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省和b城的距离并不算近, 但还好,b城有能直达h省省会的飞机, 单静秋定的是离此刻最近的一班,因为她不敢想象, 当她还在路上的时候,向东会遇到什么样的遭遇,她只觉得自己在和时间赛跑。
她拖着行李箱迅速地搭上了的士, 匆匆地赶往了离家里不算远的机场, 准备好要离开这座城市,赶往西山书院。
坐在候机厅里, 面无表情的单静秋抓紧了手机, 想了很久,还是在通讯录里把手指停留在向念祖的名字之上,选择了拨出电话,她想,虎毒不食子, 毕竟在原身的记忆里, 发现自己儿子遍体鳞伤的白念祖不是不痛苦的, 只是……也许痛苦还不够多。
“喂, 老公吗?我现在在那个b城汽车站呢!咱们老家那边不是说村子要的亲戚借钱起房子吗?她要请我一起去那吃吃饭、看看地基什么的,人家特意打电话来, 说话也挺热情,我实在是拒绝不掉,想说最近咱家你也不怎么回来吃饭, 儿子也不在,就想着先回去一趟,可能来回要花几天,先和你说一声呀。”她的话语间流露出的全是亲热味道,和脸上的冷淡截然相反。
向念祖看到又打来的妻子电话,心里哪是一个不耐烦可以说完的,毕竟他正在忙工作,那个在家里做家庭主妇的老婆才这么一会,就已经打了两个电话来,这样搞他要不要工作的?真是不出来工作,天天待家里,也不想想他每天要花多少精力才能赚钱!
至于什么回老家,这事情发个信息报备一下就好了,虽说他最讨厌妻子自作主张,那也是在大事上头,这种小得不行的事情,要是都要烦到他这,那也太过大惊小怪了。
“行行行,要回去就回去,下回这种事情不用和我说!发个信息就行了,我现在在处理文件,哪里有空接那么多电话!”向念祖声音冷硬,没有半点和妻子说话的亲昵,很是不耐烦。
似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般,电话传出的女声有几分沮丧,只是低声地说了句:“好。”
当然,这话听在向念祖的耳朵里他可不会放在心上,妻子沮丧就沮丧,这不赚钱、靠他养的女人还有本事发脾气?笑话!
向念祖刚要挂电话,那头这才传来的“等等”两个字,让他只得停下了要挂电话的动作,只是这时不耐烦的心情已经几乎到达了顶点:“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就一次性说完,都说了我现在在忙了!”
女声有些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说着:“老公,我今天听人家说,儿子在的那个西山学院,外面风评不太好,听说里头要体罚的,东东从小被咱们宠着,半点委屈没有受过,哪能吃这种苦头呢?你看,要不要让东东先回来呢?回来以后咱们也可以好好教,为什么非要送去那里头呢?”她声音里夹杂着畏惧和乞求,希望能得到丈夫的同意。
向念祖勃然大怒,这单静秋是想挑战他的权威吗?这事情他拍板之后哪有可以被质询的余地?这家到底他还做不做得了这个主了?
“我都和你说过几次了,咱们儿子那破毛病,就是被你惯出来的,都说了那么多次,慈母多败儿,你还不懂,就是你从小把向东他宠得无法无天,现在咱们管不住他,他居然还想不念书去玩游戏,这种想法都有了你觉得他还有救?还好这西山学院还愿意接收这孩子,倒是让这孩子有个去处,我可是花了八万才把他送进去的,你别画蛇添足!”
“就你,能懂什么,别给我不懂装懂!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个道理你是没有听过吗?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想要把孩子管好,就得动点手段!人家老师都和我讲过了,他们那成功案例有无数个,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妇人之见、鼠目寸光,那全天下就没有能被管好的孩子!”
单静秋对着手机,声音依旧很小,听起来有些像是嗫嚅着,可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一点的坚定起来:“他们老师今个儿给我发了孩子的照片,这东东在那里瘦了太多了,起码有个五六斤,这脸都凹下去了,而且整个人我看起来就不太对劲,老公,我觉得咱们东东得回家一趟,要不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要如何是好呢?”
向念祖冷笑道:“有什么如何是好?我刚刚给你讲的你就当耳边风?我是不是和你说了,这当初进学校咱们就是同意了老师可以用些管教的手段,而且咱们是要让向东去那学好的还是享受的?他就是去接受教育,去改造的!就得吃点苦头才知道错!要你多事!怪不得孩子现在成了这个模样,就是给你这个败家妈管太久了!否则他本来那么会读书,哪里会想七想八!”
