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犽带着百叶离开布加的部落之后, 就照原非说的, 带着围困在祭司之地的人离开,布加部落那些戳死又能活过来的战士, 只要用原非给他的武器就能把人杀死,所以围困在祭司之地剩下的一部分人都活了下来。
原非让他离开,但木犽跟着原非来祭司之地是有目的的,他不能走,在他返回的时候, 没想到和炎夷部落的罕撞了个正着。
罕灰头土脸的, 一双眼赤红,只有他一个人, 木犽问清情况才知道木榉在离开祭司之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个人, 就是小一。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管怎么说, 木榉也是他的兄弟, 于是在救出小一之后, 木犽让百叶把他打扮成小一的模样, 把人掉包了, 他是雄性,小一还没成年, 体格上就是差距,不过没想到当晚大地开始剧烈晃动,夜色中倒是让他蒙混过了。
圆月正盛,黑夜彻底来临了, 此时到处都是不断逃逸惨叫的人,唰唰的从原非的身边跌跌撞撞的逃跑,原非也见识到了岐所说的“掀了祭司之地”真正的意思。
脚下土地断裂,布加部落的那些得到赐福力量的人,纷纷被红彤彤的树根拉了回去之后不见踪影,或者掉进了断裂的地中。
晃天震地,原非战都站不稳,夜色中,他在刚刚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木犽。
只见到到处都是红彤彤的树根在翻腾,原非拿着骨刀迟疑了一秒,想着若是自己把树根引开,能活下多少人,但他没有立即这么做,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些值不值,在原非犹豫的时候,忽的看到前方混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朝他这边走来。
岐背上扛着一个血糊糊的人,他走到原非身边把人拉到了一处,随即把背上的人丢给他,原非慌忙接住,撩开血糊糊人的头发,果然是木犽,他伸手在鼻下探了探,还有呼吸,没死,不过,要是再不救,估计马上就挂了。
木犽身上到处都是血,原非把他放在地上,半跪着找到他身上的伤口,伤口在胸口下,不浅,但所幸没伤到内脏,——但这个出血量,原非猛的抬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岐,抬手揪着人的兽皮裙把人拉下到他眼前,他力道用的极重,岐的兽皮裙被扯下了一截,露出小半个结实的屁股,岐下意识像是受惊一样,猛的伸手拽住自己兽皮裙的边角,免得被原非全都拉下来。
原非没心思看他的屁股,圆月月色下,岐的左腰上,赫然被戳了圆形的窟窿,原非触手摸去,一手都是血,似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内脏。
“怎么弄的。”这个大的伤口,他怎么还像是没事人一样。
岐掰开原非的手,飞快的拉好自己的兽皮裙,自己动手在腰上的那个窟窿上摸了一把:“没事,被打中了而已。”
原非:“你种的树连你也攻——”他忽的止住了话,也是,岐把树都砍了。
岐伸脚踹了一下昏迷不醒的木犽:“他不是我看到的那个瘸子——不是一样的人。”
三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紫绿色草枝花丛,在周围断裂崩塌收到攻击,只有这一处目前是好的。
“可惜是个雄性。”岐莫名说了一句,说的意味深长,这个雄性是原非的人,当初就是这人告诉他,他和原非结契了。
岐边说着边伸手似暧昧般用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木犽的血糊糊的脸。
岐的动作,在原非看来有够冲击的。
原非:“……”他呆愣住了,下意识拍掉岐的手:“他是雄的。”
岐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我知道。”
如此似曾相识的情景。
原非偏过头,干咳了一声,看着眼前混乱的血腥,用脚踢了踢岐:“东西拿到了吗?”拿到了就干掉这些树根。
岐丢给原非一个东西,原非抬手接过,触手粗糙,缭绕着淡淡的香气,他低头一看,不可置信以为自己看错了,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你,你说的就是这个?玉米棒子花?”岐丢过来的是橙黄的两株捆在一起的花,活脱脱就是两根玉米棒子,最上面长着毛绒绒的须。
“送给你。”岐沉闷着声音,面上毫无表情,只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在兽皮裙上蹭了蹭。
原非真想把手里的东西丢到岐的脸上,什么时候,不是说出去拿对付树根的武器了吗?带回来两朵花是逗他玩呢?
岐把棒子花上毛绒绒的两朵花摘了下来,一脸严肃认真的插到岐的发丝上,笨手笨脚的用草绳绑好,然后用手指仔细擦了擦原非脸上的血污:“恩,好看。”
“……”原非眼神跟着岐在他脸上游移的手指动了半响,他吁了口气:“别闹了。”
“大地之灵孕育而生的树没有害怕的东西。”他已经告诉过原非了。
原非拧起了眉,踢了踢脚踩的东西:“这些紫绿色的草枝也没用?”
