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财产要守护的沈西园, 住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我回屋,你跟上来干嘛?”沈西园看着傅准。
傅准顿了顿:“送你到家门口。”
沈西园没吭声, 转身上楼。
傅准连忙跟上, 出了电梯,他还是没忍住,低声问:“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我过了12点再走。”
沈西园愣了一下, 随即就反应过来。
显然,她之前经常在午夜12点钟缠着傅准的行为,还是让这男人察觉到了, 难怪呢!
上次这人哄她答应当他女朋友的时候,说什么如果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晚上十点钟之后不会跟任何异性有近距离接触,更不会在午夜十二点, 单独跟异性待在一起。
沈西园咬牙, 这男人,果然是任何细节都不放过,她为了守护财产不被天道划走, 每天晚上12点都要跟他待在一起,自以为做的还挺自然,但在他眼中,恐怕都是漏洞吧,他早就摸到她的规律了,就是不说, 哼!
现在么……
沈西园走到门口,房门就自动打开了。
屋内空无一人。
她进门。
傅准立刻也要跟进来。
沈西园直接关门。
傅准赶忙伸手,推住门板,满眼无辜地看着她:“这会儿11点40了,我就待20分钟,12点钟之后就走,好不好?”
沈西园看着他,片刻,冲他一笑。
“不好。”
“啪!”
她一个用力,关上了门,上锁。
被关在门外的傅准彻底愣住。
她……
不是每晚12点钟才能从他身上得到她需要的东西吗?
之前她总是想尽办法,千方百计地在午夜12点钟抓着他、贴着他、靠着他,反正就要触碰着他才算。
一次两次,他还在疑惑,但后来次数多了自然心知肚明。
他很确定,午夜12点钟,她肯定是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她不会藏心事,表现得太明显了。他故意有几次,午夜12点钟还没回到家,她就开始不断地催他,变着花样催,还撒娇求他……
所以傅准想着,就算她还生气,可午夜12点,他都送上门来了,她肯定不会错过的。
而现在……
傅准微微抿唇,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侥幸。
或许,下一秒,她就开门了。
才怪!
沈西园脱了鞋子窝在沙发上,镜鬼给她洗了葡萄送过来,小声说:“大人,那位大人还在外面站着呢。”
沈西园捏了个葡萄丢嘴里,另一只手在玩手机。
镜鬼凑在她边上,讨好地问:“大人,外面那位大人是个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我就看一眼,就心惊胆战的。”
“他身上有紫气。”沈西园回了一句。
镜鬼顿时大惊失色:“紫气?”
“嗯,还很多。”沈西园看着镜鬼:“所以轻易别靠近他,不然被他的紫气伤到,不等你来找我求救,就已经湮灭了。”
镜鬼吓得缩了一下身子:“可那位大人,身上怎么会有紫气?”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想知道,他身上怎么会有紫气。”沈西园说。
镜鬼又是惊惧又是羡慕:“身负紫气啊,那得多大的气运。”
沈西园吃了一串葡萄,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12点整。
她问镜鬼:“还在外面?”
镜鬼一愣,连忙透过镜子看一眼,说:“是的大人,还在外面。要不要给他开门?”
沈西园瞥了镜鬼一眼。
镜鬼赶忙缩了缩脑袋,嘿嘿一笑,“大人我听您的。”
沈西园没吭声,继续玩手机。
哼,真以为看透她12点钟要蹭他一下这个规律,就以为能掌控她?做梦去吧!
她现在穷光蛋一个,财产余额还是负数,才不需要再蹭他呢。
该死的天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压榨她。
一开始沈西园还不太理解,但是到现在,她倒是能够明白天道的意图了。
她前一世,以身补结界,拯救天下苍生,换来滔天功德。
天道让她进入这个话本世界,她带来的滔天功德,直接让这个话本世界变成了现实世界,被天道纳入亿万小世界中,成为真正存在的世界。
但是显然,要维持一个完整的世界,她此前救世得来的功德也并不够,天道还在不断从她身上榨取功德。
每天把她的全部资产都清零,实际上也并不是归零了,而是转去慈善机构,转化成功德。每次钱财清零之后,她虽然看不到钱财的去向,但却能看到自己功德在增加。
可问题是,这世界又不是她的,是天道的,天道凭什么让她来养这个世界?