“可是……我们自己也可以教他的,送他到那里头就像坐牢一样……哪能这样对孩子呢……”她的声音越发小又沉重了起来。
“行了行了,哪来那么多话?还要你管,你有本事吗?自己读了几个字的书,这老师比你厉害多了,你自己去网上看看,人家学校毕业了多少优秀学生?别说网瘾了,就是什么厌学的、早恋的人家都能把你掰过来!像咱们向东,现在就得用特殊手段才能掰过来,等他意识到自己错误了,就能从那里头毕业出来,到时候不就得了?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乖!否则你要我以后这张脸往哪里放?和别人说我的孩子不读书去玩游戏了?你去看看,老王、老李他们家,谁家的孩子再怎么不听话,有向咱们向东说出这种胡闹话的吗!”
“你赶快回老家去,别烦人了,我告诉你,就这样定了!不要烦我!”随着话刚说完,这电话便向念祖迅速地被挂上,只留下嘟嘟嘟的响声在听筒的那边回荡,单静秋冷笑了两声,把手机慢慢地拿下来抓在了手里。
好一个特殊的管教,单静秋真不明白,是不是非得要孩子的尸体摆在对方的面前,他才知道错?
这时候,机场里温柔的女声播报音响了起来:“前往h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hx1234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1号柜台办理。谢谢。”
这正是单静秋所定的那班飞机,她拿着机票和行李面无表情地往那头走,准备迎接着下一场的孤军奋战。
向东,等等妈妈,妈妈这就来。
……
西山书院,307宿舍。
西山学院的宿舍大多是四人间,只是这四人间的空间异常的狭小,上头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牢牢地用铁栏杆焊住,只能露出些许光下来,天花板上有唯一一条的白炽灯管,射下凄冷的白光,里头只放得进去上下床的铁架子床两张,中间只留下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通道,要是稍微胖一点的没准还能被卡在里头,至于什么课桌、浴室、厕所之类的一概没有,每条走廊的尽头只有一间公共使用的卫生间。
向东和父母来参观的时候,看到的宿舍可不是这样,那时虽然也是四人间,但是足足是这间的三四倍大小,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上床下桌,还带着衣柜,采光良好,每间宿舍有个小阳台。
直到自己住到了里头,向东才知道不只是教学是演的、这住宿也是演的,那间当时他们看过的宿舍,是参观专用,位于教官宿舍的那一排,至于学生们?想都别想有这么好的待遇,能住进宿舍而不是待在小黑屋里就该谢天谢地了。
“水……水……”陷入思索中的向东突然听到下头床位上突然有了动静,传来了虚弱的男孩呼唤声,他忙不迭地起来,不敢发出大声音,否则要被巡夜的教官发现。
他赶忙拿起折好放在枕头旁边的衣服——这是因为他们时不时要在教官口哨吹响后集合着道楼下去紧急演练,要是迟到的,一顿蛙跳、跑步大餐已经备好,等人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第二天还要照常干事。他用那衣服轻轻往一道之隔的对面下铺轻轻地甩了甩,只见那下铺突然坐起一人,拿起衣服就往头上套着。
那人是曾年,向东进来西山书院以后的头一个舍友,就睡在他对面床的下铺。
向东小声地往对面用气声说着:“年哥,马华好像醒了,我等等就下去,你先给他点水喝!”
刚刚还恍恍惚惚地爬了起来,以为又是紧急演练的曾年才放下心,又把心悬了起来,他忙往旁边一看,马华还似梦非梦,嘴里不断念叨的是“水”,他赶忙从床底下把他们俩今天特地从厨房那用之前存下的小盒子装的一点清水给对方惯了进去,只是这宿舍太过阴冷,哪怕是在夏天,这点儿水也已经凉透了。
这被灌入的一点点水如同救命良药一样,才往马华嘴巴里头倒进去,就被他拼命地喝到了嘴巴里,可是不断上下动弹着、吞咽口水的喉结能让人看出此时他有多口渴,但是当下也已经半点多余的水都没有了。
不过能喝水就好。
“他好些了吗?”向东轻声地问道,担心得厉害,他几乎没能睡下去,听着下头气若悬丝一般的呼吸声,让他几乎也跟着不能呼吸过来。
曾年轻轻地把手搭在了马华的头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放松里还带着些沉重:“退烧了,只是现在还没醒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都和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得罪教官,现在林盛下了死命令不许他上医务室,万一出点什么事要怎么办?”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想象着马华前头究竟遭遇了什么就有些畏惧。
曾年和马华都是向东在307宿舍里的舍友,其中曾年是早就住在这宿舍里的老前辈,马华是在向东住进这几天后才刚来的,这也是向东在里头真正有交心的唯二两个朋友,谁让在这西山学院里,教师、教官们甚至不让学员们互通有无,生怕他们共同研究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对策。
在向东刚进入307时,还晕晕沉沉的时候便是受了曾年的照顾,曾年是他在这里见过的第一个认命的人,所以教官便把他们这种新人交给老人来带,这样才能让他们更快的识趣、知错。
马华比向东刚进来时还要惨点,他上周才入学,到现在已经受了两三场的大教育了。
