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顺年就带着他们走到了一栋独栋小院前,老式院子有些破旧了,不过看的出来曾经翻新过,大小也刚好。
张顺年让他们在原地等待,对着对面的一个院子喊话:“王婶!!我带人来了。”
对面的院子里是一栋新修的小楼,四层高,墙壁还贴着白砖,是农村前几年流行的房屋样式。很快,对面小楼的铁门就被打开,一个带着花布围裙的微胖妇女正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来了来了,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要正午才来呢?”
叫王婶的妇女笑的质朴而热情,和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没怎么打扮,皮肤也很粗糙,黑黑的头发简单的扎起来,用一个黑色发圈盘住。王婶走出来,拍了拍张顺年:“年子,去我家喝被水,海子昨天还叨念你呢,哎,要是大江还在就好了。”
王婶说着,本来热情的脸就有些黯然,但是他很快振作起来,对着庄浅他们招呼到:“看我,你们是暂时住在村里的人吧,大城市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的,看着就精神,来,对面这间房子是我家的,平时都空着,有人来就租出去。你们别看这房子旧,里面的家具都是新打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不是我说,小雨他爹的木工是……。”
本来王婶一边领着庄浅等人进屋,一边热情的说话,但是说到这里,她像是翻了什么忌讳似的,突然闭上嘴,脸上带着惶恐和害怕。她粗糙的手合在一起,做出拜佛的姿势,对着天空拜了两下,然后才放下,不好意思的用围裙擦了擦手:“你看我也不怎么会说话,先进屋吧,我昨天就打扫过了。”
大家对视一眼,跟着进了房子。
这是一栋两层的房子,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但里面却是是新修过的,地面不是水泥地,而是铺了瓷砖,墙上贴着浅色的墙纸,大厅里没有摆家具。顺着楼梯上去,地面都是地板,虽然看起来是人工木而且质量一般,但是却让整个屋子的色调亮了不少,二楼有三个房间,里面的木质家具看起来质量就不错,虽然样式简单,但胜在结实耐用。
“你们看,这是主卧室,这间是给小孩用的,这间平时空着,铺几床被子就可以睡了,还有一楼有一个客房。”王婶介绍着房间,眼睛在看到主卧的墙上是有些黯然和悲伤,那里有几个钉子,上面空无一物,白色的墙纸上却又两块正方形的痕迹更浅一些。
很快所以人又回到了客厅,庄浅拿出了一套大沙发,邀请王婶坐进去:“王婶你坐。”
王婶眼神透着惊讶和羡慕:“这是空间异能啊!”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睡醒就感到有个空间。”庄浅点点头,脸上带着一点庆幸和骄傲。
“空间异能好啊!小娃子运气真好。”王婶有些拘谨的用手揉了揉围裙边,踌躇的看了看白色的真皮沙发,“我就不坐这个了吧,给我个板凳就好了。”
郁梦瑶温柔的把手搭在王婶的肩上,轻轻把她按在了沙发上,略微带着一点小女孩对长辈撒娇的姿态:“王婶你就坐着吧,我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主人家做硬板凳。”
王婶继续揉了揉围裙的变:“哦,好好,坐这儿。”
她看着庄浅拿出一个茶几和一套茶具,然后开始泡茶,内心不由得有些唏嘘,城里娃子讲究的真多。
“王婶,我们就是想跟你打听一点末世的情况。”叶景程笑的温文尔雅的,很容易让老年人产生好感。
王婶点点头,刚准备答应,突然她口袋里响起了“嘀嘀”的声音,王婶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从围裙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电子手表:“呀,我要回去做饭了,要不我下午在来一趟。”王婶有些为难的说。
顾宸把一边倒好的茶放到王婶面前:“要不您再这里吃吧?我们正好也要做饭,您打扫了屋子我们也没什么好感谢的。”
王婶连忙拒绝:“哎,我家里还有两个小孩等着吃饭呢,算了吧。”
叶曦文轻轻拽了拽叶景程的衣角,眼神期待。叶景程摸摸他的脑袋:“要不王婶你把孩子也叫过来,加两双筷子的事,挺方便的。”
“这……不太好吧?”王婶还是很犹豫。
“这有什么不好,你看我儿子也好久没和同龄人相处了,让孩子们玩玩也好嘛!”叶景程再次摸了摸儿子的都,叶曦文害羞的地下了头。
王婶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先去叫孩子?”
