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回到树洞的时候, 火堆明亮, 枯枝烧的整整齐齐,而被他捆严实的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已经把草绳割落, 此时正蹲在角落的位置旁若无人的闭着眼睛,他脚边的地上插着一把明晃晃锋利的骨刀,骨刀没入土里大半。
岐捡起地上的断绳看了一会,没说什么,把带回来的食物串好架在火堆上翻烤。
原非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会, 不管岐是不是忘了什么, 存在于身体里的习惯是变不了,就好比, 他烤肉的时候, 从喜欢把肉串起,再用枝条捆住, 连烤多长时间翻动的习惯都是一模一样的。
两人倒是一时难得的安静。
“吃吧。”架在火堆上的肉块已经烤至全熟, 岐本人是不喜欢这样的, 总觉得失去了食物的味道, 他喜欢随意烤一下, 但这块肉是给原非的,他特意烤了足够长的时间, 递给原非的时候,岐又想到了上次的事,呼哧呼哧的吹了几口,把肉上面的热气吹散了些, 才动作僵硬重新递给原非,他在肉上抹了盐果,味道这个雌性应该会喜欢。
原非睁眼,鼻翼微动,似乎是辨别一下味道和香气,他没客气,接了过来,开始一口一口的吃着,牙白舌红,岐盯着看了一会,一屁股挨着原非坐下,坐在的时候肩头与原非凉腻腻的皮肤相碰,岐愣了一下,挪开一段距离,但离远了又觉得不舒服,不自然的又挪回来,挨着原非坐定。
原非动了动身子,往岐那边微不可见的挪了挪,和岐手臂相碰,随即认认真真的吃东西。
岐僵硬了好一会,到底没挪开道:“你很厉害,是个比雄性强悍的雌性,我肯定你的能力,你想要什么我会满足你。”毕竟这是养料,岐不介意让他在祭奠之前满足他的一些要求。
原非注意力都在手里的食物上,闻言头也未抬:“我不用你来肯定、满足我,你知道怎么满足吗?”他眼角微斜,意味不明的扫了岐一眼。
近乎暧昧的话语,要不是原非的话过于冷淡,岐都怀疑他在向自己表达爱意。
“……”岐喉结滚动了一下,猛的收回自己的视线,不自然把手掌放在兽皮裙上擦了擦,似乎手心冒出了一层薄汗。
树洞里很安静,只有原非轻微的吞咽声,岐一直等原非吃完,当他最后一口肉下肚的时候,他不禁脱口道:“要吃果子吗?”问完之后岐自己都愣住了,脸色不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下意识对着一个养料问这样的话。
原非:“吃,你有吗?”
岐:“……”
“没有你问什么。”
“……”岐二话不说站了起来,眼眸深沉的丢下两个字:“等着。”这是在质疑他的能力。
半响,岐拿着几个用叶子包着的果子回来了,原非正用树皮把一些枝叶条绑在一起,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垫在身下,他没看岐,岐立在原非旁边,眉毛皱起,脸色不善,一副摘了果子之后后悔莫及的样子。
原非勾起了嘴角,浅浅的梨涡让他五官分明。
岐拿着果子暗恼,不是说要把这个雌性干服帖吗?他又给肉又摘果,肉烫了还吹凉了——一定是这个雌性对他做了什么。
“我们两就这样吧。”原非绑好枝叶条,转回身从岐捏紧的掌心慢悠悠的抠出一个果子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咬了一口:“你要杀我,这是一个十分糟糕和错误的决定。”他说完就顺势倒在了才铺好的枝叶上,一只手臂撑着脑袋,小腿懒洋洋的曲起。
“对了,既然你把我当养料就请你对我不要总表现出一副想和我睡觉的样子,今天你亲我,还在胸口乱摸一通可不是你该干的事,换个人我早把人宰了。”说完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果肉,背过身,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对岐这个强壮的雄性视若无物了。
***
岐警告布加之后,布加隔天就从高坡上撤了下去,连带着他住的藤蔓洞也消失了,百叶几个剩下的雌性也被岐打发了,他没有限制原非的自由,在原非有一次爬出树洞的时候发觉高坡上除了他就只有岐了。
原非在岐的树洞里彻底的住下了,两人时不时会大打出手,最近岐更是变着法子的找原非打架,打完了若有若无的趴在原非身上顶两顶,只到顶舒服了才从原非身上下来。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识的。
日子久了,竟然和在炎夷部落生活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原非偶尔也会去树林里打猎,带回来一些猎物,用它们的兽皮缝制几件小衣,通常都是当着岐的面开始更换,让坐在角落隐藏在黑暗中的岐磨砺的粗喘声越来越大。
岐对这个养料很上心,只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眼神就错都错不开,经常下半身不受控制的发/硬,随之身上冽人蛮横的气息也在不断的加重,他不是没想过把人搞一顿,但一想到这是个养料而且还是被人沾过的他心里不舒服,念头也就压了下去。
“这里有多少孩子的尸骨你能数的清吗?”黄昏,浅阳,空气中散发着灼热后的舒适,从河里洗完澡的原非恢复到了本来的样子,他带着一身未干的水汽靠在树干上看岐把树根处暗红湿润的泥头挖开,重新换上新的泥土。
岐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是双手刨土的力气更大了些。
“布加杀了不少的孩子,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明显是为了这棵树,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岐依旧不说话。
见岐不理他,原非也不在意,躬身抬起指尖在岐肌肉结扎的肩背上戳了一下:“你守护着祭司之地多久了?”