马华和向东不同,他的入学是被父母喊教官们“押送”过来的,他的父母并没有来这所学校实地考察过,只是因为觉得他必须得来这好好地接受改造一番,便向学校这里交了学费,并出了往返的路费,让几个人高马大的教官去他家乡里把他押过来。
曾年告诉向东,像马华这样的,在西山学院里待遇绝对不会好,因为父母的决心,他们往往更意味着没有人管,像是向东这样,妈妈那头担心得不得了的,教官们是不太会下狠手,起码不会在能看到的地方,就怕被父母看到,可马华这样的,就可以尽量教育,只要在学校开放的参观日前大体痊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像是他这样的,来这都要脱下起码一层皮。
他们的父母对改造他们的决心异常坚定,大多甚至还和学校签订了的“生死状”,这生死状中包括了学校里最大的管教,学员们管这叫“傻子教育”,只有变傻了,不会疼、不会哭、不会难受,才能从那间管教室里头熬出来,里头可怕的景象,听说进去过的学员一个都不肯再讲,只要回忆起就已经冷汗涔涔、脸色发白了。
曾年说,从前睡在那张空床上的,他的另外个舍友就是这么离开学院的,听说那人接受了一次傻子教育以后,哪怕教官拿戒尺狠狠地抽打都不会叫疼一声,似乎精神出了些什么问题,最后要家里拉走了,学校赔了一个,这也是学生中的暗话,一个的意思是一个孩子一学期的学费,也就是四万,就算死了,也最多赔个两个。
一条命,抵两个,这也是学生们互相之间劝着彼此撑下去的唯一力量,毕竟死了也就是送去烧了一了百了,给家里赚些外快,所以他们要活下去,活到出去的那一天,不能这么就没了。
曾年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守规矩。”只有守规矩的人才能出去,至于规矩是什么?从来都没有定论,只要教官要他们做的,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并没有固定的要求,只要听话、认命就好。
头回听到认命的时候,向东有些不明白,可后来他看着身边的学员们脸上麻木的神情,一点点地理解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很快就表现得挺好,在教官们面前听话,被打了就咬牙扛下来,打完了要说谢谢教官管教,和家里打电话要感恩学校、感恩教官……明明时间才过了两周,他都觉得自己要被这里头吞噬了。
而马华就是他认识的,最不认命的人。
在马华被送进307宿舍的时候,可要比当初向东进来的时候还要惨得多,曾年说,这也是算他见过刚进来遭罪最多的了,他被教官们用被单裹着,丢到了床上,活像是丢一具尸体,躺在那的他浑身发着冷汗、还要时不时地抽搐两下、嘴唇那时已经是毫无血色,面白如纸,若不是尚且偶尔会动作的身体和微弱起伏的呼吸,单看身体和尸体并无二异。
曾年很有经验,他翻看着马华身上的伤口,一边倒吸冷气一边说着:“他太不守规矩了。”在这不守规矩的代价,要比在外头严重得太多太多,超乎人们的想象。
像是进来的时候,规矩的孩子顺着教官们的责骂、教育,也就折腾这么一次,去小黑屋里头关两天就能被送到寝室里头,总算过得是个人的日子。
若是不规矩的,就是像马华这样,原本只是电击“适应”教育,但凡敢于顶撞一下、逆着教官、反抗几次,他们便会采取所谓的非常措施。
教官们曾经嘚瑟地和学生们炫耀过。
“这刚进来的时候呢,要先给个下马威,这下马威没有别的,就是一个字,要狠,狠到新来的学生们知道畏惧、知道服从、知道要听话,不听话的,只要在一开始治到服,治到怕了,以后就好管了,叫他往东不敢往西,他看到教官都会抖,越是跳,就越要把他彻底按下去,碾死。”
马华就是如此不服从,所以才会被好好地管教了一次。
那天晚上向东也像是今天一样,一直紧张地听着马华的呼吸声,不敢闭眼,心悬成了一条线,他生怕这躺在旁边的这人,说没了就没了。
人命有多脆弱,脆弱到躺在他隔壁的这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年已经命悬一线,还无人理会。
还好,按照这的说法,马华命大,挺了过来,否则挺不过去也就是两个的事情,教官和老师才不会为这男孩痛苦,甚至很多学生们还不知道有人来过、有人走了。
等马华好了,他们三个人渐渐地交了心,谈天说地着把藏在心底的全部心事倾吐而出,当然这一切都是窃窃私语地在深夜里进行,否则被教官们发现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也是向东头回听到别人进来的原因,此前他只知道,这里都是一些家长心里的“问题孩子”,出了问题就进来解决问题。
马华是因为得了厌学的毛病被父母送进来的,他坐在床边带着笑说,他可不是厌学,他就是笨,读不进去书,怎么努力也读不进去,因为他考得又差、又拼命读,在同学们眼里成了笑料,毕竟别人的读不好书,都是因为不够努力,可马华在他们心里就是因为笨。
他倒是没有真的被怎么校园欺凌,例如打人什么的,他这近175的个头,人高马大的,谁都不怕,可更可怕的是集体的“忽视”和“嘲讽”,心照不宣地对着他的那些指指点点,有什么活动唯独把他一个人跳过的默契……他试图和老师沟通这些问题,可在老师只是这么说:“要是一个人欺负你,那可能是他的错,如果全班都欺负你,你是不是得反思一下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话说得让马华彻底失去了对学校的最后一点信心。
