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玄学大师 > 30.第30章全文阅读

4.11晋江独家发表  “妗妗别胡闹了好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又对玄术感起了兴趣,可咱们姜家的传承乱不得, 你应该知道正阳派的下一任继任者是你的姐姐。”

姜妗的性格敏感易怒, 往常看到姜巡这样强忍着怒火说话早就被激的跳起来了, 今天却红着眼眶表情奇怪的看了他两眼, 突然抱了他的胳膊依恋的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女儿鲜少有和他这么亲近的时候, 姜巡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压抑的火气像是被劈天盖地浇了一大桶冰水,别说火星儿了, 连丝儿白气都不带往外冒的。

“爸, 你和妈妈是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

低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轻轻的飘进姜巡的耳朵了,姜巡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泥, “胡说什么呢!爸爸和妈妈疼你还来不及呢, 怎么可能讨厌你?”

姜妗闭着眼,眼泪一串一串的往外冒, “那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老祖宗不是立过规矩, 正阳派的传承只传姜家本族人吗?我也是你的女儿…”

姜巡被姜妗哭的手忙脚乱的, 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 着急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 也顾不上讶异姜妗怎么会知道正阳派的门规,“妗妗你别哭啊, 爸爸没说你不可以,你这不是没有玄学基础吗?”

姜妗问, “那如果我能证明我有着足以匹配接任者身份的能力呢?”

姜巡失笑, 旋即又怕伤了小女儿的自尊心, 忙哄道:“好好好,传承本就是能者居之,你要是比你姐姐还厉害,爸爸就同意你的要求好不好?”

姜妗抱着姜巡的胳膊,疲倦的拿手背遮了眼,很久很久之后,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才传来一声喟叹。

“好。”

接下来的几天姜皎依旧是早出晚归,自从姜妗闭关结束,崔兰九就又开始病了起来,这次的病情比之前都要来势汹汹,夜里还时不时的能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虽然家里谁都没说什么,但心照不宣的,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姜妗自觉远远避开的时候。

姜妗爱睡懒觉,早上从来不肯起床吃早饭,于是连最先起床练功的姜皎都没发现每天早上姜妗的不见踪影。姜家出事后,姜妗进行过长达数年的自虐式练功生活,后来功法日益大乘才停了下来,姜妗上一世从没尝过拥有先天之精的滋味,后天之精又极难修炼,她尝试着按照上一世方式修炼,却发现体内的先天之精像是沉睡了一般,凝涩到她根本无法自如的掌控。

姜妗凝神一想,就知道问题应该出在了自己的身上。玄学上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境界,上一世她勤加修炼,元精也是由少及多缓缓滋养身体筋骨经脉,才堪堪在临死前到了炼神化虚的境界,现在的身体条件却接纳不了如此磅礴的元精。

姜妗是在每天午夜两点钟月光最为浓厚的时候离开的姜家,慢跑四小时到大屿山半山的一处山窝间,这里正是当年姜青莲言中的木星形山水中的山眼。当年姜青莲之所以会选中这里安家,正是看中了这里是个绝迹的修炼地点,姜青莲在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不少周游时发现的山眼水眼,上一世姜妗也是按照手札上记载的地点去修炼,才会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进益神速。

在大屿山打上一小时拳,再依照功法中的呼吸吐纳打坐两小时,姜妗才开始慢跑着下山回家,到家的时候正好能赶上吃午饭。等姜皎晚上回来的时候,姜妗早已经吃过晚饭回房间休息了,两个人正巧错开,几天来竟然从来没有碰见过彼此。

这天姜妗跑步回来正要回房间洗澡,却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几不可闻的呻/吟声,声音是从父母房间的方向传过来的,姜妗不敢耽误,忙返身朝楼下跑去!

推开房门,姜妗顿时大惊!崔兰九呻/吟着倒在地上,旁边是被绊倒的凳子,地上还撒着一滩冒着热气的水和散落的西药。

“妈你没事吧?”