岐这会出声了:“很久。”
“哦,我结契的雄性也跟人跑了很久。”
“跑了就跑了!你记着做什么……回去,再说话,我捏断你的脖子。”他语气低沉却掩盖不住暴躁,仿佛要捏断的是自己的脖子而不是原非的。
这种情况导致本来岐原本每天大半的时间花费在侍弄树上,最近而是一个人死死的盯着原非,要不就在发呆,甚至原非有一次看到岐泄愤般徒手打碎了一块岩石。
木犽偷偷上来过一次,说布加可能怀疑他了。
原非觉得应该还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也只是怀疑,于是他反问道:“最近部落有没有孩子出生?”
木犽点头:“有,但没见布加再抱着孩子上来,都自己养着……原非,你知道岐要杀你,他现在根本想不起来你是谁,你再留下,迟早——”
“放心,我有分寸,他不会杀了我。”原非看着那颗火红的树,鲜红诡异感觉像是干涸得急需灌溉。
木犽给原非说完部落的情况,就打算离开了,他不能离开太久,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树丛沙沙作响,很轻微的声音,但转回身的原非瞬间眸子一凛。
木犽半道上就被人截住了,周身的气息不善,他拿着长矛率先攻击了过去,结果在淡淡的月色下看清了人,他手一松,长矛收了起来。
“你是那个跟人跑了的雄性?”
木犽愣住:“……什么?”
岐走上前,肩背肌肉浮着一层力量的油光:“结契了就不能不管,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雄性。”说着他满是图腾的手臂上一股股的青筋凸起,泛着杀意。
“原非是你的雌性。”
听到木犽和原非谈话的鲁拉在树林里跌跌撞撞的穿梭,他刚刚看到了什么,是原非,他怎么会在这里?树叶略过的声音从背后传开,像是死亡在一点点的靠近,鲁拉怕极了,他喘着气,耳朵似乎能无比清晰的听到了骨刀拨拉枝叶的声音,得快点,被原非追上,他会被杀死的。
凌乱的脚步忽的顿住,鲁拉瞪大了眼珠看着挡着自己的前方的人,他后退就想跑。
“跑什么,看到我了,不打声招呼吗?”
淡淡的语气,是原非,鲁拉惊恐的脚踝被一道树根绊住,倒在了地上,他翻过身,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原非:“……你,你,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
滴答滴答的血溅到了树叶上,鲁拉狰狞惊恐的逃窜出树林,他肚子里上伤口处正咕咕的流着血,染湿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他的虚晃的脚步流了一地,等他跑下了高坡,他一边尖锐的大叫着,一边直直的朝布加所在的帐篷跑去,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只有布加能救他,他不会死的。
原非拨开枝叶,黑黝黝的眼珠低沉得仿佛融入到了黑夜,他站在高坡上,神情晦暗不明,看着鲁拉跌跌撞撞的背影,抬起手指把骨刀刀刃上的鲜血擦净,插回了腰上,他只割了一刀。
鲁拉,你可一定要在肚子里的肠子掉出来之前,找到你的救命稻草。
这一刀,让原非胸口郁气似乎消散了不少,他折了一些带着香气的嫩树枝,打算带回去熏树洞,没曾想等他跳下树洞的时候,看到了洞里多了一个陌生的雌性:“……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