所以慢慢地他开始厌恶学校、厌恶学习,他偷偷地逃学,宁愿把自己藏起来发呆也不愿到课堂里去,这在他的家长眼里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行为,一个不读书的、逃学的孩子,是有罪的,他们一次也没有陪马华去试着解决问题、没有问问他心底在想什么,只是居高临下的说,学习跟不上就去补习、和老师处不好就去送礼……哪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根本没有厌学,只不过是叛逆期不听话罢了。
可在最后他们发现这孩子居然已经定了性,改不了了,他们偷偷地从网上知道的方式联系了西山学院,让学院里的教官来家里蹲着,哄着马华回家过个生日,就在他进门的那一刻直接把他拉走,哪怕马华有着175的个子,在练家子的教官眼里都不算是事,轻松一压便直接拖上了车。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的父母送我的生日礼物是让我变成一个好孩子,他们那时候看着我说,只要我来了这里就会改好、就会变乖,这是我十六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
“我拼了命的求救,把手扒在家里的门上,是我爸过来把我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他低着头,刘海挡住了眼睛,看不到眼神,“他说,他们是为了我好,我以后就会懂了。”
“我进来,被拷在那的时候,电流往身上拼命扎,他们管这叫治疗,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想这么把我治好的吗?只要好了,无论是个什么样子都可以是这样吗?”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他们?谢谢他们送我的生日礼物。”
……
马华的经历说完,已经是一室寂静,从来不曾说过自己故事的曾年张开了嘴,对着两人说起了自己的经历,让他们俩听得目瞪口呆,连刚刚握紧拳头,青筋爆出的马华都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和向东其实有些许相似,曾年打小便是邻里玩伴们最讨厌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他从小,过五关斩六将,所有考试的成绩均名列前茅,还是县城里的中考状元,去了市里的高中,而市里高中高手如云、刚到高中的他尚且还不太适应高中的学习方式,成绩掉了许多,他也一直在努力调整的过程,却不知道在他还努力的时候,父母已经对他产生了深切的质疑。
在父母看来,曾年一定是因为到市里高中学习的时候迷了心,要嘛是贪玩、要嘛就是偷偷早恋……反正肯定是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否则成绩哪会掉这么多,他们辛苦送曾年学习,可不是为了让他读个专科回来的!
那时恰好,曾年后桌坐了个班上成绩处在后列的女孩,考得不是很好,但是有一颗乐于向学的心,她成天往曾年那问着问题,两人时常一起研究,这在老师看来根本就是早恋的征兆,再结合曾年成绩一落千丈——哪怕这千丈是班级第十,老师便同父母反应了曾年疑似早恋的状况,毕竟要早发现、早预防。
老师和父母轮着劝了曾年一番,在曾年看来,他着实和那女孩没有什么超乎友情的来往,不就是学习对子,一个问一个答吗?这究竟有什么呢?他自己觉得清者自清,没避讳过,可在父母看来就是死不悔改、执迷不悟,在对孩子束手无策的状况,他们听说了一个治疗孩子早恋很有一手的学校,他们有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听说去了那学校,回来学习再也不用家里人催促、监督,很是自觉,也不会去干什么早恋之类的事情。
于是父母商量了一番,便做了决定,掏了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少的四万学费把曾年送了过去,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为了孩子好,孩子不懂事,他们得救救这孩子,不然这四万,他们哪里会咬着牙出呢?
“其实那个女孩子真的就是学习上的互帮互助,人家想上进,问问题,只是我们坐的近,她问我得更多,他们就把我打成了恋爱……其实根本从头到尾和这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突然有点适应不了高中的学习环境。”
“可也许在爸妈眼里,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吧。”曾年的脸在铁窗外映出的月光照射下明暗变换,神色冷漠的他只有心如死灰四个字可以清楚的形容。
过了一会,曾年又笑了:“四万呢……这对我家可不是小数目,我爸妈是爱我才送我来的,他们是想要我改好,他们是爱我……”说着说着笑得哭了出来。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三个少年闭着眼,各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
“我没事了。”马华终于醒了,他睁开眼,有些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轻轻地笑了笑,“我命大,还活着。”看着头顶的木板神色僵硬。
向来好性子的曾年几乎要被这人气坏:“我告诉你,你这样天天反抗有什么用呢?你就顺着教官点会怎么样吗?教官叫你去打扫厕所就去打扫,非要被打一顿吗?你这回命大、可不是次次命大,在这里横着出去的不是一个两个!”
