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经又是躺在了床上。
叶时归这一晕不知晕过去了多久,他扭头,就见到脑袋枕着手臂趴在木桌上小憩的木卿卿。
他想起身,后背猛地一阵剧痛,他苍白着脸没忍住低低抽了一口气。
木卿卿惊醒,杏眼圆睁,几乎是下一秒就来到了床前:“你别乱动……这回你伤势太严重,没了百药教,伤口愈合得很慢。”
她给叶时归喂了点水,叶时归冷汗湿了枕头,须臾,才弱弱开口:“我……是回到门派了?”
木卿卿眸光闪烁,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是啊。”
“可是,魔尊……”
她用手帕轻轻沾去了他额角汗珠:“已经被师尊击退了。”
叶时归感觉不可思议,那日顾言安明明处于劣势,还是他给人挡了一剑才没领便当的,怎么突然就逆风翻盘了?
一想到挡剑,他脑袋又昏昏沉沉的空白了一下。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顾言安面前了,那一刻跟之前被魔尊控制时一样,是完全没有了身体的主动权。
木卿卿观察他脸色片刻,知道他想问什么:“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依素以枝所说,那日师尊趁魔尊分神,是再次重伤了他。”
“喔……”
叶时归总觉得,木卿卿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不过他在意的倒是另一件事: “沈师弟……还有霁泽,他们现在怎样了?”
“霁泽已经无大碍了,二师兄的话……还是没有醒过来。”
叶时归小心翼翼的:“那……那师尊有没有说,会把我怎么样啊?”
木卿卿手一顿,手帕慢慢收了回来:“……他让你先好好休养,一切等你身体好全了再说。”
叶时归喏喏道:“这样啊……”
……
这一休养,便是休养了近半年。
期间除了木卿卿,再无其他人来探望过他。
叶时归身体恢复如初那日,顾言安将人都召到了偏殿。
偌大的殿内,叶时归跪在先祖石像面前,两侧是齐整站着的清明派弟子。
顾言安脸色清冷,难得开了金口说了一大段话,大意是叶时归身为门派大弟子,不以身作则立好榜样,反倒勾结魔教,几次三番害同门师弟陷于危险,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齿。
他作为掌门,今日便要废掉叶时归周身灵力,将人逐出门派。
殿内鸦雀无声,一众弟子低着头,唯独叶时归愣愣的仰着脸,呆呆的看着顾言安一步一步朝自己踏来。
说实话,废不废灵力成不成凡人他无所谓,但实在是忍不了废灵力时那跟把五脏六腑都碾碎一样的过程。
结束时,叶时归虚脱的跟条死狗一样趴在了地上,全身被汗水浸湿,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珠,他无意识地往上抬了抬眼,水滴落下那一刻,刚好就望到了先祖面纱内模糊的脸。
同样都是叶时归,一个万人拥戴,一个任人揉搓。
倘若先祖知道后人里出了这么个窝囊废,不知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
叶时归被赶出门时,身上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当时除了身形颓废一点,心态还是挺乐观的,但下了山,走了大半个城镇问了城里大半的人之后,他才渐渐觉得好像有点不妙。
叶家是很厉害。
但也得会路回叶家才行啊。
就算可以一直问路问回去,但听他们形容,坐马车起码也得近两个月才能回到。
两个月的马车,两个月的粮食,两个月的住宿,加起来是一笔不低的数目了吧……
如果他乾坤袋还在,那应该不成问题,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连剑都没有,怕是能不能撑过明天都是个问题。
叶时归把全身又摸了个遍,最后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陷入沉默。
一盏茶过后,叶时归从当铺出来,不敢置信地掂了掂手里的钱袋。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一个破坠子能值这么多钱惹……
叶时归把钱银收好,立刻启程去叶家所在的京城。
因为路途太远,他们隔三差五就要中途在路过的城镇歇息,而后突然一日,在襄华镇再次启程出发时,叶时归忽然就被人闷棍敲晕,套进了麻袋。
他悠悠醒来,马车已经不是原来的那辆马车,车内也多了许多没见过的不修篇幅的大汉。
中间那人佩戴着弯刀,笑开了一口黄牙:“公子醒了啊?”
叶时归盯着他手里拿着的自己的钱袋,再打量了一下其他人,知道这是遇上抢劫了。
土匪见他不说话,拍了拍他的脸蛋:“哑巴了?”
叶时归稍稍往后退了一点:“……钱都给你们,不报官,不报复,各位大爷……不知道能不能放我走……?”
土匪嘿嘿一笑:“放肯定是要放的,不过可不是在这儿放。”
叶时归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等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卖到了梨园。
通俗点讲,就是这个世界的男妓院。
叶时归:“………………”
土匪头子低声下气地和那看似主管一样的人低声交谈,主管扫了叶时归一眼,眸色闪了闪,很快又敛去表情淡淡地说了什么,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带着他底下一群人开开心心地离开。
叶时归不敢置信地看完了这场肮脏的py交易,主管从衣袖里拿出手帕擦了擦刚刚被土匪头子碰到的手,而后随意地将手帕丢给了一旁的侍从。
他慢慢走过来,用拂尘挑起了叶时归的下巴,细细打量片刻,淡声开口道:“虽然年岁老了些,总归还有点姿色。”