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彦看着一脸愤愤的王叔衡,不禁笑出了声,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宽心!别这样!”
他一直都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王叔衡自小便信赖他,这时候也便有些红了眼,别转了头,道,“我以为我娘糊涂,竟是不知道她这么糊涂!”
她这种行为,在他心里,等同于是背叛。多少年的相依为命,感情那么深,这样一遭,心里头就凉了大半截。这打击那样大。
慕容彦脸上带些笑,“还真是个孩子!”他站起身子来,忽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最近不怎么不多去瞧瞧淑华?她最近心里头难受得很。”
王叔衡心想:那也得我见得着才成。谁不晓得王爷殿下住在王宅里头,那王老板现在可是见不得的人物了。
可是得了他的话,他到底也能名正言顺地去瞧她。她正在书房里看书,瞧见她来,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笑容,却是道,“三哥好久没来了。就算来找殿下,也不拐过弯来瞧瞧我。”
他忙叹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多心烦。”
想来是为了王钱氏的事情,这个事儿,她也听说了一些。心里头将各种念头都过了一遍,她默默地笑了,“可她到底是你娘!”
她好,她不好,她都是你的娘。这是多么无奈的事情。血缘是无法选择的,何况她对自己的儿子不能说算差。
“三哥日后还要出仕,‘孝’字上便不能让人抓了小辫子。不管心里头怎么想,总要对她好些。”
王叔衡自嘲一笑,“我怎么对她不好了?倒是她,总是将旁人看得比自己的亲儿子更重要。她总觉得自己是出身侯府的大小姐,可这行事……也罢,”他忽然又露出羞惭的神色,“按理来说,做人儿子的不可说母亲的过错,可我也真是……”
“我省得。”翠蓉频频点头,“我自然是晓得的,索性没感情也便好了,有了感情,更难自处。”
他以前装着不晓得那奸-情,却因着当时的情绪激动,竟然一语道破。母子两人相处,徒增了许多尴尬。他便更加不愿意瞧她。这时候也不想多说,他只对翠蓉说道,“妹妹最近情绪也很不好,可还难受着吴家的事情?”
他自然也听说了那件事情,觉得唏嘘的同时,也是真心关心她。她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摇摇头道,“其实我挺好的。”
那一个妹夫,他从没见过,两人便分开了。这时候阴阳相隔,更是永远都见不着了,他只能拣好听的话说给她听,“他对你也挺不好的,你也没必要伤心。现在殿下这样对你,再多的伤心难过都能过去了。”却被她奇怪地抬头打量了好些眼,“跟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银枝进来送茶,她喝下一口茶,才镇定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跟殿下,是不可能如何的。别人不知道,三哥你还不知道,当初王家是怎么死的?我野心没有那么大,这一辈子都不想踏入那个名利场了。现在虽然只富不贵,可到底闲云野鹤,多么逍遥自在!”
他仔细地瞧着她的神色,却见她眼睛隐隐有红肿,便觉得她说的肯定不是真话,“殿下心里头有你,自然会护你。错过了殿下,又哪能再找一个别人再这样……”
“哥哥!”他的话被打断,却听她非常非常气闷地说道,“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心里头有我?三哥你什么时候专门做别人心里头的蛔虫了?”
她说的毫不客气。她恨他轻薄,好好的堂兄妹,却只帮着外人说话,殊不知在他心里头,也没有将英王殿下当做外人。他只觉得佳偶天成,是天作之合,却没想着得罪了人。她的话说得又急又狠,他听得面色都涨红起来,“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哼。”她却冷笑起来,“殿下的条件,世上的确没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了。生得好皮囊,财势双全,就算我们王家还没有败落,这样的亲事都未必轮得到我呢。我才不信有这样的好事儿!要是心里头有一个人就有用,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怨偶?好心办坏事的事儿,还少吗?”
“得得得,我也不再多说了,你心里头有自己的主张!”他被她说得节节败退,只能缴械投降。
“倒是你,跟庄小姐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件事儿,我也听说了。听说那庄夫人遣散了府里头的女人,带着庄小姐搬到了小柳胡同里头,现在那庄小姐正闹着要出家呢,说是给庄大人祈福——别人不知道,我可听说了,这事儿跟三哥脱不了关系!”
“你说我做什么?”他黑着一张脸,“庄正气是什么人?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那庄小姐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仇人之女罢了!”
“我可没忘记,当初庄小姐成日见地接济你呢。这样心肠好的小姐……”
“我那时是想,横竖庄家都没有什么好人,那银子不拿白不拿了。后来不都改了吗?”
“真的?”她问得意味深长。
“真的。”
“庄正气那厮,的确恶心,可她跟她爹不是一路人,三哥何必……”
“我怎么了我?”他都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我日后不说你了,你也别说我。你还是我妹妹呢,怎么都不知羞!”
“我可是嫁过人了啊。”她慢腾腾地抿嘴品起了茶,“我都为人妇那么久了,婚姻这种事情上,跌倒的比你多,总也比你知道的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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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里,城里的八卦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首屈一指的,便是那庄大贪官的倒台。众人都说,这都亏了英王殿下的英明神武。当然,也有人说,葛家的主动配合也是占了很大的功劳的。葛大人做了那么久的千年老二,自然非常乐意见到庄大人的倒台。
第二件事,却也是跟庄大人有关。说是他被抓了起来之后,他那不得宠的,正房生的女儿伤心欲绝,说要落发做尼姑给他祈福呢。众人都纷纷不平——这么恶的贪官,居然生了个这么孝顺的女儿,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可是渐渐地,却也有流言,说那庄小姐在母亲以死相逼之下,只是落发修行——这落发修行的尼姑,跟那案首大人却有一腿。姑娘中爱慕案首大人的多得很,原本碍于庄家的权势也便罢了,这时候自然更加落井下石。这庄因洁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被葛家的公子哥多次拒婚在先,早就声名狼藉。又因为以讹传讹,她那庶母妹妹做的,曾经想给殿下自荐枕席,却被无情地退回去了的那件事,也一并算在了她的头上。今儿个又想染指案首大人——她这是在跟整个崖城为敌吗?
只要是个人,在街头问一问,崖城名声最差的人是谁,不是东街的李寡妇,也不是北苑里的花姐儿,却是那前知府大人的千金,现在尼姑庵里的庄因洁。
而第三件事呢,居然是在城里悄悄的口口相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告诉你……”都是以这样为开头,说着最荒诞不经的内容:兴许崖城里将要出一个王妃呢,据说那英王殿下,居然看上了那下堂妇兼之寡妇王翠蓉!许多人不信,王翠蓉自己也不信。银枝将这话带回来的时候,她笑得前仰后合,“这是谁开的玩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他的王妃的!”
“真的吗?”他忽然推门进来,令她脸上的笑意凝固,忽然变得十分的索然无味起来。
“那些话,都是我放出去的。”他承认得非常爽快,“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很认真的。大家都知道你要嫁给我了,我这个人一言九鼎的,一定会娶你的。”
“那你也不听听别人怎么评价的我。”她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说我克夫啊,前夫死了还不到半年,又勾搭上殿下您。我可真是受不住啊。”
“听那些三姑六婆的话做什么。”
“可我不愿意呢。”她忽然很严肃,很严肃地回答,“我是认真的,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你的。我心里头真正爱的人,不是你,是……”
那一个名字,就到她的嘴边,却被他拦住,“不要说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饿,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饿。
可是没有吃的,好惨,希望我在梦里忘记饥饿啊。
ps:又掉收了,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