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走后,万皇后就接了太子的两个儿子去了凤宫,周文帝也是接了二皇子的长子去德宏殿住了一晚。
柳贞吉听到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觉得帝后两人这一次实在太体贴了——她决定以后要对他们好点,至少要还了她欠的这份情。
她家王爷为了她出了这趟风头,她心中其实愧疚难当,他与帝后关系一直保持着距离,为的就是他们兄弟们少打他的主意,躲清静,所以他与帝后和好,比不和好的坏处还大,为了她,他改变了他贯来的主张,柳贞吉心里有多感动,就有多惭愧。
她在他身上得到的,从来都要比她得到的多。
“这是你前一次拒绝他们的好处,”当天清晨,柳贞吉轻柔地与他梳发,嘴里细细结跟他解释,“你不喜欢的事,直接跟他们说,下一次他们就知道你忌讳什么了,不会做你不喜之事,且你要是表示得乐于与他们接近一些,他们就会比之前更容易高兴,会珍惜许多。”
柳贞吉现在也不介意向丈夫展露她所擅长之事,她这人虽然胆小,穿过来的那一会年纪也不大,但她那小半生的岁月里,她念过不少书,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与人打交道,她多少懂得一点。
周容浚听过想了一遍,一言总结道,“贱。”
柳贞吉笑了起来,正要弯腰去拿发簪的时候被他制止了。
“多梳一会。”周容浚想让她再梳一会。
“好呢。”
柳贞吉又重新执起了梳,笑了起来。
没几个人不趋利避害,也没几人不喜欢身心舒适的相处——她不过在清晨坚持与他梳了小半月的发,他现在已经会在醒来的时候同时叫醒她了。
“他们哪怕现在有弥补之心,但等出事了,也会出尔反尔。”周容浚这次先开了口。
“那到时,狮王哥哥何不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替他们想一想,他们为何这样做?”柳贞吉手上动作轻轻柔柔,嘴里则不急不缓地道,“像父皇,你说他一心为国,为了制衡朝廷内外势力平衡会不择手段,像皇后,对太子与您都有愧,尤其是对您,但她又一心只想太子继承帝位,为其愿意牺牲众多,你站在他们的位置想,也许就容易明白他们做的每一项决定,也许这样的话,你就能想明白自己要站在什么位置上,才是你最想要的,狮王哥哥,你说是不是?”
“不就是知己知彼。”周容浚扯了扯嘴,不屑地道,“还用你来说。”
道理虽然懂得,但到时未必会全然冷静。
柳贞吉知道他嘴硬,根本不去揭穿这个事,只是笑得去抱他的腰,亲昵地去蹭了他的脸两下,笑着道,“是呢,我就是爱卖弄。”
“还废话多!”周容浚又斥了一句。
“好像是诶。”柳贞吉也没否认,她确实挺爱唠叨的,跟他也好,哪怕跟长殳杏雨他们,她总有不同的话要说,还能不带重复的。
“王爷,王妃,时辰不早了……”看他们还在说,半跪在门口打了阵瞌睡的小果子哭笑不得地提醒了他们一句。
再说下去,这是把马抽死了,都赶不到皇宫上朝了好吧?
“噗……”小果子的话让柳贞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连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给他束发。
这时长殳看他们一直没出来用膳,刚走进来要问,听到小果子的话,他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轻声笑骂,“没尊没卑。”
小果子无奈,“师傅,时间真不早了嘛。”
王爷被王妃带的,也爱拖时间了,根本没以前那般雷厉风行了。
虽然这能让他多打几个盹,但赶路的时候,他的屁股就要不好受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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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十二月,西北的战事就又起了。
屈奴国每年这个时候必犯周朝。
这一年,要是打赢了,那么,来年的春贡他们就不会上贡,打输了,就会老老实实进京上贡。
屈奴国也挺狡猾的,虽然打不赢周朝,但能逃一年就算一年。
柳贞吉听长殳说过,现在屈奴国出了个美丽的公主,不过现在只有十二岁,打算等她再长大点,就打算上贡给周王朝。
一边说着要把自己国家最美丽的公主上贡,一边每年都要来打,更是会指使屈奴国的平民百姓来周朝边境偷米粮盐巴棉布等物资,屈奴国一直是周王朝打也打不服,训也训不服的国家,此种情况已经维持了上百年。
十二月战事一起,半月后,西北捷报频频传来,预征着来年屈奴国的贡品即将如期到达卞京。
而京中这时,已经准备过年了。
柳王妃在府中准备过年事宜,周容浚却在朝廷厮杀——这年西北战事,他要把傅青朗提上来,把司绯绯压下去。
而司家在朝廷中有不少旧识,司绯绯这次更是举全力暗抗,更因有明王,李相的助力,几方势力集中起来,压低周容浚在西北的人的功绩。
几方联手,狮王在朝上溃不成军。
他一恼火,什么也顾不得,抱着小狮王就进宫去了。
周文帝抱着小孙子再跟他讨价还价,“傅青朗不能去陇北任护城将军。”
“那冻河。”周容浚瞪他。
“去了,不就说明朕偏着你吗?”周文帝摇头,西北有三军,司家是其中最大的一支,司家这次为了保全他们家的势力,把那天带去见他儿子的人全杀了,连心腹都解决了遮掩丑事,他这次要是明着帮着他这儿子,司家一时之间会全面抗争。
他虽然没把司家放在眼里,但没把司家的军权要过来之前,还是只能不动声色地来。
“今年太急了,”周文帝低下头,看着在他怀里猛打哈欠的小皇孙,眼睛柔了,嘴里道,“朕也为你好。”
“所以您要把功劳全推到明王身上?”