姜妗声音都变了,慌张的抱着崔兰九想把她放到床上去,可她回家前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一时间竟然没能抱的动崔兰九,要不是姜妗反应迅速的跪在地上用腿撑住,崔兰九好悬又要摔回地上去!

崔兰九是起床倒水吃药的,结果晕晕乎乎间被凳子绊了个正着,这些日子病着本来就满心的郁气,这一摔立刻把她的满心的仓皇全部给摔了出来!崔兰九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心烦意乱间控制不住的猛推了姜妗一记,“别碰我!回你的房间里去!”

正满头大汗撑着妈妈的姜妗被推了个正着,崔兰九再瘦弱也毕竟是百十来斤的成年人,姜妗怕摔到她,自己的腿却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强压着,这一推下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传来,姜妗膝间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

“妈,你别乱动,我先扶你去床上。”

姜妗疼的满脸是汗,却强忍着还是把崔兰九拖回了床上,姜妗哪有过这么好脾气的时候?冲动下发了脾气的崔兰九惊疑不定的看着小女儿,眼睛里满是防备,姜妗自然察觉到了,心里一阵失落,她知道妈妈一直忌惮着她的命格,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就想走。

“等等。”

崔兰九犹豫了下,突然拉住了姜妗,姜妗指尖一颤,下意识的抬眼朝着崔兰九看去,这一眼却让姜妗立刻面色大变!

上一世姜妗玄术大成的时候,姜家早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一世她刚重生时候体内元精空虚,再加上又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妈妈,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妈妈身上的异状!姜妗强忍着心头的寒意,顾不上体内元精的凝涩,强行开了天眼!

一脸病态的崔兰九却没察觉出姜妗的情绪变化,她语气艰难的试探道:“妗妗…你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看你最近也总爱跑出去玩,等到去市区上学的时候,妗妗想不想住校?学校离得也有些远…”

“磕巴!”

一声让人牙根发酸的声音传来,崔兰九愣愣的看着女儿,没说完的话也停了下来。

被天眼中看到的情景刺激的愤怒到生生把腿骨给掰动归位的姜妗双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刚才你推我的时候压到我的腿了,现在没事了,妈你继续说。”

震惊的崔兰九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说的出让小女儿离家的话。

姜妗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的悲意,再睁眼却是一片平和温柔,“我现在…还不能走,妈你再让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过一阵子你的病要是还不好我就去住校好不好?”

姜妗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她不管是跟崔兰九吵也好闹也好,甚至把满屋子的东西都砸干净崔兰九都不会感到意外,可她就这么强忍着难过轻声求着她,崔兰九的心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狠狠的拧了一下,又是疼又是酸。

“算了算了,妈妈说胡话呢,我也舍不得妗妗住到学校里去,妗妗你别当真…”

姜妗突然抱住了崔兰九,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正在暗自愧疚的崔兰九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结巴道:“妗,妗妗?怎么了?”

“妈,我现在跟你说的事情,你可能会不太理解,但是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全部记住,以后我每天会在晚上来你房间一次,你一定要在我来之前把我交代的事情全部做完…”

姜妗从崔兰九的房间里出来后,面带寒意的回了客厅,王阿姨已经摆好了饭菜,“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刚才来电话让你先吃着,不用等他们…”

姜妗打断王阿姨的话,“姜皎什么时候回来?”

王阿姨见姜妗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道:“说是跟你爸爸在一起,马上就到家。”

果然,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说笑声,姜皎这些天第一次在中午的时候就赶回了家,今天她又被乔家人给请了过去,和乔家人的关系日益融洽,姜皎脸上的笑也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唯一让姜皎感到遗憾的就是乔家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不待见她,偶尔见了态度都不是特别友好。

姜巡问女儿,“乔家人总请你去家里玩,怎么也不见你请人家来家里坐坐?”

姜皎想起今天去乔家的时候乔老爷子突然问起姜妗时候的情景,脸上极快的闪过不自然,掩饰道:“等再过一阵吧,妗妗和妈妈不都还病着吗?来了也不方便。”

一抬眼,正好看到姜妗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过来,姜皎顺势转移话题,“难得大白天的在家里能看到妗妗,我可好几天都…唔!”