事实上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林盛故意喊着让马华一个人去打扫堵住的卫生间,还不肯给他什么工具,这让马华立刻就爆炸了,后来的事情,也就成了这样。
“你们在这里,就要把自己忘掉,你就当自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没有自我的人,只要听着他们的话就能出去了,他们要打你,你就受着,接受了以后发自内心的说声谢谢,慢慢地一切就过去了。”曾年的声音很轻,但是也很重,往向东和马华的心里砸去。
马华突然笑了:“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我很好奇,是不是我死了,或是我躺着被送出去,他们就会后悔了?还是要怪花了钱都治不好我的病?”马东笑着问,眼睛清澈,没有半滴泪水,很是冷静。
向东和曾年沉默了很久,很久,让这狭窄的房间里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向东反复地念叨了两遍,微微侧过脑袋,能看到栏杆之外漆黑的夜空,正如他们似乎见不到任何光亮的明天,这才是第二周……他却觉得似乎过了有一万年那么久。
谁来救救我?
这座巨大而又逼仄的牢笼里,有人刚发出了求救声,只是无人听见。
……
每日的清晨,西山学院都需要晨练,晨练一般是在天还没有大亮的五点进行,绕着操场在教官的号子下跑步或者是做些强度很大的锻炼,当然,一开始很多人是跟不上的,可如果跟不上就是一尺子,那么咬着牙便也慢慢地逼自己跟上了。
这是除了那些受了惩罚起不来身的学员都得参加的活动,当然,所谓的受了惩罚起不来身,可不是能随便糊弄过的,教官会拿着一看就威力十足的戒尺到房里参观一番,好好地鉴定一下这人到底是装病还是真病,如果被鉴定出来是装病、或是没有这么严重故意不去晨练的话,那么教官就能让这人变成真病,病到下不了床的程度。
向东从曾年那听说,来这的女学生更是没有什么生理期的说法,只要来了,管你是生理痛到死去活来,就得爬起来,除非你晕在他面前,他才有可能高抬贵手这么一次。
今个儿一大早,马华就没能起身,这让向东和曾年担忧极了,马华明明身上没有大的伤口,可是又发烧了起来,他们这连水都没有,还能怎么办?
他们都是没什么医学基础的,只知道发烧了要给点水喝着,吃点退烧药,然后捂热流汗……可他们现在这里一没有水、二没有退烧药的,而且又要整理内务,连把自己的被子给马华盖着都不行。
马华这半点都没有好转的样子让他们都忧心如焚了起来,万一……不,没有万一。
两人不敢想,下头的口哨声已经吹响,他们不敢耽搁,只能皱着眉头跑了下去,先晨练完了再说。
先头说了,晨跑是西山学院全体学员都需要参加的活动,所以但凡是在晨跑时,保准能看到几乎所有学生的脸,只是众人脸上都是千篇一律的麻木神色,连笑都不能有一个,只能埋着头一直往前跑。这一是因为辛苦、二是因为嬉皮笑脸的,在教官的规矩里是万万不行的。
而晨跑之中还有另外一条规矩,就是男生和女生要保持距离,哪怕这跑道总共就八条道,越外圈跑得越累人,男女之间也从不会为了占内圈掺和在一起,中间最少要隔开一条跑道的宽度,若是靠近了贴在一起、或是胆敢对视哪怕一眼,呵呵,那就等死把。西山学院的治疗项目里可是有早恋这一项的,哪怕来之前是恋爱的,他都能让你变得不敢恋爱回去,哪里有可能让学生在这对上眼呢?
跑完步的早饭是按人头算的,只有到了餐厅里的人才会被算上一份,没来的餐会直接被教官们倒掉,教官的浪费是被允许的。
当然吃的是什么玩意,就不用胡思乱想了,像是今天,是能一眼看到底的米粒汤,配上点咸菜,这已经算是最好的早餐配置之一了,差的时候才叫一个难以下咽。
向东把饭拼命往嘴里送着,以前妈妈是全职在家照顾他和爸爸的,那时他甚至还有点挑食,他哪里知道他到了这会连这样的饭菜都全部吃光呢?他露出了苦笑,但手上动作没停,旁边的教官还在虎视眈眈。
至于那些正躺在床上的病号,一天只能领到一顿午饭,按教官们的说法,他们没有出来运动、学习,哪里能消耗这么多热量,不用给他们吃!