捐钱挣功德,可以。
但得是她自愿!
现在天道这狗东西,是直接从她兜里抢劫!
她要那么多功德干嘛,这世界能不能运转下去关她什么事儿?
每天都让她变成个一无所有的穷比,贼老天不做人!
在心里把天道给骂了一通之后,沈西园觉得好受多了。
她又看向镜鬼。
这次,不用她问,镜鬼就赶忙说道:“还在外面等着呢,大人。”
沈西园依旧坐着不动。
一串葡萄吃完,她又看向镜鬼。
镜鬼:“大人,还在外面。”
沈西园不吭声。
镜鬼小声说:“大人,要不我去把他赶走?”
沈西园瞥了镜鬼一眼:“你敢?”
镜鬼:“……不敢,但我相信,只要我说,是大人让我赶他走的,他就会走了。”
沈西园没理镜鬼,站起来走过去开门。
电脑跟前的小美,偷偷地瞪了镜鬼一眼:“少管大人的事。”
镜鬼:“我是在帮大人下定决心。”
开门。
傅准果然还站在外面,看到她,他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容。
“12点已经过了,你怎么还没走?”沈西园问。
傅准微微抿唇:“园宝,我知道错了。”
沈西园漠然,看他:“什么错了?”
“我们……下去走走,好不好?”傅准说。
沈西园皱眉:“这都午夜12点了,你让我跟你下去走走?”
傅准眼神中带着一丝乞求:“我没办法让这个道歉过夜。”
两个神经病下楼,午夜12点,两人在小区里走着。
“那天晚上,在明若会所。我不知道你也会去那儿……”
傅准说,“我二叔,是我爷爷的私生子,他母亲把他当成敛财工具,从我家要走一笔钱,就把二叔留下了。奶奶心善,想着稚子无辜,就留下他,并且对外说是她生的老二。于是我父亲就有了个兄弟。两人小时候关系还挺好,可是后来,二叔的母亲回来,二叔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就什么都变了。”
“二叔恨我爷爷奶奶,也恨我父亲,现在还恨我。他一直都想要成为傅家的继承人,掌管jk。”
“二叔的女儿叫傅颖,是我堂姐,堂姐结婚的那个男人叫梁淮……他们一家人,目标统一。在我还小的时候,二叔就曾对我下手……”
傅准顿了顿,“二叔□□过我。你说我的腿是因为紫气下沉堆积,但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紫气?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小时候被二叔的人绑架,丢进一座山,我在那座山里拼命地跑,想要寻找出口……后来也不知遇到什么,昏迷了很久……等我被找回家后不久,我的腿就开始疼。渐渐的,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深秋的夜,很是寒凉。
傅准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尽管沈西园想说她不冷,可她到底没拒绝他的好意。
他的外套上,都浸染得满是紫气,对她来说这些紫气会让她觉得很舒服。
傅准说:“我的腿,父亲遍访名医都没有办法。后来,我12岁之后,又添了一个毛病……”
他有些难以启齿。
傅准:“我得了一种疯病,发病的时候我会如怪兽一样,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会撕碎眼前的一切。第一次发病时,我差点儿就……杀了人。”
沈西园目光灼灼地看他。
傅准:“后来摸到了规律,那种疯病,大概每隔9个月会发病一次。上次发病是在8月。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距离我那次发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我那个时候,腿疼得厉害。每次发病之后,腿都会疼得特别厉害。”
沈西园抿唇。
傅准轻声说:“你没见过我发病的样子,我看过录像,真的……让人无法接受。最难受的是,我发病时其实是清醒的,我完全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我控制不住。”
“园宝,别这么看我。我不可怜。”
傅准轻轻地笑着,月色下的他,看起来格外好看。
沈西园撇嘴:“我才没有可怜你。”
她顿了顿,“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准笑:“我想说,我发病的时候真的很可怕,我自己都厌恶那样的我,我一点儿都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沈西园一愣,“可……你不是8月份才发病过,要等9个月才会再次发病吗?”
傅准点头:“按照以往规律是这样。可是那天,在明若会所,我又发病了。”
“为什么?”