“总比推在司家身上对你有利些吧?”周文帝抬了抬眼皮,看向他。
“那我还是要一个位置。”
“冻河西吧?”周文帝想了想。
冻河西那边不靠屈奴村庄,但那边有道直通京城这边,是屈奴国往周朝经商必经之道,虽然不是什么军事重地,却是两国之间极为重要的关卡之地,屈奴国就算来犯,为了不让周朝关闭这条道,也很少攻打此处……
虽没战事,但却是个不错的打探消息的地方,聊胜于无。
周容浚便意兴阑珊地点了下头,“那好吧。”
说着就要把儿子抱回来。
周文帝看着他脸皮不知有多厚的儿子,头疼欲裂,“朕为你找了这么个好地方安插你的人,你就这样对朕?”
周容浚皮笑肉不笑,“您还赏了明王一座明王府,近两万亩的封地,我从西北打了三年胜仗回来,还不到那个数。”
说着,毫不手软地把儿子抱了过来。
正一下一下点着头的小狮王一见进了他父王的怀抱,也是老实不客气从厚厚的锦衣中探起白嫩的小手,抓着他父王的王袍前襟,小头一扭,就此安心地睡了过去。
周容浚着他满心信赖自己的样子,嘴角不由有了点笑,抬头朝周文帝看去,“您别多想,孩儿眼馋得不着的,就抱小世子过来让您看两眼,没打算留给您久抱……”
他不过是想让他父皇也稍微尝一下眼馋得不着的滋味。
说着,起身躬了□,就抱着小世子走了。
周文帝看着他背影半晌没言语,然后喃喃道,“朕要杀了这个孽子,谁也别拦朕。”
**
周容浚走出德宏殿的时候略得意,一出宫门,见三德子腆着脸跟他行礼,他扯了扯嘴角,还是随他去了。
他抱孩子进宫,她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叮嘱了他让他母后去瞧两眼的话。
瞧两眼就瞧两眼吧。
周容浚进了凤宫,万皇后颇有些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周容浚也没犹豫,把孩子放到了她手中,“睡着了,您抱一会就是,我等会就回去了。”
“我听贞吉儿说,他的新牙总算长出来了……”
“嗯,长得有点晚,贞吉儿说现在长出来了就没事。”
“太医也是说,长出来就没事了。”因为之前只见小世子只磨牙,月牙儿就是不露出来,万皇后还是一直挺着急的。
知道长出来了,这就好了。
“长得挺快的。”周容浚见她低着仔细看着他的孩子,他顿了顿,伸出手,把孩子的嘴轻轻地掀开。
万皇后一见,惊喜地道,“还真是。”
下面的中切牙已经完全长好,上面的中切牙看着也快长好了。
“侧边的也快出来了,贞吉儿说他就是急,要么不出来,一出来就恨不得一会儿就把满口牙都全长齐了。”说起儿子,周容浚的话就多了起来。
“那现在吃米粉了吗?喂肉糜?”
“嗯,都吃,吃点碎食,先前也有喂他一些,他不爱吃,长出牙后就爱吃多了。”周容浚觉得是牙没出来形容了他儿子心情,所以胃口不好。
“那就好。”万皇后笑了起来,之前那一趟,小儿媳也是跟她说了不少众多对小世子的挂心之事,弄得她一直也是提心吊胆,其实后来她也差人报了小皇孙牙长出了,也爱吃辅食了的事,但听儿子亲自说了,她这才是真真正正地放心了下来。
周容浚又坐了一会,与万皇后又说了几句之后,他淡道,“那我回去了。”
“年夜那天,你们进宫吗?”万皇后点了头,起身后,又假装不经意地问了这一句。
“不进了,您和太子他们好好过吧,”抱过孩子的周容浚说得很是平静,“我初一带贞吉儿和渝儿进宫给父皇和您拜年。”
作者有话要说:小狮子说多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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