岐摇了下头:“树根中间有个根包。”
原非瞬间懂了意思:“这树根比石头还硬,骨刀根本切不开。”
“我知道。”岐双掌捏在一起,骨节捏的咔咔作响:“我去。”
“……好,我会在外面给你牵制住。”原非把能用的武器都拿上,这树根现在对岐不友善的很,既然他是活祭,会牵制到岐成功为止。
岐粗狂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他故作蛮横凶残猛的捏了一把原非挺翘的屁股:“别死了,等着我出来艹你。”
原非嘴里咬着一只箭矢,手指灵活的把箭头缠到箭上,眼眸清冽锋利,拉了弓试了试:“你出的来再说,出不来,我就找个漂亮软和的雌性。”
“……”岐脸一沉,抱住原非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走了。”说罢冲进前方惨叫声一片的混乱。
原非这次没有犹豫的割开了手掌,鲜红的血不断的溢出,他左右看了下位置,转身朝茂密的树丛跑去,前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树,适合隐蔽。
他前脚才跑,身后的树根忽的像是发了狂一样,齐齐朝原非追去,速度快的把地上一些站起逃跑的人都刮倒了。
一丛丛长在一起的树丛被树根追赶时候带起的风刃划开,原非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在钻进了树林里,他似乎有些看不清前方,神经绷的从未的有过的紧,他拿着沾过自己血的箭矢,搭弓拉箭“咻”的朝另一方向方向射去。
临靠近他的一根树根瞬间朝那个方向追去。
“原非!这里!这里!”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身影,朝原非喊,原非射出第二只箭,转身就跑,余光看清人,他反手抽出腰上的箭,放在被割开的手掌上沾染上血,朝人丢了过去。
罕在地上滚了两圈才把原非丢过来的箭全部接住。
而原非直接从一个坡上滑了下去,身后的树根被罕吸引了,貌似没有跟上来,原非滑到地上,才撑起身子,一道身影黑压压的朝他压了下来,长刀反射的光泽倒映入他的瞳孔,原非徒手捏住。
压在他身上的人含着笑,仿佛要把原非拉入地狱:“原非,别跑了。”布加手中的长刀在与原非相互较劲中并没有成功刺入他的胸口。
捏着长刀的手掌滴滴答答的血汇聚成了一滩,就在瞬间,原非眼角一凛,松了一只手,反手去拿腰后的骨刀,布加的长刀没入他的胸口一截,骨肉刺破的声音,伴随着“锵”的一声,原非握着骨刀把长刀打飞了出去,紧接着他曲起腿,踢开身上的布加。
胸口的刺痛让原非喉咙几乎喘不上气,眼前阵阵发花,他大口喘息着看着对面的布加,慢慢直起身,两人相视,漫长得仿佛空气凝固住,骨刀和长刀在刚刚的碰撞中都已经被打飞出去,骨刀掉入了树丛中看不到,只有长刀插在距离两人相等的地上。
原非飞扑上去拔地上的长刀,他动作比现如今瘸了一条腿和断一臂的布加快,然而在握住刀柄的瞬间,刀柄被另一个人拔了起来,原非猛的抬头,眼眶冷冽发红,吓得拿着长刀的人连连后退,跌进树丛里。
背后的布加重新冲了过来,用唯一的一只手卡在原非的脖颈上,他吼道:“鲁拉,把长刀给我!”
跌在树丛里的鲁拉抖着手,看着手里的长刀,他咽了咽口水,满脸都是湿漉漉的汗,拿着长刀站起来走过去。
原非挣扎着双手抵住布加卡住他脖颈的手臂,僵持中,脖颈上窒息的力道慢慢一点点减小,然而,鲁拉已经走到了布加的身后。
长刀的刀刃光泽闪出一道刺人的光泽,布加似乎舒了口气,解脱一般,吐出几个字:“杀了他。”
“噗嗤”长刀没入胸口,溅出的血沫喷到原非的脸上,卡住原非脖颈的手臂力道霎时消失,布加微微瞪大了眼珠,不可置信低垂下头,看到插入自己胸口长刀,头颅慢慢朝后转去:“……你!”
鲁拉苍白着一张脸,疯狂的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喃喃道:“……不,不是我。”他说话断断续续,猛的捂住了自己肚子上已经结疤的伤口,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