沈西园满脸疑惑,“对了,你说半天都没重点,你那天去明若会所干什么了?我那天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你说要忙工作,我就自己跟奚睿去吃饭了,就是在明若会所吃的饭。结果等我吃过饭,想要给你打包,拿出手机一看你的位置,你居然也在明若会所!”
沈西园咬唇:“我原本还想着,你是不是有重要的工作应酬推不开,可后来……我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告诉我,我就让人把外卖送你公司了。再后来,你说你要连夜出差去国外,我以为你晚上就要走,可你晚上没走,你住在一家酒店,第二天上午才赶飞机走。”
提起这个,沈西园就心口发堵。
她看着傅准说:“我追去机场找你,你说不见我,还关机了。我追进安检,你那趟飞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人家那趟飞机是可以不用关机的,那你关机不就是在躲我吗?”
她越说越气。
想起自己那天有多狼狈,到现在气都还没消。
傅准看着她,攥紧拳头,他忽然伸手抱住她,任凭她怎么推,他都不肯放手。
“你放开,再不放我真用力了!”
沈西园咬牙。
她的力气,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不放。”
他说。
沈西园气得想咬他。
傅准紧紧地拥着她,低声说:“那天出国的人,不是我。我……又犯病了。”
沈西园冷哼:“8月份,9个月!你骗谁呢。”
傅准:“你不是问我那天去明若会所做什么吗?我前面跟你说了,二叔一直都想从我父亲手中夺走jk,甚至不惜绑架我这个亲侄子。他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停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算了一卦,还记得吗?你说逢桥不过,还说了一个冯字。”
“嗯。”沈西园点头,那次她本想要一千,结果他给了一万。
傅准:“那天立交桥上发生了重大事故,一辆跟我车子很像的车,被撞摔下立交桥,车毁人亡。我调查了肇事者……跟一个叫冯路平的人有关,这个人,就是二叔的人。”
沈西园皱眉:“他这种杀人手段都用上了?”
傅准点头:“他那次没能弄死我,后面董事会召开之后,就比较麻烦了。现在,他就算是弄死我,jk也落不到他手上,他必须逼我主动放弃董事会主席,并且把手上的jk股票转给他,他才能达到目的。他还想让我身败名裂。”
沈西园抬头:“那天你在明若会所,是在见你二叔?”
傅准:“嗯,我二叔还有他女婿,也就是我堂姐夫梁淮。那次见面,他们就是要逼我转让股权,并且让我签署一些足以让我身败名裂甚至坐牢的文件,只要我签字,股权就是他们的了,而且有了那些我签字的非法交易的文件,他们随时都可以送我坐牢。”
沈西园看他:“他们凭什么威胁你?”
傅准看着她。
沈西园皱眉,“你不像是那么笨的人啊,明知道他们对你图谋不轨,你还上赶着。”
傅准:“我预料到他们会威胁我。我以为……”
“嗯?”
“我以为他们是要用我自己的命,来威胁我。若我不同意,就同归于尽。”傅准说,“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用你来威胁我。”
“用我?”沈西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又觉得有些好笑。
傅准点头:“你跟奚睿所在的那个包厢,被放置了□□,如果我不签字,他们就会引爆炸弹。”
沈西园愣住。
紧接着,她就皱起了眉头:“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那天会去明若会所吃饭?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是奚睿的小舅,说要见奚睿,说是在朋友新开的会所。正巧你不跟我吃饭,我本来就打算跟奚睿随便吃点的,后来奚睿小舅打来电话,奚睿就带我一起过去了。对方怎么能算得那么准?还是说,奚睿的小舅,也跟你二叔是一伙的?”
傅准微微摇头:“那倒不是。谈之要想对付我,不会用这种手段。是我堂姐傅颖,她跟明若会所的老板也都是熟人,明若会所的老板之前提过谈之从国外回来的事。还说谈之是个外甥控,回国之后可以不见别人,一定要见外甥。”
“我二叔和傅颖他们早就调查过你,知道你跟奚睿关系很好,并且一直在调查你跟奚睿的行踪。”
“他们布置的点并不止明若会所一处,在好几处你跟奚睿常去的地方,都布置得有。这次也是凑巧了。”
“得知谈之回国,他们就开始启动了这边的方案,果然,你只要不在我家,就经常跟奚睿在一起,而谈之回国后,第一时间就找奚睿,奚睿当然不会丢下你,他跟他小舅关系很好,自然也要把你介绍给他小舅认识……就这样,这个局就算成了。”
沈西园脸色渐冷:“明若会所的老板,跟你二叔和堂姐是一伙的吗?他为什么要帮他们?”
