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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看着荀彧一脸深受打击,接受不能的样子,心中深表同情。
荀彧沉默良久之后,神色一凛,冷声道:“你一直在挑选能够颠覆汉朝江山的人,而你现在选中的人就是主公?!”
“荀彧,人心多变,人的贪欲更是无穷无尽。就如你,你现在倾心辅佐曹操是因为他让你觉得他能够安一方黎民。以后在他有能力能匡扶汉室江山的时候,你希望他能够不计个人得失,效法周公。
可是曹操呢?治世能臣,乱世枭雄。这样一个人,日后的权利必定滔天,你能保证他一定不会改变初衷么?就算他不改初衷,他所处的环境能容许他一心只为汉室江山么?未来的皇帝能心安于他么?那些权贵能安分守己么?”
“你说的那些事,都是未来的事,它可能会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
郭嘉赞同的点了点头,深敛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诡异:“你说的不错,未来未来是变数。那么文若,你可敢与嘉一赌?”
“赌什么?”
“你既一心为着汉室江山,那就赌这汉室江山。”
“如何赌?”
“若有朝一日,曹操掌权,威震天下之时。嘉和你赌,汉帝容不得他,朝中贵戚也容不得他!对百姓有利的政令,若他放权,必定会被掣肘。若他不放权,皇帝必会想法设法除去他。到那时,若真如嘉所言,那你便放弃这汉室江山如何?”
荀彧皱着眉,看着郭嘉,似在思索郭嘉所言。
郭嘉继续言道:“当然,你若一意要保这江山,罔顾百姓于水火之中,那嘉也无话可说。”
“好,若是皇帝到时候没有加害主公,你就与我一同保这大汉江山!”说完,荀彧伸出了手掌。
郭嘉见状,也伸出一掌与之相击:“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那你打算何时认主公?”
郭嘉眉眼一挑:“我有说过我要认他为主么?”
荀彧瞪着郭嘉:“你不认主公为主,你还和我打赌?”
“打赌是一回事,认主又是一回事。万一我和他不合拍,他到时若要砍我的脑袋,那我不是连哭的地方没有了?”
荀彧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主公怎会随意杀人,何况那人还是你郭奉孝?”
“难道就因为我是郭嘉,才不会随意杀人么?为人主者,大多都多疑,善猜忌。哎呀,文若,嘉突然觉得还是归隐于山林的好。起码闲云野鹤,还能活的平安长久。”
“奉孝先生这样说,真是羞煞操了,操决计不会猜忌先生,亦不会对先生刀斧加身,还请先生助操。”曹操瞬间从外面闪了出来,对着郭嘉就是九十度弯腰行礼。
郭嘉侧身笑道:“不会刀斧加身,于是功成之日,曹公欲效法吕雉乎?”
曹操看着郭嘉,十分认真的说道:“操非高祖,先生亦非韩信。”
郭嘉长叹一声:“吾友临终之前最后的遗愿,便是要嘉结束这个乱世。这乱世,日后就要靠主公来平定了,郭嘉见过主公。”
曹操闻言大喜过望,赶忙扶住郭嘉的手,郭嘉则直起了身子。
“奉孝快起,日后还望奉孝多多指教。今日能得奉孝相助,操甚喜之,今晚定要和奉孝你痛饮数杯才好”
“如此,奉孝今夜便恭候主公了。”
“好好好,我晚上来找你。你们继续聊,继续聊……”说完,曹操一路傻笑着走了出去。
郭嘉扶额:“文若,主公平时都这样笑的如此傻?若是如此,嘉是不是可以后悔?”
“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主公那是心里欢喜,才会如此,别人可求都求不来。”
“……我真不求他这样,这样太伤眼了……”
荀彧冷哼一声:“自从典韦投到主公帐下,主公就一直在打听你,何况主公如今最稀缺的就是谋士,主公自然是稀罕你的。”
郭嘉摸了摸下巴:“原来是特殊时期,所以才稀罕嘉么?”
“郭奉孝!”
“好吧,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荀彧冷声问道:“你早知道主公在外面?”
“啊,比你知道的早。”
“主公听去多少?”
“谁知道呢,反正听不听都一样。文若,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自然不会,但是你也不准动什么手脚。”
“哈,嘉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是信守诺言之人,文若多虑了。不过,文若啊,你怎么会投到主公帐下的……而不是袁绍那?”
“当日在酒馆,你看都没正眼看袁绍,却独独正眼看了主公甚至还特地对着主公说‘英雄自是不问出处’,我便知道袁绍绝非明主。”
郭嘉一听,差点岔了气:“……文若……你就是用我来判断谁是不是明主的么……?”