姜皎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过去!姜妗根本没有给姜皎反应的时间,手指闪电般探进姜皎的领口!

“妗妗你!”

姜皎惊叫一声刚要躲闪,一个挂坠已经被姜妗从她脖子上生生的拽了下来!

姜妗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姜巡守了她一天一夜,见她醒了才悄悄离开,留了姜皎在房间里陪着她。

姜妗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在医院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了额头撞出的大包,吃痛的低呼了一声,姜妗忙拿了冰块过来给她敷,“医生说你身体虚弱,要多休养,你再躺一会儿。”

姜妗问,“乔家那边没事了吧?”

姜巡当时要走姜妗之所以没有拦着,就是料准了乔家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们,果然,姜皎柔声道:“是乔家人亲自派司机送我们回来的,乔老爷子还给父亲道了谢,两家已经说开了,都是误会。”

说到这里姜皎有些不解,“妗妗你怎么知道乔家会发生那些事情?”

姜妗换了个芯子,多了十几年的记忆出来,知道自己的异样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住日夜相处的家人,事先倒想好了一套说辞,“我小时候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长大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别人发生过或者将会发生的一些经历,但是每次看了之后都会生一场大病,之后就很少再用了。”

姜妗的话倒不全是说谎,她被送出去那十二年间确实一直身体都不好,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咎于早产导致的底子虚。直到十二岁之后回了姜家这种情况才开始好转。

姜皎一脸的若有所思,目光在姜妗双眼上逡巡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妗感觉到异样问出声,姜皎才回过神来,掩饰的笑了笑,随即心疼的摸了摸姜妗的头,“妗妗这次是为了解决乔家的问题才又用了…天目的吧,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多用的好,会折损你的福寿,对你身体很不好。”

姜妗露出了一脸的迷惑,“天目?”

姜皎仔细的盯了姜妗一会儿,见她的迷惑不似作伪,这才解释了姜家祖上的一些传说,又回答了姜妗的几个问题,姜皎就困窘的连连摆手,“我知道的也不多,爷爷不许我看家传的一些传书,爸爸就把那些古籍都放了起来,这些还是爸爸偶尔闲聊时我听到的。”

姜妗一脸遗憾,姜皎又问,“妗妗说乔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也是你用天目看到的吗?”

姜妗笑,“我看不到这么详细的东西啦,只能闪现一些片段。”

姜皎心下轻松了口气,姜妗却又道:“爸爸教你的时候不是逼着我去听过几次吗?我就记住了一些东西,爸他罚我不准出门的时候我无聊也翻过几本看面相的书,看乔家的情况跟书里说的挺像的,我才会那么说。”

姜皎喃喃道:“只看过几本书而已…吗…”

姜妗没听清,摇了摇姜皎的胳膊,“姐你说什么?”

姜皎掩饰的扯出个笑出来,“没事,妗妗还记得自己看的是哪些书吗?”

姜妗被问的汗都快出来了,她上一世把姜家的传书翻了个遍,她记性不好,开始的时候那些晦涩的术咒一小段她都要花费一天还不一定能背下来。要不是她于玄术一道上灵性异于常人,又因为姜家的变故痛定思痛,大概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一般的书又糊弄不过去,姜妗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也想不起来了,书上也没写名字,就记得是黄皮纸的封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破破烂烂的。”

说完怕姜皎再多问会露馅,姜妗就装作无知的反问,“姐你看过没啊?”

