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祛除污秽?
石切丸感到很无语。不可置信的目光在髭切那张只有看起来纯真柔弱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祛除污秽这类事务, 如果放在刀身上, 就是那些供奉在神社、寺庙里的刀的事。
……太无语了。
石切丸简直想要扶额长叹。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髭切是怎么突然之间从他身上看到这样的潜力的?
本体就在他手边,因为锋利到切开了岩石, 他才有了“石切丸”这个名字。
不管从哪方面想, 在自我认知上, 石切丸都不觉得自己能成为髭切所指的那样修身养性的神刀。
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石切丸最终一头雾水地挤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然后无情地后退一步, 绕开髭切, 头也不回地走了。
髭切无辜地歪了歪头。
“哎呀……”
她在那一手搭在额前,望着石切丸步步生风离去的坚定背影。
仅仅是这样就不耐烦了吗?
见久了已经成为神刀的石切丸,过去这样有点暴躁的石切丸,还真是久违了。
甚至有点怀念。
她当然只是在开玩笑,不是真的要提前上他迈上神刀的道路。
当天晚上, 髭切端着烛台, 绕着自己所在的屋子走了一圈,检查了一遍边边角角的情况,不过仍然是没有什么发现。
端坐在床铺旁, 沉思了许久, 髭切轻轻闭了闭眼睛, 然后微阖着双眼, 倾身吹灭了眼前的烛火。
昏黄的光在屋内消失,黑暗顷刻间填满了整间屋子。
唯有夜空中被稀薄云彩遮挡着的浅淡月光透过窗户纸照了进来,然而这点光对于身为太刀的髭切而言, 基本上毫无用处。
髭切没有躺进床铺。
她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预感,今天晚上也不会太平静。昨天被污染的食梦貘只是一个前奏,真正的戏码要在这一晚才会展现在眼前。
按照常理来说,即便是这样容易让人昏昏欲睡的黑暗环境,髭切也是能够保持住清醒的。
她坐在熄灭的烛台旁,耐心地等待着。
然而诡异的情形却出现了。
髭切心里认为自己能够保持情形,但事实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恍惚。
出现的猝不及防,毫无预兆,一瞬间髭切就变得晕晕乎乎,不知天地何在。
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
那是猛然间变得沉重的空气,髭切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引力的平衡,被周围的空气压着拽着不断往下。而周围的这些空气对她而言不仅成了额外增加的重量,还不知为何粘稠了起来,围着她挤压蠕动,侵占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她陷入几近窒息的边缘。
这样的变化,仅仅是在短短几秒内发生的。
髭切立刻开始尝试反抗,及时制止了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但是因为短时间内找不到破开这困境的关键,髭切和周围的“空气”陷入到了僵持当中。
——既然找不到开锁的钥匙,那么久直接把锁砸掉。
于是髭切开始调动体内的灵力,准备干脆用蛮力将这困境破开。
忽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的手打断了髭切的动作。
下一秒,溺水者被拽了了沉溺的水域,新鲜的空气重新温柔地拥抱了她。
髭切猛地睁开眼睛,本能得同一时间大口呼吸了一眼。
眼前不再是黑暗。
昏黄的光再次亮起,来自小乌手里端着的烛台。烛光下,小乌的脸也笼罩了一层虚化的光晕,唯有一双与她同色的金色眸子更外清晰明亮,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那目光,隐约竟透着灼灼之感。
“……小乌?”髭切有些迟疑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诧异地低头看去。
小乌未端着烛台的那只手,果然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
手掌与她的手腕严密贴着着,手掌的温度将她手腕拿圈皮肤烘得灼热,带着掩饰不了的占有感。
小乌好像没有看到髭切表情的变化,只是焦急道:“髭切殿,情况不对,我们快走!”
