陆野是一点都不怕的。
爷孙俩聊了几句，陆野就要回去坐诊了。
不过陆爷爷倒是顺口问了一句：“之前你让小张去办的事儿，是为了这个姑娘吧？陈老板都快被你吓死了，来家里打了几次招呼，不过都被你爸赶走了。”
陆野想了想，乖乖地跟爷爷道了谢，“还是麻烦爷爷了，我改天带礼物去看您。”
“一个人就别来了！”
“……”
陆野家世代从医，从太爷爷那代开始就是乡村医生，发展到现在，几乎全家都是医疗体系里的人物。
都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医生，更不能得罪的就是这种医生世家，指不定啥时候就得求到他们身上去。
陆野当时为了帮孟芸搞定陈熙他家，去找了他爸以前带过的一个研究生，现在在私人医院，是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陈熙他奶奶就是在这家医院里，是她的主治医生。
七弯八绕地通了关系，陆野稍微敲打了一下，让他们知道孟芸也是有背景的人，最好还是别惹，这才让陈熙妈妈去学校松了口，好好地求着孟芸回去继续工作了。
只是这事儿还没让孟芸知道。
陆野可不敢告诉她，只让她一个人去猜着，免得她自尊心受挫不高兴了。
他也不希望自己在孟芸心里的形象是这样的。
陆野准时下了班，开车去学校找孟芸。
今天不是孟芸放学，她老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陆野去的时候，她正坐在教室里教晚归的同学珠心算。
陆野不能进学校，便给孟芸发了消息。
片刻后，孟芸就拎着包快步走了出来，远远地朝着陆野招手。
陆野笑出了声，在校门口冲着她张开双臂。
孟芸：“怎么了？”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跑出来冲进我的怀里吗？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
孟芸并不想搭理犯病的陆野，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拒绝理会这个话题，“一会儿我们先去一趟医院可以吗？”
陆野讪讪地收了手，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慢悠悠地走着，“去看季晓戚那朋友吗？”
孟芸点了点头，“小七刚刚打电话让我别去了，不过我还是想着去看一下……”
指不定以后就是季晓戚的男朋友了，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才行。
陆野“嗯”了一声，“那一会儿买点水果什么的……”
孟芸和陆野到病房的时候，季晓戚正在和季迟说话。
也不是聊天，就是季晓戚单方面在说话，季迟面无表情，十句才应一声。
就这样，季晓戚都很高兴了。
孟芸看得心酸不已，把果篮交给季晓戚之后，客气地打了几句招呼，就带着陆野离开了。
陆野也看得唏嘘，只是他怕惹得孟芸难受，便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一会儿吃什么？”
一听到陆野这个日常必问的问题，孟芸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她弯了弯唇，“我想想。”
陆野“嗯”了一声，“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你慢慢想。”
陆野转身去了车库，孟芸就一个人站在住院部大楼下，认真地思考着一会儿吃什么。
只是……
“孟芸？”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孟芸愣了一下，扭过头看过去。
她前面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看起来还是学生的样子，有点黑，眉眼却生的不错，看起来也算清秀精致。
男孩手上拿了没拆封的塑料盆，还拎了一些凉菜，似乎是来陪床的家属。
孟芸只觉得这张脸熟悉又陌生，他的名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男孩走上来几步，皱了皱眉，“是孟芸吧。”
“你好。”
男孩扯出一个笑，只不过肉眼可见的没啥笑意，不过敷衍一下而已，“不会连我名字都忘了吧。”
孟芸叹了口气，“你好，孟文杰。”
孟文杰正是她的弟弟。
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姐弟俩的关系是很好的，孟芸不怎么调皮，孟文杰有的时候出去野，还会偷偷地带糖回来给她吃。做暑假作业的时候，孟文杰到最后几天做不完，孟芸就会帮忙帮他一起做。
只是后来他们爸妈把孟文杰带走了，孟芸去了徐琴家，两人便彻底生疏开来，成了陌路人。
虽然李一筝之前是说把孟文杰带过来了，孟芸却没有要与这个血亲弟弟相见的意思。
已经是外人了，没必要见面了。
孟文杰等了一会儿，还以为她会问些什么，哪知道孟芸只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下文了。
看起来乖巧又冷漠。
他笑了一声，“还是你心狠，老妈脑梗了你都不在意。”
孟芸顿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你老妈。要说心狠，谁比得上你们家人？”
孟文杰被她冲了一下，脸色厉了起来，“你！……”
话还没说出来，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男人，人高马大的，眼睛看起来有些风流，此时却满怀警惕地看着他。
陆野走过来搂住了孟芸的肩膀，轻声问道：“这位是？”
孟芸捏了捏他的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们走吧。”
孟文杰可没吃过这样的巴掌——他被李一筝宠坏了，脾气也越发不好起来，抬手就把手上的餐盒往孟芸脚下扔过去。
“你给我站住！”
陆野余光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抬手便把孟芸抱了起来，三两步退到台阶下，皱着眉看着他。
那塑料餐盒被打坏了，里面的菜全都倒在了地上。
孟文杰气急了，“孟芸，你可是爸妈的亲女儿，妈病了，你都不表示一下？”
孟芸还没来得及说话，陆野就肃着脸挡在了她面前。
“这位先生，公共卫生了解一下？麻烦您把这收拾了，不然我要叫人来罚款了。”
孟文杰骂了句脏话，“你算哪根葱？”
陆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不算哪根葱，这是我家的医院，如果你不想现在就被赶出去的话，麻烦把地上收拾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野：我帅吗？
孟芸：你不帅，帅的是金钱的力量。
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