“袁绍只对世家子弟加以亲睐,若是寒门之人投入其帐下,皆不得重用,观此便知其无识人之能。”
“所以你就把公达扔在了袁绍那,自己跑主公这里来了?”
“……你居然猜到公达在袁绍那,我该说不愧是鬼才么?”
“得,不用寒碜我,这完全不需要猜。荀氏一族不会轻言放弃袁绍这一支,你既然来了主公这里,那公达必去袁绍处。不过以嘉观之,公达在那也待不长久。”
“不谈此事,黄巾军你有何打算?”
郭嘉摆了摆手:“文若,你问错人了,这是主公的事,你应该去问主公。我要休息一下,否则晚上就没精力应付主公了。文若你自便吧。”说完就进了屋,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入夜,听到敲门声的郭嘉醒了过来,揉揉了有些微发胀的头,就起身开门了。
曹操见到郭嘉,微微一愣后言道:“我可是搅扰到奉孝好眠了?”
“无妨,嘉饿了。主公稍后,容嘉洗漱一番。”说着就自己出去打了水,净了面。
洗漱完的郭嘉滚出来就见桌上已经放好了酒菜,而曹操一副待君入席的表情。
“奉孝,请。”
“多谢主公。”
曹操替郭嘉斟了酒:“我先敬奉孝一杯。”
郭嘉十分利落的一饮而尽。
“操想请教奉孝,当下我该如何做?”
郭嘉闻言,答道:“灭黄巾,取部分降卒,训练成军,静待天时。”
“何为天时?”
“天子威严扫地,任人欺凌之时。”
曹操锐利的锋芒扫向郭嘉,在见到郭嘉完全不受自己影响吃的很欢快时,顿时心头有些无力:“那扫平黄巾之后,我军该屯驻哪里?”
“主公自有主意,又何必来问嘉。”
“哈,那黄巾军如何?”
“颍川黄巾军既然已破,主公大可在颍川寻访贤士,以备后用。”
“无,颍川贤者文若比我知之甚多,主公可去问他。”
“我观奉孝武艺非凡,可能练兵?”
“嘉可留在陈留为主公训练新纳降卒。”
“善。”
自中央发下批示,令各地自行守备后,不过数月之余,黄巾军便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
张角拖着病体不断派人寻找着郭嘉,自己也冒着被抓的风险来到了颍川,只为一见郭嘉。
颍川的黄巾军早已被清除,郭嘉就住回了自己家。
这日郭嘉正在读书,小厮回报说有个叫张贤的拜访,郭嘉诧异之余,便让人请了进来。
见到一脸灰败死亡之象的张角,郭嘉只是平淡的说道:“贤师有礼了。”
“咳咳咳咳……奉孝先生,张角冒险来此,只为求先生助我黄巾军,还望先生垂怜。”
“不可能,贤师天命已尽,黄巾军已无生路。”
张角见郭嘉毫不犹豫的拒绝,突然激动道:“你……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早知道我若起义就一定会败!”
“哈,你因‘太平纲要’得观天意,却无逆天之能。黄巾颓势本就有一半是你自己造成的,与嘉何干?”
张角一下子失了气力,颓然的跌坐了下来,一时无话。
郭嘉喝了口茶后道:“贤师何必如此放不开,天命将终,不过来去成空。”
张角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泛黄的册子,万分爱惜的抚摸着:“这本就是‘太平纲要’,若先生能助我黄巾军一阵,张角便将此书双手奉上。”说完,张角就目光灼灼的盯着郭嘉。
郭嘉思虑过后道:“嘉可替贤师保住张曼成这一支黄巾军。”
“好,好,好,不愧是有鬼才之称的郭奉孝!”
“以后张曼成一军便不在是黄巾军,贤师自行考虑,想好了再说。”
“张曼成之下有两万黄巾军,你就不怕曹操他吃不下,反而被撑死么?”
“撑死了,也是我家主公活该,显然和贤师无所涉。”
这话被刚巧来寻郭嘉的荀彧听了去,荀彧站在门外抽了抽嘴角后决定坐到院子里去等着。
“好,能保一个是一个,张角希望先生能将张白骑也保下来。”
郭嘉皱眉,张角一个躬身:“难道先生连将死之人的最后之求也不能应允么?”
“有多少人?”
“一万。”
一共三万人……郭嘉暗自沉吟思索良久之后:“可以,张曼成,张白骑两人,郭嘉代我主收下了。贤师可传命与他们,将自己手下的黄巾军分成数股,去陈留、许县、濮阳附近落脚,然后命这两人两月后去陈留找我。”
张角闻言,把‘太平纲要’放在了桌上后就沉默的离开了。
“奉孝快起,日后还望奉孝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