饭菜都是事先由厨房分好的,绝对不允许学生们浪费,哪怕是反胃,也得把它们全部塞到肚子里,当然也不允许私藏回去留着下顿或者给别人。
今天教官看得分外的严格,曾年和向东半天都没能找到时机藏点东西,藏东西被教官发现了,可不是个小事情,他们不敢在教官们眼皮底下暗箱操作,只得放下这个想法。
等他们回寝室收拾的时候,愕然发现此时的马华已经烧得火热了起来,曾年一摸就知道要坏,他对摸发烧已经有些经验,只是这么一摸就感觉马华比昨天还要烫很多。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都明白,马东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曾年是老资历,和教官们混得还算是不错,他忙飞快地跑到教官办公室那打着报告:“教官,我是307宿舍的曾年,我们宿舍的马华从昨天晚上发烧到现在,好像烧得特别厉害,不知道是否需要喊医务室的老师来一趟。”
坐在最里头的是林盛,林盛往后瞥了一眼,昨天不让马华叫医务室的人正是他,谁让马华居然敢在上电击床前踹了他胸口一脚想要逃呢?他特地加大了分量,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看,这颜色刚给,不就出效果了?他在心中暗笑。
林盛伸着懒腰往外走着,冲着曾年一挑眉:“那行,我陪你去看看,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其他教官便没继续看,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反正管教学生,随便管,耐打耐揍,不怕!
林盛跟着曾年走到了307,向东正在屋子里焦急地照顾着马华,他不住伸出手为马华擦着汗,马华似乎烧得有些糊糊涂涂,嘴里反复念叨着些话语,听得向东担心不已。
“爸!妈……我好疼!……我想回家……”
“我难受,我受不了了。”
“……我撑不住了。”
反反复复,向东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是不好的信号,还好这些话在林盛进来的时候先刹住了车。
“教官好!”见到林盛进来向东立刻敬礼问好,这是最基本的,若是没做到……又是一顿打。他不断和后头的曾年交换着眼神,这怎么会叫来了林盛呢?
曾年也没有办法,教官们都是在一起的,像是他们这种情况,私下找,教官才不会替他们解决,只有去办公室,若是能运气好,赌到林盛不在的时候,没准其他教官就会肯帮忙。
林盛从门那头进来,站在床尾,表情有些嫌恶:“怎么那么重的味道,半点卫生都不知道讲,等下把学院的房间、被子、床都给弄坏、弄出味道你们才满意?”
向东年轻气盛,手已经捏成了拳头,很是不满,从昨天到今天马华确实是没换过衣服,也因此身上有味道,但这是拜谁所赐?不正是眼前的林盛吗?马华现在都烧得迷糊了,他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向东气急。
“教官实在不好意思,昨天送回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发烧,又一直没醒过,所以就没给他洗澡,实在对不起!”曾年把向东往身后挡着,拼命道歉,生怕林盛不肯给马华看病。
“妈,我想回家……我想回家……”突然,马华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发出了痛苦的□□。
这话听到了林盛耳朵里,分明就是不听从的信号,他的脸立刻一黑:“这个马同学,到现在还没有觉悟,我看他啊,很可以,身体也很健康,还能想着回家的事情,而且这精神状态也不错,红光满面的,哪里需要看病?完全不需要!”
“教官,不好意思,马华他可能生了病,神志不清,把以前在家里的事情混在了这,他现在对学院特别有归属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曾年被这不合时宜的话惊住了,忙不迭地解释。
“我看他不是神志不清、是神志太清!等他醒了,还得要好好教育几次,他才能把这学院的规矩记到心里!否则浑身这些坏毛病一个都改不了!”林盛抬着下巴,趾高气扬。
向东额头的青筋都快要爆起,他看着在那□□着,烧得通红,看着就是昏迷不轻的马华,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他也知道他这一发火肯定没有好果子,只是他真的恨极了。
“教官!马华他生病了难道你是没有眼睛看吗?究竟是你脸上的眼睛瞎了,还是心里头的眼睛瞎了,他哪里红光满面了?烧得厉不厉害难道看不出来吗?看不出来,您高抬贵手摸一摸行吗?是不是非得他死在这里您才满意,才能彰显您无上的权威啊?他得罪了您,就罪该万死吗,昨天您惩罚了他一天,今天他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说些胡话难道不可以吗?可能只有教官您这样智商高到惊人的人,烧糊涂了也会说疯话,不是说胡话!”他飞快地把话给骂完了,只是骂完他便知道完了。
但是看着躺在那里的马华,他知道自己真的非得说出这些话不可了,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会有这样的人。
曾年根本拦不住,他露出了绝望的神情,这两个新出现的舍友,一个躺在那,一个也快躺了,他心底同样不好过,可此时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说什么,否则到时候真是躺成了一片。
“可以� �以,你倒是胆子很大啊!”林盛怒极反笑,伸出手便要反手制住他,打算将他拖出去好好料理,今天不把他治服气他林盛名字倒过来写!