“要不王婶你先坐会儿,等饭好了再去喊,顺便也可以给我们讲讲末世的事。”顾宸开口。
王婶踌躇了一下,坐了下来,毕竟末世的粮食总是紧缺的,少一顿是一顿,可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意思总是拒绝,所以只好留下来。
叶景程和郁梦瑶去做饭了,王婶拘谨的坐在沙发里和剩下的人讲话,一开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本来她就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农村妇女,加上几人的好口才,很快大家聊得火热。
王婶的丈夫姓张,早年娶了她,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她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张顺江,二儿子张顺河,还有一个晚年得的小儿子张顺海,小儿子才十二岁,只比大孙子张华阳大五岁。本来一家人日子过得清贫,后来二儿子读了书,赚了钱,日子就开始变好,张顺河修了新房子,接父母和年幼的弟弟一起住,张顺江就住在老房子里,大家还可以相互照应。哪知道末世说来就来,丈夫,张顺江夫妇和二媳妇全部变成了丧尸,家里一下子困难起来,白天张顺河出去参加冒险小队或者巡逻维持生计,她就在家里带儿子和孙子,大儿子住的房子也就空了下来,平时来了人租出去可以补贴家用。
庄浅也发表了一番末世的冒险经历,王婶一下就和这些年轻人熟络起来,少了戒心,变得亲近不少。
这个时候,郁梦瑶和叶景程也把食物做的差不多了,他们把沙发和茶几收起来,摆上大圆桌,开始摆放碗筷,王婶就回家去喊两个孩子。
等到王婶领着两个孩子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两个小孩吸了吸鼻子,吞了口唾沫,眼神变得渴望起来。不过出门前王婶叮嘱过,所以他们也只是看着,没有动。
王婶一看桌子,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一桌有啤酒烧鸡,一条红烧鱼,还做了椒盐排骨,其他的菜里青菜很新鲜,该放肉的地方也没有少,甚至所有的碗里都添了白米饭。王婶一下子就拘谨了,就是末世前,她也没吃过这么好的菜,何况末世后,他们家一个星期都没吃肉和米了。王婶拉着两个孩子连连后退:“这,这可不行,庄浅娃子,这太奢侈了,我还是回家做点面吃吧。”
王婶想要转身就走,两个孩子却纹丝不动,带着渴望和期盼的眼神看着王婶,大有你不给吃我就哭的架势。特别是小孙子张华阳,早就把手放到了嘴里啃咬。王婶气机,在孩子背后拧了一把,孩子脚下生了根似的,硬是不动,不过这两个一个是晚来得子,一个是唯一的金孙,平日都不知道多金贵,要不是末世磨砺了一番,现在早就吵翻天了。
郁梦瑶正在把做饭时挽起的头发放下,黑色的秀发柔顺的倾泻在肩头,她微微弯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小朋友饿了吗?”
“阿姨,我饿了。”张顺海急急大声开口,眼神看着盘子里的鸡腿,动都不动。
“那坐过来吃饭吧。”郁梦瑶招呼着,小孩子欢呼一声就跑到了桌前,艰难的爬上板凳,拿起筷子就开始进攻。王婶尴尬的用手搅着围裙,脸色有些着急。
郁梦瑶于是推着王婶坐到桌前:“您就吃吧,做了不吃就浪费掉了,何况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有补充营养才好。”
王婶为难的拿起筷子,但是还吃很少吃肉,偶尔吃点青菜,陪着白饭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但是她也没有阻止两个小孩大吃特吃,弄得满脸都是油,毕竟孩子很久没吃好的了,怪可怜的。
吃完饭,王婶死死抓住两个孩子,不顾他们哀求的眼神,准备把他们拖回家。她弯着腰,死命的道谢:“真是不好意思,蹭了一餐饭……”
庄浅和顾宸对视一眼,庄浅提着一袋子米和几只活鸡放到王婶面前。
王婶惊了一下:“庄浅娃子……你这是,干什么?”