傅准摇头:“他们有交情,只是把明若会所的装修施工交给堂姐夫梁淮来做的,梁淮在其中又动了手脚,明若会所的老板并不知道。提起谈之和奚睿的事情,也是凑巧了。”
沈西园抿唇,“那然后呢?你是怎么发病的?”
傅准把当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承认我大意了,我忽略掉了这种可能性,我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抓你来威胁我。”
傅准说:“我当时脑子很乱,但也只能强迫自己镇定,我开始跟他做心理博弈……”
傅准这一次,毫无保留地说了一切。
“我告诉他,你是我故意放出来的漏洞,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只要他们炸死你,他们这辈子都会在警察局度过,我就能一劳永逸。”
“我……逼他动手,逼他启动□□。”
“他也真的启动了□□。”
“我做出拖延时间的样子,让他相信我是真的想让他立刻炸死你,我还不断刺激他……”
傅准的手攥紧,拳头微微发抖。
“我给自己预留的时间是25秒。”
“如果倒计时25秒时,他还没被我吓到,还没下令中止□□指令的话……”
傅准苦笑:“我就该投降了。”
沈西园的小手覆盖在他微微颤抖的拳头上:“后来呢?”
他反手握住她:“倒计时30秒时,他先撑不住了。在心理博弈上,我从未尝过败绩,但只有这一次,我真的是在硬撑,我半点儿底气都没有。”
沈西园沉默了一会儿,“这就是那天晚上的事?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哦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发病的。”
傅准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当时跟二叔和梁淮心理博弈时,赌的是你的命,我情绪非常紧张,几乎失控,一路硬撑下来……二叔和梁淮输了,他们被警方带走,因为涉及到的方面很快,他们的案子不能公开。”
“那晚,也就是你离开后不久,我这边就也结束了。但结束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紧张,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这跟我以往发病时的征兆有些像,但比以往发病时要来得迅猛很多。”
“以往发病,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这次,来势汹汹。我几乎没有办法做出反应,立刻让唐晨送我去裴洲那,我怕你找我,怕你看到我那种样子,我让唐晨给你发信息,告诉你我要出国,而后让人把我手机带去国外……因为手机上有定位,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在医院,可我也……不想对你关掉定位。”
“出国的人是唐晨安排的,不是我。我在医院。”
“病发后,一般第二天到第三天,我就能清醒过来,但是会比较痛苦,全身骨头像是碎了一样,即便我自制力不错,可也实在是没办法在那种状态下起身。”
“一直到你和沈厚崇做肝移植手术那天,我才勉强能恢复行动。”
沈西园咬唇,被他握着的手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掌心,“那你到底是怎么忽然发病的?违背了以往的规律。”
傅准说:“如果就这一次,我或许还不能确定,但是当我去医院找你的时候,知道你就要被推进手术室,跟沈厚崇做肝移植手术时……我的身体再度崩溃,又一次开始迅速发病。”
沈西园愣住。
傅准说:“就在手术室外,你快要进去的时候,你还在生我的气,不想理会我。我那个时候真的已经要控制不住了……”
沈西园忽然说:“你等等,我想想。当时你从楼梯一路跑上来的时候,你浑身……你浑身都被浓郁得几乎成墨色的紫气笼罩……”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的腿是因为紫气下沉堆积造成的,人的血肉是承受不了过多紫气,而你自身在不断产生紫气,那些紫气消耗不掉就下沉堆积,沉在你腿部,导致你腿疼难忍。我之前一直奇怪,你怎么能源源不断产生紫气。”
傅准目光专注地看她。
沈西园:“紫气的颜色是非常非常淡的,我给你治疗腿部的时候,那些紫气全部聚集在一起,也只能让人看到淡淡的紫色。可是那天在手术室外,你跑过来的时候,你身上的紫气已经浓郁成墨色了,当时都把我吓了一跳。”
“当时的你,完全就是一个紫气炸弹,你要是当场爆炸了,可整个医院极其周围的生灵,都会受到影响,阴灵会瞬间湮灭,阳灵也会很不舒服。”
说到这里,沈西园恍然大悟。
“难怪!就在你出国的第二天,也就是你发病后的第二天,我去医院找过裴洲。我当时还跟裴洲说,觉得医院干净得过分……就是医院本来应该有很多阴灵的,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滞留人间的鬼啊等等,可是裴洲的医院里,居然一个鬼都没有,干净得过分!而我在医院发现了阴灵被泯灭后留下的碎片。”
“我当时还在奇怪,医院属于阴阳两界都承认的一块余地,只要不出恶鬼,一般的阴灵是没人会去管的。是谁把所有阴灵都给杀了?”