“林盛!”忽地有个教官跑了进来,“向东的家里人来了,说要马上带他走,家里有点事情。”他一把扯过林盛,到旁边小声地说着:“赶快交代清楚,可别让这学生出去乱搞,才刚来,还没有定性呢!他家里就在外面等着,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而且时间很赶。”
林盛面如黑炭,知道事情无法更改,只能用力地把向东扯了出去,往接待室那附近走,向东回过身同曾年疯狂地做着口型。
“等我。”
……
单静秋坐在接待室里,手上拿着面巾纸哭个不停,不住地往眼睛上擦拭着,泪水直流。
接待室里常驻的是一个女老师,她尴尬地看来看去,只能把纸张一张一张地往那头送,嘴里说着:“请节哀顺变。”
这话音一落,单静秋更是泪如雨下,她哽咽地说着:“我哪里做得到节哀顺变呢?我太苦了,我心里太苦了!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出来?我得赶紧带她回家。”
教务处主任才刚去里头找了个教官交代清楚,使唤对方跑腿,这刚走了出来便看到了这幅场景,他赶忙往前走一步说着:“您好,单女士,您放心,您的儿子向东马上就出来,请您稍安勿躁。”
“你说你要是我要怎么稍安勿躁啊!我,我这心,苦得厉害……”她句句带着哭声:“我得赶紧把儿子带回去见……见,哎,我苦命的儿子啊,都没能……”这么说着说着又是哭得厉害。
教务处主任在心里烦闷不已,这到手的鸽子就这么飞了,这户夫妻他前段时间才接触过,丈夫阔气得很,妻子一看就是家庭主妇,而这丈夫特别希望能把儿子给好好改好,妻子倒是有些犹豫,不过也只能顺着丈夫的,这一交学费就是八万,原本像是这种大鱼,他们可是打算多压榨几次的,谁知道这家的男人怎么才没两周,就死了呢?
正在办公室里奋笔疾书的向念祖:?
……
时间回到单静秋刚走到西山学院里的时候,她从前就兑换好的初级演技已经足够应付生活中的所有场景,其中说哭就哭这项技能尤其好用,只要给她一分钟,她就能哭出一片汪洋大海。
她站在门口,先是酝酿了一番,把眼泪哭了出来,鼻头和眼角上打上了防水的腮红,一看就是哭肿了眼的样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是满意。
而今天除了她本人,另外一个重要的道具正是原身的丈夫,向念祖。
要知道,现在可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到时候扯皮几下,孩子不仅接不出来,没准还要在里面吃点苦头,只有找个完全的理由才能说服这西山学院,顺利地把向东带走。
虽然这向念祖是不愿意把儿子带出来的,但是还是要让他为儿子出一份力的,单静秋轻轻一笑,便这么哭着往传达室走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儿子在里面,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把他接回去。”
这把孩子提前接回去可是大事,在西山学院里,为了多从家长身上榨点钱,一般是绝对不会让父母们把孩子先行接回去,除非这孩子生了什么病或是……没了,才有可能提早离开。
接待室里的老师早就听到了来自传达室的消息,她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正严阵以待,她被送出去进修过心理学,最会摸着家长脉搏,劝着家长们把孩子多留一段时间,百战百胜,就没有她说服不了的家长,毕竟大部分家长根本拒绝不了把孩子改好的诱惑。
“您好,我是……”她看着有人进来,忙往前想要做自我介绍,可这人竟是嚎啕大哭着冲了进来。
单静秋紧紧地抓住了老师的手:“老师,我的孩子叫向东,我得把他接回去,今天马上立刻就得走!”她声音很是急切。
“您好,请您先冷静一下,据我们了解,这个孩子呢现在还需要……”她要先和这家长好好剖析一下孩子身上的潜藏问题,夸大一下危害性,这就已经拿了三分胜利了,然后再说明一下目前的成效,强调下如果放弃多么可惜,最后再分享一下学院里的成功案例有多完美和治疗放弃的失败案例有多惨,简直是手到擒来!。
单静秋没有给对方表演的机会,用更为大声的哭声彻底压倒了对方:“老师,我丈夫昨天晚上突发脑出血,现在人已经抢救无效没了……我苦命的儿子呀!我要带他回去见他爸爸最后一眼!”她哭得眼泪鼻涕都要出来了似的。
这个理由接待室的老师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愣愣地往后退了一步,脑中思绪万千,怎么想都没找到能用来说服对方的理由,只能尴尬地说:“您好,您先一等,我去和教导处的主任说一下,我们这边要接孩子回去可都得经过主任同意的……”
“好好好,你千万快点,孩子他爸爸的尸体可不等人,就等着儿子回去火葬呢!”她眼泪流个不停,“您一定要快把孩子带来给我!”
接待处老师忙急匆匆地到了后面的办公室,她把这事情和主任一说,主任也愣了——这情况,他也没遇到过,可面对这种事,他们去哪里找理由也没办法糊弄啊,总不能说孩子没改好让父亲自个儿下葬吧?
管什么成功案例失败案例,这不管成功失败也得回去奔丧啊!面对这无解的理由,很是老道经验十足的主任也哑巴了。
那……也只能顺着对方了!他无奈地想着,毕竟千防万防,防不过天灾人祸!