然后不由分说的直接拉起髭切就往屋外走去。
一拉开门,出现在眼前的乍一看开始那个熟悉的地方,但是仔细一观察,就会发现开门后,屋外处处透着诡异。
所有声响似乎都湮灭了。
没有风声,没有鸟兽虫鸣,没有任何一点带有生命气息的声音。
惨白的月光下,每一处黑暗似乎都匍匐着诡异的存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猝不及防地爆发出可怕的形容。
这样不明的情况,显然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
好像已经没有选择了。
但是比起龟缩在原地被动接受,倒不如主动起来,搏一搏。
小乌咬咬牙,说道:“髭切殿,我们出去看看,一定有破阵的办法。”
说着他就要拉着髭切往外走。
手上忽然传来了阻力,制止了小乌前进的动作。刚才一直任由他拉着的髭切,不知怎么地,在这一瞬间让手臂使出了力气。
小乌不可能硬拖着她走。
前进的脚步顿住,扣在她手腕上的手骤然僵了僵。他怔怔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动作,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就红了脸,如同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松开手,嘴里喃喃道:“髭切殿,这是……我……”
“小乌。”
髭切轻声唤了他的名字,然后反而转过来自己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始料不及。
小乌微微瞪大了眼睛,双颊的红色尚未褪赶紧,脸上全都是怔然和迷茫的神色,看着何其无辜。
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气氛为什么突然间出现了变化。
髭切专心地注视着小乌,试图从他的脸上读取到什么。
然而摇曳的烛火下,小乌就像戴上了一张假面,明明近在眼前,却显得更外不真实。
髭切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阻止了他的行动,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反手拉住了他。
该解释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她。
髭切耐心地等待着,极度的安静让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都格外清晰。
小乌不会来催促她,只会更加耐心地等着,等着她要给自己说什么。
可是现在对上小乌专注的目光,髭切心中却泛起了一阵无力。
她轻叹一声,带着点包容感地笑了笑,“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小乌?”
小乌脸色终于变了变,“……髭切殿。”
“是你吧。”
髭切很笃定地开口,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扣着小乌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了些,因为小乌的态度,眼中失望地带上了悲哀之色。
“制造了这一切,从此时的‘髭切’失踪,到后世的我来到这里,那个人就是你。”
面对小乌的沉默,髭切声音越发往下沉,最终连一点还能往疑问上联想的语气都没有了。
髭切这样的目光和语气,对于小乌而言无异于荆棘缠身,扎入血肉的刺让他痛苦。
也让他清醒。
小乌倏地笑了一下。
一瞬间,他身上原本那点稚嫩消失殆尽,此刻再看过去,已经是一振十分成熟的太刀的样子了。
“对。”
“是我。”
小乌丝毫没有狡辩,一开口便是干干净净地承认了,脸上出了嘴角一丝似有似无地笑意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表情了。
他微微弯下腰,靠近了比他矮上一些的髭切,还是那副礼仪周到的姿态,“髭切殿,我能否请教,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烛火狠狠地晃了晃,将小乌的面容照得晦暗不清,一侧身子都在光线的边界,融着黑暗的色泽。
髭切却已经收敛了刚才眼中泄露的神情,面对拉近了距离的小乌,也只是淡淡道:“最开始,见到你的那一刻。”
这个回答比小乌预想的还要早,他不免愣了愣。
“为什么?”
他忍不住追问,像是兴致勃勃想要向老师展现自己的学习成果,却被老师冷静指出了一长串不足的学生,胸口胀了一股气。
“我那里伪装的不对了?”
髭切没有立即回答,目光先是在小乌脸上扫过,短暂停留之后,才道:“眼神。”
这个回答让小乌皱眉重复了一遍,“眼神?”
髭切再次为这个自己教导着长大的太刀解惑,“就像现在这样,你的眼神时时刻刻都在露出破绽。”
小乌不信,“不可能!”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烛火映在他眼中,让他眼底的神色变幻不清,难以分辨。
这一瞬间,他甚至差点没控制住,没用的撇开头避开髭切的直视。
——精心的掩饰原来如此轻易就被看穿了,而且每时每刻都将破绽袒露在了髭切眼前。
她这段时间是怎么看待他的?
其实在她眼前,他想要竭力表现的成长根本脆弱如薄纸,他依然是那个稚嫩的没有长成的孩子吧。
“我的眼神怎么可能——”
“你自己应该清楚的,小乌,”髭切毫无预兆的,突然也倾身和小乌拉近了距离,反倒让小乌无法自制地主动往后退开。
她的眉眼间终于绽开了一抹不紧不慢的笑意。
“你的眼神不是这个时候的你,会对我露出的样子——这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不是真弟弟!
我快乐了!
三心二意开始想开新文了
稍微有点后悔一开始设定石切是男性,这段时间感觉大太刀姐姐很美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