沈西园看向傅准:“原来是你!”
“你说你来移植手术室外找我的时候,当时就是正在迅速发病的状态,可在我看来,你当时浑身紫气源源不断外泄,紫色浓郁成墨,俨然就是一个紫气炸弹……我猜,你发病,应该就是紫气浓郁到极致后,出现爆炸吧!”
“你在裴洲医院发病那次,就是你的紫气,把医院所有阴灵都给绞杀的。”
“而在肝移植医院这次,你又一次发病,又一次变身紫气炸弹……”
沈西园说着,忽然脸红了一下。
“当时我看到你的状态不对,我就把你身上的紫气给吸走了……后来我出来的时候,你也没发病,证明你的怪病,的确就是紫气引起的。对不对?”
她把紫气吸走,团在她体内,结果正好用在沈厚崇身上,把沈厚崇的共享符给炸个稀巴烂。
看着她红霞遍布的脸颊,傅准唇角勾起:“嗯,你的推论很有道理。我的怪病应该就是紫气引起的。而我这两次不按规律发病……是因为,你。”
沈西园看他。
傅准说:“在明若会所的时候,我跟二叔他们进行心理博弈,整个人紧绷到极限,担心你担心得要命。在肝移植手术前的这次,我也一样担心,一想到你可能会出事,我就开始失控……”
沈西园瞪他:“你这是打算都赖在我头上了?”
傅准:“那你不打算负责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遇见你之前,我9个月发病一次非常规律,遇见你之后,担心你一次,就发病一次……”
沈西园咬牙,“那你岂不是应该离我远远的?这样不担心我了,就不会发病。”
傅准握紧她的手:“离得远一点,那就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时时刻刻都要发病了。”
“何况,我不怕发病。”
“我已经找到药了。”
已经凌晨一点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
谁都没再说话。
刚才说了那么多,两人也都累了,此刻什么都不用说,安安静静的挺好。
从小区后边走回来,到前面时,忽然有一辆车驶入,在小区另外一幢公寓楼前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样子。
男人下车后,绕到车子副驾驶,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副驾驶上的女人下车。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娇声娇气。
沈西园眼力耳力都很好。
黑暗和这点儿距离,并不能妨碍她看清楚听清楚那两人。
男人至少有五十多了,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两人姿态很亲昵。
“老公,再有一个月宝宝就出生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办婚礼啊。我都不敢回娘家,我妈打电话来说,周围邻居都在传我给人当小三,我妈说咱们已经结婚领证了,都没人信,都说不办婚礼就不算结婚。”
女人很是气恼,“那我们儿子生出来,还不得被骂是私生子啊。”
男人立刻安抚道:“现在不合适,等过完年,这边事情消停一点咱们就办婚礼。你嫁给我本来就委屈,婚礼上绝对不让你委屈。”
“嗯。”女人笑了起来,“可是老公,我不想一个人住这儿,我害怕。”
“让你.妈妈先陪陪你。”男人说,“我怕记者们找到我,顺藤摸瓜再找到你,你月份大了经不起折腾,万一被冲撞了伤了儿子。”
女人很不情愿,但也点点头:“那你每天都要来看我,没有你我睡不着。”
“好,我尽量都过来。”
女人立刻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老公,要亲亲。”
男人低下头去亲吻女人。
沈西园收回目光,看向傅准:“我现在上楼,你别送了。”
傅准站在原地看她,不动。
沈西园:“干嘛?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家?”