姜皎握住被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面上却不显,她微微摇头,“没看过,你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些被爸爸锁起来的姜家藏书吧。”

之后姜皎就表现的有些魂不守舍的,姜妗以为她熬的久了身体不舒服,就劝她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姜皎这次没再坚持留在这里,离开的时候姜妗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姜妗看着被仓促关上的房门,一脸的费解,她还想问问什么时候吃晚饭呢,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姜皎刚过了楼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发呆姜巡,姜巡问了姜妗的情况,姜皎收拾好心情温言把姜妗说的事复述了一遍。姜巡越听表情越凝重,挥挥手示意姜皎先回房间休息,就站在原地抽起烟来。

姜皎又等了一会儿,见姜巡并没有对姜妗看了正阳派传书表示出什么疑惑,明白姜妗说的看了书的那些话应该不是作假,这才垂目回了房间。

姜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姜妗拥有天生天目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道德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凡事以三而立,正阳派也将门派奇门分为了三层:天气气门、地气奇门、神气奇门。天气奇门以天时起局,地气奇门以山向起局,而神气奇门以蕴含的精气能量起局,又称为法术奇门,就是人们常说的布斗、念咒、掐诀设局。

玄术之道玄之又玄,需要掌握的各种基础也是驳杂繁多,至少姜巡探寻摸索了五十多年也不敢说将其中的任何一道摸熟看透。收养姜皎的时候正是姜巡最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姜巡的父亲姜震川在当时是极厉害的一位术士,可玄学一道讲究慧根,姜巡就属于没有一点慧根的那类人,术法用典背的滚瓜烂熟,到了用时却不行了。

姜皎却不同,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姜巡欣喜,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对她教授毕生所学。姜皎三岁那年,姜震川在外游历归来,见了姜巡竟然是从法术奇门开始教导姜皎的,却是大发雷霆,严厉警告姜巡不准再给姜皎讲授这方面的术法内容。

“先从《易经》背起,等把基本的内容含义摸索透彻了再学下一本书,在姜皎十八岁之前不许她给人相面起局看风水。”

姜巡自然不愿意,光《易经》一书就多少先人前辈穷极一生都不敢说能略通皮毛,姜震川这样说不等于让姜皎一辈子跟他一样泡在典籍里面不能出头吗?

姜震川却没有给姜巡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多做解释,只警告道:“做不到就把人哪里带过来的哪里还回去。”

姜巡这才蔫了下来。

姜妗还没出生的时候姜震川就起过一卦,大赞如果一举得男可以让姜家一脉子孙绵延,旺家旺室,如果是个女孩,则会重振姜氏正阳派一门。姜巡和崔兰九本来就因为有了孩子高兴,听了这番话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姜妗出生后却是那样一个命格…姜巡本来还期望于家中有姜震川坐镇一定可以化解,可惜姜妗出生不久姜震川就撒手人世,姜巡更不敢把姜妗留在家里了。

后来姜妗回了姜家,姜巡也试着教过姜妗一些东西,可惜姜妗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跟玄学有关的事情十分的排斥,死活不肯学,姜巡无奈,就没再拘束着她。姜巡心情有些复杂,难不成父亲说的话都是真的,姜妗竟然是个可以重振正阳派门楣的天才吗?

晚饭的时候姜皎要给姜妗把饭送到房间里去,这一次姜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发火,还从姜皎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休息,准备一下去乔家的事情。”

姜巡离开医院前,乔老爷子亲自拖请姜妗醒来后来乔家看看风水。姜巡知道姜妗有多少斤两,却不知道怎么拒绝,幸好姜皎在一边推说姜妗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为人相看家宅,姜巡就顺势推荐了姜皎去。姜皎今年已经十九了,早过了姜震川说的十八岁不准相风水的限制,如果姜妗的断言是真的,没有姜皎去了却看不出的道理。

姜皎温顺的点点头,看着姜巡匆匆离开的背影,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角。

临进门前,姜巡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下午离开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姜妗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姜巡这些年光给她收拾烂摊子都累到心力交瘁。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误会了姜妗,更不该出手打了她,可姜妗的脾气姜巡也了解,没理的时候还要强词夺理三分,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气肯定更是大的没边儿,撒泼打滚那都是轻的,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姜巡敲门进来的时候,姜妗正在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姜巡,姜妗有些意外,“爸?”

姜巡本来是满心的纠结尴尬,可一对上姜妗还微肿着的脸颊,立刻就是一脸的懊悔和心疼,“妗妗…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