教务处主任尴尬地走到了接待室那,同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单静秋说着:“这单女士,您现在这样是没有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这个学费……”
“学费我不要了!我只要快点把儿子带回去,他……他爸爸还在等着他呢!”她哭声没停过。
教导处主任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情况,他还能如何做呢?他正要转身往里头和教官说,单静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迅速地补充说明:“主任,千万别跟孩子说他爸出事了的事情!否则孩子受不住刺激,我也不活了!我得先把他带回去,在路上慢慢地同他说。”说着说着又是呜咽了起来。
“好好好,您千万放心。”教导处主任满口应是,同意了这一要求,毕竟人家这说法也是合情合理。
他转过身便到里头去,找了个教官匆忙吩咐:“去和林盛说,要他赶紧把向东带过来接待室,该吩咐的事情吩咐清楚,今天他家里得把他带走,马上带走。”
他只恨这向东的爸,怎么死的这么不是时候,分明还年轻,能多赚点钱让孩子来改造的!
远在b城的向念祖不知为何疯狂地打起了喷嚏,他想,没准是妻子回去,老家亲戚又有谁眼红他了吧?
……
林盛气急了,今天事事不顺心,像是向东这种还没有教育清楚的孩子送出去没准要乱说,还好向东这几天还算听话,没遭什么教育,身上没有痕迹。
他转过身,对着向东神情凶悍:“出去了以后,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该门清吧?这些不需要教官再和你强调强调吧?”
向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段时间来,他对林盛已经有了一份发自内心底的恐惧,但是他能强撑着直视着对方的眼神:“我心里清楚这儿是什么,但是说什么就要看教官你们肯不肯帮帮我了。”
“什么?”林盛有些愣。
“马华得看医生了,我在这也就是他和曾年照顾了我,如果他们俩出了什么事情,我这嘴就没个把门的了,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教官您说对吗?”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还躺在里头的马华,和担心着他的曾年,他便知道他不该退,试着威胁起了教官,只是话不敢说太狠,不然万一走了教官磋磨他俩就不好了!
林盛气极了:“你这是要威胁我?”
“那不是,教官,我们互帮互助,如果您肯帮帮我,我也不会乱说话对不对?如果等下我走了您肯帮忙叫一下医生看看马华哥,那我就再谢谢不过了。”向东神情真挚、诚恳,“我走了我也不想再想起里头的事情,只是我心里老是牵挂着他俩,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了……我是真的不太舍得他们,也只能辛苦教官您了!”他把话语放得有些低,以退为进。
林盛面无表情,在向东的面前掏出了手机,选中了医务室拨打出了电话:“医务室,我是林盛,到307去给那边一个叫马华的学生看一看,他现在发烧了,给他开点药处理一下。”挂断电话后又看了向东一眼:“可以了吧?”
在得到了向东的点头回复后,终于带着向东走到了接待室,他没进去,只是把向东留在了门口,走之前再次强调了一番:“马华和曾年那边只要他们听话,我绝对不会为难,甚至还会照顾,你出去也要把着点门,否则……你懂的!”
“好!”向东回答得坚定,只要能先保住好友,后头的事情,自然后头再说,出去了以后慢慢打算。
……
走进接待室的向东几乎以为他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明亮的世界,这里的摆设和那天他来参观时看的如出一辙,整洁明亮,丝毫不像是书院里头的阴森颜色。
他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哭得厉害,只是两周不见,他却觉得好像隔了一万年,他心里有些担忧,妈妈怎么哭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她来接自己爸爸知道吗?要是爸爸知道了和妈妈闹脾气怎么办?这时他心里的担忧一个关于自己的都没有,只是想着自己的妈妈。
单静秋一看比照片上还瘦了一圈的儿子从屋里走来,那萧瑟的模样,她这回真是发自内心的心疼,流出了泪水,她跑得飞快,扑到了儿子身上,先是抱了抱感受了下儿子现在甚至有些凸出的骨架,挽着儿子的手,便往外快步走着:“东东,跟妈妈回家,咱们要快些走了!你瘦了!妈想坏你了!”
向东便跟着妈妈下意识地提高速度,步伐匆匆,很快便从接待室走了出去。
他回过头,能看到教导处主任和接待室老师似乎有些神奇的眼神,向东没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这么被拉着愣愣地往前处走。
可在还没有晃过神的那瞬间,他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出了西山学院的校门。
在走出校园的那瞬间,他愣愣地往前看着,外头的阳光和里头分明是一模一样的,他怎么会觉得这么刺眼得让他想哭?
他,出来了?
眼角一滴眼泪掉下,是的,他活着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单静秋·真演技帝·假哭王
盛·林·王八
妻子强行丧偶·一无所知·向念祖
本来是要写在单静秋还没出场的时候差不多结束的,想了想这是节日怎么能让大家不开心呢!怒拼手速写到了向东顺利逃生~
今天是手伤包着纱布疯狂码字的暴走阿花 tat裹了纱布战斗力-1000,写了好久,现在残疾阿花要带着纱布手去睡觉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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