傅准:“那只是住的地方,不是家。”
“……”沈西园咬唇,“那你还不回去?”
傅准:“你呢?”
“我?”
“园宝,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只是……怕你被我吓跑。”傅准,“我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不会再瞒着你,好不好?”
沈西园瞥了他一眼:“你的错误只有这一个吗?”
傅准:“……”
沈西园:“你二叔要炸死我,你就让他炸,能炸死算他本事大。哦不对,也不行,当时还有奚睿和谈之呢,我自己能护住自己,但如果事发突然,可能护不住别人。”
沈西园伸手戳戳傅准的胸口:“以后,如果再有人拿我的命威胁你,你就给我刚到底!别啰啰嗦嗦地担心来担心去,除非他们能把我钉在原地,再出动核武器,那或许能弄死我。除此之外,那什么炸弹啊、枪子儿啊,或者刀子割喉扎心啊等等的,你让他们尽管试,能弄死算我输。”
傅准黑了脸,“那就晚了。”
沈西园:“不会死的嘛!你可以稍微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是圣天师,这世界上能杀死我的,只有天道。”
况且,按照天道那尿性,说不定这个世界都是我的。
这话她没说。
傅准还站在原地。
“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沈西园看他。
傅准:“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沈西园:“……”
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沈西园丢下他,头也不回地上楼。
十分钟后,收到一条信息。
傅准:园宝,我回去了,晚安。
周一。
沈西园见金慧的申请被批准,时间为下午3点到3点半。
上午最后一节课,沈西园去跟班主任贾彦明请假。
“又请假,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
贾彦明确认了沈西园的学习成绩之后,也不苛求,毕竟不需要每个学生都严格按照学校作息来,“说让你到家里吃个饭,你忙得一直都没空。”
贾彦明调侃道。
沈西园笑了一下:“我胃口比较大,怕累着师母。”
“就你这小身板,能吃多少。”贾彦明压根儿不信,“也别再挑时间了,就这周末,我让你师母准备好菜等你。”
“行。”沈西园答应下来。
池漾知道她要见金慧,开车过来接她,顺便带她去吃饭。
“你不应该正忙着吗?”沈西园问。
庞刚的老婆葛慧找到了,在庞刚家还又发现了一具男尸,池漾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居然还有空来找她。
“我昨天熬了一个通宵,就吃了碗泡面,现在出来吃顿像样的饭不行啊?顺便来接你。”池漾说,“你怎么又要见金慧?之前侦查阶段的时候,不是见过吗?”
沈西园:“我想知道,金慧和沈厚崇是怎么在我面前说谎的,以及沈厚崇这会儿在哪儿。”
池漾问:“你不会算吗?”
沈西园:“对方早有准备,用术法干扰,我现在推算不准,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就算我不找,沈厚崇很快也会出来,不过……我想知道沈厚崇背后的人是谁。”
池漾点点头:“你注意安全就行,能在你眼皮子地下把沈厚崇带走,还让你推算不出来他在哪儿,这人恐怕不一般。”
沈西园点头,又问他:“庞刚的案子,进行得怎么样了?”
池漾揉了揉眉心,“庞刚什么都不说。”
沈西园:“那能定罪吗?”
池漾:“可以。只要证据链完整就能定罪,但是……”
“什么?”沈西园看着池漾。
池漾咬牙:“这样也太便宜他了!你都不知道,他女儿被我们问话的时候,坚决不相信他爸爸是坏人,她女儿已经是初中生,十几岁的姑娘了,其实心里什么都懂。她不相信她爸爸杀了她妈妈,她还说……说她妈妈是坏人。”
沈西园一愣:“为什么?”
池漾:“还能为什么?庞刚不断地给女儿灌输他对葛慧有多深情,为了葛慧放弃了多少,可是葛慧却背叛家庭,出.轨还跟人私奔……她女儿这个年纪,三观没有成形是很容易受到父母影响的,在庞刚的灌输下,他女儿对妈妈非常仇恨,甚至……”
“甚至说,就算是爸爸真的杀了妈妈,也是妈妈的错。”
沈西园不言语。
她觉得池漾还有什么话没说。
池漾:“葛慧是否出轨,现在根本很难再调查。可即便她真的出轨了,这也不是她该死的理由。庞刚这人,能力强学历高,还是医院的主任,属于很受人敬仰的那批人,医院同事对他的评价也都很好,说他谦和有礼,热情助人。可实际上,他经常家暴葛慧。我们查过以前葛慧的病例,她有多次脑震荡、骨折等就诊记录。”
沈西园:“那个男尸,查了吗?”