顾宸跟着庄浅后面,笑眯眯的:“王婶啊,我们想知道更多的关于末世的消息,这个只是一点谢意。”
“不不不,这怎么成,而且这,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啊!”王婶感激松开抓住孩子的手,拼命的摇。
几只母鸡毛色鲜艳,被捆着脚还不是挣扎两下,发出咕咕的声音,两个小孩看着母鸡,眼神充满了渴望。要知道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冬天的存粮用完了,新的还没有长出来。这年头就是农村也很少存米,就是存够自己用的,其他都卖出去用来改善生活了。况且王婶的二儿子张顺河发家以后,她和老伴也不怎么种地养动物,只是种了点青菜在院子里自己吃,平时都专心带孩子,和邻居聊天什么的。
这会,好几天才吃过一次肉的两个小孩眼睛瞬间亮了。
“奶奶知道!”张华阳咬着手指,含糊不清的大喊,“奶奶,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
王婶一下急了:“瞎说什么呢!我知道的刚刚都告诉这些娃子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鸡蛋!”张华阳眼里含着泪,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王婶尴尬的死命搅着围裙边,她想把孩子扯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可是又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她瞪了孙子一眼,看向小儿子:“海子啊,你把阳阳拉起啦呗,这多丢人啊……”
张顺海盯着母亲看了看,突然翻了个白眼:“妈你怕什么?告诉他们又不会少块肉,我们家现在在村里过的最差了!”
“这……”王婶急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宸看着王婶:“我保证,您说的一切都不会传出这个屋子,您看我们也是想快点见到家人,您就帮个忙吧!”
王婶犹豫的看了看那一公四母五只活鸡和一袋大米。这是张华阳叫得更加大声了,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哇,妈妈,爸爸,我要吃肉……呜呜,我要吃肉……”
听到孙子提到死去的大儿子,王婶更加犹豫了,她咬咬牙,还是结果了那袋大米:“娃子啊,这,我说的话你们可不能告诉别人,村长说了谁都不能说的。”
一刻钟后,叶曦文带着两小孩去楼上玩了,大餐桌又被收了起来,大家重新坐在沙发上。
“我们张家村,过去是不在这里的。”王婶喝了一口茶,有些紧张的开口,“就刚建国那会儿,村子还是再后山那一边的,后来修路要拆迁,就全部搬到这边来了。”
“本来,村子在山脚下,半山腰就是祠堂,就我们记载的,祠堂修了有好几百年了,里面的牌位密密麻麻的,其实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所以虽然搬了村子,但是半山腰的祠堂还是没动,平时祭祖什么的,也就翻翻山,山也不高,我们做惯了农活的人,也不累,还显得真心些。”
王婶组织了一下语言:“别说,这祠堂灵着呢,平时也就是过年祭祖,只有村里的老人能开门主持,像我是张家媳妇,都只能站在门外边。但是过年以外的时间,有个什么灾难啊村里就会开祠堂祭祀,别说还挺灵验,我记得有一年干旱,一滴水都没有,我们开祠堂跪了一天,第二天就下雨了……”她回忆着,脸上带着一种虔诚的光芒。
“哎……”王婶叹了一口气,“你们一定就是想问为什么村里没有丧失而路上都是吧!那真是祖先在天上保佑我们呢!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告诉别人,末世之前,夏天的时候,雨一直下,一直下,九月天,雨怎么都不停,眼看着庄家都快死了,村子也快淹了,我们就准备祭祖了。”
“结果,祖先居然显灵了,他向我们提出警示,还停止了雨水。不过当时我们也没重视,你知道,现在的年轻娃子都不行这个,哎,当时造成的损失真是大。后来我们在祠堂供了宝物,那是老祖宗自己要求的,祖先就开始保佑我们了。”
“你看公路上的丧尸其实是围着祠堂的,祖先把丧尸都引走了,这样我们就安全了。”王婶的脸上带着一种对于未知的极端信任和感激,隐隐还有些骄傲,就仿佛村里的张四叔公一样。
……
众人沉默了一下,这是听起来不太可信,可村里的人都如此深信,肯定背后还有原因。
“那,王婶,你知道张暮雨吗?”唐允哲开口,“就是你之前提到过‘小雨他爸’指的是他的父亲吗?他好像也会做木工。”唐允哲想到了院子里那一摊被保存的很好的废木头和破旧的满是补丁的木马,还有散落一地的专业工具……
王婶瞬间变了脸色,眼睛睁大大大的:“这……谁告诉你们这个孩子的?!”
“我们自己遇到的,他有什么不对吗?”庄浅好奇的问,张暮雨似乎是村子的忌讳。
王婶白着脸摇头:“这个真不能说,这孩子挺可怜,但是你们还是离他远一点,不好,不好……”她说着,脸上不由自主带着一丝恐惧和厌恶,和同情惋惜混在一起,显得十分复杂。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就是个灾星!他害死了大哥和爸爸!!”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声喊,大家齐刷刷的回头,张顺海站在楼梯口,一脸愤恨厌恶,而他身后,同样站在一脸厌恶的张华阳,他眼里甚至带着泪水。
走在最后的叶曦文抱歉的耸耸肩:“他们要下来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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