池漾:“明科取了男尸身上的一些组织,验了dna,死者是庞胜,就是庞刚继母生的弟弟。昨晚上大家吓得厉害,也没仔细看,今天再看,那僵尸身上的水泥块掉了下来,就能明显看出来,它的头还有胳膊什么的,都是后来又缝上去的。其实明科昨晚上就说,这人应该是庞胜。当初庞胜跳楼摔下来,颈椎断掉,头是掉了的。”
沈西园:“如果男尸是庞胜,那葛慧大概率没出轨。”
池漾:“小园园你能算下葛慧吗?”
沈西园无语地看着池漾:“人死了、尸变了,她的气运、命盘统统都变了。我要推算也能推算,但是很麻烦,再说了,这是你们警察的事情,我不插手。”
池漾也知道这个道理,“好吧,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葛慧的出轨对象,就是庞胜。”
“……”
沈西园不得不佩服池漾的脑洞。
池漾:“你别这么看我,当警察久了,什么样的事儿都见过,这真不算什么。当然了,这些其实都没有必要再深究,如果庞刚一直都不开口,我们就以无口供定罪,反正证据链应该没问题的。”
“那你在纠结什么?”
池漾沉默了一会儿:“也没纠结,就只是感慨。”
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你知道吗?葛慧的父亲葛峰,就是南城卫生系统里的那位领导,他对我们找到他女儿一事,并不怎么关心,只说让我们正常办案就行。我们问他一些从前的事,他也不愿意多说,只说女儿女婿感情一直都挺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甚至还说……”
“说,他还是不相信女婿会杀了女儿。”
池漾苦笑:“当警察久了,其实我早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罪犯。很多普通人都会想着,罪犯被抓到的时候肯定是痛哭流涕,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悔恨不已。但其实很大一部分的罪犯,根本不在乎被抓,对自己犯的罪也从不道歉,他们的后悔,只是后悔自己怎么不谨慎,居然被抓了。”
“而我,居然还幻想着让庞刚认错。葛慧已经死了,庞刚是否认错道歉都没意义,但如果这份认错 和道歉,对他们的女儿是有意义的。”
沈西园没有说话。
池漾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对了园宝,庞胜变成了僵尸,你说他的灵魂也已经毁了对吗?那葛慧呢?葛慧被杀之后,她的灵魂在哪儿?已经……没了吗?”
沈西园眨了一下眼睛。
池漾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小高打来的。
“怎么了?”池漾接通。
小高的声音立刻传来:“不好了池队,庞刚疯了!他一个劲儿地咬自己的肉,他手在拷着,可他居然直接低头撕咬自己胳膊和手上的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手指头都已经被咬断,胳膊上也被撕下来好几 块肉,骨头都能看见!”
池漾一愣,“那人呢?”
“我们把他从审讯椅里放出来,没拉住,他撞墙……晕了,这会儿已经把人送医院来,池队您赶紧过来看看吧。”小高崩溃地说。
池漾看向沈西园。
沈西园再度眨眼。
池漾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她点了点:“我说呢,你怎么一直都没提起过葛慧的灵魂!昨晚我们在现场找到葛慧身体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葛慧的灵魂?你放她走了?你没抓她?”
“她不是厉鬼,我为什么要抓她?她滞留人间是她用自己的灵魂和未来轮回为代价做出的选择,我尊重啊。”
池漾无语,又好奇:“那为什么在现场的时候,作为鬼的葛慧,没办法为自己报仇?”
沈西园:“庞刚的屋子,是请人设计过的。鬼在那儿什么都做不了,非常弱小。庞刚或许看不到作为鬼的葛慧,但他一定知道,葛慧的鬼魂就在屋子里。他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吃掉她,甚至还把她给女儿吃……他可真是,连鬼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